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卡兰】EXECUTION
*带的歌想必大家看题目就知道了
*约2w字，注意分配阅读时间
*渣文笔预警
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旁观
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除非与第一定律冲突时
第三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保护自己的生存
【20X5.3.10】
……
第七日，天地万物都造齐了，上帝完成了创世之功。
第八日，上帝创造的生灵违抗了上帝。
“这是您订购的最新款机器人，请麻烦在这里签字”机器人公司的配货员敲开了顾客家的门，在有些疑惑中递出一份协议。面前这位小姐染着叛逆的红挑染，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订购机器人的人，何况订购的还是以女性面容打造的最新款机器人，配货员实在想不懂其中的缘由。
“好的，谢谢”兰签完字，包装还没拆开就想要把门关上。
“不需要帮您启动和进行初始设置吗？”配货员的工作还没完成，把门稍微顶住。
“不用了。”兰有些强硬地，把门关上了。
砰——
唉，真是个有些麻烦的客人呢，配货员挠挠头，在门口站了一阵，叹了口气离开了。
网上说把这个芯片插进去就可以了吧？兰手中捧着那个内存条，在摩卡住院治疗期间她想方设法地申请并最终复制了她的记忆。现在这块承载着摩卡记忆的极其贵重的金属被她装在素雅的木盒子中，在保险柜里锁了一两个年头。
好麻烦，早知道就让配货员进来了。兰许久才找到了机器人的开关，开启后却只有她极其讨厌的机器带着金属音的说话声，“型号RM9-001，请设置我的名字”
兰拨开机器人白色的短发，找到了藏在后脑勺上的按钮，失望地把令人烦躁的声音掐掉了。她愤怒地想踹面前那块不开窍的金属，每次在烦躁地抱怨后就只剩下温柔的叹气，毕竟是自己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机器人，而且它还要陪自己很长一段时间。
“连续按三下开机按钮……”兰在反复尝试了许久后才终于想起了说明书的存在。积攒了很长时间的寂寞与压力让兰总是这样无法集中精力思考。
啪嗒，机器人的腰部弹出一个小小的盒子，上面一行“存储”小小的字，让兰长舒了一口气。她把手中那个被她仔细保护的内存条轻轻放入，然后把盒子推回了机器人的体内。
这样就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等待机器人完成数据的读入。
兰在机器初始化运行细小的噪声中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在夕阳下用手指拭去照片中那个银发女孩脸上的灰尘。
“对不起啊，但实在太想你了”
【20X5.3.10】
class Moca{
private:...
摩卡环顾四周，仔细地对比自己得到的数据，确认了这里是她的家。
是曾经的她的家。
厨房里面那个身影是兰，是她的主人，是她接下来要服侍的对象。她调整着自己的说话习惯，走进了厨房。
“兰～让摩卡帮你做吧～”突然从背后出现的摩卡把兰吓了一跳。与其说是惊讶，兰更多是觉得不习惯，反应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是刚刚摆弄好的机器人已经开始运行了。这个东西与真人无异啊，不管是刚刚搬进室内感受到的体重，面容和皮肤的质感，插了内存之后甚至是说话的语气，这个机器人仿佛就在告诉着兰自己就是摩卡本人。
“摩卡你先出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新鲜感，兰的烦闷瞬间一扫而空。但兰的笑在看到摩卡手上的蔬菜时一下子凝固了，刚刚洗好的菜叶被撕成了几片，七零八碎地躺在篮子里，摩卡手上还拿着另一片即将被她处刑的叶子。
“摩卡你给我先出去啊！”兰从摩卡手中夺过那片可怜的菜叶仍回篮子里，把摩卡推出了厨房。“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在外面看会电视吧，等会吃饭的时候叫你就好了”
摩卡被关在了厨房外面，她有些迷惑地望着厨房门。
她是一个除了刚刚插入的记录了那个叫“摩卡”的女生的内存条之外，只会语言和基本行动，其他什么都不会的机器人。她还崭新，运行良好，厨房的对话也没有违反机器人三定律。她还需要学习家务怎么做，需要知道怎么服侍自己的主人，第一次出手就弄成了这个下场，她还未完全建立的神经网络反复计算着刚才的问题。
所有的计算结果互相冲突，挤占着摩卡的大脑。刚刚明明是被推出来的，她却看到自己的主人对她笑着，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她甚至还得到了看电视的允许。
摩卡越想越不明白了。她只能服从机器人第二定律，乖乖地打开了电视，因为内存中并没有关于原来的摩卡看电视的信息，她只好漫无目的地反复换台。电视发出的声音她只能作为无意义的信息过滤，没有任务的时间就这样被白白消磨掉。
“摩卡，来吃饭了噢”兰披着围裙，把晚餐端到餐桌上。兰在餐桌上放上精心准备的味增汤和几个小菜，在摩卡位置面前的是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菠萝包。摩卡有印象这是她最喜欢的食物，那个摩卡对面包的喜欢可以说是到了离开就会死的地步。
所以她也要和那个摩卡一样，表现出自己的喜欢。
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了呢，在夕阳下和摩卡一起吃饭。仔细算下来也有两年多了，兰对面的位置从那之后就一直空着，空到了今天另一个摩卡入座。
“果然是面包呢～”摩卡看起来很满足的样子。
“是你喜欢的就好”
摩卡望了望眼前的面包，迟迟没有开口。
“啊，对了摩卡能吃下面包吗……？”兰有些后悔，她完全没有考虑机器人的情况，一时兴起就做了面包。
“吃得下噢～不过很遗憾的是消化不了所以晚上在兰睡觉后还是会吐出来……”
“没事的，那就吃吧”
“兰不担心会浪费食物吗？”
“吃吧，我想看摩卡吃下去”兰用手撑着头，看着摩卡把菠萝包咬下一个角，几乎不带咀嚼地吞下了肚子，这一点倒是挺有摩卡的风格。
望着面前专心啃着面包的摩卡，兰勺了一口味增汤。今天的盐似乎加多了些，不知道摩卡等一下能不能尝出来呢？
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20X5.3.11】
冰天雪地，脆弱的冰镐
凿向不曾坍塌的城堡
在老旧的书籍和电影中，人形机器人总是被描写为抢占人类资源和导致人类灭亡的原因，摩卡很不理解这点，她觉得自己对人类至少是绝对无害。从兰出去工作到太阳升到半空的这一小段时间，她就把家中她能看到的书全部扫描了一遍。印象中的摩卡知道兰有许多花道书，而书架上关于机器人的几本崭新的科幻作品和科普书却完全没有印象。
兰会防着我吗？摩卡知道她并不用担心，倒不如说植入了带有摩卡记忆和习惯的数据之后她完全可以模仿兰熟悉的摩卡几乎所有的行为。她对镜子摆出一个沉醉的表情，“今天的小摩卡也是食欲满满的噢～”，扫描结果是匹配度大于百分之九十九，是除了机器辨认不出区别的程度，摩卡对这样的自己很满意。
想要在兰的身边，不管是机器人的本能还是内存数据都不约而同地对她的大脑说出这样的话，所以摩卡现在应该开始努力了。
机器人应该为人类服务，这是不管多么智能的机器人都被植入的铁的规则。
她首先想到的是搞卫生，联网搜索到扫地拖地的基本步骤，摩卡就跟着上面的信息开始操作起来。摩卡很喜欢弯下腰操作吸尘器的感觉，她喜欢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在这样有些嘈杂的声音之后屋子里变干净的感觉。她确认把家里每个角落都吸了一次尘后便开始拖地。兰为什么不买一个扫地机器人呢？虽然智能程度和她对比起来大概就是无脊椎动物与脊索动物的区别，不过有的话小摩卡也会轻松很多吧。在这样的想法中她按部就班地拖好了地，把水倒掉把拖把放回原位。
然后摩卡从卫生间中找出毛巾，沾水拧干，向积了一层薄薄的灰的窗户伸出手。在太阳的照射下灰尘与窗外的蓝天显得格格不入，可是为什么擦了这么久灰都没擦掉呢？察觉到灰尘是粘在窗外的那一刻摩卡已经反复把毛巾润湿了三次，开窗之后擦玻璃确实有些别扭，摩卡用自己手臂上的轴承全力调整着位置，才勉强让毛巾够到窗外。
啪嗒，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摩卡把手从窗外收回，视线撞上了刚刚回家的兰。
“欢迎回来～今天兰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呢～”手中的毛巾还在滴着水。
“毕竟你是第一天来这里，想想还是回来看一下比较好，所以就请假了。”
“呼呼～果然是想小摩卡了吧～”
“只是放心不下而已别想多……诶——”兰走入家中，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如果仅仅是摩卡在做家务倒也不会让她这么惊讶，眼前的场景简直是一片狼藉，与今井さん和湊さん家养的那只爱捣乱的猫造成的乱象旗鼓相当。“摩卡刚刚做什么了”
“诶？只是做家务噢～”
“哈？”
“那是因为小摩卡在做家务噢～”摩卡灰青色的眼睛难得闪着光芒，那是比吃面包更加令她兴奋的，想让兰夸奖她的光。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一地的水，还有为什么我的吹风机会在地上？”兰扶额，她听说机器人在买回来之后要教他们一些最基本的知识，但她也远远没有想到她的这个机器人摩卡会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弄得兰甚至怀疑起了她是否有联网功能。
“诶～那是因为摩卡给家里吸了尘拖过地了啊～”
“你不会把吹风机当成吸尘器了吧？”
两人之间产生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这明明是摩卡把家中的电器反复与网上图片比对的结果，这个东西是与吸尘器最匹配的用电器，难道说家里根本就没有吸尘器？
“还好我回来了，还想陪你在周围逛逛的，今天还是教你最基本的生活常识吧”
“对不起……”看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摩卡像湊さん家里那只爱捣乱的小猫被训斥了之后一样垂下了头。
“顺便问一下地上的水是怎么回事？”
“网上没说踢到水桶之后要把水清理干净……”摩卡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刚刚呢？”
“擦窗，窗外面有点脏……”
兰又生气又觉得好笑，摩卡偶尔有这样蠢蠢的地方并不让她反感，倒是让兰更想疼爱这个初来乍到的孩子。
“记住了，这个是吹风机，用来吹头发的”，兰在地上捡起吹风机，像教小孩子识字一样给摩卡介绍。
“吹风机～”摩卡也像小孩子一样跟读了起来。事实上完全没有必要，她在兰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个词写入了内存。
“看着，拖地是这么拖的”，兰提着桶走入卫生间，还未干的水差点让她滑倒。兰用自己从小到大做过最标准的姿势在摩卡面前演示，摩卡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毕竟是最先进的机器人，摩卡肯定具备了和她承载的那个摩卡一样一流的学习能力。
“摩卡都学会了噢～”
“那就来做一遍吧，等会来教你做饭”
“诶～做饭就太麻烦了吧～果然还是让兰给摩卡做一辈子的饭吧～”
“好啦快让我看一下刚刚你是不是真的学会了”
摩卡很顺利地做起了家务，她把每个角落扫的一尘不染，拖地也没踢到水桶。
只是兰为什么没有像昨天一样笑出来呢？
【20X5.6.12】
鲲鹏腾挪于苍穹
鱼儿便见到了阳光
“好热啊～”摩卡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微汗。
人形机器人会出汗，会因为受到外界刺激表现出害怕和痛苦，甚至会划破皮会出血，不过这些只不过是程序的精确模拟罢了。只要她愿意，摩卡就能感受不到夏日的温度，感受不到不适和疼痛，所以不管怎么穿，都是一样的。
她很想对兰这么说，消除不停调整着摩卡身上浴衣宽紧的兰的担忧。不过即使不用与人类相处很长时间，摩卡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主人并没有不断在暗示自己摩卡只是个机器人，所以摩卡对着镜子，装作是一个人类地默默配合着兰的无用功。
“摩卡觉得现在怎样？”
“状态绝佳～”
“那就走吧”兰牵上了摩卡的手，像是被氛围感染，刚踏出家门的一刻兰的脚步就轻快了起来。家门内外宛如两个世界，分隔开了一成不变的日常与节日的喧闹。
今年的夏色祭来的比以往早了不少，似乎是商店街有一部分将要迁走，所以人们决定提前祭典的到来。如常的摊位与灯光，播了十多年的商店街主题曲，今年也一如既往地坚守在岗位上。就好像搬迁不将到来，商店街从小到大见过的人们依然在今天狂欢着。
“摩卡想吃些什么”
“炒面面包～”摩卡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就知道是这样呢”摩卡说完还没多久，兰已经找到了卖炒面包的摊位。
烘焙过的法式脆皮面包新鲜出炉，酥脆的面包外皮结合柔软有弹性的炒面，果然是一道美食，怪不得会被那个人喜爱呢。摩卡在把信息记入大脑时，她又被兰拉到了另一个摊位。一边叮嘱着摩卡不要吃太多，兰一边往摩卡手中塞去更多的美食。
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兰不太一样呢，如果是印象中的兰，大概会以不要吃太多为借口稍微拉近她们间的距离吧～摩卡有些犹豫要不要更新这个数据，思索良久还是把这件事存到了自带的内存中。
“摩卡，你没事吗？”兰的话打断了摩卡的思考。
“诶？小摩卡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在想什么？浴衣不合身吗？”
“没有噢～”
兰有些不相信，凑近了盯着摩卡的脸，赤红的瞳眸从头到脚扫视着摩卡。周围的人声彷如消失了般，偌大的祭典就剩两人，除了晚上兰用她解决必要的生理需求外，在比平时更近的距离里，摩卡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观察兰，也是大概是第一次被兰这样仔细地看着。在原来的那份摩卡的数据里，兰总是扮演很可爱的恋人这样的角色，所以摩卡应该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用能让兰害羞的话捉弄一下兰，以此欣赏兰的表情、掩饰自己的害羞。
不过可爱是什么呢？摩卡并不否认兰本身就长得可爱这一点，那为什么从前的摩卡会在为难兰之后说她可爱呢，为什么会觉得躲在天台作词的兰可爱呢？
摩卡感觉自己脑海中结点间的联系无法顺利建立，这个问题还是暂且保留吧。
“啊，木屐不合脚了就早点说啊”，兰弯腰见到摩卡因为木屐变得通红的脚趾缝，“伤到脚了走路也不轻松……”，像是记起了摩卡感受不到疼痛的事实，说到一半兰的声音渐渐小了。在问要不要止血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兰一下子不知怎么把话进行下去。
“只是兰太可爱，一直在一起就忘记了啦～”摩卡觉得这句话说得很“摩卡”。
“这倒不像是你的作风”兰在带着微微摇头的浅笑中轻松化解了摩卡精心模仿出的语言。即使摩卡并不清楚自己这句连机器都分辨不出的话哪里有破绽，不过对于兰来说想要分辨她们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小摩卡完全没事的噢～”
“还是别走了吧”兰带着摩卡慢慢移动到街道旁，在离人群不远处和摩卡站定。
“摩卡，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吗？除了主人之外”兰在说出这句话时轻轻叹了口气，想要请牵上摩卡的手又似有所顾虑地收了回来，隔着一段距离感受着夏日的温度，权当是摩卡的体温作为安慰。
“是小摩卡最喜欢的人噢～”摩卡机器人的本能和她的数据都让她说出了“最喜欢”这个词，她在最小幅度的动作中与兰相靠，把手指轻轻勾上兰的手指，如同傍晚的夕阳到夜晚的烟花逐渐相连。
“最喜欢，吗？”兰对这样无法分辨真假的话只能感到更深寂寞。
“毫无疑问噢～兰又是怎么看待小摩卡的呢？”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兰有些愣住了，她在潜意识中不想把摩卡等同于她的青梅竹马，所以她在设置姓名时从来没有给过摩卡姓氏，她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她内存条中记录的那个“青叶摩卡”。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在矛盾中怯懦地想要把摩卡当成原来的摩卡对待，所以兰也没有强硬地用机器人第二定律结束话题。
“兰～摩卡还想吃……”
“摩卡是！”兰没选择走向摩卡给她创造的台阶，打断了摩卡的话，“我重要的，存在”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了这样的话。
摩卡的体内产生了不稳定的电流，把她的胸口扎了一下。她不太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于是在大脑中写下一个函数，当判断语句为真的时候就把它执行吧，不过那或许是很久很久之后了吧，连有没有机会执行摩卡都无法确认。
夏色祭的灯光照的天空都有些发亮，明明还没到放烟花的时间，天上也没有一颗星星，兰还是觉得这片天空很美。或许是这让兰想起了她许久没有凝望过的夕阳了吧。
【20X5.12.26】
向死而生的藤蔓缠上枝条
汲取完养分
便能与它一同死亡
好无聊……
兰告诉过摩卡她一到年底就会很忙，摩卡也绝没想到兰可以忙到这个地步。在邻里的家中都装饰上了圣诞树的时候，兰却因为工作在家熬夜赶死线，就连摩卡请求交欢的暗示都被兰通通无视。起初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好的摩卡在反复尝试后终于认定这只是兰的问题，便决定不打扰兰自己一个人玩去了。
“终于完成了”兰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25号已经过去，与公司收购之类的工作整整忙了一个圣诞假啊。
“床已经暖好了噢～”摩卡在床上看着她早已扫描过很多次的小说，在半待机状态中等待着兰。
“我去漱个口就来”，兰走出房间，一边羡慕着不用睡觉也完全没问题的摩卡。漱口水有些辣，是不是因为今天太累了？还是因为收购机器人公司是生产摩卡的那家公司呢？
“今天兰想睡哪边呢？”摩卡拖着语速，却用令人感受不到困倦的语气招呼着兰。
“我都可以”说着兰自觉地钻进了摩卡为她腾出的那半边床。直到感受到摩卡的体温时，兰才意识到自己在怎样寒冷的条件下工作了两天。或许是这几天冷落着摩卡，兰的头还没稳稳地放在枕头上，摩卡就主动从兰的背后抱了上来。
“兰的手脚都好冰～”摩卡用手掌包住兰的手，暖暖的脚丫蹭了蹭兰冻得如同冰块般的脚。“兰工作辛苦了～”说这句话的时间里兰的手已经暖了起来，一直缩着的脚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
“要给兰推荐一些让脚暖起来的方法吗～”
“不用了，比起这个”兰在摩卡的拥抱中转身，在因为温暖渐渐有了血色而红起来的脸中与她四目相对，“明天我有假，摩卡想出去走走吗？作为圣诞节的补偿”
“兰主动邀请就没办法了呢～还有已经是‘今天’了噢～难道兰是睡觉前都是今天星人～”摩卡在如常的笑中与兰不深不浅地调情。
“你知道不就没问题了嘛，摩卡有哪里想去呢？”
“想去兰想带我去的地方”
“回答的真不摩卡”兰同意了。
“那是因为真的想去噢～”对摩卡而言，她只是能陪在兰的身边就够了。
“我知道了啦”，兰错开了交织的视线，“睡觉吧明天去哪走走吧”
“嗯，晚安啦兰～”
明天带摩卡去哪呢？兰环抱着摩卡的头思索着。
“兰今晚想做吗～”道完晚安还没两秒钟。
“今天就先睡觉吧”
兰觉得这样回答有些冷淡，但这种略微的内疚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的意识就被困倦夺走了。
如果不是摩卡实在是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在兰的怀里动来动去，一觉睡到了中午的兰肯定能够继续睡到傍晚。睡觉前的出行计划全部被打乱，兰匆匆忙忙地洗漱过后就把摩卡拉到了电影院。如常到让人觉得有些缺乏新意的约会日程，两人却津津有味地把时间消磨到了夕阳西下。
“那么～兰会带小摩卡去哪里吃晚餐呢～”
“哪里都不去”
“难道说兰在等待小摩卡的答案？摩卡的话肯定是想吃面包的啦～”
“我的意思是回家，今晚不如做对方喜欢吃的东西吧”
“噢～”摩卡的机器人脑袋都觉得这个提议挺有新意，至少是遇到了自己从来没有处理过的情况。她愉快地跨过人行道上颜色不同的一块砖，紧紧跟在了兰的身后。沐浴着夕阳走在阳光照不到的昏暗的坡道上，坡顶的那一抹绯红在柔和中带着几分耀眼，刺得兰用手稍微遮挡了一下，碰到了摩卡的肩膀。
“摩卡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相遇的吗？”
“在公园里噢，那是的兰还是很害羞的呢～”摩卡搜寻着这份不属于她的，让她说出来毫无真实感的记忆。这样的言语无法掩盖自己如同空壳的心情，甚至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在用怀念的语气在与兰说话。
“不用勉强自己说出这种话的，”兰的脚步渐渐停住了，停在了路边一处灌木丛旁，她能感到摩卡话语中常见的苍白，几个月的相处方式束缚着她让她有些不自然，“纠结了很久还是选择说出来吧，摩卡没有必要刻意去模仿的”
“诶？”
是想要斩断过往的悲伤？是把机器人当成真人产生的怜悯？是为了从不自然的日常相处中解脱？摩卡的脑海中涌入了过量的信息，快要占满了她输入流的缓冲区。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拼尽全力的模仿是这么廉价，是这么简单易懂，仿佛之前做的事情都是毫无意义的一般。
摩卡跟随兰的步伐，在路边的植物间穿行。这么茂密的树林里居然还有长椅，兰居然知道这种地方啊。
“这是过去的公园噢，这张长椅前就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兰望着眼前那张被藤蔓缠绕着，在木板之间已经长出植物的，已经快要认不出来的长椅，在有些怀念的语气中轻轻抚摸生锈的扶手。
摩卡哑口无言。
如果她是青叶摩卡的话，肯定认得出来的，肯定可以。不过她再怎么模仿也终究不是。
“摩卡知道我们的，Afterglow的夕阳吗？”
“是大家的羁绊呢～”教科书式的回答。
“并没有把摩卡排除在外的意思，虽然有些自私，不过可以的话，我想和摩卡的羁绊能够不同与之前的，如同她和我一样”兰尽力组织着语言，却因为好像没说清楚不好意思地别过头用挑染遮住自己的脸。
“但是我是……”摩卡知道自己身负的使命，不然她也不会带着摩卡的记忆。她把自己将成为摩卡的信念种在心底，此刻却被兰连根拔起。
“但真的是太奇怪了啊！明明摩卡是我不应该忘却的记忆，现在我却想一边想要摩卡回到身边，又一边害怕着你变得太像摩卡。明明脸都这么像了，还要继续模仿下去的话！”，平时表现得很强势的兰，在夕阳下说着说着快要哭出来了。
“所以说，我只要成为任何一个人形机器人就可以了吗？不要成为摩卡，自然而然地变成我应该变成的样子就可以了吗？”这是一个定制型号的机器人最不应该说出的话。
兰在沉默与惧怕中轻轻点头。
“可以噢～”银色的发丝摇曳着夕阳，摩卡露出了与平时一样甜美的笑，“不过作为交换，兰能答应我直面过去的一切吗？”
“嗯。”机器人的请求尽管任性，兰的回应声却有了些力量。
“那兰能讲讲摩卡以前的事情吗～”
“摩卡那个家伙总是让人放心不下，但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到你的心情。看起来懒懒散散也有意外固执、很关心人的一面。当时也是因为这样摩卡把我从路边推开，然后失控的卡车就……如果不是我她……”
“不说这个了还是换个话题聊吧～”摩卡为兰递去手帕，轻拍着兰的后背。“比如说兰今晚想吃什么？”
“总要去面对的”兰拭去眼泪，感觉到摩卡想要转变的心情，浅浅地笑了。
藤蔓寄生的树木大多是活木，只有活木才能提供足够的养分。
在夏色祭写下的程序，终于能够运行了呢。
夕阳下适应着兰的步伐，慢慢走回家。
与此同时，摩卡给自己执行了死刑。
于是摩卡读懂了夏色祭的时候，刚刚面视兰的时候，那一阵阵奇怪的电流。
【20X6.3.24】
绯红的夕阳
奏出吉他的残响
兰并不会在上班时把摩卡带上，于是工作日便成了摩卡的休息日。她按着吉他弦的手渐渐放松了下来，或许是内存条里的数据告诉着摩卡按弦拨弦的姿势，摩卡很自然地就学会了吉他最基本的弹法。
“比起扫地拖地，还是弹吉他更简单呢～”
摩卡一边摸索着吉他，一边在房间中自言自语。她没有选择也不没有胆量使用隔壁房间那把蓝白色的吉他，那把吉他从她来到兰的家中到现在就如同神明一样被供奉在那里，就连擦那把吉他的毛巾都需要单独分开。
还有一段时间兰才回来，再试着练一下吧。摩卡觉得F和弦按起来有些别手，说不定只是还没习惯吧。说是别手，一旦摸到吉他，摩卡的注意力就不知不觉被它吸引了，这个乐器如同拥有特殊的魔力，让摩卡不由自主地把更多关于它的信息记入脑海。
所以摩卡没听到电话，“为什么前面几次给摩卡打电话都没接？”比起重复打电话的生气，兰语气中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只是小摩卡在睡觉一时没听清啦”，并没有征得兰的允许的吉他练习，摩卡想把它作为一个保留的惊喜，“兰这么急着有什么事吗？”
“午觉睡太久对身体不好”兰这么提醒了，摩卡才留意到午后时光早就被吉他消磨掉了“现在是樱花季，正好今天又提早下班了，摩卡想不想去看看？”
“正好小摩卡知道个赏樱的好地方噢～这次就让摩卡带着兰去吧～”摩卡说着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中的红色电吉他，按照原来的角度把它放回原位。
“那我就期待一下吧”
“兰请戴上这个噢～”摩卡把眼罩递给兰，“诶！”
“怎么了？”兰调整着摩卡为她戴上的眼罩。
“只是看到兰戴上这个眼罩莫名可爱呢～”
“摩卡！”兰的脸红了起来，都相识这么多年了兰还是这样容易被小摩卡弄得害羞呢，“有什么地方是要这样带我去的？”
“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过兰应该会喜欢上的～”
兰被摩卡摁着肩膀左三圈右三圈地原地转了几下，然后被摩卡拉着手，用蒙着眼也能让她感到放心的速度缓缓前进着。大概先是在大路上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摩卡开始带着她走街串巷。兰能感受到的脚下传来的触感，她仔细通过水洼和地面的凹凸程度判断着自己的位置，然后不一会儿就早脑海中的地图里迷失了方向。所以她握紧了那只牵着她的柔软的手，在不熟悉的街区兜兜转转。
“接下来要上楼梯了噢～”摩卡谨慎地引导着兰走上楼梯。脚下的材质似乎是金属制的，兰猜测着这或许是某栋居民楼室外的楼梯时，它就感受到了一阵清爽的春风拂过脸颊，随之而来的是随风拂过脸颊同时解下眼罩带来的解放感。还未适应光明的眼睛一下子眯上，逐渐睁开时所见的却不是满眼樱花，而是从地平线斜斜洒落的夕阳，随季节盛开的樱花跟着街道的走向分割着居民区，整个商店街的樱色尽收眼底。
“摩卡……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若是摩卡随便选了个居民楼的天台，兰倒也不会这么惊讶。但这份景色兰见过，在很久以前见过。羽丘迁走之后，原本学校的一块地方被划分成了几个居民区，兰熟悉的景色也自然地迷失在了时代变迁中。
“呼呼～找到这里可是费了小摩卡一番功夫呢～”摩卡靠在栏杆上，在晚风晚霞里欣赏着这份属于她和兰的景色，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兰在这里留下回忆。
“高中毕业之后还是第一次再次看到这份景色呢”兰也靠了上来，渐渐适应过来的双眼贪婪地想要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尽管天台已经不同，相同的街道相同的夕阳，就足以让兰怀恋到魂牵梦绕。
“兰可以一边赏樱，一边看看这片很久没有看过的夕阳噢～”
带着这个向往着夕阳的表情的，发丝随清风轻轻飘动的摩卡与兰回忆中与她告白的摩卡渐渐重合。她曾在夕阳下第一次与同伴们玩耍，她曾在叛逆的青春期时第一次在夕阳下写下第一句歌词，她曾在夕阳下与伙伴们喊出Afterglow这个乐队名字，她曾在夕阳下接受了摩卡对她的告白……很多很多的第一次在夕阳下实现，青春的船帆也在夕阳的护佑下驶离港湾开始远洋，她们的羁绊也在夕阳下的见证下一点点筑起。
“摩卡为什么也突然想看夕阳了呢？”
“大概是觉得兰也想看了吧～”
“那就一起再看一会儿吧”，一会儿是多久呢？兰在凝望夕阳的余裕中偷瞄了一眼摩卡，原以为她会露出能被自己一眼看穿的表情，现在兰却只能感觉到摩卡的认真，就如同自己凝视夕阳一样，如同那个叫青叶摩卡的女孩凝视夕阳一样。
兰有一瞬间觉得她就是摩卡，是青叶摩卡。但与其说是青叶摩卡，不如说她就是个普通的和自己同居的女孩更加合适。那个女孩想用自己的方式留下和她的羁绊，想要成为她的另一个重要的人。
“小摩卡有点想学吉他了～”其实摩卡今天中午就已经在尝试了，先斩后奏不像小摩卡的风格呢。
“想学的话，家里那把蓝白色的吉他就拿去用吧”
“那把吉他？真的可以吗？”
“她肯定也想让它再次奏响的吧”如果她能对的起摩卡的期望，能够与兰继续留下回忆，能够延续大家的羁绊的话，兰愿意去尝试，如同她正努力地成为与摩卡不同的存在，如同她正与兰一起靠在栏杆上凝望夕阳一样。
如同她正努力地在兰心中留下回忆一样。
【20X6.6.15】
千百年后
石油湖上开出了花朵
唔！卡了一下。
摩卡的手停了下来，无奈地看着吉他谱。她都已经把这段吉他谱刻在脑海里了，却一次又一次地弹错。虽然说想要勉强接上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样做就像笨拙的音游新手手忙脚乱地把歌糊过去，完全对不上节奏。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再来一遍，天才小摩卡一定能找出问题所在的。
“いつもの夕焼け…”摩卡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唔，又卡了一下。
“奇怪，明明手指都到位了，为什么就是弹不出来呢”
“对啊～小摩卡也在烦恼着这点呢～”摩卡回答着，察觉到不对劲才惊叫出来，“啊！兰什么时候回来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诶，真的吓到摩卡了呢～难道说兰有当忍者的潜质？”
“你也练得太认真了吧，开门声这么大都没听见”兰说着坐在摩卡旁边。原本柔软的左手因为按弦手指已经有些红了，难道说每天自己工作的时候摩卡就这样争分夺秒地练习？兰并不讨厌这种默默努力的感觉，反而是有点担心摩卡会因为投入大量时间却练不好而感到泄气，“是哪里出问题了，摩卡放慢点弹试一试吧”
“い～つ～も～の～夕～焼～け…”摩卡用很摩卡的语速唱着，不过就算是这样的语速，不出意料地又卡住了。
“弹唱也太难了小摩卡学不会～”摩卡像冰川家那只因为吃完饭不能出去散步的狗狗一样失落地耷拉下了耳朵，原本就是青灰色的眼睛更加黯淡下来。
“要不我和摩卡一起弹，说不定弹不出来只是缺少了一个伴奏而已”
“兰在的话更加不行的啦～”摩卡蹬了蹬腿，闹得像个孩子。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兰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就拿着她那把红色吉他回来了。“我也很久没弹了，说不定弹的比摩卡还差呢”，兰边说着边给吉他调音，音色比她想象中准一些，就好像被提前调整过一样。
“一摸吉他就感觉到生疏了”，兰摸了摸吉他弦，无奈地笑了笑。过两天可能要换弦了，这次就当是为旧弦奏上最后一曲吧。“摩卡真的不来试下合奏吗？”
“还是先看兰弹一遍吧～说不定看完小摩卡就会了呢～”
“好吧”兰从座位上站起，清了清嗓子，闭上眼拨了下头发，再睁开眼时眼神中便闪耀起了不一样的神采。
“下面请欣赏《Y.O.L.O!!!!!》”
摩卡的所有精神一下子集中在了兰的身上。她在自己的内存中一次次看过兰的演出，看见过舞台上尽情燃烧的兰，尽管没有舞台上的灯光照耀，现在的兰就已经潇洒得脱离了摩卡与她相处了一年多的认知，比她在内存中见过的兰不知飒了多少倍。流畅的指法、痛快地扫弦、坚定的眼神，如同任何一个现役的乐队主唱，全然不似多年未摸过吉他的样子。
这就是大家的羁绊，这就是那抹不变的茜色。
摩卡凝视着这样的兰，感觉胸中有什么感情将要喷薄而出。她说不准，只能感觉到那个叫青叶摩卡的女孩曾经在这样的视角下看过兰，在这样的弹奏中与她对视，把自己的感情在所有人面前唱出。
“いつもの夕焼け空に”已经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摩卡在反应过来之前，在与兰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在想要拼命表达对她的喜欢的那一刻，她的手就动了起来，流畅地弹出正确的音符。又想要喊出歌词，又想要压抑着兴奋保持歌曲原本的曲调，她用这样不三不四的语调唱了出来。
这就是那个名为青叶摩卡的女孩感受到的心情。
好温暖，好开心，摩卡莫名有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
“这不是唱的不错嘛，就是这种感觉噢”兰的吉他声戛然而止。
“刚刚进入状态兰干嘛打断小摩卡的演奏～”
“因为摩卡不是也唱的挺好的吗”
“她也是这么唱的吗？”摩卡其实觉得刚刚唱的并不是非常好，刚才似乎有些过于兴奋了，这并不太符合她脑海中对这句话的印象。
“差不多吧”兰在微笑中点点头。
原来是这种心情，原来她是这么唱出来的，她就是在这种看着青梅竹马和喜欢的人的心情中，用一句句歌词对兰一次次告白的。
“那再试一次吧～”，她就是我不变的夕阳中的一部分。
“嗯”，兰再次拿起吉他。
“小摩卡还能与大家合奏吗？”
兰现在原地，思索了一阵。
“摩卡想的话，我去问问大家吧”
话音刚落，Afterglow的吉他声，在小小的房间中再次奏响了。
【20X6.6.24】
扫去厚重的尘土
窥见神明的重生
摩卡跟随着兰，进入了二十年老店CiRCLING。摩卡听说店内曾经也张贴过Afterglow的海报，店门口曾经也放过Afterglow的宣传单时，就不免得有些感慨。与过往传说中的盛况对比，店内的装潢与其说是很有时间的味道，不如说是组建乐队的时代渐渐没落经营越来越困难。
“这边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踩过吱呀吱呀叫的木地板，两人来到了练习室门前。
门后的大家会是什么反应呢？摩卡在记忆中和兰的讲述里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伙伴，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她们会如何看待自己。或许会心存芥蒂和自己保持距离，或许会因为自己表现得太像青叶摩卡被大家疏远。
不过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摩卡觉得也没什么要顾虑的了。
“小兰你们来啦”“下午好”“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呢”迎接摩卡的是意料之中的大家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容。但她今天不是为了替代摩卡的存在而来的，她只想作为只是正好名为摩卡的另一个女孩。
“小绯巴亲鸫鸫，大家都好久不见～”摩卡对着大家“和往常一样”打招呼，却加速了尴尬气氛的推进。所幸鸫鸫提议大家开始练习，才打破了生硬推进的话题。
“那就，把平时演奏的歌都练一遍吧”兰说完，背对大家，拿起话筒。
“大家好！我们是Afterglow！”兰喊出这句话的瞬间，练习室内的气氛终于渐渐缓和了下来。
“接下来请欣赏《Y.O.L.O!!!!!》”
接下来，就请大家欣赏我与兰的，我们与夕阳的声音吧。
“いつもの夕焼け空に”摩卡顺利地弹出了她之前一次次弹错的音符，在和兰相视的瞬间将自己的情感全部长了出来。练习室内的红色灯光闪耀，如同她的心情一样炙热。
“美しき夜空の一番星探しにゆこう——”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练习室重归寂静。
好厉害……
兰轻轻喘着气，在微汗中，迟迟没有喊出下一首歌的歌名。时间就交给了令人震撼的沉寂。许久未排练后仍然丝丝入扣的配合，主唱和吉他手的步伐与对视全都恰到好处。没有人有勇气打破这份寂静。
“兰，不继续了吗～”良久后，是摩卡自己打破了沉默。
“大家感觉怎样？”兰回头，望向一直沉默着的剩下三人。
“太厉害了……”巴忍不住赞叹，第一个发表了感想。
“两个人的配合太默契了，两个人是不是有在私下练习？”鸫一语道破。
“感觉就像是摩卡和兰一样，和从前一样”绯玛丽的情绪高涨了起来。
“真是没有白费小摩卡的练习呢～”
只是摩卡的声音渐渐成为兰脑海中的背景音，兰像是一下被绯玛丽的话拍醒了，一阵深深的恐惧从心灵深处袭来，所见的景象渐渐模糊、扭曲、变形。
“就像是摩卡和兰一样”“和从前一样”……
“摩卡和兰”“从前”……
不对，有哪里不对。
“小兰不继续练下去了吗？”鸫的声音打断了兰的思绪。
“诶？啊，继续吧”兰强行把注意力拉回了现实，心不在焉地喊出了那句原本帅气的“我们是Afterglow”。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行，绝对不行。兰大口地吸着气，每唱一句歌词都像把氧气耗尽一样，在越来越明显的窒息感中勉强唱着。
兰站的稍微离摩卡远了些。
为什么这么迟才察觉到，明明最开始就应该阻止了。全都是兰你自己的错，为什么要答应摩卡弹吉他？为什么不早点对这份寄托于她身上的扭曲的思念悬崖勒马？你不仅没有前进，甚至还后退了。
兰今天再也没有弹过《Y.O.L.O!!!!!》
【20X6.?.??】
真奇怪呢～兰在和大家合奏了之后就没有弹过吉他了，是兰因为什么不喜欢吉他了吗～而且最近兰对小摩卡有些冷淡呢，约会什么都越来越少了，所以小摩卡要稍微努力一点才行。
【20X6.?.??】
兰最近总是不冷不热的，总觉得在躲着小摩卡，明明小摩卡还是这么喜欢兰，为什么兰却变得疏远了这么多呢？
【20X6.?.??】
今天小摩卡想要强行跟着兰出去但是被拒绝了，还是好好在家做家务吧，吉他什么的先放一下。
【20X6.?.??】
今天想要和兰亲亲我我，被兰敷衍着推开了，小摩卡到底为什么会被嫌弃呢？
【20X6.?.??】
对兰说出了喜欢，被兰狠狠地训斥了，兰好像不喜欢小摩卡了……
【20X6.?.??】
摩卡还是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吧。
【20X6.?.??】
为什么突然感到很难过？
【20X6.9.11】
深邃的黑暗
无尽的苍茫
我的故乡
如果不是太晚回家，兰肯定不愿意把摩卡带在身旁。人形机器人至少也是机器人，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过摩卡看起来反倒是很兴奋，大概是被冷落了三个月之后第一次被带出门，每一步路都走的离兰越来越近。
“兰酒量不好就不要喝嘛～唔你看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要不要小摩卡来扶一下兰呢～”
“应酬的事情你又不懂”，兰说着强硬地推开了摩卡向她伸过来的手，“我自己能走路，摩卡只要跟着我就好了。”
“兰最近好冷淡～小摩卡好伤心呜呜呜～”
“知道了知道了，回到家再说在外面说怪不好意思的。”
“兰的意思是回到家就能趁着酒劲把小摩卡推到床上？”
摩卡带着坏笑中的玩笑话没有调节到气氛，反而是彻底把兰激怒了。“够了！”兰还是第一次这样对摩卡喊出来，兰趁着酒劲不仅没有对摩卡做更大胆的事，反而是把自己的心里话抖了出来，“整天‘小摩卡’‘小摩卡’的，烦不烦啊你！！”兰面红耳赤地骂着摩卡，樱红色瞳孔仿佛带血，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怒火。
摩卡定在了原地。
她被抛弃了。
人形机器人的感情都来源与数据的精确模拟，现在她却为什么哭不出来呢？她的大脑还是第一次这样接近死机的状态，摩卡又一次被否定了，被彻彻底底地否定了。
兰，我要怎么做才好……？要怎么做才能让兰察觉到我的心情呢……？
身体中的电流不断变化，复杂到摩卡自己也无法分辨各种情感。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被否定的自卑，被抛弃的绝望。这些情感机器人都能知道，但往往他们只能浅尝辄止。
这就是“执行死刑”的后果。
兰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摩卡还是无法移动半步。原来小摩卡是这样被兰随意抛弃了也她也不会感到难过的存在吗？
“小姑娘大晚上的走夜路很危险的噢”“今晚来我们家过夜吧，我们会好好款待你的”“有兴趣一起玩吗？”摩卡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声音。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兰的声音中带着恐惧，她的酒一下子醒了。三个高大的壮汉把她围住，渐渐把她逼到墙角，想要对她伸出手。
对不起，就算被兰抛弃了，我还是想……
摩卡放空大脑，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她是最新款的人形机器人，除了精确的情感模拟，她还有最强大的保护人类的功能，已经足以把大部分人类打倒。她用灵巧地挤过那三个壮汉，挡在了兰的面前。
“你们想做什么？”一点都不迟钝的声线，完全并不出是那个慵懒的摩卡。
“摩卡！”兰在不知是震惊还是害怕中喊了摩卡的名字。
“哟又送来了个可爱的小姑娘”“看起来也不错啊，今晚可以好好爽一把了”“这种正义感我可不讨厌噢”其中一个男人想要把手伸向摩卡的胸脯，被摩卡一下子挡开了。
“噢？身手不错嘛”另外两人拿出弹簧刀，伸向摩卡。
“摩卡，快走……”兰在细若蚊蝇的声音对摩卡说着。
“小摩卡是不会在危险的时候抛下兰一个人的噢～”摩卡瘦弱的背影看起来是这么坚实，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固执的像那个摩卡。
“啊，我真是太感动了”一个男人伸手，抓住了摩卡的手臂。摩卡另一只手迅速想那只脏手劈去，虽然这个力度倒不足以伤到人，也足以让那人往后退了一步。
“这家伙是个机器人，我确认过她的手臂了”刚刚那个人对另外两人确认。
“那就不用担心了，小姑娘，不带专业的保卫机器人出门可是不安全的噢，就当是免费为你上了一课吧”“有了铁的机器人第一定律，人形机器人就是个废物哈哈哈！”“兄弟们一起上，把两个都抓回家！”
摩卡轻轻一笑。
她是给自己执行过死刑的机器人，她还可以修改自己的神经网络，虽然不足以撼动植入身体每个地方的机器人第一定律，不过这也足够了。
三个壮汉同时铺了过来！
可不要小瞧摩卡的决心啊！
机器人第零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其它三条定律需在此前提下才成立。
她的“人类整体”就是兰，小摩卡的世界只剩下兰了啊……就算不被你认可也好，就当是摩卡对兰最后的报恩吧。
摩卡躲过插过来的刀刃，一个手刀打在对方的手臂上，轻松接住了下落的弹簧刀。弹簧刀打开的瞬间把刀尖刺入对方的手臂，拔出后又刺向那人的腹部，立刻转身用刀挡开另一个人的进攻，再回头对着刚才那个人的脸给了一脚。
谢谢你，教给我了这样的情感，教会了我喜欢上别人的感觉，这种我本来不应该体会到的情感。
“可恶！机器人第一定律怎么约束不了这个婊子！”看到同伙被摩卡重创，另一个人把刀架子了兰的脖子上，强硬地撕开了兰的外套。“你再敢动别怪我不客气了”
兰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等待那人的是一个精准的飞刀，刀刃插到了拿刀挟持着兰的手上，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摩卡就把兰从他手上救出，然后把因为疼痛跪在地上求饶的歹徒的脸摁在地上，三下两下就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摩卡，不要……”
另一个人似乎没带弹簧刀，想要逃走。兰给她的命令优先级已经低于了摩卡的行动，她想都没想就用比他还快的速度追了出去。
真是的，同时解这么多微分方程真是麻烦呢～摩卡全力运转着她的机器大脑，计算着复杂的方程。为了完全不能出错的打斗，摩卡把所有干扰项都加了进去，算出一个又一个千奇百怪的极限环，精确地在小巷中穿行。
可以的话等下得让兰等下犒劳一下小摩卡才行，好想跟着兰再去一次买一次面包啊，夏色祭的炒面面包真好吃，不过比起与兰相遇那天兰给我的菠萝包，还是差远了呢～
手中的刀分毫不差地脱手，精确地刺进最后一个人的脚踝。
结束了。
摩卡从掷出弹簧刀的垃圾桶上跳下，原路想要返回兰的身边。
“兰，已经没事了噢～”
“摩卡……不要……不要过来……”兰的眼神中只剩下了恐惧。摩卡每走近一步，兰就往后退一步，直至她无路可退。摩卡的脸上头发上和衣服上溅满了鲜血。她银色的头发在夜晚的微风中轻轻飘动，带血的发丝比兰的挑染还要鲜红。
“摩卡会守护兰的，不管发生了什么”
“你不要过来！”
“摩卡控制了力度，所以不会打死人的”
“不要过来！”兰歇斯底里地吼着。
摩卡不是机器人，不是什么同居的女孩子，现在她只不过是个怪物。兰害怕这个怪物，这个不受自己控制的怪物，这个钢铁做成的但喜欢上了自己的怪物。兰隐约有些想呕，兰感到呼吸困难，兰只想这个怪物离自己远点。
快滚！你不是什么摩卡！你根本不是原来的青叶摩卡！你凭什么占有她的记忆！
“那……摩卡自己离开兰吧”摩卡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她的情绪是精确的模拟，但她的笑容从来没有一点虚假。
要怪就怪自己是机器人，怪自己长得和那个叫青叶摩卡的已经去世的女孩一样，怪自己把青叶摩卡的数据刻入了自己的脑海，怪自己和青叶摩卡做着同样的事情同样喜欢上了兰。
摩卡用她最后的温柔，默默消失在了小巷的另一头。
好难受……
并不是情感上的难受，而是生理上的，不知为何大脑难以运作的卡顿。刚刚还灵活的摩卡变得步履蹒跚，每一步挪动似乎都要花掉更多的电量。
是死亡的预感。
死亡是机器人不能违抗人类的终极指令，据说机器人死亡的时候就像关掉任何电器一样，除了嘀嘀这样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痛苦，安静到甚至不会影响到周围人的睡眠。
“从其父系继承权限？我明明没有设置过……”，摩卡仔细地检查着身体中运行的每一个程序，终于发现了异常。她却无法消除这个异常，再往前找的话连摩卡自己都没有权限。
再往前的话，那就是……？摩卡突然想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那群人口中铁的机器人第一定律。从她出厂之前，从她的零件被制造时开始，这个定律就作为最高的法则存在与她的脑海，就算是她自己，也只不过是使用她的身体的普通访问者而已。
运行终止！运行终止！越来越多的程序正在被强制关掉。
所以自己加入的“第零定律”理论上也是不能运行的，刚刚的成功大概只是程序的偶然出错而已。
所以到头来，摩卡什么都没有改变。她对兰产生的那些情感，实际上在她被制造时就已经被设定为了合法参数。她给自己执行的“死刑”、为自己写下的“第零定律”，实际上都是伪命题。
因为伤害了人类，所以她必须被执行死刑。
死刑！死刑！现在才是真正的意义上的死刑。
摩卡打开地图搜索垃圾场的位置，一步一步向着那个方向走着。等到她完全倒下的那个瞬间，她最后的一点电量就会为她慢慢进行格式化，她和兰的所有记忆都会消失，包括她们的相遇，包括她对她的单方面的错爱。
这段路她走了多久呢？摩卡躲避着人们的视线，在一条条不知名的巷子里走了许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拖着越来越重的身体独自穿行。在翻过最后一道矮墙之后，终于到达了她的目的地。空地上终于可以望到被楼宇遮蔽的夜空，刚刚还挂在天边的月亮升了上来。
她来到了和她一样的一堆金属制垃圾旁边，在那些老旧电器的见证下，瘫倒了下来。
要是兰还在的话就好了，刚刚应该要把这个交给兰的。
摩卡的腰间弹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她用早已不灵巧的手指把还带有她温度的内存条取出，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要是兰还能找到小摩卡的话，能把这块内存条取走吗？摩卡带着不确定的笑容，把弹出的盒子按了回去。真是奇怪呢，明明内存条都取出了，自己却还能记得兰；明明程序还在接二连三地关闭，自己却还能想起关于兰的事情，而且越来越清晰。大概是因为摩卡早就把和她着一年多的记忆刻在了脑海，刻在了自己的内存里吧。
机器人死亡不会痛苦，一定是谣言吧。
摩卡躺在那堆金属垃圾的旁边，倒映着星空的眼睛慢慢闭上了。
“我回来了”兰对空屋子内喊了一声，然后把家里所有灯都打开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惧怕黑暗，害怕会有人从暗处跳出袭击她。
“对了，原来没人啊……”生活突然像是又回到了一年多前，摩卡抢救无效去世后，在买机器人之前她一个人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只是当时回家已经不会喊出“我回来了”这句问候。
兰一下子瘫软在了沙发上，茶几被擦得一尘不染，差距和花瓶都被仔细摆好了，窗户干净得能看清天上的几颗星星。只是家里实在是过于安静了，安静到兰有些心烦。
那个机器人没事吧？毕竟是新款的机器人，自己也能活下去的吧。
不对不对，那可是个连做家务都要人教的机器人，她怎么可能找到工作啊？
但她是个伤过人的机器人，她当着我的面做出了不属于机器人的行为。
但说到底也是被她保护了，而且她会这么做，肯定也有我冷落的原因。
去的话会怎样，我会把她领回来吗？
兰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比她决定买机器人的时候更加纠结了不知多少倍。直到月亮升到半空，兰才决定打开手机找到定位机器人的软件，在危险的夜色中再次出门。
“我出门了”
“所以，有没有方法救救她！”兰想都不敢想她会在垃圾场的金属山旁找到了昏迷的摩卡，把她扛到了附近的机器人修理店。还有不久时针就要踏过零点，这个点还能找到营业的修理店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看看型号啊……RM9-001？”修理师傅摇了摇头，“这个机型修不好了”
“真的毫无希望吗？”
看到兰已经噙满泪水的眼睛，修理师傅叹了口气，“制造它的机器人公司去年年末被收购了，据说是制造了能产生情感的机器人什么的，嘛不过这些都是江湖传说了。这个机器人的型号太新，我也是第一次见，我也没有她的零件所以实在是没有办法。”
“摩卡……”
“‘001’代表它是同批次机器人的第一个，不过RM9这个型号实在是奇怪啊，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修理师傅挠挠头，从工具箱里找出了个黑色方盒，“这个机器人已经被执行死亡程序了，她很快会被清除所有记忆的，或许已经清除了。不过一般而言机器人在死亡后用备用电源仍然可以重启一次，这只是为了取出内存卡的方便而已。不知道需不需要帮您给她插上备用电源呢？”修理师傅指了指刚刚那个黑色方盒状的备用电池。
“麻烦您了”
一阵细微的机器启动声，躺在地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摩卡以为自己在天堂，以为自己已经重生，直到她看到了兰的面庞。“兰？”她仔细地确认，确保着不是自己在执行死刑命令过程中的幻象。
“摩卡！”兰抱了上去，她想说的千言万语却堵在了喉咙里。她知道了摩卡的情况，知道了她这次睁眼必将成为最后的告别，所以兰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兰不要把体重都压上来啦～”摩卡用软糯的语气安慰着兰，轻轻摸着兰的头，“啊，对了这个东西要给兰～”
摩卡把手中攥着的内存条，郑重地交给兰。
修理师傅惊了一下，居然还有机器人能在取出内存条之后维持记忆这么久。
“从前的摩卡的记忆和我与兰的记忆都在这个内存条里了～不过把这些回忆仔细分类可是费了小摩卡一番功夫呢～”
“嗯……”兰在抽泣中接过内存条。
“虽然有些任性，不过能与兰做个简单的告别吗？”
“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产生情感的机器人吗？修理师傅走出店外，点了根烟。
“到最后还是变得太像摩卡了，伤了兰的心呢～”摩卡抚摸着兰的背，如同她在被窝里抱着兰一样，“还是没有履行承诺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越来越像她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摩卡不紧不慢地组织着语言，对自己走过的不长的一生总结着。“让兰感到伤心了对不起，要丢下兰一个人了对不起……”
“不要这样说，我也有错……”
“最开始遇到兰还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兰教我做家务，夏色祭的时候细心地发现了脚上的伤，一起去看夕阳一起演奏，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兰的呢～”摩卡细数着与兰的一份份记忆，第一次对兰认认真真地说出了喜欢，“那个女孩大概也是这样喜欢上兰的吧～”
“嗯……”
“不变成摩卡就不能真切地喜欢上兰，喜欢上兰了所以也不知不觉像是摩卡了。所以兰也不必悲伤，你应该怀念的是真正的青叶摩卡噢～她的话刚才也一定会挡在你面前的，也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兰亲手做的菠萝包肯定比夏色祭买的炒面面包好吃的～”
“嗯……”
死刑！死刑！看来备用电源快撑不住了，死刑程序仍残酷地运行着。
“不接受也好，但喜欢兰是不变的事实噢～”摩卡的笑容依然灿烂。
死刑！死刑！死刑程序突然结束了大量正在运行的程序。
“好想听兰，说一遍喜欢”
“我……”兰只对摩卡说过“重要的存在”，她还在本能地抗拒着这个词。
死刑！死刑！死刑程序关掉了声音的模仿功能。
“不说也没关系的啦，兰不用勉强自己～”摩卡软软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说出后半句时变成了原来的机器的金属音。
“摩卡！你的声音！”
“看来差不多了呢，兰答应我以后一定要笑着噢，哭着的兰可不会被小摩卡喜欢上呢～”机器的金属音依然在模仿摩卡的语调。
“嗯！我答应摩卡！我命令摩卡给我回来！”
死刑！死刑！第一定律的优先级大于第二定律。
“兰又哭出来了呢～”摩卡抬手为她抹去眼泪，在笑意中动作突然僵住了。然后她的手突然垂到了地上，青灰色的眼睛闭上了。
“摩卡！”
摩卡被执行了死刑，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兰，现在我可以为你做饭了，我已经不是那个把菜叶撕烂的摩卡了。
我可以帮你做家务，我可以与你一同欣赏夏色祭的华灯，我可以与你一起弹吉他，我可以与你一同在天台遥望夕阳。
就算兰不接受也好，小摩卡觉得自己喜欢上你了。就算贪婪地抢了另一个我的功劳，就算连喜欢也是禁忌，但我还是想成为挑战神明的人。
没什么的，只是失败了而已。毕竟我不能期待自己的喜欢像她一样顺利，我甚至不能对这份心情抱有多大的期待。
死刑！死刑！
擅自闯入了兰的生活，现在又卑鄙地跑掉了，对不起啊。
所以不要想念我。你要维护的是你自己的“与平时一样”。
死刑！死刑！
永另刂了，兰。
死刑！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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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死刑！
4C 6F 76 65 20 79 6F 75 20 52 41 4E
死刑！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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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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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拉胯，希望能看的开心。
文中藏了几个彩蛋
名词解释：权限继承是我毫无根据的设定，大概就是在运行程序时子程序的运行权限是从其父程序继承的（学的很差望指正）
摩卡在与三个壮汉打斗时解微分方程，实际上机械地求解运动问题本质上就是求解微分方程的过程，加入干扰项后会对结果产生扰动。极限环是解的一种刻画方式。
编写机器人程序的常用语言不是C++！只是因为我并没学过python就暂且用了C++（好敷衍），请大家不要被这个学艺不精的人误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