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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怎么接?“被女友字典爆头死于非命!”天坑作者互雷现场 【小说接力】1

2022-03-26 17:34 作者:时光旅人passerby  | 我要投稿

前些时间闲来无事,和笔友聊起了“多作者的创作模式”。

在电影、电视剧行业,能经常见到双导演、多个编剧合作的作品,双人联合创作的漫画也不胜枚举,但我们却很少见到联合署名的小说。

即便能找出个例,也往往是原案和写作者、或原作和同人作品的关系。

思来想去也翻了不少作品,却因笔友发来的一个文档而茅塞顿开。

小说接力?

对啊,接文游戏就打破了小说创作的私密性:

是小说,亦是游戏。

不 限类型、题材,不限内容、设定,一场随心所欲的接文游戏。规则只有一个:只要写下就不可推翻。参与游戏的两位作者彼此挖坑,钝角接力,话不多说,游戏开始——


橡皮渣与铅笔屑

文:叁零壹肆、时光旅人


序(叁)


  夕阳把橘黄的画板涂成深红,和画里那星空一起沉睡。颜料从调色板飞出点缀成星,落在一片和谐中闭上眼睛。铅笔在素描纸上刻写不老容颜,但纸页泛黄蜷曲,却谁也无力改变。

  “星星为什么会像眼睛呢?”她问。

  手里的铅笔尖突然折了,素描纸多了一道创口。刀片削下的铅笔屑落到她早上擦出的橡皮渣里。两个画架一间空房,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她是全校唯一的艺考生,为理想的颜色写意,而我陪跑高考第四年,已经无所谓什么梦想。

  “因为你只能画出见过的风景。”

  “那第一个把星星当作眼睛的人,”她突然盯着我,风轻拂她的秀发,在夕阳中泛着光晕,她目光闪烁,就像星星,“究竟是希望被谁看着呢?”

  素描纸上,大卫脸被划开口子,落下几滴不情愿的泪。钟表滴答滴答从不遂我愿,它上课走的那么慢,现在却不想留。她画完了,清理好工具装起来打包放在教室门口,翻了翻随身带的字典,又回头靠着墙望向我,我赶紧藏回画板后面,装作没看见继续画。片刻后,她身子一挺站起来,从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一蹦一跳走向讲台边,猛地蹦起来砰地一声坐上去。见我还是没反应,她只好从兜里取出耳机戴上,手里甩着画室的钥匙,荡着双腿望向夕阳。

  从明天起画室将不再开放。她的技术纯熟,早就通过了目标学校的自主招生,和我这个逃避理科的人完全不同。她画出的星星也看着我,等候着我回答她。

  “我只知道他睁不开眼睛,但有人给他画了星星。”这是我当她面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此夜我们各奔东西。原以为一路上还会聊点什么,原以为行李不好搬、箱子会很重,原以为列车总是晚点很多,原以为她上车时我们会多么不舍,结果不过是鞋跟碰击地面沉默,夕阳成了一片月色而已。

  火车发车,很快就看不见了。我抬起头凝视夜空许久,以便旁人看不出我的脆弱。月亮有些朦胧,城市中看不到星星,与她画布上相悖。她把那副画送给我,一回家我就拿出它盯着看,察觉到有点奇怪,这才发现颜料里夹了许多杂质,应该是些橡皮渣和铅笔屑,它们被裹挟在色彩中和时间一起凝固、定格。

  看着这些碎屑,我眼角划过晶莹。我忘记老师说让我们走之前把垃圾扫干净,但我知道他说的是橡皮渣和铅笔屑,是我们俩曾经最讨厌的东西。


  旅:

  “抬头看一遍星星眨眼,现在你就在我身边。” 突然想起了这句歌词。虽然经常碰到把星星和眼睛联系起来的说法,可是为什么星星会像眼睛呢?

  是因为星星一闪一闪吗?没怎么看到过星空的我总是难以想象。

  话说回来,没想到是那么文艺的开篇啊……越来越期待你第一节会怎么展开了。


1(叁)


  “姓张的!你不得好死!”女生被气得涨红脸,抄着字典向一个男生砸过去,若不是同学们对两人习以为常,教室里早就乱成粥了。

  “哎呦呦,大小姐生气了,哈哈哈!”男生躲过字典,跑到教室外探头进来,可他没想到这中了女生的下怀,他刚想看看女生哭哭啼啼的模样,就被另一本字典重重砸了脑袋。

  “给我死!”

  女生边骂边砸,一连砸了五六次,但就在这时她才反应过一件事。

  她下手太重了。字典的书腰沾满鲜血,男生倒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瞪着眼睛想要看见女孩,嘴里口水和血一并淌出来。女生的脑中开始轰鸣,以至于她没听见同学们的尖叫声。我杀人了?她问自己。手开始剧烈颤抖,心脏狂跳,小腿瞬间发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哎呀,今天居然是这么死的。”男生从不远处走过来看着自己的尸体,“咦!好惨,被琳瑶拿字典敲死?太窝囊了。话说何琳瑶,你这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吧!”

  “张、越?你,你?”女生哭红了脸,像个偷糖被发现的小孩。

  “好啦好啦,知道你吓了一跳。但每天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究竟怎么回事?”何琳瑶都快被吓死了。她抛开字典,却没想到字典居然悬在空中,回头一看,教室所有人都已经不动了。

  “接下来听我说。我每天都会被你莫名其妙杀一次,这样的状况大概持续了一年,你每次杀掉我就会触发时间倒流,回溯到我死前的20秒钟或1个小时不等,这次看基本是你用字典打我第一下之前。你可以移动和转移物品,请你想办法阻止你杀死我。”

  “可你突然……”下个瞬间,无数回忆涌上何琳瑶的脑海。她曾往下水道扔鞭炮,井盖飞起来砸死张越;她麻烦过张越修灯,没想到张越成为火线为一道雷短路;更多时候,则是她约张越出来玩,张越自己倒霉,被车撞、被广告牌砸、卷入爆炸、被劫持,甚至有一次是两人去猫咖,猫儿们集体发疯把张越活活挠死。

  “你应该记起来了。我们在这儿的‘美好回忆’,似乎只有在时停时才能想起来。你接下来想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凭……”

  “你左胸有颗痣,喜欢喝盐水,平时戴隐形眼镜,幻想过和美术老师云雨,你在上面。”

  “你死定了!”何琳瑶顿生杀气,俨然化身女王。

  “你说只有这么讲你才会信。”

  “废话。好了,我都想起来了。”何琳瑶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眼神和刚刚判若两人,“分析一下局势吧。你闲的没事干,把橡皮渣铅笔屑塞到我的饭盒里,我一气之下追过来,你以为我还远,一回头被我逮住,结果被我一不小心正法。嗯,死的活该。”

  “何大人,何姐姐,求您高抬贵手!”张越的态度也判若两人了,毕竟他能欺负何琳瑶的时间结束了,“您也不希望成杀人犯不是吗?”

  “哼,被你误了前程,我怎么做世界第一画家!”她冷哼一声,凑到张越的身边去。张越死前想说什么呢?她背着张越的灵魂看着尸体出神。被砸到失去意识、死亡,张越没有叫喊,没有咒骂,他独自忍受着剧痛,没落一滴泪。我做了什么?何琳瑶又一次自责,就像她曾自责过的无数次。我一定会救你!她攥紧拳头站起来,只要她觉得能够改变张越死亡的事实,时间就会流动。如果杀死所爱之人是世界的诅咒,那她便会永远向着诅咒前进。


  旅:

  草,为什么就被字典砸死了啊?“边骂边砸,一连砸了五六次”,这算意外事故还是蓄意谋杀啊!这我怎么接?

  不过男主负责触发回溯,女主负责改变过去的设定还挺有趣的。

  写写看吧!


2(旅)


  指针叩击着耳畔,嘀嗒、嘀嗒,有什么照亮了我的眼前。

  我眨了眨眼睛,橙红色的夕阳湿润了眼眶,仿佛在我眼睑底下洋洋洒洒画了一片晚霞。时间停止在今天中午,而是跨过了死亡的节点,抵达傍晚。

  在记忆里仔细搜索了一圈,被对方用字典砸死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死法,也是我有史以来最无厘头的死亡了。

  也行吧。我没来由地想到,说不定明天的死比今天还没尊严呢?

  视线从窗外回到教室,我闭上眼睛,枕着自己的胳膊,底下是坚硬却令人感到安心的课桌。也许是灵魂飘了一个下午,回到身体里本来就会感到实在。我打算就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多呆一会儿,毕竟脑袋里的眩晕感还没消失。

  时间每次重启后,脑袋里的血液就会像结了冰一样,一切仿佛静止,只有轻微的痛感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等大脑运转一段时间身体的冰块才会融化。

  在此期间我只好一动不动,装作自己是时间之外的囚徒,否则我似乎会受到来自地狱的惩罚。虽然我还一次都没触犯过这个禁忌。

  今天还算幸运,醒来的时候正好趴在桌上,我有充分的理由保持静止不动。还记得有次恰好在体育课体测的时候回到身体里,我只好整个人栽在地上装死,那滋味……

  被地面一记重锤倒是小事,摔断鼻子也不是大事,咬咬牙就能坚持下来。但是被那么多同学围观,还要被送到救护车上,没有比这更社死的惩罚了!

  想到这里,我索性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偷来的闲情,闭上眼睛多睡一会,可脸颊上贴到了一阵冰冷的触感。

  不能动!别去看那是什么!

  我没有醒,我在睡觉,不应该有任何的反应!

  “喂,张越?已经放学了哦。”

  少女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拉长,手上的冰矿泉水还贴在我的脸上。照理来说她是不记得发生什么的,可我现在又分明听出了她语气里有些退缩之意。

  不行,越揣摩只会越在意,不能醒来,就算在意也不能问出口。

  给我憋着——

  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有一瓶冰水为我祛暑,这不是上天在眷顾我吗?

  “你是不是在装睡?”

  我的心卟噔了一下,脸颊上的凉意也突然消失。此时的我非常担心她再把字典或是别的什么砸我身上,紧闭的眼睛不禁死死咬住,呼吸骤然停滞。但我预料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只是感觉她用纤细的指尖戳了戳我。

  如获大赦的我立刻吐出了一口呼吸,再加以娴熟的呼噜技巧包装,终于出了一口气。

  差点把我活活憋死。

  “你是猪吗……”

  她被我的反应吓了一下,没好气地骂了我一声,脚步声向我右边去了。

  终于是走了吗?和她独处在一间教室真是各种方面都是煎熬啊。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将教室后面空闲的椅子搬了过来,就坐在我的正右边。

  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想再杀我一次吧!

  我不禁在心底咆哮了起来,不就是把橡皮渣和铅笔屑放到她饭盒里吗?没必要这么记仇吧!

  好不容易安抚了我如临大敌的心灵,也只能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了。

  这就是再活一次的代价吧?嗯,这就是生命的代价。

  “如果你再不醒的话,我就一个人回去了哦?”

  拜托了,我闭着眼都知道天快黑了,拜托你快一个人回去吧。

  “好吧,我真的走咯。”

  别试探我了,一定要我哭给你看吗?

  椅脚在地上划出了印记,夕阳在眼睑底下烧红了一道地平线。天色已经暗去,我看不见天上有没有星星,今夜的月亮又是怎样。

  我只知道我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的呼吸声近在耳畔,撩拨着一股难以忍耐的痒。我听见她拉开了书包的拉链,铅笔在她手中刷刷划过,仿佛在我漆黑的眼底抹开了茜色晚霞。她在写着什么?还是在画着什么?我想要睁开眼睛——铅芯啪地一声断了——我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心跳快跑到了嗓子眼。我知道她离我的脸颊很近,大概只有一拳之距,但我宁愿她这个时候给我一拳。

  今天的她到底是怎么了?我连这个问题都没有办法思考。

  她的一举一动将我禁锢在了时间里,锁在这片漆黑眼睑的背面。

  而她的眼帘里有什么在流淌。我听见了她声音里的哽咽,却不知道她是因什么而难过,为什么非得在我没有醒来的时候那么反常,我好想要安慰她。

  不如就破一次例吧?大不了就是接受时间那残酷无比的惩罚。

  是啊,我死都死过这么多次了,还有什么能更可怕呢?

  眼睑就要再次睁开,我好像就要看见今晚的夜空。

  “你说,星星为什么会像眼睛呢?”

  她的声音刹那间浇灭了我的冲动。我感觉到她又重新坐了下来,就坐在我的正右边,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不觉得星星像眼睛。

  好想说出来,想知道她会对我的不解风情作何反应。

  “你就只剩下半年了呢。”她的手肘碰到了我的手肘,我知道她正在望着窗外。她的声音仿佛呢喃,“半年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看着星星了吧?”

  我没有作答。今夜我还是没有醒来,即便醒来了,现在听到的话语,感受到的情绪也只是梦境而已。

  之后的事情都将成为梦的延续。

  只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她会在我睡着以后偷偷说悄悄话。

  我开始一个劲地回想着,有没有那么一场梦里有过现在的情景?而我到头来是没有想起什么。

  不如就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场偷来的梦吧。

  她稍远的呼吸声近在耳畔。

  夜色取代了橙红色的画。

  我在漆黑的眼睑里与她望着星星。


  叁:

  “脑袋里的血液就像结了冰一样,只有轻微的痛感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 盲猜这是你读完我前两棒的亲身感受。

  这男女互动,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总体平稳地过渡了故事呢,可没解决之前的问题啊!能力还多了一个Debuff,搬石头砸自己了,可恶。既然如此,我就再加点料好了!至于这个故事会变成什么样……总之我会为它负责好吧!


3(叁)


  我等了许久,张越还是没有回答我。下午他睡着时还在打呼噜,现在的鼻息却几乎听不见,我其实知道他醒着。我重新整理情绪,临走时我把一小撮橡皮渣铅笔屑什么的洒在他头发上,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毫无反应。收好书包,我走了教室门口,这时我突然想起中午发生的事,心中顿生了一个好主意!

  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尖叫把张越从椅子上掀翻在地,他显然没想到这噪声攻击,呆呆地看着我。五只尖叫鸡被门夹住同时发力,又一次齐声大喊起来。

  “你还没玩够啊?”

  “中午只有一只,没劲。我饿了,请我吃饭!”

  作为一名淑女,我通常对晚饭有严格限制,可今天张越居然把橡皮渣铅笔屑倒进我的饭盒!虽然我追了他一路,可都被他跑掉了,直到最后,我总算是在教室门口决了胜负,他往里探头的瞬间,我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砸,可没想到居然拿了一只尖叫鸡!整个教室响起一人一鸡凄厉的混合惨叫,最后以我被老师勒令赔礼道歉告终。明明是我的午饭先遭殃嘛!

  “没吃午饭,现在快要饿死了。”我打开门,然后又一次猛地关上去。

  啊啊啊——!!

  “就不怕把老师引过来?”张越终于起来了。他猛甩头抖了抖头发,掏出书包起来一脚把椅子踹回去,大步流星走过来,直接出了门进走廊,走了好几步才终于回头望着我,说:“想吃什么?”

  “黄焖鸡米饭!”我兴冲冲地跟上去走到他旁边。

  他不再说话,离我远的耳朵塞上了耳机,另一只胡乱甩着。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揪下几粒橡皮渣,他不为所动,正中下怀。趁着我的手挡住他视线的瞬间,我抓到他耳机的音量键,迅速按到了最大声,他大叫了一声甩开耳机,捂着耳朵瞪着我大喊:“你有病啊!”

  “你有药吗?”我一贫嘴,蹦蹦跳跳跑到前头去了。我知道他肯定会守约请客,只是出校门的时候还是不被老师看见比较好,无论如何,今天的帐就算扯平了。我兜了个圈,裙子随风飘起落下,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告慰春天。我是全校最早穿裙子的女生,我从不觉得春风寒冷。一路上我都带着少许兴奋,看着嫩草发芽,抚摸树的新枝,生命似乎在我的指尖跃动。可我走得太急,没注意到中午倒在流浪猫小碗的午餐已经被吃了个精光,两只猫就被毒死在不远处的草坪里。

  在饭馆坐好,点餐,张越终于慢吞吞地来了。我跟他挥了挥手,他点点头走过来把包放下,又去倒了两杯水端过来。

  饭馆的角落坐着一个面相清瘦的老人,我决定再拿他当速写素材,争取在上菜前完成。几乎我每次来那位老人都会坐在那里,所以画他也算是惯例。张越见我掏出速写本,就把耳机戴好闭上了眼睛。

  安心画画多是一件美事,很快我便完成了。老人独特的面庞和稍旧的衣服都很有质感,我很满意。老板端来两只砂锅,叫了我们的号,我举手示意,张越见状也取下耳机。

  “两位请慢用。”老板拿钳子把一碗端到张越面前,我已经闻到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可就在老板给我端饭的时候,钳子突然一滑,滚烫的锅连同里面的东西一并倒在我的手上!剧痛瞬间传来,我大叫一声抽回右手,眼泪一下子喷出来。张越也被吓了一跳,老板更是一个劲道歉,不知所措。

  “老板,厨房有冰块吗?”

  “啊、啊?有,有!”

  “取些过来,再拿一把小刀。”他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了。

  “先叫救护车啊!”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有一阵子,赶路才是当务之急。

  “听我的!”他握住我的左手。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刹那,我几乎忘了疼痛。

  老板取来张越要的东西,他马上拿了三四块冰捏在手里说:“帮我握住小刀。”我忍着痛左手拿住小刀,正要问张越之后做什么。

  下一个瞬间,张越紧紧拥抱了我。他高大的身躯将我裹挟,双手环抱着我,我感到他的体温和呼吸。“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他语气越发虚弱不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老板大叫出来。张越自己冲上了我的刀尖,刀刃刺进他的身体。我最后听到的,是他耳机里的“音乐”,那根本不是什么歌曲,而是刺耳的杂音。

  张越死了。

  安心画画多是一件美事,很快我便完成了。老人独特的面庞和稍旧的衣服都很有质感,我很满意。老板端来两只砂锅,叫了我们的号,我举手示意,张越见状也取下耳机。

  老板正要端,张越却突然站起来。他看上去有些摇晃,显得十分虚弱。

  “老板,这个锅耳朵折了。”他说罢,拿起书包就走。我一脸懵逼,只好追上去。明明付了饭钱,张越这是发什么疯?我追出去,却发现他倒在了店门口!

  “张越!你怎么了?”我喊他,没反应。但他呼吸脉搏一切正常。记得在很久以前的某次体育课上,张越曾昏倒过一次。他一直不肯说自己的病史,恐怕这就是原因所在。我赶紧叫了救护车,跪在地上把他的头垫在我腿上。

  情况紧急,我急匆匆上了救护车。我忘了速写本落在饭店,也没看到饭店老板翻看时的恐惧,以及那位老人得知我偷画他的愤懑。


  旅:

  “我从不觉得春风寒冷。一路上我都带着少许兴奋,看着嫩草发芽,抚摸树的新枝,生命似乎在我的指尖跃动。”

  突然感受到了何琳瑶的魅力,也突然明白张越为什么“每天会被莫名其妙杀一次”了。这次只是因为何琳瑶的手被烫伤可能影响到半年后的考试,张越就非常熟练地杀了自己,看来他心里也积累着很多的负担啊……


4(旅)


  “如果笔下的这幅画作也拥有生命,那我挥洒画笔是否能绘出一个你?”

  忘记是谁曾经说过的话了。到如今,那个声音回忆起来有些陌生,但仍旧常常在我的耳畔旋转。我也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作答的,还是什么都没有回答。

  说起来,我在晚上又死了一次。这是我今天死去的第二次了。

  后脑勺感受到的柔软似是她的膝枕,直到警笛声从远方摇曳而来,那种奇妙而拥有魔力的触感才消失不见。而我心里却一个劲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情。

  为什么事到如今我会想起那个声音呢?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自己的生命当作了用来重塑现实的颜料呢?

  没有人回应我,我也不能睁开眼睛,只听见她和不认识的人忙前忙后的声音。

  有谁将金属触感的片状物贴在了我的胸口,身旁的机器发出一阵熟悉的声响,叩击着我心跳的节拍,如同指针一般预告着时间。

  我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熟悉。

  再之后,是医院里独有的味道刺激着我记忆的深处。我感到自己从救护车被抬到了担架床上,轮子撵着地面。躺着的我仿佛在向脚下坠落,又好像是一切在向着我的头顶上升。她担忧的声音被拦截在了房外,我仍旧是清醒地不能醒来。

  ……

  “又是个大晴天啊——喂,你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我照常骑着单车在何琳瑶身旁停下,她慌忙地转过了头,双手紧握着单肩包的背带,眼睛慌张却又狐疑地瞧着我这边,好像我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张越,我有时候真觉得你很像幽灵。”

  “哦?是说背后灵吗?”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却碰到了缠在脑袋上的绷带,怎么都穿不过那层薄薄的阻隔,驱赶走那阵痒,就像她的视线一样,“能别这么奇怪地看着我吗?有话就说没话快走。”

  “你没话和我说吗?突然倒在店门口磕破了头,送到医院被三五个白大褂围着半天不醒,快要被送到ICU了突然从床上蹦起来大喊‘我没事了’的怪人,你不应该跟我解释下你哪根筋搭错了吗?”

  “都说过只是睡着了啦。”

  我被她盯得有些没来由的紧张,连忙从包里摸出她的速写本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几乎是在认出这本速写本的瞬间把它抢了过去,带着满脸的潮红望向了我。

  “你怎么拿着我的——”

  “是你昨天落在了饭馆里!昨晚你不说找不着了吗?我早上路过饭馆就去店里问了问,果然是在那!你可是把老板吓到了,被你盯着画的那位老伯发了很大的火哦。”

  原以为她会难得接受我善意的转告,谁知道她突然抄起速写本,异常娴熟地敲在了我带伤的后脑勺上。

  “靠!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个不容易发现我的速写对象,张越你说你怎么赔?!啊?你怎么赔我!”

  “这还能赖我不成?”

  “要不是你躺大街上我能把它忘在那儿?”

  “没我也一样吧,你也不是第一次丢东西了……”

  “张越!”

  见她作势又要打来,我立刻脚底抹油一踩脚踏板往前逃去,差点被她伸出的魔爪一把抓住,但终究还是把她甩在了身后。

  “你给我死回来!”

  “略,我可不想大清早的又死一回。”

  我猛踩脚下一个急加速和转弯,险些撞上的车喇叭生气地鸣叫起来,我穿过马路直直冲进了学校的大门,娴熟地把车停在了棚子里,但回头一看发现她居然没有追上来。

  “喂,你在那干嘛啊?又想阴我?”

  没有人回应我。心里越想越觉得奇怪,我走出棚子看见她就站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是她平常喂猫的地方。我戒备着她会不会只是故意引我过去,可一直走到她身旁她也没有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脚下。

  “不见了。”

  没头没尾的三个字令我更加摸不着头脑。我朝她的脚下一看,才发现本该放着猫粮碗的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我们学校最区别于其他高中的地方,就是在校门口设置了一个为流浪猫准备的爱心小屋,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很喜欢这个设置,可现在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却唐突地被撤空了,只剩下一具空架。

  “昨天中午我还来这儿喂过她们的。”

  她仿佛自言自语般嘀咕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在我看来这种事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学生们喂养的流浪猫死去了。有人发现了猫的尸体,而且不仅是一只,并从它的死状里分析出死因与学生有关。说不定今天以内就会查到是谁做的,只要知道有哪个学生被约谈了,应该就能锁定凶手吧。

  可她始终呆立在原地,似乎被什么哀伤的情绪所触动了。

  “明明昨天还在的,为什么。”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突然没有办法把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想说出来了。

  她从两年前转学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起,就和这里的猫打上了交道,我又怎么敢把被人毒死的可能性随便说出口呢?

  等她过一会缓过来在谈这件事吧。我对她说了一句等会见,就去了教室。

  可是我几乎一个上午没有在教学楼见到她的身影。到了中午,我本想偷偷去画室里再整些“铅笔屑拌饭”的保留节目,要是能让她打起精神就好了,可一打开画室的门就看见了她正坐在那里,我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想恶作剧的对象出现在制作道具的地方,心脏骤停的瞬间不过如此了。

  我做好了被狠狠揍一顿的准备,可我不久就发现她根本就是依靠在墙边睡着了。几缕发丝还挂在她的嘴边,纤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着,眉头紧锁,不知在做着什么不太好的梦。

  该说天助我也吗?何大魔王居然在大中午睡着了!

  我想也没想就抓了一把铅笔屑,悄悄地凑近到她的身边。可是当她的脸近在眼前时,我却猛然看见了从她脸颊划过的一道泪痕。

  手中的铅笔屑洒了一地,我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望向了那块正对着她的画板,在那个瞬间,我忽然失去了所有的乐趣。

  在她的画板上描摹的,是校园里的某个片断。

  把整个肥硕的身子压在路崖子上的橘猫,用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嫌弃而无可奈何地看着画板这边的人类,阳光静谧而又无动于衷地洒在它长着翅膀的身体上。

  那尚未干涸的颜料,仿佛流淌着最为鲜活的一个生命。

  有什么从她裙子上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是沾上不少颜料的猫薄荷。

  我直到这时才猛然意识到,早上是有生命死去了。是啊,有什么死去了。但一直以来欺骗着死神的我,却已经闻不出死亡的味道了,仿佛一只失去求生本能的猎物,无谓而又愚蠢地重复着自己应当趋避的风险。

  在死神面前一晃而过,将他画板上死去的我用橡皮擦去。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把死亡当做了一场与橡皮渣、铅笔屑无异的恶作剧。

  我看着她即便睡着也紧握在在手中的画笔,又看向了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

  “如果笔下的这副画作也拥有生命,那我挥洒画笔是否能绘出一个你?”

  脑海里突然又响起了那个声音,鼻腔里弥漫着医院熟悉的气息。

  在病房里,是谁在轻轻抚摸着尚且年幼的我,向我问出了这个我当时并不能理解的问题。我只是吃力地握着蜡笔,在画纸上涂着没有意义的画。

  这一刻的我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深切地认识到,除了无法理解死亡的重量以外,我这个人简直是一无所长。

  就算我再杀死自己,换不回学校里流浪猫的生命,再死成千上万遍我也回不到多年以前,从病魔手中救回自己的母亲。

  我不能像挽回何琳瑶的手一样,将已经消逝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拉回来。所以我昨晚才要将生命化作了重塑现实的颜料,我害怕来不及。

  读上高中的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画作里已经不存在母亲的生命了。

  所以我放弃了画画。

  母亲在这个世界尽情挥洒画笔,画出了一个我;可在我的画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所以我放弃了画画。

  直到遇见何琳瑶,我才循着她画作里的生命,重新走进了画室。就像一只闻到了猫粮而来的流浪猫,尽管嫌弃着人影,嫌弃着无用的画,却还是摇着尾巴循声追了过去。

  好像就是在那以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可以化作改写时间的颜料。于是毫不犹豫地用自己仅剩的这一支画笔肆意描摹着生命。

  可现在,我觉得自己再也看不清死亡的形状了。

  那些近在眼前的死亡,用我生命制成的颜料可以轻而易举重塑;

  那些早已远去的死亡,再向死神献上千万次生命我也触不可及。

  明明是我一直都很清楚的道理,但闻着她画板上直击灵魂的死亡气息,我无法说服自己。


  叁:

  故事的高度在慢慢上升。我曾以为我想写校园,结果被字典砸出一个盛夏……啊咧?是我砸的哈,那没事了。谁能真的读懂自己呢?

  张越的故事交代的不多,但人物立得很好,他有着伤疤和迷茫,就像你我一样。

  看来是时候讲讲瑶瑶的故事啦,写一个什么温馨的故事好呢?


5(叁)


  “昨天中午我还来这儿喂过她们的。”我揪着头发一角咬到嘴里,“明明昨天还在的,为什么。”

  丑橘不见了。现在它还饿着肚子吧?它在哪里呢?会不会被什么人拐跑了?还是说它只是在哪里偷懒,想跟我开个无聊的玩笑?

  “先走了,等会见。”有人跟我打招呼。

  我紧紧攥着书包背带,呆呆立在门口。直到老师狠狠拍了我的肩膀,我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在喊我。他要我现在去办公室,说这和猫的事情有关。我抓着他的手就问发生了什么,可老师只是把脸一沉。今天虽然天气晴朗,但总感觉光线很暗淡,走廊、教室还开着灯。教室传来背课文的嘈杂声,老师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就拉我到办公室,推开门,我还看见另外几个同学和别的班的老师。

  “我们都根据监控一一确认了,何琳瑶,”老师坐在电脑前把显示器的画面放大,“最后给猫咪投食的人,是你。”

  “发生了什么?”我的背后泛起恶寒。在座的几位同学我都认识,我们都是小动物协会的成员,负责学校周边的流浪动物保护,和我关系都不错。可现在,他们却没人看我的眼睛。

  “丑橘、花花、斑点死了,大灰送医院去了。”老师尽可能平静地告诉我,“食物中毒。”

  “你为什么要害它们?!”一个同学冲我吼道。

  “何琳瑶,你给它们喂了什么?”

  “安静!”老师拍了拍桌子,“何琳瑶,你好好想想发生了什么。老师我知道,你很爱那些小动物,做不出这样的事。”

  “可明明就是她喂的!”

  “医院说,”老师也有些不耐烦了,“他们检测出了毒药。”

  “毒、毒药?”

  “那不是你能轻易弄到的东西,对吧?”

  老师的话在我耳畔有点轻飘飘的。我喂给猫咪的本来是我的午饭,大多数被张越用橡皮渣铅笔屑给糟蹋完,我就直接倒掉了,剩下的一两口我也没食欲,索性喂给猫咪。除此之外,真的什么也没了。

  我感觉到我的喉咙开始发抖,两臂忍不住地战栗,我想把刚刚想到的话告诉老师,可我竟然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我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这才发现小腿已经酸软到站不住的程度。老师同学都被吓坏了,他们把我扶到椅子上,端来一杯水。

  我差点死了。如果昨天,不是张越无聊的恶作剧,不是我没来头瞥见丑橘,我就会吃下那一口饭垫垫肚子。然后呢?

  一瞬间,我看见了丑橘的脸。它肥硕的身子压在路牙子上,眼神睥睨。而我瘫倒在它脚边,望着它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想要摸摸它,可全身都麻痹了,胃部绞痛像是被扔进绞肉机被撕碎,可我连哭都哭不了。

  “会不会?会不会是铅笔屑、橡皮渣?”我抱着最后一丝天真问老师,“是这些东西中毒?”

  但老师马上摇了摇头。

  “让我解释吧。”办公室对角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那个男人走过来,神情庄重严肃,“何同学,我是警察。”

  我颤抖着点了点头。我听见周围的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

  “你可能是一桩投毒案的受害者。这绝不是恶作剧。老师,你先把其他学生带出去吧。”

  我平静的早上和同学们一起被赶进嘈杂之中,只剩下我被迫面对三张惨烈尸体的照片,一堆冷冰冰的问话和可有可无的关心同情。我捧着老师给我倒的水,咬平了纸杯边缘,一口也没喝。水面开始还泛着热气,最后也凝固在空气里。

  丑橘这名字,是我妈妈起的。

  我和警官一起回了家。从校门出来走不到二十米,有个小卖部,里面有丑橘最爱的猫薄荷。这是我求着老板进的货,毕竟如果要专门去买,在我们这种小城市起码要找上五六条街。我明白,老板对我无理要求的牵强多少带着同情。毕竟我爸爸就是在这个岔路口被抓走的。

  那天下着雨,我过生日。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懂。我只是单纯的放学,和两个陪了我好几天的叔叔招手,然后远远看见那个穿着深绿色雨衣,打着纯黑色雨伞的男人。只是在和他相隔几米,他转身离去的瞬间叫了一声“爸爸”。那个瞬间,陪伴我的两个叔叔触电般冲上去,和男人死死纠缠。泥水沾满三人的衣服,警笛声传来,过路的小孩吓得尖叫。我的伞落在地上,头发被雨淋湿。我打开包,拿出唯一的铅笔盒向压着我爸爸的人砸过去,笔撒了一地。我什么也不懂。我哭,我不停地哭。那两人把爸爸押上警车,一位警官把铅笔盒还给我,给我打伞直到妈妈回来。她一路沉默把我接回家。我哭,我不停地哭。因为那天,没人记得我过生日。我什么也不懂,我只知道这个。

  那天晚上,其中一个陪我的叔叔来我家看我,他送了我一只猫,就是丑橘。妈妈嫌弃它,所以随便起了个名字,第二天一早就把它扔了。我只好在外面偷偷养,没想到这一养就是这么些年。

  我猛地被拽住了,一辆车从我面前飞驰而过。

  “我知道不是你,可你同学们信不过,说一定要先问你。”这位警官应该还记得他把我爸爸按在泥水中的刹那,我们四目相对,“我相信你不会害丑橘。”

  “妈妈也不会害我。”我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如果说昨天的饭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前阵子妈妈寄回来一包调料。她说这个配米饭特别好,让我先用一点尝尝,如果喜欢,她再多寄回来些。昨天焖米饭,我才看见这包躺在调料柜里的东西,所以就撒了点混在里面。警官带走了调料,说如果我一个人害怕,可以先和他一起走。

  “请你送我回学校。”

  他点点头。到学校,我直奔画室,我不知道我还能画什么。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我刚刚亲历了一场谋杀。我的母亲想要毒死我这个女儿,而我用这毒药杀了我最爱的猫。难道它没有九条命,却想替我黄泉走一遭?一想到丑橘,我就止不住眼泪来。丑橘它虽然有点胖,可它跑起来蛮快的,一见到我就会靠过来,我一进校门它就离开,特别听话!但其实我知道,它会靠在门边上往里望,直到看不见我为止。这是张越告诉我的。它总是瞪大眼睛盯着我摘的狗尾草,它不像别的猫会跟着跑来跑去显得笨笨的,而是紧紧盯着我的手,在我松懈的瞬间果断出击,一把抓住狗尾草。抓到后,它也不咬,也不挠,只是放开爪子,头也不回地去了,好像我已经是它的手下败将了。丑橘一点也不丑。它额头顶上有一点白毛,橘色的条纹排列有致,经常给自己梳理毛发,神采极了!

  可现在丑橘死了。

  我的颜料缀满伤痛,抹在苍白的画布上。我看见丑橘慢慢从画里向我跑来,可我刚想要抱着它,它却不动了。它静静坐在马路牙子上,身上洒满温润的阳光。我不敢在看这幅画。我躲到墙边靠着冰冷的墙壁,望着满地的铅笔屑和橡皮渣。我该不该感谢张越?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闭上眼。

  或许我该恨他。下午放学的时候,警官告诉我两个坏消息。我该恨他,恨他没让我母女团聚。妈妈在务工的城市服毒自杀了,而爸爸上周再犯又一次被捕。我背着千斤重的画板,颜料箱摔在地上,工具撒了一地。张越帮我捡起来,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没有任何错,可我又捶了他一拳,然后抱着他哭。

  张越以前不知道我家的情况,老是叫我大小姐。其实我只是稍微爱打扮,勤收拾,举止上多些克制。我只是想告诉世界,罪犯的女儿,她是无罪的。

  我的绘画工具其实都是老师的。教我画画的老师换过好几人,因为我掏不起学费。他们或带着同情,或因为朋友恳求而收留我,但这些都不重要。我不在乎,我只是想画画。

  我曾在梦里梦到一片星河,爸爸妈妈牵着我躺在草坪两侧。我们脚踏实地,仰望星空,那一夜,所有的星星都在看着我。我想把这一幕画出来。

  “张越,我今晚能去你家住吗?”我压着我的哭腔说。


  旅:

  说好的温馨呢!这展开转得我错不及防……

  如果按照“恋爱喜剧”的展开,女主去男主家住经常是福利回,他们的关系也会升温,可女主遭遇的打击一般不会到这么大的程度。

  有点搞不懂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了。

  本以为是学校里的某个学生有虐猫倾向,没想到牵扯了那么大的案子,何琳瑶的妈妈就这么被害死了?她爸也被抓了?而且,还是在高考前遇到这种打击。

  犯罪者的子女,有没有资格活出自己的人生?

  真是个尖锐的问题。


6(叁)


  “张越,何琳瑶在哪里?”

  “她在画室睡觉。警官,又怎么了?”

  夕阳在晚风中昏沉,直到老师打开办公室的灯光。张越看上去有些紧张,而警官则紧锁眉头,思考该从哪里开始。老师本不希望张越过多干涉何琳瑶的私事,可现状已经不允许。

  “你和何琳瑶究竟是什么关系?”

  张越沉默片刻,两手抱在一起贴在额头上,口中念念有词。

  “我们是好朋友。”

  “我们调查了她的周边关系,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你现在恐怕是离她最近的人了。”

  “我?”

  警官点了点头。老师拿了几页材料递给张越,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这都是真的?”

  警官叹了口气。他也不愿面对报告上的文字,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上周何琳瑶的爸爸再一次被捕,而就在今天早上,她妈妈在务工的城市服毒自杀了。

  “我希望你能陪陪她,”警官神情严峻,“我必须告诉她真相。结合之前的毒药事件,我担心她会有一些……不严谨的猜想。”

  “所以?”

  “请你留意她,别让她做傻事。”

  “她不是那种人。”张越发怒了。他攥着拳猛地站起来,牢牢锁住警官的目光,“她是有追求的!”

  警官又叹了口气。他拿出一张照片,里面是一间卧室。一眼望去,十几平米的卧室到处是血红,床单、窗帘、枕头都被划破无数道口子,被子露出的棉絮和枕头吐出的毛混在血水里,小木椅子的椅背已经断裂,一条腿只剩下残破的木刺,木刺沾满了血。桌面被砸裂了,几把水果刀和两把菜刀堑了进去。整间屋子只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那就是放在窗边的画架,画中甚至能隐约看到星空,似乎是这血腥房间唯一的宁静与平和。

  张越一眼就认出了这幅画。

  “这是她的房间,是她自己弄的。我们怀疑她有精神失常或是自虐倾……”

  “不可能!她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张越刚说出口,脸颊顿时泛红。警官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张越的肩,把材料给了他。

  此后,警官和何琳瑶谈话,又送两人去了张越家。挥手告别后,他回到警车上想点一支烟,发现烟抽完了,只好在车里随便翻了半盒。他记得这是在吃黄焖鸡米饭时,一位感谢他的老人送他的。他点上火,闭眼陷入沉思。

  刚刚收到报告,说在何琳瑶妈妈遗体的家中垃圾桶内,发现了女儿寄来的快递,毒物被包装成了拌饭料。这应该是伪装的,如果真的被误食,她妈妈恐怕来不及处理毒物。可她这么做是为什么?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人?包装和何琳瑶家里的一模一样,上面也只有两人的指纹。何琳瑶如果在校内发件收件,会被统一派送没有直接证据;而她妈妈天天都收发很多快递,不好追查。什么人想要从中作梗,太容易了。

  手机响了,搅扰了警官的思绪。更多的细节出现:何琳瑶有一笔数额不菲的保险,投保人和受益人都是她妈妈;何琳瑶现在住的房子,租金交到了后年,但房东说这两年租金都是匿名交的,信封里每次都会叮嘱——别告诉何琳瑶,让她别恨这个家;何琳瑶的妈妈说是自杀似乎值得商榷,毒物有可能是被灌的;何琳瑶的爸爸在作案后失踪了一段时间,然后自首,他坚称女儿包庇了他,参与了犯罪,应该和他一起坐牢。

  他有些头晕了。也到了饭点,该是吃点什么东西的时候。警官想起何琳瑶最近的行踪。她除了正常的上学放学,就是昨天送张越去了趟医院。张越和她吃黄焖鸡米饭的时候晕倒了。

  去那儿看看吧,警官想着发着车。

  进店门的时候,门口拐角坐着一个老人,他正翻看着手机上几张照片。警官瞥见照片里似乎是素描像。他忍不住联想起何琳瑶画的素描,猛地发现有好几张和这个老人有些相似,索性也拿出手机划看,果然就是这个人。老人的面相的确独特,他划看了好几张,发现何琳瑶每次都会给老人画上不同的领花。相比于整体干碎利落的笔法,领花明显太过精细了。警官侧目撇去,老人果然戴着很独特的领花。

  就在这时,警官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何琳瑶的画都标了日期,而其中有好些日子警官印象深刻,老人的领花也很别致。他本是觉得巧合,可越翻看,他越觉得不对劲,直到背后泛起一股恶寒!他按下锁屏键,可黑屏的瞬间,他看到了老人的脸。此刻,睿智与冷峻四目相对,擦出恐怖的火星。

  那些日子,都是最近针对吸毒的清扫打击。不知为什么,毒贩总是精准地嗅到危险,逃离现场。所以对警官而言,这些日子刻骨铭心。而对于老人而言,那是他一次次的胜利。警官反手制伏老人,可回头店门的卷闸帘已经被拉上了。

  ……

  何琳瑶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她打破了张越的头,拿椅子砸碎窗户玻璃,将张越推了出去。

  ……

  警官进入店门口,拐角坐着一位老人。他的手机屏幕粉碎,看得出他正为此懊恼。警官正觉得老人熟悉,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他没法去扫充电宝,只好环顾四周,拿起老板放在柜台上的报纸。他翻了两页,眉头一皱。从兜里找了三十现金,跟老板解释说手机没电,怕耽误工作,就不吃了。老板还没来得及阻拦,警官就大步流星离开了小餐馆。

  老人注意到警官拿走了拿份报纸。但那份报纸他今天也看过,上面没有标注什么消息,无关紧要。他更在意自己什么时候弄烂了手机屏幕。

  警官开着车,感觉头更痛了。他把那包烟装进密封袋,直接往局里开去。他手心冒着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死里逃生一场。因为翻开报纸的第二页,他就看到那行不知是谁写的血字——快跑!!


— 未完待续 —


  旅:

  靠!这我怎么接!

DICTIONARY ATTACK!

后续:第二篇(CV15844838

这我怎么接?“被女友字典爆头死于非命!”天坑作者互雷现场 【小说接力】1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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