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胡桃】往生
空照例是要陪着胡桃的。
男朋友每天陪着女朋友不挺正常的嘛。
恩恩爱爱的，一般都这样。
特别是空和胡桃，两人尤其喜欢腻歪在一起，整个璃月都知道。
“空，你来啦！”
“等你好久啦！”
胡桃挥挥手，蹦蹦跳跳。
空捧着花，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啊，空，还是那么好看！
自己果然是很幸福的嘛。
谁家能再有一个无所不能，拯救世界，长相帅气，性格温柔，还天天粘着女朋友的好男人呢？
但自家有。
嘿嘿。
“以后不要买那么多花啦。”
“贵不贵啊，真是的。”
心里甜蜜蜜的，但还要假装斥责两句。
耍耍小女生脾气。
“胡桃，我来了。”
“这些花，是我亲手摘的。”
“以前给你送花，我都是买当日的，但我怕他们作假，还是我自己采的安心。”
“肯定新鲜。”
空放下花。
半蹲下。
闭上眼睛。
“真是的，那么深情干什么嘛。”
“只要是你给我的，我当然都喜欢啦！”
胡桃罕见地没有一把抱住空。
或许她也成长了吧。
不，不对。
胡桃永远不会长大的。
空倒是满想亲昵的。
坐在里胡桃近在咫尺的地方。
不过也就静静坐着，听着风。
什么也不做。
或许是什么都做不了吧。
“好啦，空，不要坐在这里啦，又冷清又无聊。”
“咱们进城吧，好不好？”
“我想看看今天的璃月城又有什么变化！”
胡桃似乎有使不尽的力气，上天入地，闲不下腿。
不过这才是她嘛。
“胡桃，我给你订了一身衣裳。”
“我进城去取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胡桃笑眯眯的。
空果真是无时不刻想着自己。
忍不住想亲空一口呢！
不行，得忍住。
只能忍啊。
空真的很擅长讨自己开心。
虽然自己，嗯，无福享受吧，但能看到他的态度，还是很高兴的啦！
空倒是直率率地回头了。
落下了胡桃。
“诶，等等我嘛！”
“空！”
胡桃起身。
翻过山，跨过河，咬口云，逗朵花。
跟着一意孤行的空，欢欢喜喜地进城。
不过，那么多好玩意，空怎么都不多看两眼呢？
一眼冷淡，仿佛对全世界失去了兴趣。
这样迟早会变成和钟离一样的老年痴呆的啦！
胡桃蛮着急的。
围着空团团转。
但空没有回应。
踩着这片自己曾眷恋过的土地。
进了城。
虽然空的态度很敷衍，但胡桃并不怪他。
仿佛并没有什么怪罪的理由一样。
只是紧紧地跟着空，左顾右盼。
来自小女朋友的包含呢。
如今的璃月啊。
她是如此寂静。
安静地可怕。
连做生意都静悄悄的。
砍价啊，侃大山啊，怎么都闭着嘴呢？
连空也一样。
安安静静的。
虽然说，这样确实有点寡妇的诱人感吧，但还是积极向上一点比较好吧？
胡桃一直这么想。
“您好，我来了。”
“我给我女朋友定制的衣服，请问做好了吗？”
空看着眼前忙碌着的女人，冷冷出声。
“啊，是空先生啊。”
“已经做好了，请跟我来。”
女人很是有职业操守。
她的手密密麻麻的是绷带。
是位老裁缝了。
这座城有的是精装的服装店，但空执着于去找那市里的裁缝去做。
胡桃很得意。
因为自己和空说过哒，比起那金碧辉煌的大店铺，自己还是更喜欢街头巷里的平凡人们。
自己喜欢有生活气息的东西。
那些携着平淡，但有着烟火气的老物件，自己很喜欢。
自己喜欢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富有经验的渔夫，手制玩具的阿婆聊天。
和他们侃天，有一种细细嚼着历史的感觉。
而这一切的一切，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关于自己的一切。
胡桃看着那件称不上华丽的衣服。
设计很简单，保守里隐了份先潮。
主色调仍然是暗红色，领口绣着可爱的小幽灵。
风格蛮怪的，你让个学历高深的学者来，未必能道出这衣裳的门道。
但这循旧而不旧，探新而不新的家伙什，偏偏就是胡桃最喜欢的。
“哇，空。”
“你怎么做到每一寸布料都让我这么中意的？”
“我现在就想穿上！”
毋需量量尺寸。
它就是为我而生的！
胡桃笃定。
自己的尺寸空还能不知道吗？
抱了那么多次，总该丈量出来了吧！
但空，好小气。
仿佛是什么珍宝，捏起衣领，轻柔地叠好衣裳。
放进自己早早预备的珍盒里。
就算有那么微乎其微的褶皱，空也要重新展开，再叠一遍。
“真是的，本堂主肯定不会穿坏的啦！”
“瞧你那样！”
胡桃噘噘嘴。
但仿佛接受了什么一样。
向那位老裁缝挥挥手，吐吐舌。
看看屋檐上的魈鸟轻声叫唤。
自己也应和两声。
然后意识到空已经走远。
慌慌忙忙地跟上前去。
如今是，晌午往后。
太阳不毒，倒是有些凄凉？
阴暗暗的。
大下午的，怎么那么不景气。
胡桃总算跟上了空。
却发现。
头上长角眉目含情的璃月仙人，正在和自己男朋友搭话！
哇！
甘雨！
你这个大胖羊！
那位是含情脉脉。
这里却是冷若冰霜。
“空，你，今日还好么？”
“有劳甘雨挂念，我很好。”
“刚刚取了给胡桃定制的衣服。”
空护起那盒，转腿想要走开。
今天的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讲礼貌。
自己女朋友也不怎么理，甘雨想来也得吃瘪。
不过甘雨似乎并不生气。
反而是眼神里多了份哀。
“空……”
“要不，晚上，和我一起吃顿饭？”
“我想和你说些什么……”
甘雨拉住空的衣袖。
脚步向空凑了凑。
在胡桃面前。
气得胡桃鼓起腮帮。
呼呼的。
满地打滚。
“空！”
“不许答应！听到没有！”
“你只能是我的！”
“我不管我不管！”
“王小美！”
“空，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想和甘雨在一起的话！”
“的话……”
“也挺好的。”
“去吧。”
胡桃看着姿态亲昵的二人，却是定了神。
甚至没有分开二人的打算。
但往生堂的胡堂主爱吃醋，是天下皆知的事啊。
连男人都醋都要吃，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生气？
所以这种突然的冷静……
莫名的平淡……
应该是女朋友的危险陷阱吧……
只要不是直男应该都不会上当的吧？
而空，显然不是直男。
倒不如说，他是个太让人相信的好男友了。
不着痕迹地撇开甘雨的手，空转了转手腕。
“谢谢甘雨的关心。”
“但我不需要。”
“今晚我还要陪着胡桃。”
拒绝得直白了些。
有些伤人心了。
但这种形式，女朋友往往是很喜欢的。
胡桃得意地在甘雨面前挺了挺胸膛。
虽然什么都没有。
但还是很骄傲。
“空……”
但甘雨貌似满眼都是空。
情绪丧落。
眉目低沉。
“我走了，甘雨。”
那个往日的暖男似乎不知何时冰冷了心。
似乎是，和胡桃恋爱开始？
不，不是。
是什么时候呢？
嗯……
忘了。
似乎整个璃月都忘了。
不管他，先吃饭。
吃饭是最重要的！
特别是在璃月。
有什么事能压的过吃饭？
扒拉两口热乎乎的饭菜，就是人民最大的愿望了。
空和胡桃来到了万民堂。
老字号，值得信赖。
“空，你来啦。”
“马上准备好。”
香菱只是看了眼那头金发，就去备菜了。
嘿，这菜单还没上呢？
一般这种情况，都知道，来者是老主顾了。
而且还就中意那两款菜。
而空中意的，也很简单。
“水煮黑背鲈和虾饺，给你呈上喽！”
卯师傅很卖力地服务着。
空点点头。
今天为了取衣服，连午饭都没来得及造。
这顿晚饭，可得吃吃结实。
鲈鱼鲜辣，制作的很讲技巧，那可叫是有了火候。
那虾饺可是珍品，香菱知道，空向来要吃最好的虾饺，不能有一点次喽。
应该是在野外吃差了，在城里想精致些吧。
应该吧。
总之，这顿吃的很饱。
也吃的很迅速。
从上菜到结账，要不了多久。
仿佛演练过无数遍了。
“空！”
香菱在厨房藏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探出头来。
但呼唤的人儿没有回头。
只是一步一步走。
沐着夕阳。
一步步走。
走到天黑，走到阴暗。
走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
天黑了。
胡桃尤其活跃。
自己喜欢晚上，越深的夜，自己越高兴。
忍不住想吟首诗。
自己暗黑派打油诗诗人，是该一展文采啦！
不过。
还是先听听，今天的空，打算和自己说什么吧。
真是的，每次都坐在这里，像做什么演讲一样。
空坐下。
坐在离胡桃近在咫尺的地方。
放下那自己紧紧护着搂着怕颠着的盒子。
轻轻放下。
“胡桃，我来了。”
“嗯呐！我知道！”
“这是我给你定制的衣服，每一处细节都是我看着做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喜欢，我当然喜欢！”
“今天，甘雨来找我了。”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对不起她，但，我更不能对不起你，对不起我自己的心。”
“这我可就得说说你了！”
胡桃接的很迅速，语速也很快。
因为，空的自言自语，从来不给她回应的时间。
“我拒绝了她，而且会一直拒绝她，直到她不喜欢我为止。”
“真是的！人家甘雨对你那么好，有人照顾照顾你不好吗？本堂主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但你也不能天天念着啊！”
胡桃伸出手，想像从前那样，狠狠揉搓空一头柔顺的金发。
但手指终究只能穿过他的面庞。
只能看着他微红的眼眶。
“胡桃，我好想你……”
“万民堂的鱼，和虾饺，一直很好吃，你别担心……”
“只是，我再不能，陪着你吃了……”
“我知道你其实更喜欢鸡鸭不喜欢鱼虾啦，以后不要勉强自己，吃点自己喜欢的！”
“也不要天天买花采花的，又费钱又累，还要有人来偷，给你闲的！”
“以后多念念自己，赶紧答应了甘雨，和人家好好在一起，我准了，不会生气也不会吃醋，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
听不到。
空听不到。
当然，如果能听到的话……
空也不会用泪再一次打湿胡桃墓前的草壤了。
他坐在和胡桃近在咫尺的地方。
只有薄薄的一层草皮和泥土，还有棺材的木板。
怎么不能说是近在咫尺呢。
“胡桃，我好想你……”
“我，真的，不想活去了……”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喂，你可是璃月的大英雄，无畏的旅行者，本堂主的男人诶！”
“怎么和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不像个样子。”
“喜欢你的人那么多，随便找一个啦！”
“本堂主，不值得的啦……”
“空……”
胡桃的魂魄凑近空，轻飘飘坐下。
想依着他的肩膀。
但已没了形体。
想拥抱他，安慰他。
也没了真正的言语。
空哭声不绝，瘫倒在地。
泥泞糊了他精致的长发。
草籽覆了他白嫩的肌肤。
碑上的言语徒增他的伤悲。
每日的往来注满他的哀情。
“胡桃，我想来，找你……”
“胡桃，等我……”
“等我！”
手刀附着雷元素，能轻易切开柔软的肚肠，直逼空那颗满是疮痍的心。
但突然有一阵风。
狂风。
吹得空睁不开眼睛。
空揉揉血丝满布的双眸。
不知为何，他仿佛能听见，这阵风里，有他日思夜想的胡桃的声音。
“大白痴！”
“你再来两次，本堂主连魂魄都维持不了啦！还怎么看你每天的生活啊！”
“给我好好活下去！”
怎么那么像，她会说的话。
胡桃，会这样对自己说的。
她是往生堂堂主，最在乎生与死。
自己像这么死去，胡桃一定会生气的吧……
“对不起，胡桃……”
恍恍惚惚，晃晃悠悠。
空此刻费劲地想放空心神。
因为他感觉，感觉。
自己只要再迟钝些，放空些，就能更听清楚她的声音了。
“喜欢本堂主，可以！”
“但是给本堂主去找个好姑娘娶啦！”
“不过！”
“不许忘记我！”
“听到没有！”
“空……”
“不许忘记我……”
胡桃在无人的夜，先扯起嗓子，又低了音声。
跨越生死的传话，废了她好大力气。
但看着空又摇头拒绝去找别的女人，又点头应着记住自己。
百般倔强，对自己又万番依顺。
如此熟悉，如此依恋。
胡桃还是笑了笑。
她本来就喜欢笑，无论是生前，生后。
只要是在空身边。
她就喜欢笑。
“胡桃，你会一直在，对吗？”
“胡桃，胡桃？”
空也不知道该往哪喊。
他只能躺下。
向天空伸手。
月亮，月亮。
她喜欢月亮。
我喜欢她。
我喜欢月亮下的她。
胡桃会在哪？
月亮上，太阳上？
自己只知道胡桃在自己心里，在自己身边的泥土下。
胡桃还会在哪呢……
空闭上眼睛。
任由泪侵遍尘土染色的面庞。
胡桃看着他。
已无力再发出他日日夜夜思念的自己的声音。
只能心疼地看着他。
空，我，对不起你……
我也很想，一直一直陪着你啊……
谁肯把你拱手相让啊，你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善良，你跟别的女的相爱，我会吃醋的……
但……
空，求求你，好好活着，好吗……
为了我，好好活着……
胡桃没有张嘴。
但空似乎听见了。
微微点头。
蜷成一团。
像往常一样。
在最爱的人儿身旁，昏昏睡去。
往生，往生。
君既已往，我为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