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龙子》 （一）

府迹 公孙龙在赵国平原君家遇见孔穿（孔子六世孙），孔穿说“早就听说先生有学问人品好，想当您的弟子的想法很久了，不过对您说的白马非马的理论不敢苟同！如果您能不在坚持白马非马论，那么我孔穿就是您的弟子了。” 公孙龙说“先生说的，真荒唐。我公孙龙出名，就是靠白马非马论，你叫我放弃，那我还怎么混！你想跟人学习，肯定是认为自己不如人家的智慧和学问。现在你叫我公孙龙放弃理论，那你是先教我怎么做，然后再拜我为师？先教人家怎么作再拜人家为师，你真荒谬。白马非马论是你家祖先孔仲尼先说的，公孙龙听说当年楚王用一张叫繁弱的弓，配名忘归的箭，在云梦旷野射蛟龙猛兽，后来把弓给弄丢了。大家急忙四处寻找，楚王说‘不用找了，楚王丢了弓，楚人找到，那还找什么？’（楚王意思是说：楚人得到的弓那就是楚弓，那所有楚人的弓都是楚弓，还找什么？）。孔仲尼听到这事后说‘楚王智商高啊，可是还有不足，应该说，有人丢了弓，人拾到而已，何必强调楚人？要是这样，孔仲尼是把楚人和人区分开的。你对孔仲尼把楚人和人区分开没意见，切对我白马非马那么闹心，真是奇葩。你孔穿所崇尚的儒学不听孔仲尼教授，要和我学习又要让我放弃我的理论，你这种态度谁能当你的导师呢。” 孔穿踢到铁板了。 可是，公孙龙还没完，接着说“你的论调就像齐王和尹文这件事。齐王对尹文说‘我敬重有名的人，不知怎么回事，齐国没这样的人？’尹文说‘想听下大王对名人，是怎么定义的。’齐王一下子没话说。尹文说‘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对君王尽忠，对家人孝敬，对朋友讲信用，与人和顺，有这四种行为的人，是不是名人？’齐王说‘赞，这就是我认为的名人。’尹文说‘如果大王得到这样的人，会重用吗？’齐王说‘很难得到这样的人才啊。’齐王这人争强好勇，尹文顺着说‘假设此人在大庭广众中，被人欺侮，卻没胆和人搏斗，大王还重用他吗？’齐王说‘这样子啊，被欺侮而不敢搏斗，是耻辱！我不会重用。’尹文说‘虽然被欺侮而不敢搏斗，但他的四种名人行为并没有失去嘛。这人没有失去名人四种行为，他还是名人嘛，大王你一会儿要重用，一会儿不重用，那么大王向往那些有名人标签的名人，就不是名人了吧。’齐王没话了。尹文接着说‘现有君王治理国家，人民有过失就罚，无过失的也罚；有功劳的奖赏，无功劳的也奖赏，还强调说人民不好管理，你说行不？’齐王说‘不行。’尹文说‘我偷偷观察齐国管理层管理国家，就是这个样子。’齐王说‘我的国家如果像先生说的那样，人民不挺我，我也不敢有意见，不过这些应该不属实吧。’尹文说‘我敢乱说吗？大王法令是，杀人者死，伤人者刑。人们畏惧王法，被欺侮不敢搏斗，这是因为大王的法令导致的。但您说，被欺侮不敢搏斗是耻辱，这样的耻辱不能让他们承担。无过失而大王说他们有过失，并且除去国籍，永不重用。永不被重用，这就是惩罚，人家无罪大王惩罚人家。大王认为不敢搏斗是耻辱，那应该以敢搏斗为荣耀吧；即然敢搏斗是荣耀，大王想必会重用；被重用了，就是奖赏。可是对国家没有任何功劳的人，得到大王奖赏，可大王要奖赏的，正是官府要处罚的，那么大王赞赏的，正是法律禁止的。赏罚是非，互相违背，就是黄帝再世也无法管理啊。’齐王再次无话。所以我公孙龙觉得你孔穿的言论和齐王相似，你知道驳斥白马非马论，却不知白马非马论的理路。就像齐王只懂追名人的名的虚，而不懂得辨别名人的实。” 白马论 有人问“白马非马，可以成立吗？” 公孙龙答“可以成立。” 问“如何成立？” 答“我们说的马，是指形状；我们说的白，是指颜色；是颜色不能是形状，所以白马非马可以成立。” 问“存在白马，不可以认为无马，那么不可以认为无马，白马怎么就不是马？认为存在白马是马，那么你认为白马非马是什么情况。” 答“要得到马，黄、黑马都是；但是你要白马，黄、黑马就不是了；假设定白马是马的话，那么马和白马是一。马和白马是一的，那么白马跟马就是同义。既然肯定了白马跟马是同义，既二者是一，可是黑、黄马只可以满足一个条件，一个就不行了，为什么？白马和马是一。如此，有两个自相相违背的结果，请指示明白。所以，黄、黑马可以满足是马的条件，但是不能满足是白马的条件，这就是白马非马的道理！” 问“按你的论点，只要马有颜色就不是马，可是天下没有无颜色的马。难道天下就没有马了吗？” 答“马本来就有的颜色，所以有白马。假设马没有颜色，就只有马而已，怎么会有白马？所以白色不是马。我们认为的白马，是白色与马。白色与马，不是马，这就是白马非马。马不会因为白色称为马，白色不会因为马称为白色。马和白色结合，才名白马。用单数来命名总数，是不行的。所以，说白马是马是错误的。 公孙龙反问“按白马应是马，那么找到白马，成立找到黄马可以吗？” 答“不可以。” 公孙龙说“你都认定黄马不是马，黄马和马不是一，那就是黄马非马。既然你认为黄马非马，卻说白马是马，这不是说飞鸟在水池中飞翔吗？真是混账到离谱了。” 公孙龙继续说“认为白马是马的，是离开白色说马；不离开白色说，那么白马是白色和马的结合体，不能单独说是马（马是离开白色说的）。所以认定有马的，是单独以马说是马，不是认定白马是马。如果说是马，不可以用颜色加马称呼为马。白色所有的事物都可以是白色，那么白马，说这个白色是有特定对象的白色，不是所有的白色。马，不特定是哪种颜色，所以可以黄色、也可以黑色；白马，有特定的颜色，不是黄色、不是黑色，所以只有白马单独有，不特定和有特定是不能混淆的，所以白马非马。” 指物论 客观事物都离不开它自有的定义，但是所谓的定义不是永恒本来就有的定义。 天下如果没有了对事物的定义，那么事物就无法成立。没有定义的事物，这样天下就没有事物，无事物反过来是使事物的定义消失。 定义这种方式，本来是不存在的；事物，本来就是客观存在的。把本来客观存在的事物，用本来就没有的定义这种方式来成立它，这样是不可以的。 如果没有了对事物的定义，那么事物就无法成立对它的认知，无法成立对事物的认知，就是没有定义的事物。没有定义的事物，无法认识事物，所以不能存在没有定义的事物。 我们认识事物不能没有定义，所以不能存在不对事物进行定义。不能存在不对事物进行定义，因为认识事物是靠对它的定义来认知。认识事物是靠对它的定义来认知，说明所谓的定义不是永恒本来就有的定义。 天下本来不存在所谓的定义，是因为认识事物需要名称，而名称不是事物的定义。不是事物的定义但却表达事物的含义，叫共义，共义不是名称。用名称来认定这个事物，你卻认为事物本来就是这个定义，这是错误的。 天下本来就有定义是天下的共义，天下不存在本来就有的定义，但认识事物不可以没有定义，没有不是定义的事物，没有不是定义的事物，所以认知事物都需要定义。定义不是永恒不变的定义，那么所谓的定义和事物都不是定义。 假如天下没有对事物进行定义，谁知道所谓本来不存在定义？如果天下无有事物，谁知道定义是什么？天下有定义但无事物来定义，谁知道所谓本来不存在定义，或者知道无事物和本来不存在定义？既然你们认为定义本来就有，不是本来不存在定义，为何需要等待有事物才有定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