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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07·这个真有用吗

2020-08-07 22:23 作者:景育  | 我要投稿

第07章     这个真有用吗

“言和。”利贝罗勒站在门口,愁眉苦脸的模样。只穿着单薄的睡衣,露出自己的双腿——上面缠着几条绷带。她左手握着枪管,右手拿着枪托,手指轻轻地搭在扳机上。

“血包,是你啊。”言和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个十厘米的利贝罗勒,拉开门,邀请她进来。

“言和。”利贝罗勒咬着字,缓缓把枪抬起来,用枪口对准了言和的胸口。

“你,你要干什么!”言和遇见过海盗,但还没有遇见过有谁把枪对准自己。

“我……我做错了什么吗?”言和后退了几步,直到碰到了桌边,使她不能再后退为止。利贝罗勒抬着枪,一步步跟上去。

“利贝罗勒,我要是有哪里对不住你,你直说就行。要是让你有损失,我赔钱,”言和伸手轻轻地碰着面前的枪口,“别这样,这样伤和气。”

自己的心跳,已经清清楚楚地能够感觉得到。言和一边东张西望,看看自己有没有跳窗或者和利贝罗勒搏斗的可能。一边反思着自己有没有做对不起利贝罗勒的事情。

简单地看,自己管了不该管的事情,给她调了输液的速度,问了她的病情。长远地想,自己偷偷摸摸找人打听她的情况,该不会被她发现了吧。而且,言和也对利贝罗勒说过一些谎话,譬如自己并非天津人,自己也并非做普通药生意。但是这些谎言不会造成利贝罗勒的损失啊。

“你,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利贝罗勒问着言和。

原来是这个问题……言和做着深呼吸,惨白的脸色开始稍稍有些生的气息了。

“我,你是我朋友,我照顾你一顿饭,情理之中。”言和解释说,她把东张西望的眼神收了回来,正面直视着利贝罗勒。

“我没有朋友。”利贝罗勒打断她。

“那你朋友呢?”言和脱口而出。

利贝罗勒低着头,右手开始颤抖起来,然后缓缓地吐出:“我朋友都死了。”

言和听到这句话后,稍有生气的脸色变的煞白,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团泥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把你朋友都杀了?”言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嘴唇泛着灰色。

“不是,不是。”利贝罗勒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把枪放在地上,然后弯下腰去扶言和起来。

言和手撑着床,在利贝罗勒的帮助下,缓缓爬起来。不经意间,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她捂着胸口,望着墙角,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丑态。自己确实怕死,至于,怕到这种程度吗。不过话说回来,死在利贝罗勒枪下就太不值了。

“言和姐,刚刚没吓着你吧。”利贝罗勒爬在言和的背上,小声地问着她。

“你……你……你自己血蛋白低,要把我吓出高血压不成?”言和极力控制住自己。目眩,大脑充血,她知道这不是好的兆头。她稍稍转过身,扶着桌子,用嘴喘着大气。随后跑到厕所,用自来水浇湿自己炽热的脸。再仔仔细细洗一个脸。

“言和姐。我……我错了。你,你原谅我好不好?”利贝罗勒乖巧地站在言和的房间,低着头,给言和道着歉。

言和拍了拍自己的脸,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好的。我原谅你。”

利贝罗勒把枪背在背上,低着头,双手一下子握拳,一下子放松。

“姐。是这样的,我刚才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以为……”利贝罗勒站在言和面前,小声说。就像犯了错的孩子在和家长解释一样。

“你以为什么?”言和皱起了眉头,又开始防备起来。自己确实撒过谎。

“我以为你是,敌人。我错了。”利贝罗勒低着头,脸颊通红。

“什么敌人,你和谁敌对?你们厂里有帮派?”言和又转为微笑,因为自己不可能属于和利贝罗勒敌对的任何帮派。她们厂里的女工确实有小集团、小帮派,平时聊天都是一撮一撮的,吃饭也这样。在争取薪水时也是这样的。

厂里的经理知道有这回事,但是从来不打压,甚至还扶持其中的一些“小头子”。她们相互举报,相互攻讦,经理坐收渔利。

“不是厂里的……”利贝罗勒小声说。这下言和不哭了,利贝罗勒倒是小声抽泣起来。

“那是哪里的?”言和又问。难道是社会上的黑帮什么的?

“这我不能说。”利贝罗勒低着头,捂着嘴。

言和感到无趣,就说:“不说就不说,没关系。我尊重你。”说不定真是什么秘密,那自己还是少知道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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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利贝罗勒还是一如既往地去上班了。言和起得晚,在楼下喝粥,吃馒头、泡大蒜。然后走出去,到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家里。陈浸雪是言和本来想合租的那个朋友,也是言和同门的师姐,在一次爬山时摔伤了腿骨。言和在街边买了些水果,又叫禽贩宰了一只鸡,提过去送给陈浸雪。

言和把利贝罗勒的事情说给她听。陈浸雪要言和多关注利贝罗勒的肢体语言,比如她背着枪时,几乎没有杀意。右手单手拿着枪,肘关节弯折,枪口朝天,国际上通行的姿势,也是友好的意思。双手持枪则说明了她的警惕。

恰好陈浸雪的一个姐夫是一个当地的医师。听了言和转述利贝罗勒的症状,开了个保健的方子。

“甭管治不治得好,吃这些总不是坏事。加之,这世界上也没有哪个大夫敢保证治得好。”陈浸雪的姐夫告诉言和。

“酸枣仁2两,甘草1两,茯苓1两,当归5钱,川芎5钱,枸杞5钱,生地黄3钱,远志2钱,菖蒲2钱。”言和接下,扫过一眼,都是些常见的药材。不愧是走关系开的药,没有什么“一对原配的蟋蟀”,不至于在处方上刁难她。

言和猜利贝罗勒不一定会喝,给她煎药可能她又会拿着枪来指着自己。她的先确认一下利贝罗勒的态度。所以拿着药单的言和,没有去抓药,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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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师姐陈浸雪给了言和一个更好的建议,既然西贡卖不出她的药剂。可以去槟知走一趟。陈浸雪认识槟知一个私人诊所,那边可能需要这种药剂。陈浸雪写好一张推荐信,盖上自己的私章。要言和带去,说是她介绍来的。

利贝罗勒一如既往,晚上九点多才到家里。

“血包。”言和叫着她。

“姐。”利贝罗勒还是没有什么精力的模样,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酒精,擦拭自己膝盖上的新伤。

酒精渗入伤口边的皮肤,刺激着皮下神经,引来一阵阵刺痛。利贝罗勒忍着痛,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擦拭着自己的伤口。

“你又怎么了?”

“回来的路上,下楼梯摔了一跤。”利贝罗勒低着头,瞪大了眼睛,一丝不苟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她老是莫名其妙地受伤,她自己已经习惯了。

染红了几朵棉球,利贝罗勒用绷带把自己的伤口处缠了起来。

“怪不得你一年到头都打绷带。”言和看着这个给自己治疗如此熟练的小姑娘。要是是言和摔破皮肤了,她肯定是不会用绷带的。

言和把自己找人开的药方给利贝罗勒看,利贝罗勒看不大懂,她不知道这些药名对应什么。在当地也有传统的医生开这些药物,多半是一些植物。当地人把这个叫做“Thu?c Nam”,写成汉字便是“药南”。言和的药方是中国人开的,也是中国的学派,在当地则叫做“Thu?c B?c”,即“药北”。

“这个真有用吗?”利贝罗勒好奇地看着。

“不知道。”言和直截了当地说,虽然她完全可以兜圈子,忽悠忽悠利贝罗勒。

利贝罗勒凝视着药单,她认识的汉字不多,大多数当地话她只会说,以及书写拼音,汉字她也就认识零星的几个。她盯着那些阿拉伯字母看,看不出个所以然。她心理想,这些都是植物,不可能有人血的蛋白质,这么说,不太可能会为她提供需要的蛋白。

她摇了摇头,告诉言和:“不用了。我觉得……”利贝罗勒想说“我觉得没有用”,说了一半,却没有说完。

“你觉得怎么?”言和把药单收回来,折叠好,放回自己的口袋。

“我觉得,你对我那么好,还给我找处方……姐姐,你没必要那么辛苦的……”利贝罗勒把话补充完整。

“没事,没事。”言和也坐在了她的床上。

“血包啊,我跟你谈个事。”

“你说。”

言和把自己想去槟知的想法告诉利贝罗勒。她想让利贝罗勒陪自己去,她可以给利贝罗勒合适的酬金。利贝罗勒没有答应,说她再思考思考。过了一晚上,她想好了,早上七点钟,就来敲言和的卧室门。

“我可以陪你去槟知。”利贝罗勒坦白说,她自己在缝纫厂工作得那么辛苦,一年到头没有多少薪水。言和给她开薪水,包她食宿,只是要她作伴而已。

何况,利贝罗勒有点舍不得这个关照她的小姐姐了。她只想和言和在一起。孤独习惯了的人,尝到了有陪伴的甜头,就不肯放弃。

“起这么早干什么。”言和揉着眼睛,去厕所打自来水,洗了个脸。这热带洗脸完全用不着热水,自来水管里流出来的水都是温暖的。

“言和姐,你快点安排好吧。”

“我给你写张请假条吧。”言和迷迷糊糊,匆忙地走入房间内,提起插在墨水瓶里的钢笔,拿了一张信笺。在右上角竖着写了几个汉字。

“不用了,”利贝罗勒上前看了一眼,那一撇一捺错落有致,“我请假从来不写文书。”

“啊?”言和有点惊讶,她以为利贝罗勒不会写汉喃,每次写文书都找人代笔,结果利贝罗勒从来不写。

“去槟知有火车,但是咱俩坐不了。今天你去上班,明天休整一下。后天咱们出发,在槟知留两天,然后回来。你要请五天假。”言和给她安排到。

“嗯嗯。”利贝罗勒乖巧地点头,然后抱着自己的枪去上班了。

言和还是很困,又去床上睡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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