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远方来客
时光飞逝,一晃,便溜到了一周过后。
街道上,那两个保镖留下的血污被很好地清扫干净了,而酒吧门口燃得兴起的、足有几丈高的火焰,也被之后赶来的火警们给灭了个干净。
一切似乎都在回归平静。白天,城市街道上重新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的开驶着粉红色的老爷车慢悠悠地兜风,有的站在街角惬意地吸着雪茄,一圈圈的烟往天空中迸散,画出好一派繁华景像。
酒吧里,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地坐在里边儿,所有的景象都在告诉我们,这里并没有发生过那样的战斗,日子就这样照例地、一天天地流了过去。
有一个青年,由远及近地走将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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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是法国人,但他的头上却有着一顶破旧的、拿破仑时期法式军帽。
哦,很滑稽——那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古代人。
一身深蓝色的毛衣,再加上灰色的工装外套,使得他整体给人一种干练、风尘仆仆的感觉。
在这青年的背上总是背着一件鼓鼓的行囊,似乎随时随地都要向着远方行进。
一把破旧的银色餐刀静悄悄地收纳在同样呈现出深蓝色泽的七分裤的裤袋里,脚上则是亮丽的、勉强合上脚的硬头皮鞋。
从外表上看,这是位四海为家,一直在踏上行途的旅者——从他的眼神中,你也能判断出,他应该是在寻找着某种事物。
"小姐,给我来瓶波本威士忌。"
需要说明的是,青年并非是停不下脚步的那种人——要是觉得自己累了,他也不介意端起玻璃酒杯,偶尔地歇歇脚儿。
他把票子放在桌上,然后摇了摇加冰的酒,打算一头将这酒给闷下去——这可是他几个月以来头一遭喝酒,说什么也要喝个痛快。
"先生,你是外地人罢?看着好面生啊。
"
吧台的小姐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好,甜心。我叫麦斯.佛恩.罗宁.F.汉德利·佩奇·赫里福德,你可以叫我麦斯,或者佩奇,或者F,随你喜欢,只要你顺耳就行。"
他面露微笑,虽然整体的衣着穿戴是如此地怪异,但给人的感觉却并非太过难于接近。
"啊,好长的名字……"
吧台小姐吐槽着,一面给他闷完的酒杯里再乘满了酒。
"名字长,可这不是我的错,小姐。这名字是我父母取的,但从小学的时候开始大家就只用缩写来称呼我了,真是很遗憾的事不是吗,简直就像是我不配拥有全名似的——嗯,酒不错。"
青年看上去很放松,一面和吧台聊着天,一面品着酒,看上去应该是很会享受生活的、传统意义上在工作生活中奋进的白人青年。
这样优良的谈吐往往会让人忽视他的一些特质,比方说在他背上挎着的那一只大背包——老实说像这样健谈的外地旅者,这个酒吧还从没有招待过呢。
"嘿,那边那个小子。"
突然,有四个混黑帮的少年冲着麦斯喊话了。与麦斯不同,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纽约人,是这座小镇上土生土长的小伙子,个个凶狠毒辣。
同那个老女人一样,他们隶属于卢瑟治下的黑帮,虽然年纪全都不超过二十岁,但作为黑帮安身立命的本身可一点儿都不少。
甚至可以说是行家里手。
"你,把背包打开,让我们康康!"
领头的少年熟练地掏出了枪,冲着麦斯大吼道,原本喧闹的酒吧因为他这一闹,霎时便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们显然很是满足于这样的恐吓所达到的效果——所有的顾客都被这些不讲理的帮派分子掏出的枪吓得不敢动弹,就连刚刚点上的烟也落在了地上。
"好好好,别冲动,伙计们。我把背包拿下来,在此之前,请你们千万别扣扳机哦。"
麦斯小心翼翼地请求道。现在的他正被好几根黑洞洞的枪管儿共同指着脑袋,稍有差池恐怕就要落个脑浆四溅的下场。
只见他慢吞吞地把背包解下,再慢慢地将拉链打开——
原本按照这些少年抢劫惯犯们的设想,这胀鼓鼓的背包里至少也应当有一部分值钱的物什的,然而当麦斯把背包打开后,他们最终却只发现了一只蓝色、装满了灰尘的铁制大碗。
"怎么只有一个碗?钱呢?"
对于这个结果,少年们都颇感意外。
"抱歉朋友们,你们要是早点儿来抢兴许还有戏。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在到这里之前,钱就快被我花光了,这是我预备乞讨时用的,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麦斯平静地举着双手,耐心解释着少年们的疑问。
"谎话连篇。刚才我们还瞅见你点了一杯波本威士忌呢!"
"对啊,不瞒诸位讲,那是我最后二十美元了。接下来可头疼了,我得一边赶路一边找份活儿干才行……"
"……"
由于麦斯的应答太过无解,气氛在这里变得尴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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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不许动!听见没有!"
突然,领头的黑帮少年把枪指向的位置稍微移动了一下,并且一声喝令,让在场的人都一激灵。
是那个吧台小姐。她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让人去叫警察过来,没想到被少年很敏锐地发现了。
"这小妞儿看上去不赖啊,把她给我从吧台里拉出来!"
少年以命令的口气威逼着麦斯,仿佛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
吧台小姐而今是冷汗直冒着,她恐怕该觉得,今天大概是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罢。在枪口的逼迫下,这个叫麦斯的男人估计也只能照着黑帮们的话做,而那样的话,自己生命中的那些美好的品质就只有被残酷地毁掉的份儿了……
但是没办法呀,酒吧里的所有人,现在都在等她迈出去。
正当她的内心正这般纠结着时,麦斯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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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抢我就抢我呗,这关人家姑娘什么事呢?"
——这可以说是来自灵魂的质问,而且更带着些嘲讽的意味。领头的少年眉头一下子便皱紧了,把枪口移了回来,狠狠顶在了这位名叫麦斯的青年的额头上边儿。
"嘴放老实点儿,不然我保证不了枪走不走火。搞清楚,现在是谁手上有枪。"
少年明显有着很强的自尊心,在当地的帮派中间很显然也是个狠角儿;他可不能容许有人这样来讥讽他——巨大的火气只在一瞬间就提了上来。
但是,他本以为这种程度的恐吓就能让这个头戴法式军帽的青年人尿裤子的——可结果却并不是这样。
只见那个青年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然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黑帮可不是这么当的啊,如果不会的话,不急——我来教你。"
话音未落,少年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忽然生出了枪的击锤——自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推飞了出去,径直穿过了人群,口吐鲜血、倒在了十几米开外的街面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