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领主小说 黑暗一课 下
尼瓦鲁斯连长走近两名守卫舰桥入口的战士，他们透过阴郁的漆黑面甲注视着他，身上的午夜甲胄几乎只是被擦破了些漆皮。
第一名战士：“我们仅受到了极微小的损失。”
尼瓦鲁斯：“我本以为会遇到更强硬的抵抗——一个反对我们的精英文明，甚至需要一百名军团战士才能使她屈服。”
第二名战士：“嗯……凡人，无论训练多强，装备多好，在军团之威面前也坚持不了多久。”
尼瓦鲁斯：“大远征给成千上万个世界都上了一课。今夜，兄弟们，皮亚蒙正在亲自学习这教训。”
大门打开，战士们用拳头敲击胸甲，以示敬意。
（大门打开）
（前船员们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呻吟着）
尼瓦鲁斯来到了曾是旗舰舰桥——如今已经化作屠宰场的地方。尸体散落在四面八方，无主的残肢从控制台滑落到甲板。人们被铁链与电缆吊在拱形天花板上，大多数都被剥去了皮肤。尼瓦鲁斯目睹过无数的死亡，从他们如玩偶般呆滞的双眼中，他知道他们活生生经受了此等酷刑。
除了皮亚蒙人的奴隶之外，所有船员都死于非命。这些枯瘦如柴的男女被悬挂在玻璃容器中，脉动的灵能水晶闪烁不止，将这艘船与他们扭曲的身体连为一体。毫无疑问的异形科技，尼瓦鲁斯的嘴角泛起一个冷笑。这些奴隶们毫发无损，对发生在身边的屠杀一无所知。尼瓦鲁斯对死亡并不陌生。他是一名参与过泰拉文诺里（Vhnori）再起，以及其后几十场战役的军团老兵。他们从不惮于使用暴力，恐惧是一种武器，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午夜领主们就像使用手术刀一样使用它。暴力与令人作呕的异形科技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尼瓦鲁斯摘下头盔，屠宰的腥气立刻灌满了鼻腔，迅速热烈到让他双目呆滞。一种冰冷、闪着银光的感觉，一种无法确定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头。当出生于黑暗中的双眼看到主人的那一刻，尼瓦鲁斯的头盔猛地扣在了地上，剑尖随着一声低吟离开了剑鞘（直接跪了？）。
康拉德·柯兹：“这艘船被称为风暴之石。”
柯兹如石像鬼一般，蹲踞在飞船的指挥王座上。原体伸出利爪，注视着鲜血滑落到王座下的老人身上。
康拉德·柯兹：“你知道吗？”
尼瓦鲁斯：“是的，大人，传道者们发回的报告中提到过。”
康拉德·柯兹：“我是吃了她主人的心脏才知道的。”
柯兹舔了舔嘴唇，砸吧砸吧嘴，把尸体推到甲板上。
尼瓦鲁斯从船长的尸体上抬起头来。
尼瓦鲁斯：“风暴之石，得名于一场战役，皮亚蒙人通过这场战役从一支极其残暴的灵族异形手中获得了独立。”
康拉德·柯兹：“自由的代价，是无数人的鲜血。他们会后悔自己的牺牲吗。我想知道，如果他们看到自由的时间是多么的短暂，未来是多么的渺茫……”
柯兹向前走去，动作异常安静，只有盔甲的细微嘶声暴露出他的位置。他在一台仪器前站定。
柯兹向仪器中输入了一些东西。
尼瓦鲁斯：“您在找什么，大人？”
康拉德·柯兹：“这艘船有27万名船员。除去奴隶外……还有18万鲜活的生命。”
柯兹投影出一幅旗舰整体的线框图。原体的利爪灵巧的伸过控制装置，点亮并放大了内部的几个部分。
康拉德·柯兹：“主机库，还有毗邻的货仓。清空它们，拆除墙壁。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开放空间。”
尼瓦鲁斯：“为什么，吾主？”
康拉德·柯兹：“船员们……把他们聚到一起，连长。所有人……”
阳光穿过云层，照耀在充满活力的皮亚蒙都市伊拉巴特上空。摩肩接踵的街道上，人们随着雷鸣般的声响抬起头来。城市上空低垂的云层被染成了浓郁的琥珀。
风暴之石，他们的旗舰，光彩夺目的显出身形。战争的消息在天空蔓延。当他们的保护者骑着骏马去迎击入侵者时，每一个皮亚蒙人都在祈祷，祈祷他们能继续自由下去。旗舰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树木摇曳，报纸飞卷。在风暴之岩战役的英雄凯旋时，皮亚蒙上就响起过这样的号角。这是胜利的声音，是每一个皮亚蒙的男女都铭记于心的声音。当他们再次听到胜利的呼唤时，欢呼声从城市中爆发。人们开始欢庆，入侵者已经被赶走，皮亚蒙的未来属于皮亚蒙人自己。
有东西落在地上。
在一个转角，人们突然停下了狂欢的脚步，他们身长脖子，看向堵在十字路口处的同胞。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血肉模糊地涂抹在岩石上。
又一个东西落下，欢呼戛然而止，陡然响起的警报取而代之。然后又有一个……一个接着一个……
人群开始尖叫。
人们抬起头，惊恐与困惑扭曲了他们的面孔，一片绯红的云朵从风暴之岩上倾斜而下。更多的尸体落下，市民们四散奔逃。他们慌不择路，将那些躲闪不及的同胞踩在脚下。一个女人尖叫起来，因为一具尸体砸到了她的车顶，无皮的脸死死盯着她。
尸体……如雨般落下的尸体……
柯兹与尼瓦鲁斯看着伊拉巴特以风暴之岩为中心，逐步陷入疯狂。鲜血仍在尼瓦鲁斯的手上流淌，他按他的命令处决了无数人。原体是对的，为了完成任务，他们确实需要清理出一片足够大的空间。死尸甚至把压板压出了一个大坑，到处都是被剥下的皮肤。
尼瓦鲁斯犹豫不决：“帝皇……他知道您……我们在这里干的事情吗？”
“使他派我来的，”柯兹笑了，蓝色的唇间闪过一排狰狞的牙齿。他转过头，纯黑的眼睛看着尼瓦鲁斯：“如果他们还有机会，那就不会派我来这里。”
柯兹绕着舰桥走来走去：“当父亲来到诺斯特姆，将我带入……带入这一切之后……他派我的兄弟福根来教导我关于地球，人类，以及我父亲的伟大梦想。你知道我从中学到了什么吗？”
柯兹挑起一颗头颅，刃尖环绕着眼睛：“人类所共有的巨大相似性掩盖了他们在语音、文化与历史上的区别。所有人都理解同一件事……恐惧……恐惧是如此的深刻，它根植于这些小兽的大脑中，让他们沉默、可塑、服从。恐惧将为我父亲的新王国带来和平与秩序。它约束着人类，比我们曾打造过得任何锁链都更为有效。”
蜂鸣声引起了尼瓦鲁斯的注意，他大步走到电台前，推开一具倒在仪器上的尸体：“来自伊拉巴特的传输信号与星语通讯，不幸的呼叫，我们可以干扰它。”
康拉德·柯兹：“不。”
通讯：“任何人……Epsilon……代号：Epsilon……紧急通讯……重复……代号：Epsilon……”
尼瓦鲁斯：“大人？”
柯兹甚至没有将视线从头颅上离开，仿佛是在对它说话：“不要干扰！用这艘船来增幅信号，舰队也一起，大声、清晰地广播。他们想让姊妹世界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正好我也一样。”
大火开始蔓延，灯光忽隐忽现。秩序被尸骸之雨瓦解殆尽，人们陷入疯狂。甚至在任何一双帝国的战靴踏入地面之前，伊拉巴特便已四分五裂。
康拉德·柯兹：“我的兄弟们，我的父亲……他们用岩石，用黄金铸造了纪念碑。我会用血肉，用人类本身来铸造我的。”
尼瓦鲁斯：“那平民呢？”
康拉德·柯兹：“这里只有帝皇的敌人，连长，进步的敌人。他们被给予了选择的机会，而眼下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柯兹扔下头颅：“抽干一个活人的鲜血只需要九秒*，抽干一个文明需要多久呢？我的任务是使这个世界屈服，而恐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了这一个任务。很快，仅凭我们即将到来的威胁，就足以完成征服。”
柯兹示意尼瓦鲁斯来到他身旁。不管发生了什么，尼瓦鲁斯都无法将视线从他的原体身上挪开，尽管他言语腐朽，行为残酷，但父亲依然充满了某种尼瓦鲁斯永远无法理解的美丽。这位残酷的天使……
康拉德·柯兹：“你的血管中流淌着我的血液。你能感觉得到，你知道所说的都是真理。”
尼瓦鲁斯看向护手上正在干燥的血液：“我们是帝皇的复仇，是他的惩戒。但是这次，尊主……他们不会称之为战争，而是谋杀。”
康拉德·柯兹：“谋杀与战争是一回事。我建议你尝试理解，连长，你是军团的一分子，而这就是午夜领主战争的方式。”
柯兹用利爪按住尼瓦鲁斯的臂甲，划过陶粒，在顶端汲取了一些血液：“第一次的感觉很奇怪，对吗？别担心，吾儿。这感觉意味着你的双眼终于得见银河运转的真相，它会过去的。”
尼瓦鲁斯从猩红的双臂中抬起头来，两颗心脏在胸膛中怦怦作响。他的脸因紧张而麻木，嘴唇向后咧开，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康拉德·柯兹：“我既是军团的宿命，它最后的形式，最终的状态。”
尼瓦鲁斯：“所以……我们最终都将成为您吗？”
柯兹缓慢地转过身来：“不，不是全部。不是你。”
笑容从尼瓦鲁斯唇边消散，原体再次面向虚空，打断了充满魔力的凝视。鲜血从他的鼻子中流出，在全息投影仪中染出一片猩红的漩涡。
“大远征不是什么伟大的开端，尼瓦鲁斯，它是终结。终结，永恒的终结。”
柯兹眨眨眼，双眼再次聚焦于一起：“告诉我，皮亚蒙的首都有多少人口。”
“最近一次人口普查报告显示为八千三百二十五万，大人。”
柯兹俯瞰着皮亚蒙，畅饮着无数人被恐惧慑服的美好未来。
“带着军团到地面上去，连长。把他们聚到一起！所有人！”
*：《萤火虫》里River Tam很著名的一句话，‘只要有恰当的吸力系统，人体内的全部血液可以在8.6秒内抽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