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074【四塞之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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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兴帝得知西域联军屡屡东进，派凌骢、凌樟父子率军赴萧关、散关一带迎敌，却不调充足兵力予之。
自方撷愕的死讯传出之后，已过了两月。据说，荆州一带日渐进入湿热难忍的天气，杨昭惠的益州军士气已失其锋，犹如陷入泥潭，战事不顺。前些日子还是捷报频传，可这半月以来，益州军主力部队的战报实在是不多了。
林子诚身上的蛇毒还未清除干净。他虽然已经恢复知觉，可以下地行走，但总觉得全身僵硬，好像四肢都是借来的一般。杨撼整天忧心忡忡，想要请命去荆州战场帮助父亲。他设身处地，觉得父亲此时身边痛失爱将，军中饱受湿暑困扰，后方又有大理王率兵逼迫……种种境况，一定令父亲已经焦头烂额。为父分忧，是他的本分。
林子诚本不愿杨撼也去前线以身犯险，劝了他两次，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杨撼自己的意思。当师父的不忍看着徒弟陷入险境，但权衡再三，林子诚还是允了杨撼前往荆州前线。
兴帝远在潼关军营，丞相又被调到西边的萧关一带，林子诚中毒告病，在家休养，倒也落得清静。他这几日基本都在呼呼大睡，醒了觉得无聊，就指导严茶练剑，或者与杨撷湲商议学堂事务。千里之外的刀光剑影、征战杀伐，看似与他全然无关。
直到这天下午，常撷音匆匆来到林子诚府上，直接闯入屋中，打破了连月的宁静：
“大事不好！西域联军佯装围攻萧关，其实主力翻山越岭，攻破散关，现已克陈仓……”
“什么？！”
“陈仓城现已失守，长安岌岌可危了！”常撷音道。
林子诚本来正歪在床上晾着刚才擦好的药膏，乍听到这消息，真可谓是“垂死病中惊坐起”。陈仓城内既有军械，又有军粮。敌军得之，必然是如虎添翼。林子诚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西域联军居然如此犯险，而且还成功了。他别的不问，先问消息来源：“哪来的音讯？朝廷的？还是麒麟阁的？”
“麒麟阁密报，刚刚飞鸽传我。不过朝廷的军报后脚就也到了。散关、陈仓之所以迅速失守，是因守军当中有一千名早先因兴农坛行刺失职而施以宫刑的原长安卫戍军。他们从凉州一退再退，到了散关时终于倒戈，帮西域人从内部打开了城门……”常撷音答。
天道轮回，兴帝一人残暴，却要让关中所有百姓来吃他的苦果。
“凌骢父子呢？”
常撷音道：“凌骢战败，退守扶风城。凌樟远在萧关，本想回援，但被西域联军分兵在岐山阻击，断了粮道。联军轻骑主力现在绕过扶风，直奔长安而来。”
凌骢、凌樟父子赌错了，西域联军弃易从难，选择了进攻城高墙深的散关。而凌骢用兵平庸，守关失败。此刻西域雄师踏入关中平原，直袭长安，已经势不可挡。
林子诚大喊：“上官珑苦心经营，暗哨遍布天下，不可能没在西域联军中安插几个眼线，提前提醒散关守军……他妈的，他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常撷音有些不解。
林子诚道：“他向来意图推翻兴廷，唯恐天下不乱，所以故意拖到此刻才告诉你！快带我去见桥枫大哥！”
“你走得动吗？”常撷音问。
“走不动也得走！”林子诚不顾自己腿脚不便，跳下床就踉踉跄跄地往外走，步伐如同死尸还魂一般。他硬要常撷音驱车带他去找凌桥枫，可是等他们到了丞相府登门，府中下人来报：“二公子病了！”
“病了？怎么病的？”
下人答：“先前咬过长安君您的那条毒蛇，原本奉了相爷口令，放在咱们府中看管。没想到蛇笼不结实，那毒物前天自己跑了出来，在府中游走，正好趁二公子静习内功时咬了他一口……我们相爷家是匈奴后裔，有胡人血统。这被咬了一下的滋味，您……您应当是知道的。”
林子诚、常撷音入府查探，见凌桥枫果然瘫痪在床，口散涎水，目光呆滞，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成。但好在凌氏先祖久居杜陵，与汉人世代通婚，凌桥枫身上的胡人血脉已弱，蛇毒要不了他的性命。不过这十天半个月，他恐怕也只能瘫在床上静养了。
长安城中统领级的将军只此一人。凌桥枫瘫痪了，谁来守御长安？
二人又紧赶慢赶，去到麒麟阁。入了密室后，里面的仆人却说：“长安君，阁主几天前已回老家绝音谷去了。他说不久之后，绝音谷中将有大事发生，他必须回去见证。”
“回老家？！那他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林子诚气急败坏道。
“没有。”仆人一无所知。
“他自己回家了，却把这烂摊子留给我们！”林子诚说罢，一怒之下抓起那仆人的领口狠狠道：“说，上官珑是否交待好了，要等陈仓城破之后再报？！”
仆人屏着呼吸道：“阁主说这个问题您一定会问，他也说您自己也一定会想明白的。”
“我当然想明白了！他就是要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他好坐收渔人之利。知道危险快要来了，自己先拍屁股走人。简直是王八蛋！你说是也不是？你说啊！”林子诚破口大骂，一旁的常撷音也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火气。
“长安君，您消消气。阁主走之前就告诉我这一句话，其他的小人一概不知啊……”那个仆人被林子诚抓着摇晃了半天，头都晕了。
两人白跑两趟，又折回长安君侯府。林子诚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叫来二弟子严茶，摊开地图，一起商量对策。
林子诚刚才大动肝火，腹中旧疾发作，只好拿了一个小暖炉捂在肚子上。他盯着地图，回想着上官珑让仆人留给自己的话，突然问道：“长安城能守得住吗？”
常撷音悉知长安卫戍情况，答道：“长安城历经加固，牢不可破。即使攻城兵力二十倍于守军，也起码得硬攻个三五十天才能进来。眼下城内尚有卫戍军、御林军一万余人，而敌军先头部队有五六万人，按理说是拿不下此城的。我们可以坚守待援。只不过……”
林子诚道：“只不过到时候长安城内外六七十万的百姓，都得拿命往里填。”
此时，一支炫彩夺目的流星箭从长安卫戍大营上空炸开。常撷音知道这是长安尉李彧发出的集结信号，急忙赶回营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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