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女真哪来的这么多铁,去打造重甲骑兵部队“铁浮屠”?

宋军的铠甲精良程度无法和五代十国时期相提并论。
今賊甲皆冷鍛而成,堅滑光瑩,非勁弩可入。自京齎去,衣甲皆軟,不足當矢石。以朝廷之事力,中國之伎巧,乃不如一小羌乎?由彼專而精,我漫而略故也。今請下逐處,悉令工匠冷砧打造純剛甲,旋發赴緣邊,先用八九斗力弓試射,以觀透箭深淺而賞罰之。聞太祖朝舊甲絕為精好,但歲久斷綻,乞且穿貫三五萬聯,均給四路,亦足以禦敵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三十二慶曆元年(北宋仁宗时期)
↑ 这句话明确指出北宋盔甲质量被“小羌”(指西夏人)完爆,反倒是宋初赵匡胤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铠甲质量比较好。
陛下圣性精于器械,制作工巧,数年以来,卑宫室,菲饮食,而辍那财用,修造器甲,今器械略备矣夷狄之兵,自来以全装衣甲御敌,中国甲士,自来止于前后掩心,副膊,有皮笠子而无兜鍪,故怯战。臣尝观太宗皇帝于北京武库垛排下河北十七将军器,并无全装,今日并不堪用,祈沟之败,恐由此也————《三朝北盟会编》卷一百七十六
↑ 这句话明确指出“蛮族的盔甲普及率远远强于宋朝是一直以来的传统”,宋朝士兵连金属头盔都缺乏;然后夸了夸赵构:多亏陛下最近省吃俭用发展军械生产,咱大宋军队这段时间的盔甲装备情况比以前强多了!
己酉,宰执奏事,席益请诸军所造马黄弩,改令造弓,诏从之。上曰:“弩但可守,战则须弓。”朱胜非曰:“前者李横、牛皋与金人战,既胜之,金益兵来,横等皆无甲,是以败。”上曰:“无甲何以御敌?今治兵所先者器甲,而弓尤急也。”徐俯曰:“臣见张俊云近岁军中方知带甲之利,今有甲士十万,则无惧于强敌。”上曰:“俊随朕久,士之带甲者,俊练之也。”————《中兴小纪》卷十五
↑ “横等皆无甲,是以败”、“近岁军中方知带甲之利”,还有什么可说的?
今张浚军三万,有全装甲万副,刀枪弓箭皆备。韩世忠军四万,岳飞军二万三千,王躞军一万三千,虽不如俊之军,亦皆精锐;刘光世军四万,老弱颇众,然选之,亦可得其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十
↑上文中赵构提到张俊拥有南宋早期各大军头中最多的甲士,然而根据这段记载,即使是装备最精良的张俊部,三万人也只有一万副“全装甲”(《宋史》兵志记载:紹興三年,提舉製造軍器所言:「以七十工造全裝甲一。又長齊頭甲每一甲用工百四十一,短齊頭甲用工七十四。乞以本所全裝甲為定式。」,故“全装甲”是一种性价比相对较高的量产型铠甲),装备率三分之一而已,远远达不到“人均”的程度。
这是宋朝的盔甲装备情况,再看看所谓的“精于近战的重装步兵“:
臣窃见诸处马兵每一都,枪手旗头共十三人,其八十余人俱系弓箭手;步军每一都,刀手八人、枪手一十六人,其七十余人并系弩手;其弓弩手更不习枪刀,虽各带劔一口,即元不系教习;又弓弩每至夏月,更不教閲;当战阵之时,或遇险隘,弓弩施为不得,须要短兵相持,其弓弩手既不会短兵,束手受害,遂多败覆。臣今往边上逐处便一面指挥,马步军除弓弩外,更须精学刀劔,及铁鞭短枪之类。所贵施为弓弩不得,便有短兵之利,可以取胜。————尹洙《河南集》奏閲习短兵状
步兵每一都,刀手8个,长枪兵16个,剩下70几个都是弩手,专职近战兵比例极低;并且弩手的近战能力稀烂,发一把烂剑,又不教习剑术,一旦到了远程射击无法发挥的场合就会“束手受害,遂多败覆”,就这还“擅长重装步兵”呢,搞笑!
不客气的说,整个带宋朝的军事水平,相比五代时期那就是直线退步的,尤其是盔甲装备情况。这是和大宋朝同为汉人政权的后梁:
梁将韩勍、李思安率步骑三万,【铠甲炫曜,其势甚盛】,分道以薄帝军。德威且战且退,距河而止。既而德威侦知梁人造浮桥,乃退保高邑。乙酉,致师于柏乡,帝祷战于光武庙。柏乡无刍粟之备,梁军以樵采为给,为帝之游军所获,由是坚壁不出,锉屋茅坐席以秣其马,众心益恐。————《旧五代史》庄宗纪一
七年十一月,汴人据深、冀,汴将王景仁军八万次柏乡,镇州节度使王熔来告难,帝遣德威率前军出井陉,屯于赵州。十二月,帝亲征。二十五日,进薄汴营,距柏乡五里,营于野河上。汴将韩勍率精兵三万,【铠甲皆被缯绮,金银炫曜,望之森然,我军惧形于色】————《旧五代史》周德威传
梁军列阵,横亘六七里。时帝军未成列,李存璋引诸军阵于野河之上,梁以五百人争桥,镇、定之师与血战,梁军败而复整者数四。帝与张承业登高观望,梁人戈矛如束,申令之后,嚣声若雷,王师进退有序,步骑严整,寂然无声。帝临阵誓众,人百其勇,短兵既接,无不奋力。梁有龙骧、神威、拱宸等军,皆武勇之士也,【每一人铠仗,费数十万,装以组绣,饰以金银】,人望而畏之。自巳及午,骑军接战,至晡,梁军欲抽退,尘埃涨天,德威周麾而呼曰:「汴人走矣!」帝军齐噪以进,魏人收军渐退。李嗣源率亲军与史建瑭、安金全兼北部吐浑诸军冲阵夹攻,梁军大败————《庄宗纪一》
后梁的灭亡和错误推行中央集权、藩镇反叛、用人不明有关,与北宋那种靖康国耻是不同的。直至梁末,在精良装备的加成下,后梁军队仍然敢于和晋军打大规模正面野战,而沙陀戏精李存勖在灭梁后继承了这些盔甲,麾下骑兵的甲胄精良程度也让入侵中原的契丹人吓了一跳:
十二月,安巴坚倾塞入寇,攻围幽州,李绍宏以兵城守。契丹长驱陷涿郡,执刺史李嗣弼,进攻易、定,至新乐,渡沙河,王都遣使告急。时庄宗在镇州行营,闻前锋报日「敌渡沙河」,军中咸恐,议者请权释镇州之围以避之。庄宗曰:「霸王举事,自有天道,契丹其如我何!国初,突厥入寇,至于渭北,高祖欲弃长安,迁都樊、邓,太宗曰:「猃狁孔炽,自古有之,未闻迁移都邑。霍去病,汉廷将帅,犹且志灭匈奴,况帝王应运,而欲移都避寇哉!」文皇雄武,不数年俘二突厥为卫士。今吾以数万之众安集山东,王德明厮养小人,阿保机生长边地,岂有退避之理,吾何面视苍生哉!尔曹但驾马同行,看吾破敌。」庄宗亲御铁骑五千,至新城北,遇契丹前锋万骑,【庄宗精甲自桑林突出,光明照日,诸部愕然缓退】,庄宗分二广以乘之,敌骑散退。时沙河微冰,其马多陷,安巴坚退保望都。是夜,庄宗次定州,翌日出战,遇奚长托诺五千骑,庄宗亲军千骑与之斗,为其所围,外救不及,庄宗挺马奋跃,出入数四,酣战不解。李嗣昭闻其急也,洒泣而往,攻破敌阵,掖庄宗而归。————《旧五代史》外国列传一契丹
五代时期契丹人看到中原军队的盔甲反光后是“愕然缓退”,到了带宋朝就变成“夷狄之兵,自来以全装衣甲御敌,中国甲士有皮笠子而无兜鍪,故怯战”、“中國之伎巧不如一小羌”了,真是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