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雪】花开雪融（二十三）
23、
“你说什么？”花无谢简直要气笑了。他们几人刚要进殿，却被一个内侍拦住了，说是娘娘有旨，傅少君应去后宫与家眷坐在一起。
“是哪位娘娘的旨意？”齐衡冷下脸来，“傅少君虽是家眷，却也是男子，如何能与后宫妇人们坐在一起？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断不会下如此荒唐的旨意。假传懿旨可是死罪！你说，到底是哪个娘娘？”
内侍见到齐衡这个气势，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救饶却绝口不提到底是谁让他过来的。
花无谢刚想开口，突然一个宫女走了过来，朝他们行礼，“各位大人请恕罪，这小子是郡主身边的内侍，郡主也只是爱玩闹，并不是故意假传娘娘懿旨，还请各位见谅。”
郡主？花无谢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宫女，眯了眯眼睛，“既然是郡主的小玩笑，臣等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姑娘就带着他走吧。”
得到花无谢的首肯，宫女轻踢了一下那个还在磕头的小内侍，小内侍千恩万谢的站了起来低着头随宫女离开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齐衡皱起了眉，“这事不对。”
“看样子，这宫里也没有多太平。”花无谢笑得意味深长。
宫宴其实没有什么新鲜的，这是傅红雪这个第二次参加的人的感受，菜品端上来的时候都半凉不热了，以他的眼神甚至能看到有些菜上半凝固的油，味道自然也差得可以。
今上新帝登基，之所以半个月内开两次宫宴，也纯粹是为了拉拢与大臣们，确切地说，是与勋贵之间的感情。且先帝奉行节俭，他刚继位亦不敢大肆铺张，故而菜色与前朝没什么差别，甚至还略差一些。花无谢偷偷和他说过，整个大殿，除了主座皇帝那桌，大家的菜都一样。反正能在这个时候来参加宫宴的也不是为了吃这顿饭。所以，他们其实在家里已经吃到七分饱了，来这里就是沾沾酒水便好。但因为今晚有“特别的”节目，所以他们打算酒水也只是沾唇而不咽。
“哥哥，”傅红雪凑到花无谢身边，“为什么那个司马建有人叫他司马光宗？”歌舞无聊，也不能喝酒，他有些无聊了。
“因为他改名了。”花无谢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讥讽，“他原来叫司马光宗，但今上登基后，他的名字中有一个字与今上相同，为了避讳，他特意求官家赐名的。不过这么一来，也确实让官家对他另眼相看了。”
“官家就给他起了个建？”傅红雪瞪大了眼睛，“他不觉得那是在骂他吗？”
花无谢差点笑出声，深吸了口气憋住，轻轻地捏了捏傅红雪的脸颊，“雪儿你真可爱。”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一点呢？不过那人的行事作风，可不就是……么。
后宫
皇后气苦地饮下杯中的酒。心中暗骂不已。前殿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人偷偷地禀告她了。她当时就是一惊，赶紧将娇阳叫到身旁询问，娇阳瞪大了眼睛，“母后，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来？不提您一直叮嘱我不可妄动，那可是前殿！我怎么会让自已的内侍去假传您的旨意？还暴露他的身份？这让人知道了，女儿的名声岂不是更坏！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我？”说罢急得双眼通红。
什么人？皇后心中一冷，这人可太多了。放眼后宫，除了娇阳和她，谁还与她们一条心？将娇阳踩下去，便是打压了她的地位，之前官家已经因为娇阳闹市纵马申斥过她“教女无方”了。若今晚这件事再传到他的耳中，那……深吸了口气，她闭了闭眼睛，不能慌，若是慌了，便输了。“娇阳，你听着，稳妥起见，今晚在宫中的计划便不要进行了。”谁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见女儿又要着急，她低声道，“我怀疑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或者说，知道了你的心思。你老实点，别让你父皇再发作你。待出了宫再说。”她对这个后宫的掌控，还是太差了。而眼下，她还得打起精神来，操持这次的宫宴。
没错，今晚的宫宴太后以“年纪大了没精力”为由，没有参加。甚至还将平宁郡主叫走了，说是要一叙离别之情。所以她第一次一个人主持，她必须要做到十全十美，才能不让那些勋贵夫人们说闲话。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女人对她其实并不是很瞧得上。哪怕她是皇后，但她的出身并不如这里很多的女人高。出身影响见识，这段时间她也在恶补，可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却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补出来的。
“平宁啊，你瘦多了。”太后斜倚在榻上，看着坐在脚边的平宁郡主，面上带着慈爱，眼中满是算计，“这段日子苦了你了。元若功课准备的怎么样？这次加开的恩科可有把握？”
“多谢娘娘关心，”平宁郡主微笑着回答，“元若这孩子知道上进，过年都没有出去玩，就想着这次的恩科能一偿所愿。”顿了顿，“娘娘也清减了，还是要注意身子啊。”
“唉，自从先帝去了，我就没有顺心的时候。”太后挥了挥手，“不说这个了，大过年的，不能让你陪我着一起不痛快。你去和元若说，让他好好考，若他中了，哀家保他顺遂。”停了一下，又道，“元若打小是我看着长大了，他和某些白眼狼不一样。”
“太后放心。”平宁郡主赶紧起身向太后行礼，心中却意外地一点兴奋感都没有，是因为对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寄任何的期望了吗？而且，太后后面那句话出口，她就知道，元若即便入朝为官也定会受她以此为由来掌控。只是，经历了那么多，她平宁早不是当初那个视她如母的傻女人了，她是断然不会让自已的儿子再被任何人要挟。
两人正说着话，老内侍走了进来，凑到太后的耳边低声轻语了两句，平宁郡主模模糊糊地只听到一个“成了”。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和她说，把痕迹打扫干净，被人发现了可谁也帮不了她。”老内侍领命又悄然退下。
平宁郡主此刻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太后却主动提起，“娇阳那丫头，是到出嫁的年纪了，果然老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
“郡主正值妙龄，想必官家与皇后会为她操心的。”
“呵，”太后这一声满含着轻蔑，“她连你当年的一半都不如。这出身呐，很是重要啊。还敢肖想我们元若，那是她能配得上的么？”
“太后过讲了，元若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孩子，又怎么能和郡主相比。”太后敢那么说，平宁郡主可不敢就这么接，赶紧站起来略带惶恐地道。
“坐下坐下，”太后一脸的不以为意，“屋里就咱们娘俩，说说心里话罢了，怕什么。若不是那场乱子，哪有他们家什么事？如今也不过是个乡下的团练罢了。唉，这可真是，时也命也运也，怎么就便宜了他了呢。”
平宁郡主敛眉低笑，并不接话，她知道，其实太后也不需要她说什么来附和，她只是想发泄罢了。
太后发泄之后，盯着烛火发了会儿呆，突然道：“平宁，听说你最近，与花家走得颇近？”
平宁郡主心头一突，“毕竟倾城公主有喜，若不闻不问岂不失礼。”她差点忘了，这榻上躺着的这位，与花家关系，似乎，并不是很好。
“没事，”太后轻道，“那是好事。如今他们花家上有太长公主，下有护国将军。现下倾城又有了孩子，正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好光景。即便官家想动他们手中的军权，却也得掂量掂量那是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动得了的。花家在北疆军中的影响，可比顾家强上百倍，你们与他们交好是应该的。”顿了顿，“你替我给姑母递个话，就说，前事已矣，宫中有我。”
“其实，娘娘可以请老夫人过来的。”平宁郡主是知道太后在说什么的。只是，您觉得前事已了，人家未毕啊？人家那可是死了人的。看着眼前显出老态的人，她心中也是微微发酸，毕竟自幼长在她的膝下，虽然心冷，但仍有一份情意。
“不了，”太后摇头，眼中发冷，“宫中眼杂，眼下虽然我还能掌控一些，但毕竟这后宫之主已经易位，该注意还是要注意一些的。让花家的小辈们都警醒一点，把自已的人都看紧点，都是好孩子，都是是香饽饽，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还有元若，让他没事就在家好好温习功课吧，恩科前不要出来玩了。”
“平宁晓得了，多谢娘娘关心。娘娘您自已也要多加注意啊。“平宁郡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干巴巴地道。
太后似乎有被安慰到，看了看屋中的更漏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宫宴大概也要结束了，你回吧。以后有空还是要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顿了一下，“还是算了，再等等吧。”
等什么？平宁郡主想问，却没开口，总觉得，这宫里，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只是低头称是。在她快退出殿门口，太后又道，“花家那几个女孩子，不是已经许了人家了吗？虽说国丧期间不能娶亲，但也不碍着下定，赶紧把该走的步骤都走了，待国丧一过，就赶紧成亲吧。毕竟，谁也不想自家的女孩儿做王昭君。”
平宁郡主这次是真的绷不住了，她瞪大眼睛，“怎，怎么会……”娇阳郡主肖想傅红雪她是知道一些的，她也知道官家还想过让自已的儿子娶那个女孩，但是为什么会打花家女孩子们的主意？
太后嗤笑，“有什么不会？谁家的女儿谁家疼。逼到绝境了狗都能跳墙。更何况还有个狗头军师在出主意。”
“多谢太后指点，平宁告退了。”
看到窗外平宁郡主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太后拿起剪刀将过长的烛芯剪掉，“姑母啊，我这可是卖了您一个天大的人情呢。相信您不会让我失望的。”
那啥，我发现了，以我的体力来说，连更三天就是极限了，以后还是随缘吧……捂脸。不过我会尽量勤快一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