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白茫茫的山野上，神依然保持着远古的契约。

五

　而且在日本的雪国，有两个春天很早就错综复杂了人之常情。一直在南部冬天很短的城市里，编出来的历法也被送给了他们，直到他们又迁移过来了几代，他们都无法忘记那个历法上的春天。整个日本南北狭长、多山的岛上，统一正朔（新年）实际上并不自然。仅仅通过数月望夜（月圆之夜）简单的方法，就能保持过去的回忆。然而，在新的历法中，没有进一步反映寒地的实际情况，把一个多月的天数从去年并入了今年。这就好像西方人一样，如果正月是冬天的话，也许也没有什么不便，预测祖先的习俗是以法制的感化来自然消亡的，没有必要试着去劝诱，最终在这样的雪国，人们仍然坚信正月就是春天。

　在东京等地3月为了寻求在温室里盛开的桃花，举行女儿节有感到冷清的人。如果不把去年的柏叶用盐腌制，所谓端午节的节供（等五个节日）就吃不到柏饼。因为九月是还看不到菊花的暑假，所以很多村子已经放弃了所谓的重阳。盂兰盆节和七夕虽然也都是一样的，由于仅仅延后了一个月，不适应的迎来了暗夜的精灵。然而，到了正月，如今更重要的宾客不得不踏雪迎接。取名为正月神也好，岁德神也好，福神也好，因此就有了保佑一年福运的众神。在旧历第一个满月时，有很多必须要举行的仪式。也和人们所知道的那样，这些正月活动没有一个不与农业无关。作为终结冬天的腊月，如果改了年的话，第一个月的三十天里，比起稻种、农具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准备。也就是说，以寅月定为正月的根源，果然也是过去在温暖国度的人的经验，强制寒冷地区的居民也一样。很多顽固的日本人，一边坚守着历法，也一边进入了雪国。在一片白色包围茫茫的的山野上，虽然一缕春意都看不见，神依然保持着远古的契约，人们坚信在规定的时刻降临，也就是推开了蛰伏人家的大门，欣然地等待着虚幻的春天。

　如果是为了自己而新发明的话，恐怕不会接受这样的不自然、不和谐吧。住在边土的人一旦断绝了亲密的友人的往来就没必要注意仪表，不管胡子，穿着皮衣，看到他们摆出一副粗野的样子，就忘记了他们是以前断袖的兄弟，即使在没有一处其他的证据的情况下，甚至这样也要忠实于民族古老的信仰，等到天下知道已是春天的时候，不再回顾我族的苦寒，也不必等什么人的催促，仅仅在冬天里兴冲冲地，准备一年的农事，没有注意到其他系统（生物）的进入。

　或者从今天的眼光来看，那样也许还不如反抗风土自然，墨守原本的生活方式，同样的作物、同样的房屋构造，全都是与南岛相似的东西，总之运到了北端之地，历尽艰辛好不容易才和新的环境协调了，如果可以的话，无论是西伯利亚还是堪察加半岛，还是北美的山野，都要试着移民，比起国人可笑的习惯。曾经在中央日本气候温和之地落户，如此和谐的生活方式又是多么令人高兴满足，或者说是培养了无用的慎重心的结果吧。不管怎么说，历法之春一到，西至筑紫的海之果，东至南部津轻的山阴，许多农民的活动几乎没有丝毫变化，一时间统一进行、至今仍和昨日一样，而且互相不知道邻县也有着相同的例子的样子，也就是说，这些习惯从很久以前开始，除去书信传递方面，一直持续着，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呢。

《雪国之春》柳田国男

＊个人翻译 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