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风徐来 四十七 说不说实话，心里都难受

第四十七章 死讯 阿飞把那个小伙计招呼过来：“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就说兼观塘的大当家回来了。”小伙计上下打量了周临风一眼，好像还有些不太相信，但阿飞他是认识的，也见大掌柜和他打过交道，所以还是磨磨蹭蹭地去了。 周临风见人走远了，把阿飞拉到一旁问道：“什么情况，为什么不直接找郑阳，还有张息怎么也不在了？”阿飞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周临风有些急了：“快说，兼观塘出了什么事了。”“少爷你别急，你听我说……”，阿飞正要用早就想好的郑阳回乡的说辞来搪塞，就从屋里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一路小跑着到了周临风跟前：“哎呀呀，大掌柜的回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周临风一见这人，自己认识，以前在户部行走，后来花钱捐了个员外，如今竟然入主兼观塘了么？周临风也赶紧上前施礼：“原来是贾大人在此。”贾大人连连摆手：“哎呦，您就别笑话我了，快里面请。”贾大人把周临风和阿飞请进了偏厅，人倒是客客气气，但却一直云山雾罩地说些车轱辘话，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些皇命难违，但在自己心里周临风永远都是这里的当家人之类的废话。 周临风见也说不出什么来，便客气地和贾大人告辞，带着阿飞离开了。周临风一句话也不说，骑在马上一路狂奔，阿飞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紧紧地跟在身后，待到了城郊，两个人才渐渐慢下来。 周临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自持，平静地问道：“阿飞，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有什么事尽可以跟我说。”“我……”，阿飞双手死死地攥紧缰绳，“我错了，少爷，我不该瞒着你。”周临风静静地看着阿飞，等着他往下说。阿飞内心激烈的斗争，只怕自己这拙劣的演技骗不过周临风：“少爷，我不该瞒着你，我早就知道兼观塘易主了，郑阳他，已经死了。”周临风的拳头一下就捏紧了，其实他早有预感了，依照郑阳的个性，只要他还活着，是绝不可能弃自己和宁叔交代给他的事情于不顾的。“怎么死的？”周临风从牙缝中挤出问题。“是，是在兼观塘被杀的，等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凉透了，花名册也不见了，应该是……被郑阳给毁了吧。”阿飞见周临风的眼睛都红了，更加不敢说出真相，他怕周临风知道了凶手是金逍陷入两难，不去报仇会内疚一辈子，去报仇恐被金逍所伤。 与其让周临风难受，阿飞宁愿自己来背着这个负担。“少爷，你也别太伤心，我们兼观塘在江湖上的仇家有多少，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活一天就算赚的。郑阳他最后能死在兼观塘，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还有呢？”周临风的声音有些发抖，虽然才回京两天，但周临风已经察觉到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周临风知道如今的一家团圆来之不易，这个问题问出口，周临风竟然有一丝怕了，他突然不想听到答案了。周临风截住了阿飞：“算了，不要说了。既然兼观塘皇上已经派人来接手了，就随他去吧，至于花名册，不出意外已经落到皇上的手里了，唉，我尽力周旋吧。” 阿飞心里难受得紧，他觉得少爷变了，虽然少爷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温文尔雅，对功名利禄的淡然随性，但身上一直有着一股勃勃向上的生命力，可少爷这次回来，灵魂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抽出去了，整个人虽然形还在，但精气神里却少了一股劲，阿飞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少爷的心好像缺了一块，永远也补不回来了。阿飞本就知道真相，如今只想保护好周临风，不再给少爷额外的增加负担，便自告奋勇道：“少爷，花名册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如今在太医院任职，初来乍到，一定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更何况，你如今是太医的身份，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的。” “好吧，”周临风犹豫了半天，还是答应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万事要小心，不必强求。”周临风又补充道：“去锦衣卫那里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获。”“嗯，我知道了，少爷，我们回去吧，郊外风大，一会该受凉了。”周临风笑问：“我在你眼里已经如此弱不禁风了么？”“我……”，阿飞不知该如何回答，既有些后悔怎么露出了真实的想法，又有些自责自己不够强大，不能好好地保护少爷。周临风见阿飞面露尴尬，哈哈大笑道：“和你开玩笑的，还说我怕着了风凉，我看你才是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姑娘一样，走啦。” 两个人折腾了一圈，到了城里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阿飞实在是不想和金逍见面，便向周临风告假，说想先去拜访一些兄弟，看看能不能查到花名册的下落，周临风自然应允，便一个人往经世堂走。周临风本想着先找个小店垫吧一口，却不由自主地往经世堂的方向走，等反应过来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周临风想着既然到附近了，那就远远的先看金逍一眼再去吃饭也不迟。周临风坐在马上向里张望，金逍也正往门外看，刚好与周临风四目相接。 金逍飞快地从大门口跑出来，朝周临风挥手：“哥，哥。”既然被金逍看到了，周临风便也翻身下马，往经世堂大门口走。屋里的人听见金逍在喊，也都迎了出来。伙计里自己认识的只有雄黄和青盐，后面有两个老头，一看便知是坐堂的大夫，再往里还有七八个十岁上下，年纪不等的小孩儿，穿着统一样式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学徒，三三两两地扒着门口的柱子，好奇往这边看。只有站在金逍身边的那个男子，周临风判断不出他的身份，看穿着像是大夫，但浑身却散发着一股阴暗攫取的气息，而此时这个男人却正看着自己在笑，笑得如此真诚，如此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