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雪（七十四）

七十四

渡边志穗觉得非常不对劲，优子的剑术是堂堂正正的秋叶流剑术，并无出奇之处，出剑不算快，力道也不甚大，为何自己无法破解？柏木由纪对身边的渡边麻友说道：“まゆゆ，注意看好优子さん的每一剑，这将会是你以后提升剑术的最大倚仗。”

麻友默默点头，全神贯注于优子的出剑。如果一定要说优子的剑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稳，还有准。柏木由纪眼光最高，最先发现，优子的每一剑岂止是规矩，简直无一丝一毫的偏差，可以作为教学的范本。换言之，优子的秋叶流剑术完美得无可挑剔，要做到这一点，绝非看起来那样容易。即使是平日的练习，又有谁能保证自己自始至终每一个动作都不变形走样？何况是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对手又是“七叶”级别的高手。能做到这一点，优子已是很了不起。柏木由纪更震撼的是，原来平平无奇的基本剑术，规范到了极致竟也能如此强大！还记得优子当年总是仗着天资聪颖求奇求变，没想到现在几乎是返璞归真了。

“还不够……”大岛麻衣默念道，她也惊讶于优子的剑术，但是渡边志穗可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果然，渡边一改之前的稳重，剑如疾风连环攻出。柏木由纪心中叫好，只要节奏加快，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保持绝对的完美，以渡边志穗的实力，由不得优子还慢悠悠地应对。

果然，优子不再拘于套路，然而出手仍是极为简练，每一剑都出现在适当之时、适当之处。由纪和麻友都注意到，尽管渡边志穗的攻势猛烈，优子的手仍然无一丝颤抖！麻友心中明悟，优子的剑术中一直夹杂着教给自己的特殊手法——或者说，那手法已经和优子的秋叶流剑术融炼为一，再无痕迹。由纪也瞧出了这一点：同样的技法，麻友只能用来被动地卸去敌人的力量，麻衣前辈就能用来干扰自己的出剑，而优子却能克敌于无形！那么优子自称是伏波院头号高手，恐怕不是说说而已。

渡边志穗连使数般秋叶流绝技，始终奈何不得优子，渐渐焦躁起来。让她不安的并不是优子的剑术多么精彩高绝，而是形势越来越不利，她却不明所以，而且毫无办法。柏木由纪想了想，如果身在局中的是自己，该怎么办？就算明知道优子剑术的特异之处，也很难针对性地对抗。因为优子本身天赋出众，几乎没有短板，剑道三要“力”“技”“位”俱已登堂入奥，几可说是无懈可击。但是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一定要想办法破局，绝不能再跟着优子的节奏走了！

渡边志穗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干脆采取守势，蓄力等待机会。优子也只是稳持先手，并不冒进。眼光高明如大岛麻衣、柏木由纪，已经发觉了其中的异样——渡边志穗看来是准备以强大的奥义一举击破优子的剑网！

“可是不对……”麻衣喃喃道，“优子现在不全力进攻还要等什么时候？不能因为害怕奥义就畏首畏尾啊……如果真害怕就应该趁志穗准备好之前结束战斗才是。优子，你在等什么？”

“如果不想冒险赌谁先得手，就应该放缓攻势。”由纪在另一边不解道，“不要迫得那么紧，给自己留出抽身的空间，哪怕让出一点主动权也无妨。优子现在的打法，正被渡边前辈的战略所针对啊……为什么？”

“会不会……”麻友想到另一个可能性，“优子想硬接姐姐的‘万字拔’？”

柏木由纪微微一震，这是看起来最不可能的选项，却又是最符合战局走向的选项。奥义·万字拔堪称秋叶流第一大破坏，纯以威力论甚至超过秋元康的得意绝技·大河斩。所以相应的，发动的时机极难把握，对身体造成的负担也极大，即便是完美地使出了这一招，短时间内也没有再战之力了——不过此招一旦奏效，对手不死也残，多半立刻丧失战斗力，也不需要再战了。

至于硬接“万字拔”，更是没有人想过。由纪还记得寺田屋中前辈那一剑的闪光，三名敌人连人带刀瞬间被毁于剑下，如此霸道的奥义，谁敢当其锋？

优子敢。正如麻友猜测的一样，优子打算硬吃渡边志穗的奥义，因为在她看来，比起冒险抢攻和暂避锋芒，接下那一剑最简单——或许不是那么稳妥，但是不妨一试。所以优子步步紧逼又不肯全力进攻，她甚至有些期待，渡边前辈的那一剑会是怎样的光彩？

渡边志穗也有些疑惑，但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那么就按既定的方针突破优子的剑圈吧，全在这一击！渡边志穗右手引刀屈于身躯左侧，手腕横拖，剑尖画出弧线，一刹那剑光大盛，斩向优子的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