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畔》飒卷
《天鹅湖畔》 全文虚构,请勿上升真人 be美学 之后会有卷视角 01. 我又来到了这片只属于我的世界。 属于一个纯粹的艺术家的,静谧的白色空间。 我是个疯子,既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 大概是十年前吧,或是更久,我妈对只有14岁的我说:“立风,你要像水里的莲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纯净无暇的活在这个世上,完成你自己的愿望。” 我爸年轻时是个画家,追求浪漫与自由的天空,旅行了许多年遇见了我妈,如世上所有相爱的人一样生下了我,却在老了后变得偏执又疯狂,成了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会因为我在跳舞时打翻了他的酒瓶而暴打我一顿。终于在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夜里杀死了我妈。 我恨透了我爸,尽管他原本是我心中的英雄。 不久后,我的父亲畏罪自杀,我成了孤儿。 第一次见到他的前一个小时,我正在坐满了人烟雾缭绕的游戏厅中沉沦,我总是爱去那里,像极了油画世界般美丽。千万亿个电子宛若雪花般闪烁,构成无数个虚拟世界让孤独的灵魂穿梭其中。 …… 兴许是很晚了吧,当我回过神来,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跌撞地离开了这里,像轻盈的鸟般越下了楼梯,穿梭在车流中,宛若一只濒死的蝴蝶。我的身体再一次不受控制起来,眼前是炸开的烟花与火焰。 再一次的,我终于倒了下去,一点也不痛。 “哪个不长眼的给我倒在马路上,要寻死滚远点。” 不远处有汽车的远光灯和司机的叫骂声和鸣笛声,我的模样一定很狼狈。 “对不起。”我闭上眼睛想,“就这样从我的身上驶过去吧。” 并没有设想中四射的血花与破碎的躯体,我的意识还完好的保留在我的身体内。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们朋友,他有神经病,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现在就带他回去。” 几个染了头发的女子和几个叼着烟的青年把我从地上粗暴地拉起,推搡至昏暗的街边,可我并不认识他们。 手脚依旧没有力气,尘封已久的声带也发不出一丁点声响,得逞的恶魔嘴角浸上笑意,我成了他们手中供人观赏的木偶。 “长得还挺好看,玩起来一定很爽吧,可惜是个脑子有病的……不然还会叫两声。” “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最清醒,摆出什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活脱脱一个没爹妈的傻子,就是看你不顺眼了,给我打。” 一点点的冷意爬上我的全身,又很快被热流包围,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好像失了真一般,当喧哗变成了默剧,这幅画面是否有些诡异。衣物好像在脱离我的身体,有几道闪光将我包围,审视着我嘲笑着我。 我是个疯子,鲜血从鼻孔与嘴角漫出来的狼狈的疯子。 “你们在干什么,我报警了。”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传来 是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声音,总之我听到了,想来那些人也听到了,叫嚣着四周跑去,只留下一个我。 一双笔直的腿停在我眼前,一双手缓缓将我扶起来后擦干我脸上的血或是别的,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垂落在颈间的长发,和瘦削的下巴。 “要去医院吗,我带你。” 一定会拒绝他吧,我不会再麻烦任何一个人了,于是我推开了他,一个人朝前走去。 真奇怪啊,空中有几只鱼游来游去,几个人的头颅倒转过来,看着我止不住的笑,气球牵着人的手飘向远方,像极了我梦中的疯人院。我缓缓爬上一处极高的台阶。 差点忘了,我曾经是一位自由的舞者,笑着站在舞台上接受掌声与鲜花。如今尽管成了疯子,可那些优美的动作仍记在我的心间。 我理应做的很完美的,理应像一只蝴蝶飘下来,可却在最后几级台阶打了滑,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依旧是刚刚那个人,他好像并不是很放心我,因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容置疑的,没有推脱余地的问题。 “……82街区的27号。” 这或许是我这几个月以来说的第一句话了吧,声音是那样的嘶哑难听,可他却依旧那样温柔,深灰色的眼睛里只有属于我的身影。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温柔的注视过了,直到站起身来,我才感到脚腕传来的钻心的疼痛,几乎走不动路。 最后是他背我回去的,我就那样趴在他的背上,感受夏夜的清风与他衣物之下肌肤的热度。 他是我长久原来煎熬的生活中,出现的最美的景色。 02 那夜他带我回了家后,我便抑制不住地开始哭泣。他问我哪里疼,那些人欺负了我多久,需不需要他报警。我只是不住地摇头,然后再一次的把自己包裹在茧里。 “飒飒,我叫华卷,不会伤害你的,告诉我哪里痛好吗。” 我还是不停地摇头,不是因为我害怕他,我很害怕我的衣服会弄脏他的手,害怕他会在了解我后像其他人那样离我而去,害怕和他说话,怕被那样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 假如这烟火散尽后陨落,请别想要再拯救我。 我不知道那些人欺负了我多久,也不知道身上哪里还流着血,又有谁在乎这些,我是一只蜉蝣,一个没人在乎的疯子,一个只会无声的死去的疯子。 可他却说,至少他在乎。 有一双手很轻很轻地环住我,帮我擦干了眼角的泪水与额头的血迹,他的手指修长又好看,就是在虎口的地方有一些薄茧,弄的我有一点痒。之后他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我的药箱,脱掉我的鞋袜把药酒喷在脚踝上后慢慢的揉搓,那一处皮肤也染上了他手心的温度,近乎毫无知觉的身体也终于有了感觉。 之后他又帮我处理了很多伤口,除了被衣物遮掩的地方,他又轻轻的把我抱到浴室,生怕哪里会弄疼我一样。 “自己洗一下,注意伤口不要碰到水了。” …… 等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正忙着把最后一袋垃圾提出门外,桌子上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他擦擦手,把我扶到了桌子前:“家里没有什么了,只来得及煮碗面,做的淡了点,尝尝好不好吃吧。” 我没有动那碗面,尽管它真的看起来很好吃,是除了妈妈以外第一碗别人做给我吃的面。 这次吃到了这碗面,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呢,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是这一生中最后一碗吃到的面。 我真是一个疯子。 对别人的好心不为所动的,也只有我一个了吧,如果是旁人,早已不耐烦地的离开了。 “怎么不吃?再不吃就坨了哦。”半晌,他皱着眉温柔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是手痛吗,我可以喂你的。” 他靠着我坐了下来,用筷子夹起面后轻轻吹气,又送到了自己嘴里。 “看,没有毒的,快吃吧。” 哪里是有没有毒的问题啊。 最后是他一口一口的喂着我吃完了那碗面,说是吃完,其实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对不起,我吃不下了……” “只吃这么少吗,难怪这么瘦……也好,早点休息吧。” 现在他要走了,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垃圾我帮你扔掉了,早点休息吧,身上没处理的伤记得处理一下。” 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外,或许再有一秒,我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明天我又会像濒死的蝴蝶一样,游走在大街上,等着死亡的讯息。 “等等!” 我用尽了力气叫喊,也仅仅只是不大的声音而已,可他却停下来,扭过头静静的看着我。 “卷儿,你明天,还能过来吗。”我很紧张,紧张到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一时间强烈的眩晕感又包围了我,如果他不答应,如果他不答应…… “当然可以,飒飒”他好看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喜悦,不过转而又很平静了,“我很喜欢,你叫我卷儿,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有些仓促的红了脸,为自己的笨拙感到了窘迫。明明是想叫华卷的,不过他好像很喜欢,应该没关系吧。 “那么,明天见吧,晚安。” “晚安。” 随着门响,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像他不曾来过,不曾用那双好看的眼睛注视我。 可不一样的,他说明天他依旧会来,尽管没说具体的时间,但已经足够让人兴奋了。我第一次带着期待倒在了床上,甚至差点忘了吃药。 这次仅仅只是小剂量的药,因为明天尽管不靠药物的维持也足够活下去了。 足够活下去的,为了和他的见面。 03 他确实来了,在第二天一早带着两份早餐按响了我的门铃。 我的头发还没有整理,穿的还是昨天他走时的那件白色的短袖,一切都乱蓬蓬的,被子还窝在床上团成一个团。 他看着我笑了笑,伸手压了压我的头发:“看来我来的早了些。” 他永远都是那么整洁精致,好闻的香气从他的发间传来。 “刚醒吧,去洗洗吧,然后吃早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牛奶和三明治可以吗。” 其实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我还是很开心的点了头,很快的洗漱完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吃的很快,快到连牛奶沾到了脸上也没有发觉,最后是他边笑边拿纸巾帮我擦干净的。 这样就能在今天多看你一会了。 之后,他又坐在沙发上帮我换了一次药,还感慨什么我的脚腕真的很细……我们一起坐下来聊了很多,我问了他很多问题,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去留恋的事物。很久以前尘封的对于各个国家景色与芭蕾的热爱,似乎也在交流间浮现了。 “为什么要这样陪着我,我不值得的。” 他看了我很久,我一直读不懂他那副漂亮的眼睛里的情绪。 “飒飒,很多事情没有原因的,我碰见你,是万亿分之一的概率……你值得的,更好的生活。” “不要去相信那些恶魔,你没有错,也不是疯子。” 我没答话,因为我觉得自己又快要哭了。 …… 在这之后的一年零三个月里,卷儿有大半的时间都陪着我,即使工作的日子里,也会给我发短信问我今天开不开心。 卷儿说自己是一个钢琴家,每年大大小小的音乐会接几场就够他休息好一阵子了,我听过他的音乐,像一条河流,像一捧星子,像一阵风一样美丽。 明明只是比我大两岁,却比我优秀这么多。 我告诉了他很多以前的事情,包括我的家庭,我的母亲,我曾经是个芭蕾舞者。 他一直是个很好的聆听者,温柔的听我絮絮叨叨讲完所有事。 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去法国巴黎的卢浮宫看过莫奈的睡莲;去巴黎歌剧院看过《天鹅湖》的演出;去古罗马斗兽场回顾血腥与残忍交织的历史;去过欧洲小镇感受过居民的热情;还去了我从来没去过的动物园喂大象。 去年的夏天,他带着我去了世界上最深的湖泊,贝加尔湖。 我在正好的阳光和吹来的风中第一次吻了他的脸。 几只天鹅停在湖畔,此刻只剩下水拍打岸边和我们两人的心跳。 在天鹅飞起之际,他用手扣住我的后脑用力回吻过来。 有几滴水滴在我脸上,卷儿哭了。 他说他很高兴,原本寻死的我变成了如今与他相爱的少年。 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悲伤。 04 我的病有在慢慢的好转,如今几乎可以像一个正常人生活,只不过话依旧很少 我不再是一个疯子了,这多亏了我的爱人。 我终于可以放心的把自己全部交给卷儿了,不害怕他会离我而去,而是任由他弄坏我。 卷儿说我的身体很软,我笑着挥拳打他,又惹来他的一顿亲吻。 当他把我的衣服全部脱下时,明显的震颤了一下。 我笑着拉过他的手抚摸那些骇人的伤疤:“不痛了,已经不痛了。” 卷儿还是那么温柔,生怕把我弄痛,害怕惊起湖面上的天鹅一样。 那夜有些微凉的,带着丝水汽模糊了我的眼睛,河流注入大海,连带着我的灵魂也沉醉其中,我清楚的听见他说。 “飒飒,我爱你。” ……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我们便吵架了。 我们本来可以像寻常爱人一样,永远的相爱下去,那是我第一次对他发火。 那天我从医院回来,却看到他拿着我的病例单正翻找着什么,手里正是我常吃的那瓶药。 “飒飒,这是什么。”他第一次眼中没有了笑意,举着那瓶药严肃的问我。 “普通的抗躁郁药物而已,怎么了?” 长久的沉默,久到我再一次像三年前街边第一次遇到他那样喘不过气。 “你一直在背着我吃这种药对吗,你根本就没想过治好你的病。” 他手里的是那瓶右美沙芬,最寻常最随处可见的止咳药,只不过吃多了能致幻。 “你说的那些眼前看到了很多幻觉,不都是因为这瓶药导致的吗。” “你的病不应该吃这种药的,你在放任自己,飒飒,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愿意活下去了。” “不要再吃这种药了……我们好好治病,行吗?” “闭嘴。”我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个秘密被发现后气急败坏的疯子,冲着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大吼,“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把药还给我。” 他深灰色的眼里全是悲哀。 他推倒了我,把我的手摁在沙发上吻我,很轻的一个吻,我却像疯了一样拼命的捶打他。 一股血腥味传来,我咬破了他的唇。 卷儿松开我了,他缓缓站起身,轻声说:“飒飒,我想我们应该冷静一下。” 他走了,把那瓶药放在了桌子上,只留下了一个我。 我那时很想追出去,求他不要走,自己会听话的。 你知道的,一个精神病人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深爱的人离开他了。 可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嗓子也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就那样看着他走出门外,然后关门。 屋子里没开灯,暗色再一次笼罩了我,正如没认识他时的数千个日夜。 我再一次的失去了我爱的人。 心悸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我砸了房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第一次服用了那样大剂量的药,差点醒不过来。 我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他没来找过我,包括消息也没发过一条,我一定惹他生气了。 夜里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我像小时候那样在天鹅湖畔自由的舞动,坐在岸边的是我的妈妈。 妈妈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的看着我跳舞,嘴角噙着笑意。 一支舞跳完后,我坐到了妈妈身边,这不是我第一次梦见她,但每次梦见,都是她浑身是血的喊:“飒飒,你要自由地活下去。” 是一个甜梦。 梦里我告诉她,我遇见了一个温柔的人,他的名字叫卷,只不过我惹他生气了,我好害怕他会离我而去。 妈妈笑着揉我的头发,对我说,真正爱我的人永远不会因为小事离开我。 我的妈妈声音还是像风铃一样好听。 醒来后,我浑浑噩噩的想,一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去找他。 我再一次的吃了药,这次感受到无比的兴奋与激动,冲出了家门去寻找卷儿。 卷儿曾经提出过看我跳舞,可都被我拒绝了。 我要编排出一曲只属于他的舞蹈,只跳给他看。 眼前是一条河流,里面种着许许多多的水莲,白的耀眼。 我记起卷儿说过他最喜欢的花就是水莲了,如果我能在池塘中跳舞,他一定会很开心,很喜欢。 我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卷儿,我笑着冲他招手,然后纵身一跃。 我本应发挥的很好的,像一只天鹅落在水面那样轻盈,随着水波荡漾,在水莲中翩翩起舞,如同一只蝴蝶,一只自由的飞鸟。 恍惚之间,我听到有人大喊:“有人跳河了。” 身边是无尽的嘈杂,我感受不到温度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呼吸。光影闪动间我看到了卷儿的脸。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他抱上了岸,我终于感到了湿冷。 初秋的夜晚风很凉,我在卷儿怀里发着抖,但很快他就把他的外套递给了我。 “快回家吧。” 我又像三年前那样被他抱回了家,让他帮我整理了房间,给我做了一碗面。 一切都像三年前一样,只不过变的是我们的身份。 “对不起。” “飒飒,我们分开吧。” 卷儿低着头,像在宣布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们都累了,你的病应该好好养一段时间,就不打扰你了。” 像死亡通知书一般,我从来没觉得有这么痛过。 卷儿说他累了,在认识我的第三年,在我和他大吵大闹一顿后,在我决定要治病的当天。 他没有看我,我多想再看一遍他的眼睛,听他说,这只是个玩笑。 “再吻我一次,好吗。”我哭着哀求。 他没有回应,第一次没有回应我的爱意。 我们还是在那个初秋的夜晚分开。 05 第一次见到卷时,我以为他也会像其他人那样,给我一点光又离开。可他没有,他选择留下陪我度过最灰暗的日子。 我们在不大的房间里打闹,聊天,在广阔无垠的世界里相爱。 他曾经说过,我是一只天鹅,只属于他的天鹅。我笑着去吻他的眼睛。卷儿深灰色的眼睛就是我的天鹅湖,总是只有我的身影。 自从那夜他和我分开后,我开始断药,开始接受治疗,开始接受这破败的一切。 还记得吗,我是个疯子,疯子又怎么会逃离出他的深渊,我看着自己不断沉沦下坠,那美丽的天鹅湖畔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今我躺在浴缸里,看着自己浑身是伤的被血水包围,地上是一把刀。 在永远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又看到了卷儿。 一定是在做梦吧,不然他怎么会满脸是泪的冲过来喊我的名字。 我慢慢合上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