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梦（指挥官x丽芙）

“指挥官……”极轻的低语，却因为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而显得格外明显。 于是本就浅眠的指挥官被惊醒，下意识瞥了眼仪器，看清上面的读数后松了口气，不敢贸然进行链接，只能轻轻抚着丽芙的脸，希望能让她熬过这一轮。 终于，颤抖慢慢平缓，天边已经破晓，继续沉睡也不再有意义，何况今天是长达半个月的观察期的最后一天，比起这片刻歇息，接下来的结果才更让人期待。揉揉眼睛，指挥官从床上起身，想了想还是转身帮丽芙盖好被子，意识海隐痛如影随形，但至少休眠状态下不会如此难以忍耐，所以，能睡就多睡一会吧。 去往厕所收拾自己，想起丽芙如今状况，指挥官不由得叹息，虽然因为隐藏的碎片也被找到，意识海修复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好上许多，但不时加剧的隐痛依旧剥夺了她全部的战斗力，即使唤回蚀暗机体也没能让这一情况好转。为此只能尽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丽芙身边，深度链接装置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时准备校正她可能因为剧痛而偏移的意识海。 收拾完毕后走出，丽芙此刻已经醒转，虽然一个晚上都没有惊醒，但她休息的显然算不上好，从那双略微呆滞的眼就能窥见一二。 敛下心中思绪，指挥官露出笑容伸手：“走吧，丽芙。”被叫到到名字的少女颤了颤，像是刚从某种幻觉中醒来，浅淡的笑容，却无法掩盖透出的疲惫。因为幻痛，她无法安稳入睡，清醒却会让疼痛更加剧烈，若是想遁入现实与梦境之间的缝隙，便会有无数死亡幻觉将她拉下深渊。 “嗯……走吧。”一路来到阿西莫夫的研究室，希波克拉底和阿西莫夫已经等候在那里，习惯性握了握丽芙的手作为安慰，希波克拉底见状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下去，只是走上来对指挥官进行触诊，阿西莫夫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拧紧眉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你恢复的不错。”面对指挥官，希波克拉底依旧没有什么太好的脸色，只在注意到指挥官眼底淡淡的青黑后忍不住叹气。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阿西莫夫打破了这有些奇妙的氛围，扫视了众人一眼，阿西莫夫接着道：“她的意识海裂痕比一开始有所修复。”不等众人松口气，接着又道：“但是，到达一定程度后就已经停止。”“能找到原因吗？”阿西莫夫摇摇头：“它的自我修复程度已经远超预期。”意识海相当于人类的精神，修复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短短几天内修复程度就已经被仪器检测到，按照这一趋势和速度，完全修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接下来便又是深入检查，繁琐的流程后，阿西莫夫对着结果紧紧皱起了眉。 “是…没有修复的可能吗？唔,,,”指挥官连忙伸手扶住丽芙，让她重新躺会修复床上，一向冷静的指挥官也在此刻有些焦急，丽芙苏醒后便进入了漫长的观察期，作为唯一能抵抗污染的指挥官也不得不留下来协助，随着痛苦一同堆积在丽芙心中的，还有拖累他人的愧疚，但无论为了自己还是他人，她都不能表现，因为就连情绪波动也会加重隐痛。如今虽然阿西莫夫说恢复程度超出预期，但看丽芙的状态，显然还是无法上战场的。 “...你们过来看。”闻言，指挥官拍了拍丽芙的手作为安慰，随即与希波克拉底一起来到阿西莫夫身边。 “她的意识海中，这些较为细小的裂缝都已经愈合，但这几道裂缝却比原来更大。”阿西莫夫在屏幕上轻点，第一日与今日的检测图像被调出，放大，“有什么存在裂缝里，阻止了它的愈合。” “但蚀暗机体并没有帕弥什。”阿西莫夫神情不变：“能伤害意识海的不只是帕弥什，具体情况只有让这个指挥官进去看看才能知道。” 深度链接对如今的指挥官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陌生的行为，所以指挥官只是毫不意外的点点头看向丽芙：“现在开始可以吗？”丽芙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嗯。” 没什么值得犹豫，指挥官躺到另一张床上，一个个探测头被放到身上，阿西莫夫专注的盯着屏幕：“目前我们不能确定，残留在丽芙意识海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本次深潜以探测为主，能修复最好，有意外情况马上退出。” 指挥官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随着阿西莫夫开关摁下，便与丽芙一同陷入黑暗。 如今丽芙的意识海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混乱无序，猩红消散，一望无际的纯白空间静谧无比，几乎无法想象这个意识海的主人正无时无刻承受着骨折般的剧痛。 加快了搜索速度，指挥官仔细观察着，在找到一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黑色裂缝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没有预想的撕扯感，指挥官再次睁眼时，已经置身于一间华丽古典的房间内，试探着伸手，却直接穿过了面前的桌子。 “小姐！”惊呼声吸引了指挥官的注意力，飘出房间，一名女性正将一位白发小女孩扶起，面上满是心疼：“有没有伤到哪里？”小女孩摇摇头，铺在地上的厚地毯保护了她，她没有受伤，反而很开心的回应：“妈妈说，明天要去医院，然后，她就会慢慢好起来。” 面前这一切并不难猜，对于丽芙的过去，指挥官也略知一二，面前的这个小女孩，早在拾回丽芙意识碎片的时候，就也有了一面之缘。 小丽芙在女管家的帮助下站起：“我可以再去看看妈妈吗？”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管家，她沉默下去，小丽芙见状也不再追问，消沉了一瞬后又露出笑容：“那我去房间画一幅画，明天送给妈妈。” 于是指挥官跟在小丽芙重新回到房间，这时指挥官才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充满温馨的设计，不难看出，这一家人对小丽芙的宠爱。 “你是谁？”正当指挥官靠近桌子，打算仔细看看小丽芙画了什么时，她却忽然停下笔，看向了指挥官所在的方向，“为什么在我的房间，为什么会浮在天上…？”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指挥官措手不及，但在注意到小丽芙的眼中没有恐惧，而只是好奇后又重新冷静下来： “我迷路了。” “迷路？”小丽芙眨眨眼，“你和家人走丢了吗？”指挥官摇头：“我不知道，现在只有你能看见我。” 短暂而漫长的沉默，最终小丽芙点点头：“我知道了，唔…所以你要暂时留在我家吗？”也许是熟悉感让她相信指挥官，也许只是一贯的温柔性格让她选择同情，不管怎么说，危机已经过去，指挥官在心里松口气：“嗯。” 了解了指挥官身份后，小丽芙很快又放松下来，指着画上一个奔跑的小人：“这是我的妈妈。”“...画的很可爱。”指挥官再次伸手，半透明的手穿透了小丽芙握着画笔的手，也穿过纸张，最终消失在桌子下面。 看见这一幕，小丽芙没有表现出害怕，只是再次眨眨眼：“明天我要和妈妈一起去医院，你要留在家里，不要乱跑，这样就不会再走丢了。”哭笑不得的发言，指挥官瞥了眼小丽芙身后正在无声坍塌，淡化成白点的房间，点头应下：“好。” 伴随着小丽芙脸上的笑容，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空白的世界里，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一闪而过，画面边缘不时划过黑色裂缝，透出深重的负面情绪。 再次稳定下来时，场景已经切换到一家医院，床上的白布染了血，白布下的人毫无起伏，小丽芙坐在一边，眼中满是茫然。 这是回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指挥官提醒着自己，除了刚才的裂缝，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信息，长久的停留会侵蚀自己的记忆，就像当初寻找意识碎片那样，所以现在最好还是静观其变。 …… “.…..是我的错吗？是我…没有照顾好妈妈…”小丽芙这样问着，而那名管家抱紧了她，低语里是一名无能为力的旁观者最沉重的心疼：“不是的，小姐，不是……” 片刻过后，管家离开，小丽芙脸色强撑起的，为了安慰管家的笑容也慢慢消逝，重新变回了最初的茫然，与此同时，周围再次开始淡化，加速的时空里，指挥官只来得及听清最后的絮语：“妈妈…对不起。” 这一次间隔很短，又是熟悉的房间，只是却不知为何破旧了些，小丽芙仍旧是那件衣服，边缘已经出现磨损，她似乎长大了很多，眉目之间开始出现几分少女的姿态来。 “是你…”注意到指挥官，小丽芙有些惊讶，“你又迷路了吗？” “…不，我来看看你。”既然被发现，指挥官索性飘到书桌边，“你看起来不高兴。” “我很高兴哦。”小丽芙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急切，“家里多了很多从来没有的机器，卡莉碧欧也找到了归宿，爸爸也…也变得高兴了，我之前就说要照顾好他们的。”似乎唯恐指挥官不相信，小丽芙焦急的支吾着，神情却慢慢低落下来：“而且…还有了新妈妈和哥哥姐姐……” 像是想起什么，小丽芙一个激灵，迅速合上了桌上本子：“我要先去帮姐姐拖地了，晚一点再来找你哦。” 小丽芙离开后，指挥官观察了一遍房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在如今这个家里，过的并不算好。 出了房间，过大的房子让指挥官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最终在一个大得多的房间里找到了小丽芙，后者正在拖地，看见指挥官后愣了一下：“唔…原来你可以走出我的房间啊。” 好像产生了什么奇妙的误会，指挥官轻咳一声：“刚才离开的，是你的姐姐吗？”与小丽芙完全不同的华贵，面上是不陌生的高傲，比起小丽芙，她确实更像是一个“贵族”。 “是的，这里是姐姐的房间。”温柔的笑容，小丽芙指着摆在房间中央的大床，“姐姐很喜欢这张床，她说这是用，唔，用很名贵的布料做的。” “那你呢。”面对这样的疑问，小丽芙沉默下去，指挥官飘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明明有很多现代化机器…为什么还要你来做这些工作？” “因为我现在最小，所以需要更多的锻炼……”又是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回答，末尾的声音渐低，“而且爸爸很喜欢现在的妈妈，所以……” “那不是你的错，丽芙。”虽然只是虚幻的身体，指挥官还是尽可能做出环抱姿势，试图给她带来些许温暖，“没有人能预料到意外。” “但是，如果我没有和妈妈一起出门的话……”尘封已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小丽芙捏紧了手中拖把，微微颤抖起来，“如果妈妈那时不用保护我……” 熟悉的负面情绪，指挥官看着小丽芙身上渐渐溢出的黑色物质，虽然依旧是虚幻身体，还是抚摸着她的头： “我们都会经历许多意外。” “有时它会让人感到无力。” “但它更多时候却会伪装成疏忽，让我们以为，只要做到什么，就能改变这一切。” “时间不会倒退，我们应该承载过去之人的愿望继续前进。” 察觉到自己言语的愚钝，指挥官无可奈何的叹气：“她…也不希望看见你用委屈自己去维持所有人的幸福。” “.…...嗯。” 黑色物质溢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全部消散在空气中，隐约中掺杂着怒吼和哀嚎，却淡的几不可闻，那是，名为悔恨的情感。 “我们还会再见吗？” “我们还会再见。” 醒来时意识还有些茫然，深度链接后的疲惫感冲击着神经，指挥官坐起身看向丽芙，后者还没醒，但看起来气色好了些许。 “你做的不错。”一边监控着数据的阿西莫夫拉回了指挥官注意力，他仔细看了看屏幕，一直锁紧的眉头也舒缓了些，抬手指向其中一处，“这一道裂缝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又瞥了眼丽芙，确认她还没醒，指挥官简要叙述了一下内容，阿西莫夫点点头：“看来裂缝中隐藏的，就是她的情感。” 面对指挥官茫然的眼神，阿西莫夫叹口气：“没有人能做到问心无愧，负面情绪淤积在意识海，平时没有什么关系，但她的意识海曾经被撕碎，帕弥什记录的怨念混杂着她自己的负面情绪堆积在裂缝里，阻止了裂缝愈合，我认为，那些死亡幻痛也源自这里。” “所以，只要继续像这样清除负面情绪就能让丽芙完全恢复。” 闻言，阿西莫夫瞥了指挥官一眼：“仅仅是刚才的链接，就已经超过一个小时，这是在你没有受到任何危险，没有受到任何负面情感正面冲击的前提下。”“.…..” 见指挥官不再说什么，阿西莫夫摇摇头：“今天就这样吧，后续如何，还要看明天检查的结果才能决定。” 回去的路上，丽芙忽然开口：“指挥官，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那个梦吗？”“嗯。”寻回意识碎片后，指挥官曾试探着提起过梦里发生的一切，丽芙却只是眼含歉意，表示她已经全无印象，那一场美好的梦境，最终只剩下了指挥官一人做那个孤独的守望者。 “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丽芙有些脸红，还是低声说了下去，“我和指挥官一起乘坐过山车，然后在过山车上，唔……后来还去打了气球。” 提及此事，指挥官也露出笑容：“我们还一起拍了照片。”“诶，是这样吗，但是我……”见丽芙再次蹙起眉陷入回忆，指挥官拍了拍她：“不要为难自己。”“嗯。”丽芙点点头，也不再纠结，“指挥官……梦中的场景，真的会到来吗？”虽然一直温柔的为他人打气，但面对这样未知的命运，即使是她，也难免有陷入迷茫的时刻。 “一定会的。”因为，无论如何漫长的冬日，也终究有跨越的那一天。 第二天，丽芙和指挥官再次来到研究室，做完检查后，阿西莫夫少见的松了口气：“恢复的不错，裂缝还剩下三处，现在开始深潜么。” 昨日回去后，指挥官已经向丽芙解释过裂缝的来龙去脉，面对询问，丽芙不置可否，只是看向指挥官，后者颔首：“开始吧。” 熟悉的纯白，熟悉的静谧，折磨她的剧痛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减缓，所以虽然这次寻找缝隙的时间比上次更长了些，但指挥官却没有什么焦躁的情绪。 再次一跃而下，与预期不同的强烈痛楚让指挥官措手不及，好在只是一闪而逝，伴随着像是被什么包裹起来的感觉，指挥官来到了一处战场。 这里似乎是早期抗击感染体的战场，那些拿起枪的，并不是构造体，而是活生生的人类，不少应该还是新兵，面对感染体，射歪了的有，缩在战壕里不敢探头的也有。在一片混乱中，一个矫健如鹿的身影格外瞩目，灵活穿梭在弹雨中，拼尽全力拯救着她能够到的所有人。 指挥官试探着靠近了些，维持在丽芙的视线死角，这里是战场，如果因为看见自己而发愣导致少救下一个人，以丽芙的性格，只怕要愧疚很久。 终于，战事暂告一段落，看着似乎是因为脱力而独自倚在树下小憩的丽芙，指挥官飘到她面前，抢在她之前开口：“我是……”“是你…你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呢。” 又是一句出乎意料的发言，指挥官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好在她依然认识自己，否则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合适的身份来。 “是你主动想成为士兵吗？”指挥官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问过这一问题。 “…嗯。”沉默片刻后点头，指挥官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是丽芙笑了笑：“现在我已经能救下更多人，让他们不必死去了，如果妈妈看见的话…也会很高兴吧。”面对这样的回应，指挥官正想说什么，却瞥见了露出一节的手臂上的针孔：“等等，你这些针孔是怎么回事？”“这些是我做的练习……”丽芙还想解释，远处却已经再次响起炮火的声音，歉意一笑，丽芙撑着树干站起身，朝着战场方向跑去，“我要去继续工作了，待一会再……”声音随着距离拉远而渐轻，周围再次崩塌，她就这样消失在一片光幕之中。 逐渐习以为常的过场，已经有所准备的指挥官凝神，试图感受那些漆黑裂缝之中的情感，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夹杂着构造体与感染体的惨嚎直冲而来，最终就这样在极度疼痛中落入了下一场景。 “我死了…我就要死了……”“别紧张，放轻松。”轻柔的声音，宛如一缕风，安抚下了他人不安。 …… “够了！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逐渐安定下来的局势被一名伤员打破，他站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场地中央，“永无止境的战争，我们拿肉体，对抗这些根本就没有人性的怪物！就算现在救下来，能苟活那么一会，又有什么意义，最后我们都会被撕碎！这只是延长了我们的痛苦！”“不是这样的……”少女虚弱的躺在地上，细小的声音混在咆哮里，令人难以察觉，“只有活下去才……” 看着那个本该因为断腿而躺在地上的士兵大步流星的走来走去，黑雾逐渐从体内漫出，指挥官不再隐藏，径自飘出，将丽芙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丽芙。” “你总会在奇妙的时候出现呢。”丽芙轻轻扯开嘴角，“为什么，即使被救下了，人们却还是这么悲伤呢……”“肉体可以被救下，心灵却需要时间去愈合。”侧躺在她的身边，指挥官用手轻轻盖住了丽芙手臂上的一处伤口，“你已经尽力，做的很好了，丽芙，现在就好好休息吧。”注意到丽芙似乎不放心的看了眼那个仍旧在激情演说的伤员，指挥官笑着拍了拍她：“他现在伤的这么重，跑不出去的，而且…即使再怎么说，如果有一线希望，人们还是更愿意活着。” 闻言，丽芙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名为无力的黑雾消散，再次泛起光的世界里，她的声音几不可闻：“谢谢你…….” 睁开眼，指挥官摇摇头，努力驱逐精神上的疲惫，这一次的深潜虽然时间短暂，不过半个小时，但受到的伤害却比第一次严重的多，直到现在，那隐隐的痛感依旧残留不去。 “指挥官？”关切的声音，指挥官顺着声音看去，粉色身影站在一边，担忧的盯着自己。“我没事。”做出轻松的笑容，希望能安抚到她，指挥官从床上起身，与丽芙一同来到阿西莫夫身边，“现在怎么样？” “还剩下两处。”无疑是最好的答案了。 “在梦里…除了拍照，我们还做了什么吗？”如果不是走廊十分安静，这样小声的问话恐怕不会被听见，而以丽芙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再问一次的。 “还…一直搬家，为了帮助人们做战后修复工作。”“能见证那些小镇一点点恢复繁荣，听起来也很不错。”丽芙像是松了口气，“我只记得…我们后来救下一只白色小鸟，然后带回了家里。”想起那只白鸟的真实身份，指挥官沉默片刻，也笑了起来： “嗯，是很可爱的鸟。” 转眼已经是新的一天，指挥官走进研究室，却发现希波克拉底也在。 “看见我很惊讶？”看着指挥官有些诧异的目光，希波克拉底扬眉，“昨天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没能过来。”简单解释后，她看向丽芙：“现在感觉怎么样？”“已经好多了。” “好了，开始吧。” 所有人不再多话，成功在即，一切言语都显得多余。 这一次寻找裂缝的时间格外漫长，若非足够专注，指挥官几乎要错过这一道小小的缝隙。 一跃而下，强烈的失重感后，面前场景再次切换，残破的游乐场里，已经是构造体的丽芙握着一名人类女性的手，怀中还抱着刚出生的婴儿。 “丽芙……医生……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告诉他，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与其说是嘱托，更像是一声叹息，以生命为包裹的信封过于沉重，而这样的信太多太多，丽芙无法丢弃，只能全部收在心里：“我会的，一定会的……” 生命逝去，呜咽的风穿过黄昏，丽芙握着那只逐渐冰凉的手，久久不再言语，指挥官试图凑近，却像是被无形的墙壁阻隔在外，只能看着她身上黑雾散出，转瞬又被全部吸回体内。 “丽芙！”忍不住大声呼喊着。 丽芙似乎听见了，目光转向声音所在的方向，空间崩解，最后的声音是叹息吗？亦或者是释然的微笑。 没有喘息的时间，下一刻是一处破旧大楼楼底，浑身腐烂的少年躺在杂物上，丽芙站在一边，手中信纸染了血色，颤抖的声音，明明没有黑雾，浓重的悔恨与无力却也几乎要化成实质。 “如果能再早一点……”没有人听见这句倾诉，指挥官努力向前，距离却逐渐拉远，最终连丽芙的脸也看不清晰，唯有风将低语传到耳边，“指挥官，如果可以的话，快一点醒过来吧……” 然后一切都被按下快进，地下室，加速流转的人群中，唯有站在床边的丽芙格外显眼，她似乎想开口诉说，最终还是闭口微笑，所有人依赖着她，而她能依赖的人却一直安静躺在那里。 “丽芙！”指挥官终于赶在丽芙被黑雾吞噬前跑到她的身边，忍着丽芙身上散出的黑雾灼出的剧痛，紧紧抱住了她，“我醒了，我已经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没有惊吓到丽芙，所有场景淡化，她从怀抱中脱出，缓慢转身，名为孤独的黑雾散去，身上的机体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极昼： “这样……丽芙的最后一个心愿，也实现了。” 可是指挥官并没能从链接中脱离，而是被牵引着，身不由己的来到一处分外熟悉的场地。 “又见面了。”窗边逗弄着白鸟的纯白身影看向指挥官，“你总是能给所有人带来惊喜，这次也不例外。”“这里……”“是她的梦境。”极昼微微一笑，“是她期待的未来，感谢你，帮她找了回来。” 面对指挥官的沉默，极昼了然一笑：“也是最后一处裂缝，裂缝名为，遗憾。”“因为记不起这里而遗憾吗？”“是的，毕竟是和你一起留下的回忆。”走到指挥官面前，极昼抬起手，停留在她食指上的白鸟便扇动翅膀，停驻在了指挥官肩上。 “早点回去吧，只要努力…我们会在未来再见。” 醒来时指挥官感到了异常的轻松，像是一切沉重的思绪都被洗涤一空，起身侧头，与她相视一笑。 “我回来了。” “嗯，我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