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重逢

 

朝霞，是黑夜与白天的一次离别。

晚霞，是白天与黑夜的一场重逢。

分离后，再次相遇，然后日月交替，时间流淌，万物开始繁衍，历史逐步推进，文明得以延续，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开始于一场相遇和一次离别。

——《傍晚游记》，佚名，乌萨斯。

小白：小黑……？

小白：小黑！

小黑：小白！！

小白：真的是你吗？

小黑：嗯！是我！

小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根：我们一直在找你。

小黑：我也是！你们没事吧？

阿根：（拍拍小黑肩膀）好着呢，别担心。

小白：那小黑呢？有没有受伤呀？没有饿肚子吧？

小黑：（摇头）没有，我很强的！每天都有好好吃饭！

小白：哈哈，那可真是太好啦！

阿根：只是没想到，我们的重逢是在这种地方啊。

小白：能再见就好啦！

小黑：嗯！

小白：所以你现在是在帮那位鲤先生打工吗？

小黑：嗯，没错，他收留了我，我也不好意思在那里白吃白住。

小黑：那你们呢？你们在那个罗德岛过得怎么样？

阿根：我们还没有去过罗德岛的本舰，目前只是跟着他们的干员来到了这里的办事处。

小黑：这里的办事处又是什么样的？

阿根：和会馆很像，主要是为了帮助一些很特殊的人。

阿根：或许你见过，就是身上会长石头的人。

小黑：我知道……那些人过得都很不好，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都很差。

阿根：是啊，所以我挺佩服罗德岛的干员们。

小黑：我之前一直很担心，你们来到这里后会染上那样的病，在那里，你们不会很危险吗？

阿根：办事处里有很完善的防护措施，至于小白，我一直有很小心地保护她。

小白：小黑，你不要担心，在办事处工作的干员里也有很多人没有得病。

小白：那边的洛洛姐就是！

小白：她帮助那些病人的时间很长了，也没出什么事。

小黑：（看向洛洛）

铃兰：洛洛姐，那个小菲林在看你。

洛洛：是吗？

洛洛：（朝小黑挥挥手）

小黑：（僵住）唔！

阿根：别紧张，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洛洛：你就是小黑吧，小白和阿根和我提过你。

洛洛：果然和我们想的一样可爱。

小黑：你、你好，洛洛姐。

洛洛：小黑，小沅有些话想和你说。

洛洛：过来吧，小沅。

 

小沅：嗯，你好……

小白：（小黑，你也笑一下啊，小沅她看到你很紧张的。）

小黑：唔，好。

小黑：呃，你好，小沅，你想和我说什么……？

小沅：嗯，谢谢……谢谢你帮我找到了六十七。

小黑：不用谢，如果不是帮它，我也不会找到小白和阿根。

小沅：原来你们也认识，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那些大家心里挂念着的，最终都见到了。

小沅：六十七，你说是不是？

乌云兽：（舔爪子）

乌云兽：嗷……

小黑：你叫它六十七？

小沅：嗯，因为在捡到它的箱子里压着67龙门币。

小白：它是被原来的主人丢弃在那里的吗？

小沅：是啊，67龙门币，一包宠物粮都不够。

乌云兽：（趴下）咪呜……

小黑：六十七……我好像前几天听过……

医生：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个矿石病感染者，当时看着就已经快不行了……竟然还想拜托我收留这小家伙。

医生：话说回来，我现在还记得那家伙找遍全身每一分钱的样子……

医生：……甚至这人最后掏出来的龙门币数目我都还记得……

医生：六十七，刚好67龙门币。

小黑：小沅你……有没有去找过一个医生，说话怪怪的，但是很厉害？！

小黑：有没有因为生病拜托他收留这只乌云兽？

小沅：怎么会？

小沅：这是我的宠物，我为什么要拜托给别人啊？！

小沅：何况办事处就有很多厉害的医生，我干嘛要去找其他人？！

小黑：难道你不是那个人……

小黑：这样的话，那个人是谁？

小黑：（盯着乌云兽）

小黑：你要找的人……还有谁？

乌云兽：（低下头）

小沅：六十七……你心里还挂念着谁吗？

乌云兽：咪呜……

洛洛：呃……你们在说谁？我和铃兰都没有听明白。

铃兰：什么这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所有人围在一起，露出各色表情，拧着眉头，捏着鼻梁，眉宇间是迷茫，脑海里是混乱。所有人的心里重复着一个问题：

谁？

他是谁？

铁丝网上的一张张照片开始变得鲜活，它们发出嘈杂的声音，盖过小黑和洛洛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

一张张面孔脱离纸张，开始在小白四周飞速旋转，形成风暴。

她在风暴的中心，那些快乐的，痛苦的，哀伤的，无奈的，哭的，笑的，年轻的，衰老的……各种各样的脸不断掠过她的眼前，速度越来越快。

于是她闭上双眼。

是你吗？ 她在心里默问。

所有照片凝滞在空中，风暴悄无声息消散。

待她睁开眼，望进一双眼，一双温柔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向她。

那双眼属于一个陌生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只熟悉的乌云兽。

小白：啊……

阿根：怎么了，小白？

小白：……

小白：我好像知道它在找谁了。

小白：我就是在这里看到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乌云兽和六十七一模一样。

洛洛：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小白：就是今天，我来找铃兰，想拜托她为六十七主持葬礼。

小黑：葬礼？可六十七不是在这儿嘛？

阿根：哈哈，说来复杂，当时我们也在帮小沅寻找六十七，但是最后只找到了一条带血的项圈。

小白：所以我们以为它已经去世了，这才打算办个葬礼好好告别的。

小黑：原来是这样，它那时应该只是受伤了。

小沅：（抱起乌云兽）

小沅：六十七，你怎么又新添了这么多伤口……还嫌你腿上的疤不够长吗？

乌云兽：（舔舔小沅的脸颊）

 

铃兰：（从铁丝网上取下照片）

铃兰：这张照片挂在这里有些年头了，不过幸好是被压在层层照片下，褪色不是很严重。

洛洛：给我看看……确实是六十七啊，小沅你看。

小沅：（接过照片）

小沅：这个人……就是六十七你要找的人吗？

小沅：所以你总是在一个地方待不住，总是看向窗外，总是想要跑掉。

小沅：就是因为你在寻找他吗？

乌云兽：（用额头蹭着照片）

小黑：怪医生说，之前有个得了石头病的人，拿出身上全部的钱，拜托他收留自己的乌云兽。

小黑：是他让我来这里找的……

小黑：原来他说的遗物，就是这些照片吗？

小黑：这些照片是谁挂上去的？

小黑：谁又会来看他们呢？

洛洛：或许，那些人也成了这众多照片中的一张，被挂在这里。

小黑：……

小黑：小沅，除了那些钱，箱子里还留下了别的什么吗？

小沅：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如果真的像小黑你说的那样，那应该就是他留下的全部了。

阿根：他还把六十七留给了你不是吗？

小沅：这怎么能算留给我呢……

铃兰：小沅，你看照片的背面。

小沅：嗯？！

小沅：（翻过照片）

小白：是什么呀？

小沅：是一句诗……

阿根：写了什么呢？

小沅：上面写了……

小沅：写了……

……愿上天保佑你，会有另一个人，像我一样爱你。

小白：（拉紧阿根的袖子）哥哥……

小沅：（亲亲乌云兽的额头）

小沅：六十七……你知道吗？

小沅：你……

小沅：从来都不是被丢弃的孩子，而是最慷慨的人送给我的……最好最好的礼物。

从乌云兽的喉咙里滚出柔和的呼噜声，像是感叹又像是呼唤。

它侧过头去，轻轻蹭着那张旧照片。

傍晚的余烬落在它脸上，就好像，有一只从过去伸来的手，拨开时间的沉雾，扫落光阴的尘埃，轻轻触上它的额头。

抚平了所有它经历过的坎坷和不安，拭去了所有它怀抱着的疑惑和不甘。

小白：六十七还是很想念它以前的主人呢。

小黑：明明那个人都已经不在了。

阿根：是啊，但在六十七的回忆里，他永远活着。

小白：我也会一直活在哥哥和小黑的回忆里吗？

阿根：哈哈，说什么呢，现在问这种问题还太早了一些。

小白：哦……但是哥哥会一直活着，小黑也会一直活着……

小白：小黑？

小黑：嗯？

小白：如果有一天你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一定要好好地和我告别哦。

小黑：嗯！

小白：要一起再吃一次最爱吃的零食！

小黑：嗯！

小白：要一起再看一次好看的漫画！

小黑：好。

小白：还要再拥抱一下。

小黑：好。

小白：嗯……还要，还有什么啊……？

阿根：我们现在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小白：（牵住阿根和小黑的手）

小白：嗯！

小黑：嗯。

那是一个傍晚，那是一个清晨，是深夜，是正午。

那天阳光明媚，那天阴雨连绵，天上云很厚，天上云很淡。

我把离去的脚步放得很轻，没吵醒睡熟的你。

我抛下了你，你离开了我。

不情愿，亦不甘心。

命运大发慈悲。

用一根手指，把时针拨回。

咔哒，滋啦哒啦。

雨滴躲回云中，字迹吸回笔尖，落叶长回树梢，勿忘我收回花苞。

我缓缓退回你身边。

来时的脚步很轻，没忍心吵醒你。

那天，我抱起了你，你遇见了我。

 

洛洛：小沅，车子在外面了，快一点！

小沅：来了，我来了！等等我，洛洛姐！

洛洛：东西都带好了吗？

小沅：嗯，都在箱子里了。

洛洛：那六十七呢？你的东西都带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