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玖） 涅槃

光芒摧毁了敌军，也将两人传送到绝壁之前。虽然从基地到绝壁的位移长度并不远，但他在基地里留下的幻力场燃烧了他近一半的生命。他无力地跪倒在地。

“灵岂？”

感受到灵尔的体温，他抬头，注视着灵尔深棕眼眸，视线逐渐模糊。他艰难启唇。

“蓝光在，希望，就在。”

再也没了力气，他眼前一黑。

他醒转过来时，灵尔正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担忧。

“怎样了。”

他蹙眉，不肯将真相托出——总不能让主人担心自己啊。

“无妨。幻力透支了而已，会恢复的。”

他听到了灵尔的心声——那萤蓝色的光芒，正是他的幻力特有的颜色。他点头，表示对灵尔的想法的认同。

“没错。”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自然如此，不然我还有什么资格当守护神？

“当然。”

“你怎么会有幻力。”

“与生俱来。”

只能这么回答了吧？他无奈一笑——这也不好解释啊，更何况，现在可不是解释的时候。

“那，下一步呢？”

他转头，瞪大双眸透视外面，不出所料的发现了残军的踪迹。还是来了啊……他轻叹一声。

“我们撤离时，留下了一个幻力场，已经将包围我们的人全部毁灭，但同时也留下了幻力残留。他们所有的残军，以及首领，即将循着踪迹到达这里。”

“还来得及吗。”

“恐怕，不行。”

感受到灵尔向自己投来的目光的炙热，他无奈地回了一个苦笑。可他没料到的，是灵尔那坚定的语气。

“待在这里。”

灵尔走出洞口，留下的那句话还在山洞中回荡着。

“这一次，换我护你周全。”

他轻叹一口气，抬头看着空荡荡的洞口。

“抱歉，灵尔，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因为，我，是你的守护神。”

他躲在一旁，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怎么可能以一敌千呢，连他都难以做到。但灵尔那坚毅的眼神，以及战斗时的沉着稳健，让他不禁联想到在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在战场上七进七出的英雄。只不过，那个人是真的能做到一骑当千的，而灵尔做不到。

不出意料的寡不敌众。

灵尔满身血污，半跪在地上。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灵尔的绝望——他最讨厌的感觉。
    时机到了。他冲向前，用刚恢复的幻力挡下了这一击。混乱中，剑刃划过他的脸，伤口溢出血来。
    他回过头，看向灵尔。他内心的情感，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这一次，他要为灵尔燃烧他的整个生命。不舍、担忧、安慰……所有的情愫化为一个微笑浮现在他脸上。

他听见了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蓝光在，希望就在。”

“灵岂……”
    他转回去，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迹，面对敌军，低下了头。他的牙齿狠狠地咬合着，吐出的字句在空中回荡。
    “伤灵尔者，灭。”
   源源不断的幻力自他周身爆发，猛烈如火。他承受着燃烧生命所带来的痛苦，辐射出极强的能量。被这萤蓝光芒触及的敌人，全部湮灭于此，连痕迹也不曾留下。

直到最后，场地上只剩他们二人。他艰难地用最后的力量转身，挣扎着走向灵尔。

他的脚步猛地顿在距离灵尔几米之外，原本在喉间的血腥味充斥了口腔，随即溢出唇角。
    “灵岂？！”
    因失去生命力而变得羸弱的身躯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他依稀看见，灵尔那只棕色的眼眸中，全是泪水。
    “你，为什么要跟来？”
    他用力撑开眼，却感受到眼皮极为沉重——要消失了吗……他拼尽全力说道：
    “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孤军作战，会不会，感觉、看不到希望。”
    好累。

不知道自己的话，灵尔听到了多少呢……时间不容他多想了。他闭上眼，将所有复杂的情感，化为一个简单的微笑。
    嗒。
    有东西落在自己眉间。它曾炙热过，而现在，它已冰凉如雪——就像他的心脏。最后的幻力自眉间蔓延，包裹了他已经失温的驱体，将他托起，带离这里。

耳边，是飒飒的风声。

在最后一刻，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句话。他感受到，那句话里所夹杂着的情感，不是绝望，却更甚于绝望。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