英雄
我自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幼年,成年,老年。
这三个时期,是基本上所有的人和物都要经历的,旭日昭昭,残阳娓娓,四季周而复始,带动着天地万物在这个循环里不住流连忘返,却又在劫难逃。
山高迈步,水底探首,就如同一个定律,谁也逃不出,却又参不透!
而有常之物,必有诸般法相,善恶美丑,是非交错,才弄的花花世界叮叮当当!
生活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时间,我们都会抱怨和感叹,天地是否不仁,万物怎比刍狗?
我的朋友经常跟我说起这些,每次都是一脸冷漠的问
为什么我的家里那么穷!
为什么我的父母在重要场合相貌行为总是那么不上档次!
为什么别人那么一帆风训!连相貌不如我的都能被我发现满脸幸福的穿梭在灯红酒绿间!
我好不甘心,我和努力了。。。。。
抱怨总是有很多,即使随着心智的成熟和眼界的开阔在减少 ,但问题从未真正减少,而是变得更尖锐!更有压迫力!
也许,这就是生活在穷山村,又有一个嗜酒成性的老爸会必然经历的童年吧!
后来,他因为上学时期吃饭晚了五分钟,就被学校罚站,那带着深深遗传基因的刻薄教师终与叛逆期的少年产生了碰撞。
那是他第一次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他要惩罚我,难道说实话就该被打?难道是我愿意不好好学习?。。。
种种的问题,如同决堤的洪水,新的思维方式迫切需要一个解释!
我们的行为,不论是言语,姿势,态度,都是来自于周遭环境的潜移默化造成的暗示,孩子们学着大人,大人回忆着童年参考着电视开始尝试力量这个名词!
最终,教导主任喊来了孩子的父亲,那是一辆崭新的黑色摩托车,驾驶员是一个常年抽烟喝酒的消瘦男子,不过1米六九的样子,常年的体力劳动让太阳在他身上写满了坚持!
面对靠嘴上功夫吃饭的主任,孩子的父亲从头至尾没接过五句话!
那你说咋弄!
你的孩子反抗老师,还迟到,没法教,还不如早点报个技校学门技术,这样有优势,铁饭碗,将来肯定比上学有出息,毕竟上学那么多孩子,将来真上到顶的没几个。咱都是实在人,我不会骗你。。。。
在主任一脸的笑容下,摩托车开走了,学校恢复了安静和祥和。
他有一个哥哥,也在技校,这下好了!但,父亲没有责骂他,也许是失望,知道他不是这块料!依旧往常一样联系三五个人继续给别人矿场上搬石头,打石头!用黝黑的皮肤顶着烈日赚钱,每天中午的一瓶冰啤酒和休息时的一根烟也许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两个孩子,在2008年那个时期的开销当真不小,学杂费虽不是很多,但每次都要向邻居借一点!哪怕自己还有余额,也要借!
上了三年!玩了三年!但有一点很奇怪,就这个从小都会用饭钱上网打游戏的朋友,居然在学校吃泡面的时候也不愿往家里报穷要钱!
一千的日夜,除了偶尔回去,再也没见过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做什么工作!吃的什么饭!只是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网吧玩上一天一夜,然后睡到上学前一天,父母除了温饱,从不问成绩!也许是看到他的哥哥已经毕业进工厂赚钱了吧!
那,可真是年轻人的铁饭碗!
家里两个孩子,按照农村的习俗,一个孩子,就得有一个单独的庭院!
不知什么时候,家里的第二个房子建了起来!
一层半的平方,虽不完美,却也是让劳苦半生的二老脸上挂满了骄傲!此刻的他们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劲!等不尽的明天。
十年弹指,过眼烟云,男孩总是晚上八点骑着车往家赶!早上连饭也不吃的又骑去,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很久,工厂也换了无数个。
一切似乎都没什么特别,宽阔的道路上,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如果要说特别,可能只有他还不时的向着朋友们提问一些奇怪又看起来不成熟的问题吧!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怎么谈过,直到一天!
他哭了,没有人欺负他,即使有,成年人也会找个合适的理由,也该找个合适的地方!
后来,我才知道,他长大了!
男孩的父亲因为别人办喜事时候喝醉,在家里睡觉时候窒息死了!
她的母亲给他打电话,说有不好的事情,他猜到了!立刻丢下玩了十多年的网游游戏,一路气喘吁吁的直接冲到另外一个院子下面的诊所里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让对方上去看看自己的家人,并承诺自己给他看店!就在对方犹豫的时候,诊所女主人来了,那个医生才迈步走去!
然后,家人都在楼下打电话,长子也开车回来主持大局!
只有他一遍一遍的摸着那余温尚存的亲人!心中一次次告诉自己还有温度,还有温度!甚至于最后忍不住跑下去让他的哥哥上来摸一下那熟悉的脸颊!
人死,哪能复生!只不过是他的手被传染的越来越凉罢了!
最后,房间只剩他们两个人,老父亲静静躺在那里,他背向坐在床边,止不住的思考,会议!
最后,是啪啪啪三个响亮的巴掌!
五十多岁的年纪,枯黄的牙齿已经东倒西歪的掉了很多,消瘦的身形依旧硬朗,只是,烟抽的更多了,酒也变成每晚必备的助眠神药!
他的最后一份工作,我记得是做木材生意,别人卖树,他付钱然后拉走卖掉!一个破旧的农用三轮车跟着他跑了无数地方,瘦弱的身板总是第一个扛起沉重的木头!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直到晚上八九点,听见大门声响,那满身泥土破衣的一家之主才慢悠悠的回来!手里是不是带着些菜啊肉啊的!
而第一个跑上去的,永远都是那出生不到俩仨岁的小孙女,也许是童真,孙女都是满脸兴奋的跑出去抱着腿,也不管干净与否!反倒是那疲惫的身影,总是呵斥着 起来,太脏!
讲着这些,他哭的更真实了!
你哭了吗?当时!
没有,也许是情感障碍吧!
那你为什么现在掉眼泪?
他死前那晚,还把自己的一个廉价没开封的秋衣让给我穿,可他那晚回来,我看到醉醺醺的扶着墙,一时气愤,连正眼都没看他!
我们认识很久了,你们家的情况我很熟悉,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
他的泪水终于被强塞了回去!就如同多数的同龄人一样,时间总是能让大家有所得,也。。。。
为什么哭了,却又不哭了!
因为我好像懂了!你是知道我的,虽然我不喜欢跟别人争些什么,比些什么,但,说句实话,我也曾在无数个夜晚偷偷抱怨过!
我们都一样,这很正常不是吗?
你知道,我长这么大学到了什么吗?
你说说看!
做个正直的人,懂得为家人思考的人!。。。。。。。我现在才发现都是他教我的!
其实,你父亲已经很厉害了!出生在那个年代,却要跟这个时代的人打交道,而且,那么看起来没出息的人,却给你们兄弟俩把该做的都做了!相比很多人,真的挺厉害的!
是啊,辛苦了一辈子,却没有享到一点福就。。。。
讲到此处,他毫不掩饰的留下两行无声清泪。
英雄从不是自己选的,都是在看清现实后还默默愿意为他付出的人!
嗯,从来都不是英雄造时势。
讲到此处,他的哥哥开着车来接他了!看起来很担心他的状况!
车上还有他那饱经沧桑的母亲,我依稀间还能看到那染的乌黑的发丝末梢有好几缕斑白的银发。
每一个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不论学时高低,阅历长短,每个人都竭尽所能的渴望为子女铺平道路,也许方式偏激,固执,但假如都生活在优秀的氛围下,谁还会愿意做傻瓜呢!
卑微的先辈,只能在黑暗中牺牲自己的双手为我们摸索火种!
而那些不能称为父母的人,不过是害怕自己的起床铃声打破珍贵的童梦罢了!
毕竟,谁还不是个孩子呢!
仅以此文,送给那些在泥路上用着自己的方式俯首耕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