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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后28

2022-06-06 21:02 作者:弓长尐孑  | 我要投稿

在返回的路上,一对可人儿多亲多近,尽选人少的路上走,生怕体己的话让别人听了去,就连丛林中的鸟儿都躲得远远的。一路走来,吹过的风都是香的,说出的话来都拌了蜜,让诚实憨厚的岳云心猿意马,一把将玉儿揽入怀中,四片红唇黏在一起,浑身的血液如同奔涌的春潮;玉儿姑娘更是红云高烧,娇喘阵阵,胸膛的小鹿似乎要从口中蹦出来,白嫩的小手紧紧箍着岳云粗壮的腰,口中不停地呢喃着云哥哥;仿佛是干柴遇见烈火,火星碰到甘油,是那么的自然,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岳云和红玉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二人且自安歇。第二日尚未升帐,岳云将阿娜来到鄂州,遇见欧阳锋,二人大打出手,并被欧阳锋腹蛇所伤的事告诉岳飞,岳飞在得知阿娜去往雁门关后,心中稍安。并希望阿娜若能得萧老前辈的规劝,与洪大哥重归于好,那是岳飞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自己近日事务缠身,分身乏术,无暇前往洛阳和雁门关,否则,他真想亲自去一趟。

岳飞升帐不关段智兴的事,吃过早膳的段智兴,在院子里默念内家心法,心念刚动,一个身影飘了进来,段智兴睁开眼一看,眼前站着欧阳锋,只见欧阳锋哈哈大笑道:“段皇子别来无恙啊?”

“哦!原来是欧阳先生,那阵香风把欧阳先生吹到段某的院内?”段智兴客套道。“嗨!欧阳锋与段皇子都是落魄之人,只有落魄之人才能想到落魄之人。”欧阳锋吊着胃口道。

“哦!欧阳先生何落魄?”段智兴反问道。“华山论剑,你我都是失意之人,岂不落魄!但是,在下以为,此次华山论剑,欧阳锋觉得有失公允,以段皇子的武功内力应当首屈一指,我欧阳锋自甘下风,可恨的是那梵尘大师,偏偏以五人围圈的方式比拼内力,使段皇子的武功得不到发挥,故而,九阴真经才被王重阳夺得。”欧阳锋故意怂恿道。

“先生说的也不尽然!若不以梵尘大师的方法,恐怕五人比斗也难以公允,即使抓阄决定对手,总会有一人落空,就会出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局,还是无法决定最后的归属。”段智兴道。

“段皇子倒是实诚人,为什么一定要五人比拼?为什么不是八人?谁能保证梵尘大师与王重阳唱的不是双簧呢?”欧阳锋挑唆道。

段智兴搪塞道:“华山论剑只是一次盛会,九阴真经也罢,圣火令也罢,对于段某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再高深的武功还是需要勤学苦练,段某估计自己也不是习练九阴真经的那块材料。”

“非也!以欧阳锋看来,段皇子才是习练九阴真经的奇才。据欧阳锋所知,九阴真经的脉络行走和真气运行,与段氏的武功一脉相承,一旦拥有,练习起来,对自身武功的提高,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欧阳锋继续引诱道。

“即便如先生所,其奈我何?九阴真经已花落全真,你我何必对此耿耿于怀呢!”段智兴无奈道。“段皇子又错了,天下奇珍,有德者居之。以大理段氏的皇室声名,拥有九阴真经理所应当,只要段皇子同意,我欧阳锋愿意陪段皇子到东平走一趟,将九阴真经双手奉于段皇子。”欧阳锋侃侃而谈道。

“哈哈哈!先生过誉啦!段某何德何能敢据天下奇珍?再说,武林规矩,以信义立天下。华山论剑,能者居之,段某心服口服,绝不违江湖道义,还请先生好自为之吧!”段智兴摸清欧阳锋的来意后,义正辞地说道。

欧阳锋见段智兴几乎送客的口吻,只好悻悻地离开。后来,段智兴将欧阳锋想强抢九阴真经的事告诉王重阳,王重阳非常感激,与段智兴结成好友,交情颇深,加上九阴真经上武功,的确与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和一阳指有相似相通的地方,王重阳到大理皇宫请教段智兴,那时,段正兴将皇位禅让给段智兴,自己去天龙寺修行。王重阳带上师弟周伯通一同前往,少年英俊,天性活泼的周伯通,让瑛姑暗生情愫,在段智兴、王重阳闭关修炼期间,与瑛姑爱意缠绵,最终瑛姑为周伯通生下孩子的情话。

欧阳锋游说段智兴不成,怎肯就此罢休,他将中原武林摸排了一遍,堪与王重阳匹敌的屈指可数,只有丐帮帮主洪七、桃花岛岛主黄固、大理皇子段智兴、少林方丈虚清、近佛寺主持悟澄、峨嵋派掌门了师太、天山派掌门人紫薇、昆仑派掌门人司马雁南,可这人自诩名门正派,不希与欧阳锋为伍。

他只好另想他人,忽然,他想到崆峒派前任掌门落尘子。落尘子自缩头湖被救后,回到崆峒派,师弟绝尘子替代了他的掌门之位。刚回来时,落尘子以为师弟会主动让出掌门之位,没想到,一段时间过去后,绝尘子一点儿让位的迹象都没有,落尘子有点儿急了。

忽一日,崆峒派掌门议事,落尘子毫不客气地让绝尘子让出掌门之位,已经习惯于吆五喝六的绝尘子,如何愿意将掌门之位让出,也毫不留情地说道:“师兄,你如何这般忘恩负义?一回来就眼巴巴地希望我死,好接掌掌门之位。”

“师弟,你说话好没来由?我原本就是崆峒派掌门人,何来忘恩负义之说?师兄有生之年,恐怕掌门之位还轮不到你吧!”落尘子反唇相讥道。

“落尘子,你真的是无情无义,在你失去踪影,音讯全无的时候,是谁领着门人弟子到处找你?当我们得知你被厥贺变成桐人的时候,是谁领门人弟子前去救你?你现在平安归来,却全抛兄弟一片情,你还算什么师兄?还算什么掌门人?”绝尘子竹筒倒豆子般地数落落尘子。

“绝尘子,你不仅名字绝,情义更绝!我云游四方,发扬崆峒派,不想着了厥贺的毒蛊,难道我就该将掌门之位让给你吗?更何况,若非岳飞等人相救,就凭你绝尘子也能救得了我吗?”落尘子不甘示弱道。

这一下说到了绝尘子的痛处,这明摆着是说绝尘子的武功低微,救不了自己,根本无法与岳飞等人相提并论,脾气火爆的绝尘子,如何能受得了这样侮辱,大声道:“落尘子,我武功虽然低微,斗不过别人,还斗不过你吗?”

说完,口中喷出一团血雾,一个“胖打钟馗”,右手的七伤拳直奔落尘子前胸。那位问了,绝尘子尚未与落尘子动手,如何会喷出一口血雾,原来,崆峒派的看家武功就是七伤拳,而七伤拳恰恰是伤人先伤己。

七伤拳认为:人体有阴阳二气,体内有阴阳五行,即心、肝、脾、胃、肺,对应金、木、水、火、土。故有:阴阳二气调五行,损心伤肺绝七情;摧肝断肠元气散,精失神离碧血凝。七伤拳有:损心拳、伤肺拳、绝情拳、摧肝拳、断肠拳、元散拳、凝血拳。所以,每打出一拳,就要自伤一次,这样才能伤敌更甚。

落尘子见师弟下手毫不留情,损心拳直奔自己的胸口,也是气血上涌,凝神定气后,从鼻孔中流出血来,一个“怒发摧肝”,摧肝拳向绝尘子的右肋捣来。

两旁议事的老修行竭尽全力上来拦住二人,好不容易才将二人的怒气平息,但争夺掌门人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罢手,时常是一不合又斗了起来,这就是自缩头湖以后,崆峒派始终没有在江湖中露面的原由。

这些道貌岸然道家弟子,为了争夺掌门之位,为了所谓的江湖声名,不念同门之谊,不念手足情深,大打出手。崆峒派的老修行们觉得绝尘子应该让出掌门之位,落尘子才是前任掌门人亲传的掌门人,既然他还活着,名正顺是崆峒派的掌门人。

但年轻一些道士与绝尘子更近便一些,则认为落尘子不应该再挣掌门之位,毕竟,绝尘子在没有掌门人的情况下,代行掌门之责至今,没有功力还有苦劳,你落尘子就应该像宋徽宗一样,安享太上皇。所以,崆峒派掌门人之争悬而未决,这是欧阳锋拉拢的合适人选。

欧阳锋日夜兼程赶往关中,来到崆峒派后,以仰慕崆峒山之雄伟,前来拜山。崆峒派虽然与欧阳锋没有多少渊源,但按照江湖规矩还是要以礼相待。欧阳锋在假装浏览一番后,想见落尘子大师游学求教。

引领的年轻道士听欧阳锋说要见落尘子,在引道后,不在理睬欧阳锋,这样,欧阳锋来到落尘子的清修之地,谦恭地与落尘子寒暄。其实,落尘子与欧阳锋、与白驼山没有交往,对老山主欧阳金刚倒是有所耳闻,失踪数年后,对欧阳锋更是知之甚少,人家年轻后辈登门求教,落尘子少不得一番殷勤。

落尘子问欧阳锋如何巡游到崆峒山,欧阳锋把自己到中原游历,巧遇九阴真经问世,中原武林与周边蕃国的高手,对九阴真经趋之若鹜,四面八方的高手如过江之鲫赶往澜沧,因梵尘大师与全真教教主王重阳合唱双簧,最终,九阴真经落入王重阳手中。

欧阳锋道:“大师,崆峒、全真同为道教一脉,王重阳声名如何能与大师您相提并论,只是大师苦于掌门之争,无心参与华山论剑,若是大师亲往,肯定是独占鳌头,万人信服,九阴真经早就成为大师的囊中之物。只要大师拿到九阴真经,习得上乘武功,还怕绝尘子还不乖乖地让出掌门之位吗?”

“喔!九阴真经果真有如此神奇吗?前些时日也曾听说这件事,贫道认为:此事皆为江湖妄,哪里有这样的武林奇书?莫非是好事之徒,行沽名钓誉的勾当,贫道也就没有理会,欧阳善主如此一说,还真让贫道开眼了。”落尘子兴冲冲地问道。

“大师所不差,九阴真经为梵文书写的武功经书,皆因在下久居西域,多少懂得一些梵文。华山之巅,在下亲眼目睹梵尘大师使用九阴真经上的武功,摧山石如同掸衣拂袖,抓头骨如同爪陷泥沼。大师不知九阴真经之玄奥,当知波斯武功之诡异吧!”欧阳锋进一步引诱道。

“嗯!波斯有一教派为摩尼教,此教邪恶莫名,荒诞不经,被中土人士视为魔教,但武功非同一般,想来也一定充满邪性!”落尘子不屑一顾道。

“大师所差矣!正邪在乎一心,邪恶的是教派,武功一道,无非是真气运行于经络之中,好人坏人皆可运气,不能因魔教而轻汚武功,若以武功而,武功皆为伤敌,而七伤拳为何伤己,莫非也是邪恶一道。所以,魔的是教派,而非武功。”欧阳锋口若悬河道。

接着,欧阳锋又道:“九阴真经正是阴阳二气调理五行,真气贯行二十四周天,与大师七伤拳同为一理,只是觉华禅师找到了真气上升的幽门,使武功升到一个更高的境界,若能得到如此武林至宝,大师可纵横江湖,无人匹敌!”

“如此说来,九阴真经的确是武林至宝,贫道不知如何才能将武林至宝收入囊中?”落尘子蠢蠢欲动道。“大师,九阴真经在华山被王重阳巧取豪夺,此事为天下人所不齿,若是大师出面,以您的尊威,王重阳敢不双手奉上?若敢说半个不字,在下欧阳锋粉身碎骨,当为驱前!”欧阳锋煽风点火道。

“好!贫道这就随你下山,看在同道的份上,王重阳奉上也就罢了,否则,贫道与他绝不善罢甘休!”落尘子信心满满道。“好!在下欧阳锋愿意为大师驱车驾辕。”欧阳锋殷勤道。

就这样,落尘子在欧阳锋的唆使下,真的前往东平,想轻而易举地要来九阴真经。这一路之上,二人虽然有说有笑,亲密无间,但是各怀心腹事,奸诈藏肚中。

欧阳锋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能将落尘子骗来,心中暗暗高兴,他不打算落尘子能轻易将九阴真经要来,只要落尘子能成为自己的帮手,挡住王重阳的师弟周伯通,其他门下弟子不在话下,自己亲自对付王重阳,夺得九阴真经后,再把落尘子干掉,九阴真经就是白驼山之物,它永远姓欧阳了。

坐在后面的落尘子心中在想,你欧阳锋想让我替你跑腿,说是为我驱使,恐怕也想得到那本九阴真经,以我崆峒派掌门人的身份,王重阳不敢不给,九阴真经拿到手之后,欧阳锋肯定会跟我讲条件,与其多一个人分钱,不如少一个人喘气。

所以,落尘子心念一闪,默念内功后,眼角渗出血来,刚想捣出自己的绝情拳,忽然,后脖颈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落尘子伸手一摸,原来是一条白头蝰蛇咬在他的脖子上。

落尘子“哎呀”一声,一掌将白头蝰蛇震碎,口中骂道:“欧阳小儿,你敢用毒蛇暗算贫道,贫道要你命来!”说完,一个“七伤断情”,右手拳直奔欧阳锋的哽嗓咽喉,只要被拳击中,瞬间断气,任何七情六欲的话都说不出来,就会一命呜呼。

可是,欧阳锋素以狡诈著称,岂能中了落尘子的圈套,他在诱使落尘子下山后,始终对落尘子放心不下,早早在车辕内放置一条奇毒无比的白头蝰蛇,这种蛇经过豢养后,对血腥味特别敏感,如果落尘子想要暗算自己,必须使用七伤拳一击而中,只要使用七伤拳,落尘子必然自行流血,白头蝰蛇闻到血腥味就会主动进攻,也为主人报信。

欧阳锋听到落尘子“哎呀”一声,知道落尘子已经动了杀机,一个“蟾蜍翻身”,双掌推向落尘子。尽管落尘子被蛇咬中,但是,绝情拳已经蓄势待发,见欧阳锋“蟾蜍捕食”打来,自认为武功出类拔萃的落尘子,硬碰硬地与欧阳锋对了一拳。

一较之下,落尘子被欧阳锋从车辕内震了出去,这个浑噩了十多年的落尘子,眼界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不知道如今的江湖,已经风云突变,人才辈出,当年自己是武林中的翘楚,如今,江湖也不过如此。

当他被欧阳锋震出车辕后,才知道江河日下,今非昔比,江湖不是当年的江湖,武林不是当年的武林,自己与师弟争抢掌门之位是多么的可笑,自认为武功已属武林中的翘楚,简直就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看来,欧阳锋让我去东平索取九阴真经,恐怕也是他的阴谋。唉!为了一时之利,一己之名,毁了一世英名,悔之晚矣。

落尘子独自懊恼,可欧阳锋双掌没有停歇,一个“蜍沙千里”,紧跟着一个“作势相扑”,根本不容落尘子有反击机会。处于下风的落尘子已经被逼入绝境,只得气走五行,三焦齐逆;玄冰凝血,精元离散;大吼一声,须发皆张。一个“霸王卸甲”,凝血拳打出一阵拳风,向欧阳锋扑来,拳风所到之处,凉风习习,寒意袭人。

欧阳锋的癞子功已经得到一定的境界,加上狂傲不羁的个性,如何会把落尘子放在眼里,尽管落尘子的凝血拳打来,欧阳锋不躲不闪,一个“气吞天下”,将落尘子的拳风逼了回来。

落尘子不甘失败,加快真气运行,七巧皆喷出血来,凝血拳如山呼海啸般向欧阳锋挥来。欧阳锋没有想到落尘子会作垂死挣扎,将七伤拳发挥到了极致,一时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恼羞成怒的欧阳锋,把心一横,使出癞子功的绝招:万物复苏、混沌初开、混沌再破。当欧阳锋使到“混沌初开”时,落尘子开始蛇毒发作。

此前,落尘子一直应对欧阳锋的攻击,没有时间清除白头蝰蛇的毒性,加上气血运行加快,毒性开始攻心,落尘子再也无力抵抗。恰在此时,欧阳锋的“混沌初开”不偏不倚击中他的前胸,再看落尘子的臭皮囊,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跌落在尘埃之上,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结束了肮脏的一生。

欧阳锋杀了落尘子后,失去最后一个帮手,万般无奈的欧阳锋只好回归白驼山,另寻他途,争夺九阴真经的中原之行,竹篮打水一场空,第一次华山论剑就此落下帷幕,沸沸扬扬的中原武林又恢复一片平静。寂静之中,只有两颗躁动的心不甘寂寞,一个孕育出新的生命,一个情深不移,这两人一个是红玉,一个就是阿娜。

这真是:正邪只在一念间,不知奸雄藏祸心;不恋同门兄弟谊,尸骨无存赴西天。阿娜难托痴情汉红玉棒打薄情郎

绍兴七年一月,段智兴在鄂州完成战马的交接任务后,他打发红玉等人回归大理,自己在中原游历一番,将欧阳锋想强抢九阴真经的事告诉王重阳,并与王重阳结下深厚的友谊。

抛开红玉回归大理暂且不说,单说红颜孤女阿娜。阿娜在与岳云、红玉辞别后,嘴上说是前往雁门关探望义父萧峰,其实不然。她知道,若是自己去了雁门关绝谷,见了义父又该说什么?难道真要将义父带往情幽谷吗?那样,不仅会惹得师傅不高兴,而且也会将师傅与自己隐匿之地告诉洪七,她就是不想让洪七知道自己藏身之地。

所以,阿娜离开鄂州之后,她一路往东北方向而来,孤独的她,脑海中浮现出会兰依的身影,那个美极了的不男不女的女人,虽然生下自己,却又狠心抛弃自己的娘亲;尽管她没有抚养自己一天,当自己陷入厥贺的八面桐人阵,生命危在旦夕时,母爱战胜了怯弱,她不顾一切地站了出来,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还是与厥贺大打出手。

自己虽然不知道娘亲的身世,但从她委身厥贺的无奈中可以看出,娘亲一定是个命运多舛的女人,青春芳华时,遇到自己心爱的却又无法光明正大去爱的男人,尽管她深陷厥贺这样的桎梏之中,她依然与父亲承雨露之欢,说明爱情该有多么大的魔力。

想想自己一心爱着七哥哥,为什么就得不到他的心?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娘亲一样,在七哥哥醉意朦胧时,承一时之欢?若能为七哥哥孕育一个生命,也许现在又会是另一番样子了。那么,娘亲的爱,师傅的爱,难道是我阿娜想要的吗?

不,不是。阿娜很快否定了自己,阿娜想要得到的是七哥哥的心,是七哥哥的全部,那怕是他肮脏、邋遢的外表,还有满身的酒气和训斥。最想得到的是他:陪着小心的呵护;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主动让给自己;在受到别人欺负时,那种与人拼命的劲头;还有沙漠里那个宽厚的胸膛。

阿娜想的有些头疼,她不知道如何才能绕开七哥哥这道坎,就像师傅绕不开义父这道坎一样,这辈子只能成为遗憾。阿娜不知不觉来到少室山下,抬眼望去,庄严的宝刹还是那么威严,大门左右各有一个执事弟子守卫着山门,阿娜来到台阶之上,对少林执事弟子行礼道:“烦请二位师傅通禀:古墓派传人阿娜,求见虚清大师!”

功夫不大,虚清大师领师弟虚明、虚上、虚河来到山洞前迎接阿娜,并将阿娜迎接到寺内。只听虚清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不知道阿娜施主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不知施主前来少室山有何贵干?”阿娜还礼道:“大师请了!小女子前来少林,想面见虚图师傅!”

这里需要交代,在虚清大师当主持之前,少林寺是不让女子进入寺内,自虚竹(周侗)将梅剑竹剑引入少林寺之后,众武林纷纷进入少林,这里不乏许多武林女侠,从此,少林也破了女子禁入的戒律,所以,此次,阿娜前来,没有被拒之门外,更何况,阿娜所要求见之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蓝田大侠吕大钟在缩头湖被救,得知自己的罪孽和因缘后,一纸休书递于司马雁南,自己投身在少林虚清门下。虚清大师是个实在人,觉得吕大钟也是成名的大侠,失踪前,声名颇高,削发为僧后,不能做自己的门徒,还是以师兄弟相称为好,故而,他给吕大钟以虚字辈起名,法号:虚图。

听阿娜说求见自己的爹爹,赶忙道:“施主请稍坐,老衲这就派人去请虚图师弟!”功夫不大,弟子回来报告,说虚图师叔不想见任何人,只想一心清修,请女施主早回。阿娜听了,悲从中来,但她还是请求虚清大师带自己面见爹爹,虚清大师无奈,只好领阿娜来到戒律院。

来到戒律院的禅房之外,阿娜双膝跪地对吕大钟道:“屋内的大师听着:这一跪,不是虔诚的弟子跪拜大师,而是一个殷殷女子跪拜父亲,虽然你没有养育我一天,但在阿娜的身上流淌着您的血液,血浓于水,这一点孝道,阿娜还懂。如今,您在这里清修,那个曾经爱着您的女人在哪儿呢?她躺在阴冷潮湿的地下,恐怕连尸骨都已经腐烂了,不管您如何清修,她都不能从棺椁中活了过来。您不想见我,是因为您不想见到自己的罪孽。阿娜如何不是这般冤孽,生下来遭娘亲抛弃,如今,三十好几还像孤魂野鬼一样到处飘零。父亲不想见我,可我不能不见您,因为,那个躺在地下的女人已经五周年了。”

阿娜说完,给禅房内的吕大钟拜了三拜,虚清大师及时将禅房的门推开,尽管虚图大师依然打坐在那里,左手合十,右手默念佛珠,可眼角明显挂着泪痕。见到亲生女儿给自己叩拜,虚图大师口念佛号道:“女施主,请回吧!虚图一身罪孽,无颜承接‘父亲’二字,老衲日日在佛祖面前念《忏悔经》、《往生咒》,就是为自己当年的瞋痴赎罪,还请女施主断了这个念想,让老衲入阿鼻地狱少受一些惩罚吧!阿弥陀佛!”

虚清大师适时地说道:“阿弥陀佛!师弟自感罪孽深重,情非得已!佛曰: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师弟今入空门,不因罪责而不度。女施主今日前来,还望师弟看在我佛慈悲的份上,留女施主盘亘时日,以尽人伦之道。”

“师兄,不必了!女施主多留一刹,老衲便罪责十分。一切因缘皆随法,无相无我红尘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虚图大师说完,闭上双眼,口中依然念念有词。阿娜只得起身,恨恨地看了一眼吕大钟,然后与虚清大师辞别。

下了少室山,阿娜继续往东行进,这里虽然大宋的疆土,却时常看到金人的身影,他们肆意欺辱中原百姓,让繁华鼎盛的中原之地民生凋敝。三五日后,阿娜来到缩头湖,找到埋葬娘亲的坟墓。

她记得,当时由于抗击金兵,疗治失踪武林,只是草草为娘亲操办后事,虽然也为娘亲起了一个冢,远没有今日看到的这么庄重。阿娜再看,茔头尽管长满了荒草,可娘亲的茔头立上了石碑,上面写着:爱姬会兰依之墓。坐下刻着:夫君吕大钟敬立!

阿娜看到这一切,泪眼婆娑,曾经那个让她讨厌,让她不愿提起的娘亲,今日在心中是那么的重;那个让她憎恨,不想多看一眼的父亲,今日在心中是多么的亲切。阿娜给娘亲烧纸敬香以后,她找到老石工,又刻了一方石碑,上面刻着:先妣会兰依之墓,右下角刻着:爱女阿娜敬立。

做完这一切,阿娜似乎轻松了许多,也不在对虚图大师有怨气,她要安心地回归情幽谷,不在理会外面的浮华铅尘。阿娜南下入江,乘舟逆江而上,当她路过江州时,不自觉地下了船向庐山登去。

阿娜用凌波微步很快来到埋葬岳母的株岭,株岭的地形犹如卧虎舐尾,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阿娜尚未来到墓前,远远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娘,儿媳来看您来了!儿媳长年与青灯为伴,不知道您已过世,今日来迟,还望娘亲不要嫌弃儿媳!”

随着说话的声音,阿娜闻到焚香烧纸的烟味,一定是这个女人一边烧纸,一边诉说。阿娜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吃惊非小;阿娜看到的听到的人原来是自己耿耿于怀的思阳。阿娜身上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她不敢挪动半步,生怕挪动的声音会惊动思阳,一个被爱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女人。

此时,阿娜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是那样的可亲可爱可敬,尽管一身的佛家装束,可阿娜觉得她美艳极了,不在是那个扰乱自己心绪的情敌。

是啊!女人能有什么办法?她只想爱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却不知道男人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抱负,他放弃眼前这么好的姑娘,就是为了有一个能相夫教子,替自己照料娘亲的婆姨。

其实,思阳说得没错,自从削发为尼后,她陪伴青灯古佛,足不出婉华庵,对于岳母的去世,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就连江湖中现在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直至去年底,沸沸扬扬的“金壳漂水,白米填江”事件后,王重阳给了师太送信,说是传闻中的九阴真经露出江湖,让她也来凑一趟热闹。可对于了师太来说,凑热闹是假,见一见王重阳商谈一下思阳的事才是真,所以,尽管王重阳获得九阴真经,而了师太始终没有露头。

待了师太回归峨眉后,将江湖中的传闻,以及九阴真经的归属告诉思阳,思阳对江湖闻说已经不感兴趣了,当了师太有意无意说到岳母已经去世后,思阳非常吃惊,反应强烈;这也是了师太故意抛出的话题,她就是想试探思一下,阳心中到底还有没有岳飞。这一试,了师太知道,这一辈子只要岳飞不死,恐怕思阳就不会安生,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又过了两天,思阳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心中时时惦念岳母的去世。一日,思阳跟师傅说,自己想要下山买一些应运之物,恳请师傅恩准。了师太心中有数,思阳这是要去江州,故,装作不知的样子道:“也好!骑上为师的冷霜牝骊青鬃马,快去快回。”

思阳答应一声,牵过冷霜牝骊青鬃马下了峨眉山,头也不回地直奔江州而去。来到江州以后,她不想让银儿知道,银儿性格虽然温顺,但毕竟自己是她的情敌,若是让她知道,也会像吃了无头苍蝇一样难受,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与一个美貌的女人交往,而且这个女人还为他断臂,与他一起行走江湖多年。所以,思阳在多方打听之后,知道岳母葬于庐山株岭。

这一日,日落西山,思阳估计不会再有上山之人,故而,她买好香烛和冥币,来到岳母坟前,伤心地诉说心中的苦楚,由于心情悲凉,她根本就不知道阿娜就在自己的身边。思阳接着道:“娘啊!岳哥哥虽然不认我,可儿媳知道,在您的心中,您早把思阳当儿媳了。思阳命苦,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只有您在天山时,像疼闺女一样疼着我;也是思阳命中注定,岳哥哥有一个指腹为婚银儿姑娘,若非如此,相信岳哥哥不会抛弃思阳的,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啊!”

思阳在火盆中添了一把纸钱,接着道:“娘!思阳现在不恨岳哥哥了,他的确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没有忘记娘亲的教诲,他爱民如子,抗击金兵,就是要牢记娘亲刺下的‘精忠报国’。看到岳哥哥好,思阳已经满足了,您在九泉之下不要为我和岳哥哥的事担心,儿媳远在峨眉,不能时时给您上香添纸,但儿媳一定会经常来看您的。”

说完,这一切,思阳准备起身,阿娜利用凌波微步中的“倩女飞升”,退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装作刚刚到来的样子,与思阳巧遇。见到一身佛家装束的思阳,阿娜满脸惊讶道:“哎呀!这不是思阳姐姐嘛!如何这么巧啊?”

思阳看清来人是阿娜,脸上掠过一丝红晕,整了整身上衣服道:“哦!原来是阿娜姑娘!贫尼慧愫云游江南,得知岳母葬于庐山,特来拜祭!不想在此与阿娜女侠相遇,不知女侠行色匆匆有何见教?”

阿娜道:“阿娜也跟姐姐一样,到处游历,先去少林寺看望爹爹,又到缩头湖给娘亲烧纸敬香;这不,路过江州,顺便给岳伯母烧纸敬香,不想在这里遇到姐姐。”

“哦!那倒是巧的很,贫尼慧愫也是顺便给岳伯母上香的,那贫尼先走一步,就不耽误施主敬香了!”思阳说道。“姐姐不急在一时,等妹妹烧纸敬香一毕,陪姐姐一块下山可好?”阿娜快人快语道。

“贫尼出来有些时日了,想早些回峨眉,免得家师担心!”思阳辞别道。“姐姐,以前是小妹无知,错怪姐姐了,妹妹现在知错了,请姐姐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嘛!”阿娜娇嗔道。

思阳无奈,只好停下身来等候在一旁;阿娜将随身携带的冥币和香烛点上,跪在岳母墓前,心中暗自祷告,希望岳母泉下有知,保佑思阳姑娘早日能成为岳飞的新娘,保佑七哥哥能够早日回心转意,能够来找寻自己。

祷告完毕,阿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高高兴兴地来到思阳身边,正准备一道下山,这时,从旁边飞出两个身影,一个是仙风道骨的老道,一个是衣裳褴褛的乞丐。当两人来到二位女侠近前,只听乞丐吃惊地喊道:“思阳!原来真的是思阳姑娘!”

这位吃惊的乞丐正是阿娜日思夜想的七哥哥,那位老道就是她的义父萧峰。阿娜见日思夜想的七哥哥,首先问候的是思阳,心中透凉,一个“天女踏云”,准备离去。

怎奈?萧峰的身法比她还快,拉住阿娜的手道:“娜儿,师傅没有与你一道吗?你师傅在哪里?”阿娜想摆脱义父的手,情急道:“义父!我与师傅四海为家,萍踪不定,此时,我也不知道师傅在哪?您还是让娜儿走吧!”

思阳见来人是萧老英雄和洪七,赶紧拜别,单手合十道:“原来是萧老前辈和洪帮主,贫尼慧愫这厢有礼了!小尼云游江南,得知岳母亡故,特来祭拜,不想,与阿娜姑娘相遇,正要下山,又遇到老前辈,小尼这就告辞!”说完,转身想走。

洪七略显尴尬地说道:“娜妹与思阳姑娘在一起,真是幸会幸会!在下前来五老峰寻找义父,想与义父一道寻找义母和娜妹,天缘巧合,在这里巧遇娜妹和思阳姑娘!”这一次,洪七没敢把思阳的名字放在前面,怕刁蛮的阿娜再生醋意。

萧峰接过话茬道:“娜儿,前些日义父寻访到小镜湖,能看出你与师傅到过那里,却没有住下,想必你们又找了一处隐秘之所,你能不能告诉义父?”

“义父,没有师傅的话,娜儿不敢告诉您,师傅曾告诫娜儿,若是将师傅的行踪告诉外人,她老人家就不认我这个弟子,请义父恕娜儿无奈!”阿娜幽幽地说道。

“嗯!义父知道她的脾气,义父也不为难你。你回去给你师傅带个话,就说‘萧峰违背了誓,死后无法面见她的姐姐’。”萧峰对阿娜道。

“义父,您放心!娜儿回去一定好好劝说师傅。”阿娜略有伤感道。“娜妹,你就忍心看着义父义母这样天各一方吗?”洪七试探性地问道。

“你洪七还有脸说出来?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是谁?是师傅的错吗?是义父的错吗?是我阿娜错吗?我今生今世都不想看到你这张虚伪的脸!”阿娜怒火万丈道。

这种场面,思阳再也待不下去了,她一个“红线撩窗”,飞身下得株岭,夸上冷霜牝骊青鬃马离开庐山,离开江州。

对于思阳的离开,萧峰没有阻拦,转身对阿娜道:“娜儿息怒!你爱七哥哥没有错,七哥哥爱思阳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俩不该一起长大,错就错在你七哥哥心中永远有兄妹情结。如果硬要将你与七哥哥捆绑在一起,他可能比死还难受,你愿意看到自己深爱的七哥哥生不如死吗?”

阿娜没有回答萧峰的问话,默默地转过身来,望着天空的那片孤云,呆呆发愣,心中暗道:七哥哥真的有错吗?他爱思阳唯我犹胜,思阳爱岳飞亦唯我犹胜,她能在岳母墓前暗许一生,我为什么就不能暗许一生呢?

想到这,阿娜转过身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对萧峰道:“义父,阿娜懂了!不会再缠着七哥哥了!”然后,她又对洪七道:“七哥哥,娜妹已经放手了,你可以大胆地追求思阳姑娘吧!她是失去一条胳膊苦命女人,她需要一个爱她的人来照顾。”

洪七羞愧难当道:“娜妹,这辈子是七哥哥对不住你,贻误了娜妹的青春韶华;但娜妹形单影只绝不是七哥哥想要看到的,若娜妹不能早早成家,七哥哥心中难安!”

“七哥哥无需自责了,该来的终究会来。但愿七哥哥早日与思阳姑娘喜结连理!”阿娜不由衷地祝贺道。接着又对萧峰说道:“义父,阿娜这就回到师傅身边,一定劝说师傅回归雁门关,让二老早日团聚。”

“好!既然你师傅不想让我知道她的下落,你与七哥哥心结已解,义父也就放心了,天涯海角,老夫总要找到你的师傅。”萧峰欣慰地说道。阿娜与萧峰、洪七道别后,一个“凌空虚度”,人早已失去踪影,留下萧峰与洪七在株岭瞻仰岳母的坟墓。

一月上旬,岳飞接到高宗赵构的御札,让他二月前往临安面圣。此前,岳飞与高宗的御札和奏报不断,尤其是对以秦桧为首的主和派进行批驳,对割地求和的行为深恶痛绝,他始终主张收复中原,力陈失去中原之利弊。

绍兴六年年底,高宗赵构派何藓出使金国,得知徽宗赵佶和显肃皇后已经驾崩的消息,立即派快马给高宗送来奏章,高宗得知音讯后,重礼发丧,当天任命秦桧为枢密使,负责迎接徽宗赵佶和显肃皇后的梓棺,而金国负责运送梓棺的正是右副监军挞懒(完颜昌)。

高宗赵构也会作秀,借徽宗驾崩说事,还别说,这件事真就激起了民众的抗战热情,朝廷上下抗战热情空前高涨,他立即召见岳飞,看看岳飞对抗金形势有何判断。

岳飞一到临安,高宗在内庭诏见他,并在门前等候岳飞,岳飞见皇上等候在门前,连忙行君臣之礼,道:“臣岳飞诏见来迟,罪该万死!”高宗故意伸手做出搀扶的样子,岳飞哪敢真的让皇上搀扶自己,一边起身,一边道:“吾主万岁诏见微臣,臣诚惶诚恐!”

岳飞起身后,高宗把住岳飞的手要一同进门,岳飞停下脚步,伸出右手请高宗先进,高宗微笑道:“岳爱卿,朕与你把臂而进,岂不多亲多近。”岳飞坚持道:“皇上眷顾微臣,但臣不能失了朝廷礼数!还请皇上先进!”

高宗不在坚持,爽朗地笑道:“爱卿,这样总可以了吧!”说完,首先迈进门,立即回头看着岳飞,喜悦之情溢于表。见皇上迈出几步,岳飞随后跟上,待高宗坐下,岳飞再行君臣大礼,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爱卿身为武将,何须行如此大礼!”高宗道。岳飞道:“臣领兵在外,不能日日给皇上行此大礼,今日皇上诏见微臣,行此大礼也是应该的。”

“朕知爱卿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行举止更是堪称楷模,朕得爱卿若汉得子房也!”高宗夸赞道。“皇上如此夸赞,臣心中有愧,北望中原,胡掳汹汹;金人伪齐,狼狈为奸;城池寥落,百姓自哀。臣只恨自己不能一举荡平金贼,辜负皇上对微臣的龙宠。”岳飞满怀惆怅道。

“爱卿不必如此哎怨,宋室江山才遭金人涂炭,元气大伤,现如今百废待举,恢复在望,只要有爱卿这样的人才,朕何愁大业不兴?”高宗赵构对岳飞道。

一夜谈兴甚浓,第二日早朝,高宗升岳飞为荆湖北路、京西南路宣抚使兼营田大使,作为护驾,与高宗一道巡视建康府。

一日,高宗将岳飞诏至寝阁,两人说了一会儿,感觉屋内有些憋闷,遂对岳飞道:“今日天气尚好,你我君臣何不到外面走走,吹吹清凉之风,胜似这污浊之气。”岳飞只好随高宗来到寝阁外。

这是建康府临时行营,春风拂柳,春意盎然,虽不如汴京的皇家园林那么气派,但外面景色非常宜人。南方的树木皆以柳树为主,阳春二月,绿柳新芽,碧水成影,徐徐清风吹过,让人有不一样的清新。

可能是换了一个环境,高宗的心情似乎也很高涨。忽然,高宗对岳飞道:“朕听说爱卿是位驭马的好手,不仅精于骑射,而且饲养多匹千里驹,爱卿有何心得?”

岳飞答道:“臣有二马。日啖刍豆数斗,饮泉一斛,然非精洁即不受。介而驰,初不甚疾;比行百里,始奋迅。自午至酉,犹可二百里。褫鞍甲而不息不汗,若无事然。此其受大而不苟,取力裕而不走逞,致远之材也。不聿相继以死。今所乘者,日不过数升,而秣不择粟,饮不择泉,揽辔未安,踊跃疾驱,甫百里,力竭汗喘,殆欲毙然。此其为马,寡取易盈,好逞易穷,驽钝之材也。”高宗听后,大赞岳飞有伯乐之相。

君臣二人不知不觉由良马对谈到刘光世身上,高宗叹曰:“刘平叔前朝老臣,御军姑息,无克复志,罔顾圣眷,中兴之事,朕一以委卿。”

高宗准备把刘光世的五万人马归岳飞节制,岳飞见部队行将扩充,收复中原有望,心情异常激动,便亲手写成一道《乞出师札子》。陈述了自己对恢复中原的规划,此时,岳飞在《乞出师札子》中,不再提及迎还“二圣”的字眼。

赵构御览岳飞奏疏后,亲赐御札嘉奖,都督府也将刘光世军的情况通报岳飞,拨刘光世军与岳飞,似乎成为定局,不料,张浚和秦桧从中作梗,说什么“不应让岳飞掌握太大的兵柄,以免功盖天下,威略震主”云云,赵构听从张浚上奏,置已决之“前议”于不顾,又下诏给岳飞说:“淮西合军,颇有曲折。”不将刘光世军拨与岳飞。

张浚是分管全国兵马的左相,见了岳飞后,张浚对归刘军一事只字不提,以淮西军中人事安排相问,曰:“岳节使以为:王德、郦琼何人可为行营左护军都统制?”岳飞耿直的回答:“二人胆小怯战,无克复志,不可委重。”张浚讥刺。。圣上亲,行营左护军为飞节制。”

张浚讥刺道:“闻岳节使此,宋无良将乎?”。岳飞胸中积忿,上了一道乞罢军职的札子,不等批示,只向随行机密官黄纵略事交代后,就离开建康,回到庐山娘亲的墓旁守制了。

岳飞带着满心的惆怅回到庐山,来到株岭。就在岳飞快要接近娘亲的坟墓时,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快!快过来给奶奶扣头,扣完头跟娘亲一块给奶奶烧纸!”一个少年的口音答道:“哎!霖儿这就给奶奶扣头!”

岳飞不听则罢,一听之下,心中震惊,这对话的母子原来是白菱和岳霖,这可是岳飞第一次自己的三子岳霖。岳飞未曾拔腿,口中喊道:“原来是白菱妹子,让岳飞好生惦念!”

白菱听到岳飞的声音,也吃惊非小,她没想到此时能在庐山岳母坟前见到岳飞,连忙起身道:“岳哥哥忙于军务,如何会出现奶奶的坟前?”

“说来话长,荣后再叙!让愚兄为娘亲上柱香,为娘亲守制。”岳飞说道。“为娘亲守制?难道岳哥哥要抛开军中事务吗?”白菱吃惊地问道。

岳飞哀叹道:“是啊!为兄壮志难酬,不得平生所愿也!已经写好乞罢军职的奏折,不想再过问军中事务了。”说完就要伸手点香,白菱赶忙喊道:“霖儿,赶紧过来拜见爹爹!”“哎!”岳霖答应一声,走到岳飞正面,堆金山,倒玉柱一般给岳飞叩头,口中喊道:“霖儿见过爹爹,愿爹爹身体安康,福寿延年!”说完,一连叩了三个响头。

岳飞再看岳霖,嗨!身材虽然有些瘦弱,脸型却像从自己脸上扒下来一样,身子骨长得结结实实,眉清目朗,两耳垂轮,既有自己一样的敦实,又有白菱一样的清秀。岳飞一把拉起岳霖,道:“霖儿!我的好霖儿!爹爹让你和娘吃苦了!”说完,岳飞将岳霖揽入怀中。岳霖也非常乖巧,任由爹爹抱住自己,脸贴着脸,抚摸自己的后脑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传遍全身。

一旁的白菱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劈哩叭啦往下掉,但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接着,她对岳霖道:“霖儿别再缠着爹爹了,爹爹还没有给奶奶上香呢!”“嗯!”岳霖答道。

这时,岳飞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娘亲上香叩头,遂松开岳霖,取过三支丹香,用媒子点着后,对着娘亲的坟头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口中不住地念叨:“娘啊!飞儿回来看您来了!飞儿不孝,没能为您守孝三年,确因前线战事吃紧,不得不奉诏离开!这次飞儿回来守制,打算一直守候在您身边。”

祷告一毕,岳飞将手中的丹香插在香炉里,退后三步,撩衣跪倒,以头伏地,规规矩矩给娘亲叩了三个响头。

白菱过来将岳飞扶起,对霖儿道:“霖儿,你去山前玩耍一会儿,娘跟爹爹说会儿话。”岳霖乖巧地离开,白菱让岳飞到茅舍中歇息一会儿,边走边问道:“岳哥哥缘何写了乞罢军职的折子?难道朝廷又有变故?”

见白菱问起,岳飞一边走,一边哀叹道:“唉!当今圣上,圣意不坚,狐疑不定,飞恐难伸展大志耶!”接着,岳飞把高宗如何诏见自己,皇上如何将刘光世军交给自己节制,张浚、秦桧如何阻挠,张浚如何讥讽自己等等,告诉白菱。

白菱听后,劝讲道:“岳哥哥文韬武略不逊淮阴侯,可大志难展,甚为可惜,菱妹为岳哥哥深表惋惜。佞臣作祟,岳哥哥还是应该多作隐忍,不要性情过于刚烈,这样有伤君臣之谊。若得圣上御札,还是以江山社稷为重。”

岳飞知道白菱的话不无道理,可心头的这口气就是出不来,气咻咻地说道:“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为娘亲守制期满!”白菱说道:“既然岳哥哥在娘亲坟前守制,菱妹就留下来伺候岳哥哥!”

“不可!在娘亲坟前守制,怎可有女眷陪伴?菱妹与霖儿早早下山,回归太湖,等娘亲守制届满,岳哥哥定当将菱妹与霖儿接回!”岳飞道。白菱无奈,只好领霖儿下山,回归岘空岛。当岳飞二次下得庐山后,金人再度撕毁绍兴和议,岳飞奉命领兵四伐中原,直至十二道金牌召回,也没有实现接回岳霖母子的誓,岳霖也因此躲过一劫,没有遭到朝廷的充军发配,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高宗赵构得知岳飞在没有御批的情况下,自行乞罢军职,非常震惊和气愤。要说第一次岳母去世,为了给娘亲守制,邓琮三诏而不起,高宗赵构虽然震惊,但不气愤,因为,毕竟身为人子,以尽人伦,此为孝子之道,可以理解。而此次仅仅因为没有将刘光世行营左护军划拨给他,他就撂挑子,这明摆着是伸手要兵权,桀骜不驯,这样的臣子将来如何驾驭?再加上秦桧火上浇油,廷报说:“岳飞乞罢,部将称病,不理军务;部曲汹汹,生异语。”高宗赵构对张浚所说“功盖天下,威略震主”的话不疑有他。

尽管宋高宗很气愤,但是,他还是派张宗元到鄂州军中做宣抚判官,并带去诏令命李若虚、王贵前往庐山请岳飞回到军中,还敦促鄂州将士联名写信让李若虚带给岳飞。李若虚与王贵到了庐山,一连苦劝岳飞六日,岳飞方才与李若虚回到鄂州,一场君臣不快暂且烟消云散,绍兴七年十月,岳飞二度见到高宗赵构后,嫌隙进一步加深。

按下岳飞回归鄂州暂且不说,且说张浚奏请高宗,将刘光世部将王德任命为左护军都统制,郦琼为副都统制,吕祉以兵部尚书、都督府参知军事随军节制。

论军中资历,郦琼早于王德从入军中,早年随老帅宗泽征战,战功也多于王德。但是,王德善于溜须拍马,见风使舵,尤其对上司刘光世和老官长张浚,更是竭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深得张浚喜爱,故而,张浚偏向王德,保荐王德为都统制,郦琼对此不服。

绍兴七年三月,张浚命王德率八千人回驻健康,吕祉、郦琼领四万余人驻守淮西。郦琼心中忿忿不平,杀死吕祉,裹挟、鼓噪四万多人、百姓六七万人投靠伪齐,后世称之为:淮西军变。

张浚因用人不当,终于招致淮西军变,张浚因此引咎辞相。岳飞得到兵变的消息,立即上疏表示愿率军进屯淮甸,拱卫建康行在。赵构只让岳飞到江州驻扎,若因情势需要,随时候听。

郦琼投靠伪齐后,刘豫大喜过望,亲自将郦琼迎进自己的内庭,并授郦琼为靖难军节度使,知拱州。并就南宋之势想问,郦琼答曰:“江南军势怯弱,皆败亡之余,又无良帅,何以御我?颇闻张浚当国用事,志大才疏,刚愎自用;秦桧风头正劲,不过老儒也,兢兢自守,不足为惧。”刘豫欣喜。

调防江州后,岳飞抛开心中的不快,整顿军马,了解军情。这一日,岳飞在军中翻阅最新战报,一行文字吸引了他的注意,曰:“金将粘罕、挞懒喜欢刘豫,金将兀术讨厌刘豫。”岳飞心有所动,“何不利用这二人嫌隙,破坏他们的关系,削弱金人力量。”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岳云的踏白军抓获一名金人的细作,送到岳飞这里来。岳飞略加思考后,心中暗道:何不借细作的嘴巴用一用呢!想到这,他让岳云将细作押了进来,见了细作,岳飞屏退左右,告诉岳云百步之内不得有人。

岳飞突然对细作怪罪道:“你不是探马张斌吗?前几天,我派你到齐王刘豫那里去,约刘豫和我一起把四太子金兀术诱骗来杀死,你却一去不回。”

顿了一顿,岳飞提高嗓门道:“我又派别人到刘豫那里去约定这事。刘豫已答应联合,今年冬天,我们以打过长江为名,引诱四太子到清河,围歼他的人马,活捉四太子。我问你,这等计谋,本节使如此信任你,你却带着我的书信,竟敢不到刘豫那里去,反而往四太子那里去,这是为何?如实答来!”

细作被岳飞问得云山雾罩,一头雾水,虽然迷乱,但头脑立即反应过来,心中暗想:“俺是四太子派来探听军情的细作,哪受过岳飞的指派?估计俺长得像那个派出去的张斌,岳飞一定是认错人了。”

细作心中盘算一遍:“自己在岳飞手里,若不承认自己是张斌,小命玩完,干脆来个借坡下驴,保命要紧!”

想到这儿,细作扑通跪下道:“小的张斌不敢忘了将军的重托,只是在前往刘豫军中时,被金人盯梢,小的不得已才与金人兜圈,假装去金国,打消金人细作的疑虑,然后再去刘将军的营中,不想,耽误了时日,望岳将军饶恕小的罪责!”

岳飞似乎很认真地审视了细作一番,转身走到书案前,笔走龙蛇,“刷刷刷”写好一封信,迅速装在蜡丸里。他站起身子,对细作说:“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把这信送给刘豫,一定不能外泄,切不可耽误时日。为了不丢失密信,只好委屈你受点皮肉之苦啦!”说完,他唤来亲信,在间谍大腿上割了个口子,将蜡信塞进去藏好,然后将伤口缝合,涂上止血药包裹上,命他快去快回。

细作拿到密信,如获至宝,根本顾得腿上伤痛,马上跑回去将密信面呈金兀术。金兀术打开一看,咬牙切齿道:“好个刘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金国册封你为齐王,享中原之地;俺金兀术对你也不薄,时常出兵相援,你竟敢跟岳飞暗通曲款,明着拥护金人,实则藏蛇蝎之心,与岳飞暗自联络,想诱骗本王。若非本王的心腹细作得到这封密信,本王岂不人头落地!”金兀术越想越生气,马上赶往中京,向新皇完颜宜一五一十地诉说。

金兀术对金熙宗道:“一进中原时,为了金宋混同,扶植张邦昌、刘豫,建立大楚、大齐以为缓冲。如今赵宋避于江南,中原之地归附金国有年,无需屯养刘豫。更何况,宋人素来奸诈,金来归金,宋来归宋;赵宋刚刚打败刘麟、刘猊、刘复、孔彦舟等人,取得大胜,郦琼没有理由背叛赵宋,归附刘豫。臣以为:郦琼一定是诈降,是岳飞派出的内应。”

金熙宗听后觉得颇有道理,以攻打南宋为名,让粘罕、挞懒、刘豫等人入朝,再议伐宋之事。粘罕坚执以为可伐。兀术曰:“江南卑湿,今士马困惫,粮储未丰足,恐无成功。”粘罕曰:“都监务偷安尔!”

金熙宗询问刘豫,刘豫欣然同意粘罕的意见,趁江水日下,进攻江南,并以立其子刘麟为大齐太子来试探熙宗。金熙宗一听,刘豫果然如金兀术截获密信里说的一样,主张攻宋,诱使金兀术至江边。

金熙宗不动声色,委以挞懒为行台尚书兼领右丞相,解除军权,明升暗降,继续回到南京主和议之事。与宗弼(金兀术)、宗干合力,以叛逆罪名诛宗磐、宗隽,然后命金兀术以清剿郦琼诈降之名,一举将刘豫父子带回中京,废刘豫为蜀王,刘麟为庶人。

至此,一场折腾八年之久的伪齐闹剧终于收场,随后,金熙宗命刘豫迁到临潢府,不得回归中原。

得知伪齐被废,宋高宗派遣王伦为迎奉梓宫使到达开封,求挞懒索还河南、陕西之地。挞懒对王伦道:“好报江南,既道途无壅,和议自此平达。”挞懒的意思是:你告诉江南的赵构,金宋交往的道路没有阻塞,只要和议,没有什么达不成的。

由于淮西军变给高宗带来的打击很大,沸沸扬扬的抗金热情自此懈怠,而秦桧和议之声再度响起,高宗又转而向着秦桧和议之声。

金熙宗给挞懒的和议底线是划长江而治;宋高宗心有不甘,认为和议的条件必须划淮水而治。九、十月间,金人觉得宋高宗的态度强硬,放出口风:要放归钦宗的太子赵谌,以威胁宋高宗的皇位。

宋高宗对此表示担忧,再次诏见岳飞,对恢复中原能有多少胜算进行询问。在入觐赵构时,岳飞道:“金人废除伪齐,正是北伐中原的大好时机。此前刘豫虽为金狗,却是汉人,无知百姓皆以汉人统领而无奴役之感,现伪齐已去,自断一臂,金人宋人矛盾尖锐,金人伐我,举步维艰。”

赵构听了异常兴奋,正要褒奖岳飞,却听岳飞道:“近谍报,虏酋以丙午元子(钦宗太子赵谌,因丙午年确立的太子,故称丙午元子)入京阙,为朝廷计,莫若正资宗之名,则虏谋沮矣。国无储君,国本空虚,圣上当立其养子赵瑗(即后来的宋孝宗)为储君,挫败金人争嗣乱政的阴谋。”

然而,赵构听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曰:“卿虽忠,然握重兵于外,此事非卿所当预也。”高宗说的话虽重,但岳飞抱着对高宗的一片忠心,道:“臣子一体,也不当顾虑形迹。”说完,自行离开赵构的寝阁。

接着薛弼入见高宗

赵构跟他说起刚才岳飞建议立储之事,又说:“飞意似不悦,卿自以意开谕之。”就是让薛弼去安慰开导一下岳飞。

这真是:患得患失志不坚,瞻前顾后情难怯;只因膝下无庶子,非所宜惹祸根。设计谋岳飞巧破豫伪齐良马赋君臣廷前生嫌隙

第二天,赵构见了宰相赵鼎,又说起这件事,赵鼎说:“飞不循分守,乃至于此!”尽管赵鼎这么说,但无恶意,他闻知高宗赵构逢人便说岳飞提议立储之事,说明高宗赵构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赵鼎与岳飞关系一直不错,也是想安慰高宗赵构。

赵鼎找到薛弼,对他说:“大将总兵在外,岂可干预朝廷大事?宁不避嫌?飞武人,不知为此,殆幕中村秀才教之。公归语幕中,毋令作此态,非保全功名终始之理。”赵鼎说的意思就是:岳飞领兵在外,这件事不是武将所干的事,难道一点儿也不知道避嫌吗?提议立储之事,一定是他幕僚中的村秀才教的。也算是为岳飞进行开脱,并嘱托薛弼回去劝说岳飞。

其实,赵构何尝不明白岳飞的忠心与苦心?他一边责备岳飞“越职”,一边并不甘心,还是寄望自己能生出儿子,能够立亲生儿子为太子,只是狐疑岳飞为何要自己现在就立太子,一旦立了太子,将来自己生出儿子来,岂不是进退两难,这是狐疑之一;其二,你岳飞手握重兵,忽然关心起立储的事,立储是皇家的私事,你关心立储就有觊觎皇位的想法,加上你岳飞是个桀骜不驯,率性而为的人,若是刘光世、张俊这样的庸才也就罢了,恰恰你岳飞有韩信之才,对你岳飞我不得不防;所以,表面上让薛弼安慰岳飞,其实,心中的裂痕却越来越大。

岳飞回到江州,薛弼一路劝说,岳飞也感到似有不当,在薛弼退出中军帐以后,他留下义弟黄佐,问黄佐对这件事的看法。黄佐曰:“舍弟年幼好豢犬,所豢柴犬,温驯可人,掩门而窝。每见弟欢而绕膝,扑朔乞尾,弟常以手戳之,憨态可掬,若一时不意戳之腌臜处,必反口嗷之。”说完,黄佐离开中军大帐。

那么,黄佐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他说:兄弟年幼时,喜欢豢养柴犬,柴犬温驯听话,每天窝在家门口看家护院,每次见到小弟回来,柴犬都会围着我的腿绕来绕去,前蹦后跳。小弟时常用手指戳它,他也不怕疼,依然跟我玩。如果自己一不小心,手指蠢到柴犬的屁眼上,柴犬就会急眼,必然反口咬我手指。

要说黄佐的确大才,他不仅对时局事事洞明,而且对眼前之事看得透彻。虽然他没有明确把赵构比作柴犬,但事实就是如此,你岳飞做的每件事都是“戳屁眼”的事,不要说是高宗赵构,就算是只柴犬都会急眼。

淮西军变后,张浚去职,由赵鼎接任左相,高宗对赵鼎说:“淮西之事开始报来时,执政大臣们奏事都不当,只有朕不为所动。”

赵鼎说:“现在对待诸将,尤以静待之,否则,越会增加其骄蹇之心。”给事中、御史大夫等谏官相互指责,有人为张浚辩解,有人批驳张浚的错误,有人认为罢黜刘光世后,应该将刘光世军归属岳飞,现在郦琼投降伪齐,淮西无军防守,危及江南,大家争得不亦乐乎。

赵鼎说:“行朝拥兵十万,敌兵攻来,自可足以抵抗,如有他变,臣身任其责,何况,岳飞近在江州,可保建康无虞。”

自从这件事后,高宗赵构、左相赵鼎等满朝文武谁也没能想到,岳飞一纸计谋,加上金人不愿看到刘豫坐享其成,成尾大不掉之势,借郦琼诈降的名义,废除伪齐,囚禁刘豫,淮西变得毫无威胁。

赵鼎请求高宗,立即派人派兵降诏安抚淮西,高宗故意面露难色道:“遣走张浚,朕罪己也!”赵鼎知道高宗对自己无识人之明,迁怒张浚,遂道:“浚已去职高位,留待侍中可也!”

高宗说:“张浚罪不当轻,贬远方。”赵鼎说:“浚母已衰,且有保驾之功。”高宗说:“功过不能相抵。”不久,高宗御笔批文已出,张浚贬到岭南安置,赵鼎留中不发。

次日早朝,赵鼎邀约同僚们保奏,解救张浚,高宗怒意一点不松,赵鼎竭力恳请道:“张浚罪不过失策而已。凡人计虑,无不欲万全,若为一次失误,便置之死地,后来者有奇谋秘计,噤若寒蝉,安敢说出?这件事关系到朝廷,并非独爱张浚也。”

高宗怒意才解,便命张浚以散官身份分守衙门,安置在永州。

赵鼎再次任相后,因为高宗态度不明朗,赵鼎也只能畏首畏尾,有人指责他无所行动。赵鼎听见后说:“今日事势,若人患重疴,当须静养;如果再加以攻砭,定伤元气也!”

金人废去刘豫后,赵鼎与岳飞派出细作招抚河南守将,寿、亳、陈、蔡之间,往往举城或率部来归降,得到精兵数万,马数千匹,庐州知州刘锜也上说:“淮水南北举城来降者不断,归正者不计其数,估计今年可得人马四五万。”

高宗赵构高兴地对大臣道:“朕常忧虑江、池数百里间防御空虚,现在得到这些军队,可以没有忧患了。”淮西军变是绍兴七年八月,废除伪齐是绍兴七年十二月,那时,张浚在相位上,张浚与岳飞都主张定都建康,以图恢复中原。

因淮西军变后,张浚罢相,就在高宗赵构焦头烂额时,金熙宗废除刘豫,伪齐这块心腹之敌去除,高宗定都临安的想法冒了出来,他觉得,其一:南宋时期的建康,与北宋时期的开封地理位置完全一样,都是处在两国的前线。离前线太近,不适合建都。当年的汴京和如今的健康,虽说有黄河、长江之险,但离敌人太近了,只要一战不利,敌人就会兵临城下,难以支持长期战争,殷鉴不远,还是考虑更适合的地方。

更何况,江淮一带是南宋初年与金国作战的主要战场,经济已经受到严重破坏,人口稀少,无法支撑首都军民生活。虽然北宋时期,淮南地区是以“土壤膏沃“、”廛里饶富“著称的,但此一时,彼一时。赵构在衡量定都一事时,费了一番思量,一次,他与刘大中的对话中说:“淮南利源甚博,平时一路上供内藏绢九十余万,其他可知。”

刘大中说:“淮南桑麻之富不减京东,而渔盐之利他处莫比,今荒残可惜。”可到了南宋初年,宋金战争,使百姓奔走逃亡,变成一个荒无人烟的地带。而临安处于南宋的腹地,河汊纵横,水网遍地,不利于金国骑兵冲锋,反而利于南宋水军作战。所以,这更加坚定高宗定都临安的决心。

绍兴八年二月,高宗以吕颐浩为江东安抚置大使兼行宫留守。高宗从建康出发,途经镇江、常州,无锡、平江、吴江、崇德,至临安府,遂定都于此。

五月,金人遣使议和,金使乌陵思谋、石庆充至杭州议事。宰相赵鼎问及所割地界时,金使竟曰:“地不可求,听大金所与。”秦桧、赵鼎导引金使见高宗,递交《国书》。内容有:送还赵佶棺木;送还赵构生母韦氏;原属伪齐的黄河以南、淮水以北的地区一律拨归南宋政权统治。但南宋必须向金主称臣纳贡,赵构必须自动取消帝号及宋国号,只作为金的一个藩属国。

国书一出,朝廷舆论一片,纷纷上书,岳飞、李刚、韩世忠等主战派认为不可信,高宗愠怒。

赵鼎说:“陛下和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屈己求和,不惜这样做,是因为二位先帝的灵柩及母后而已。群臣愤懑之辞,出于爱君,不可以成为罪过。陛下应当告诉他们说:‘讲和并非我本意,因亲人的缘故,不得已为之。只要得到二帝灵柩及母后回来,敌人即使背盟,我也没有遗憾。’”高宗听从他的意见,群臣议论方平息。

中书舍人潘良贵因为户部侍郎向子湮关于反对和议的奏事太久,将其叱退。高宗打算治他的罪,礼部侍郎常同为他辩护,高宗打算一并斥逐。

赵鼎说:“向子湮虽然无罪,而常同与潘良贵不应贬逐。”二人终于被逐。给事中张致远认为:不能因为向子湮反对和议而逐出二人。高宗大怒,看着赵鼎说:“本来就知道张致远一定会缴驳。”

赵鼎问:“为什么?”高宗说:“与诸人交好。”因为赵鼎已经替二人说好话,从此对赵鼎有所不满。秦桧继续留下来奏事,出来后,赵鼎问道:“陛下说了什么?”秦桧说:“陛下没有说什么,只担心丞相不高兴而已。”

高宗御笔亲授和州防御使赵璩(高宗另一个养子)节钺,封国公。赵鼎说:“建国虽然没有正名,天下都知道陛下有儿子,这是国家的大计。现在礼节不得不改变,所以维系人心使之不二三而惑而已。”赵鼎的意思是:养子赵眘已经封为和州防御使,等于告诉金人,皇上是有儿子的。现在又将赵璩封为和州防御使,身份与赵眘相当,这样制度需要改变,不改变就会造成大臣们相互巴结,结党营私,私底下猜疑谁是太子,造成人心不稳。

高宗不愿赵眘成为皇储的重点,怕造成既成事实。本来高宗更看好赵璩,因为赵璩的身材比赵眘更健硕,一脸的福相,选立皇子当然要考虑国运长久,现在,自己正值壮年,过早地立两个养子为皇子,似乎心有不甘,将两个养子身份变得一样,一是可以对两位养子进行考察,二是拖延时间想自己生给儿子来。

赵鼎、岳飞、刘大中等人不明就里,只从见国家大势去分析考虑问题,根本就没想过高宗赵构心中的小九九。见赵鼎坚持反对赵璩封国,只好说:“姑且慢慢来。”说完,高宗让赵鼎先行退下,与秦桧单独面议,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靖康之难时,赵鼎也曾力主割地求和,随着南宋形势的逐渐好转,抗金实力今非昔比,赵鼎对主和派进行驳斥,与秦桧意见相左,加上赵鼎因为反对赵璩封国一事拂逆高宗,秦桧乘机排挤赵鼎,又推荐萧振任侍御史。

萧振此人本是赵鼎荐引的,后被秦桧招揽,进入台阁后,弹劾参知政事刘大中反对和议,使刘大中免职。赵鼎说:“萧振的本意不在刘大中。”意思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萧振弹劾刘大中是假,弹劾自己才是真。萧振也对人说:“赵丞相不待指责,就会自行去位。”意思是:赵鼎是明白人,不需要我直接弹劾他,他自己就会辞职的,说明萧振与赵鼎私交甚笃,非常了解赵鼎其人的秉性。

恰在此时,殿中侍御史张戒指责给事中勾涛,勾涛说:“张戒攻击我,是赵鼎的意思。”便诋毁赵鼎结交谏官及诸将。

高宗听后越是疑心,赵鼎只好称病求免罢相,说:“刘大中持论公正,被章惇、蔡京之党(暗指秦桧党羽)所嫉恨。臣的意见与刘大中相同,刘大中去职,臣怎能留任?”便以忠武军节度使出知绍兴府,不久加检校少傅,改任奉国军节度使。

当秦桧率领执政大臣前去为赵鼎送行,赵鼎根本就没给秦桧好脸色,一揖而去,秦桧恨得牙根痒痒。这就是远离战场的官场较力,朝廷上下为和议而展开诬陷、诋毁、排挤、暗战起此彼伏,而远离政治中心的岳飞,暂时没有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绍兴八年六月,就在金使来到临安递交国书不到一个月,金国又有所动作,元帅府下令:“负公私债务而不能偿还者,没身及妻女为奴婢以偿。”于是,金人统治下的境内百姓积攒怨愤,纷纷杀死债主,聚众抗金。本来,这是抗击金人的最好时机,岳飞多次上书高宗北伐中原,可送去书札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让岳飞错失恢复中原的大好时机,只能北望中原,仰首成叹。

金人的构和政策是:以和备战,以战促和。“以和备战”主要是因为金熙宗刚刚登基,新老势力明争暗斗,政局还不稳定,以金兀术为首的激进派,主张进攻南宋,一统中原;而以挞懒为首的主和派则认为:金国实力有限,经过几次攻打南宋,物质消耗过大,国内也有厌战情绪,必须要一边和谈,一边恢复元气。

所以,金熙宗对这种局势看得还是比较清醒,他就是想趁伪齐羽翼尚未丰满,废掉刘豫的伪齐。再利用挞懒是秦桧的老主子的身份,迫使秦桧站在议和的一边,否则,就会将秦桧的老底全部抛出来,迫使秦桧就范,然后利用秦桧的作用,以及钦宗太子赵谌和生母韦氏的这柄暗器,双管齐下,诱使高宗在和议上让步。若秦桧、赵构和挞懒内外勾结,不愁南宋不灭。

果然,绍兴八年,赵构又起用秦桧为相。吏部大臣晏敦复忧虑地说,秦桧是“媚奴相也”。张浚、赵鼎相继罢免相位后,在朝廷能够一手遮天的只有秦桧了。

秦桧看到宋金形势在不断地向有利于自己推行乞和求降政策的方向发展,认为天赐良机。于是在宋金谈判前夕,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赵构进行反复试探和考察,增强其求和信心,坚定其投降立场。

南宋大臣在朝见赵构之后,只有秦桧留下面奏。秦桧说:“臣僚们对议和畏首畏尾,首鼠两端,这就不能够决断大事。如果陛下决心想讲和,请专与我讨论,不许群臣干预。”

赵构道:“朕一以委卿。”秦桧说:“臣难得有方便之处,请陛下熟虑三日,臣思之定画,容后再禀。”

过了三天,秦桧又留在赵构的内庭奏事,赵构想讲和的思想已经很坚定了,但秦桧自认为火候不到,遂对高宗道:“微臣恐有其他不便,想请陛下熟思三日,容后再禀。”

赵构说:“好吧!”又过三天,秦桧就象前几次一样,独自留在赵构身边奏事。他清晰地把握赵构脉搏,确定赵构和议之心坚决,于是,他拿出早已草拟好的《和议书》递给赵构,并声称不许其他朝臣干预。

高宗看完秦桧草拟的《和议书》,对和议条件基本同意,并召见金国使臣,金使态度极其傲慢,目中无入,要高宗跪迎金使,高宗假装身体有恙,秦桧适时地站出来替他跪迎,金使对南宋当局百般侮辱,高宗和秦桧一味苟且偷安,不惜卑躬屈膝与金使议和。

此举激起了朝中大多数大臣与全国军民的义愤,纷纷起来反对。枢密院编修胡铨反对议和最为激烈,他上书高宗,对金国议和的阴谋进行揭露,而且要求高宗斩下秦桧、王伦、孙近的首级。他还表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宁愿投东海而死,也决不在小朝廷里求活。

胡铨这篇奏疏一经传出,立即引起强烈反响。宜兴进士吴师古迅速将此书刻版付印散发,官吏百姓争相传诵。金人听说此事后,急忙用千金求购此书,读后,君臣大惊失色,连连惊呼:“南朝有人”、“中国不可轻”。

奏疏上报之后,秦桧认为胡铨狂妄凶悖,鼓众劫持,诏令除名,贬送昭州管制,并降诏传告朝廷内外。给事中勾龙如渊、谏议大夫李谊、户部尚书李弥逊、侍御史郑刚中等人纷纷想方设法出面营救胡诠,秦桧迫于公论,只得改派胡铨去广州监管盐仓。

参知政事李光也极力陈述戎狄狼子野心,和谈不可依恃,秦桧憎恶李光。秦桧任命亲信党羽郑亿年为资政殿学士,李光在高宗面前当面反驳;又当着高宗的面道:“桧之心意,蒙蔽圣聪,混淆视听,堵塞路,盗弄国权,怀奸误国,不可不察。”

此时,去年刚从伪齐逃跑回来(实际上是金人放他回来的,向秦桧、赵构传达和议讯息的)的郑亿年站了出来,信誓旦旦地对高宗宣称:“微臣愿意用全家百口人的性命担保宋金和议可恃!”秦桧大喜,郑亿年的话成了宋高宗与秦桧抵挡主战派官员“和议不可恃”的挡箭牌。

第二天,李光主动请求罢职。高宗说:“爱卿昨日面斥秦桧,尚有古人之风。朕退朝喟自兴叹,欲寄心腹于汝,何故请辞?”李光说:“臣与宰相争执,不可留任。”九次上书高宗,请求罢免,高宗同意授任为资政殿学士、绍兴知府,改任提举临安洞霄宫。

绍兴八年十月,金国派张通古为江南诏谕使到宋订立条约,册封赵构。消息传开,宋廷朝野震动,文武百官纷纷上反对和议。如:当时李纲上疏力陈金使以“诏谕江南”为非礼,坚决反对和议。此时的岳飞已经回防鄂州,在鄂州亦上:”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

金使张通古遣人告知:“诏谕使”进入宋境后,“接伴官”须跪膝迎接,州县官吏须行注目礼,并对“诏书”迎拜;到达临安府后,赵构须脱下皇袍,改穿大臣服饰拜受”诏命”。

尽管宋朝军民群情激愤,但高宗、秦桧已下定和议决心,坚持要行”屈己之礼”。十二月金使到杭州,秦桧采纳给事中楼炤意见,以宰相身份跪拜接受金朝的”诏书”,和约规定:金以河南之地予宋,宋向金岁贡银绢共五十万匹两。承认了金宋之间的君臣(金为君,宋为臣)关系。

岳飞还上表云:“唾手燕云,终欲复仇而报国;誓心天地,尚令稽首以称籓。”又:“今日之事,可忧而不可贺,勿宜论功行赏,取笑敌人。”

吴玠在熙州,其幕客请他上贺表,玠曰:“玠等不能宣国威灵,亦可愧矣,但当待罪称谢可也。”极力谏和议的危害,秦桧对他们颇为忌恨。当然,满朝文武不敢对赵构不敬,都把怨气撒在秦桧身上。

准确地说,高宗也并非一无是处,他若无皇位上的担忧,高宗还是一个有所作为的君王。自即位以来,到秦桧再度复相,历时十一年,赵构大体上做了五件大事:一是对旧臣、新臣、降臣的改造。应该说赵构在这一点上还是有一定气量的,无论是前朝老臣,还是迫于压力而投降金人和伪齐的降臣,赵构没有打压,各按其职,为我所用。

二是建立一支以岳飞、韩世忠、吴玠为首的抗金力量。虽然说在赵构登基初期,以宗泽、黄潜善、汪伯彦、杜充辅政功臣,将危如累卵的宋朝支撑下来,也逐渐在形势的变化中淘汰了黄潜善、汪博彦之流;逐渐认识到张俊、刘光世、王彦、杜充之流不可大用。

二是安抚失散流民,恢复生产,发展江浙一带商业,支撑江南小朝廷的财力。中原之地十室九空,余下百姓皆为伪齐统治,赵构在群臣的辅佐下,将逃难到南方的中原百姓,以及被割据实力掌控的流民,安置在两江沿线,将中原农耕文明带到南方,使江浙地区农、桑、手工业得到极大发展。

三是重点统制两江两湖川黔之地,平定群雄割据的混乱局面,形成一个比较稳固的后方。平福建范汝为之乱,剿灭洞庭钟相杨幺之乱,基本稳定以临安为中心的大后方,为南宋延续一百多年奠定基础。

四是建立各种典章制度,使遭受战争破坏的混乱局面得到有效的恢复,立足于守与战的格局。正因为如此,赵构才保住相当于北宋时期三分之二的版图。

就高宗当时的思想状况来说,摇摆在和与战之间。靖康以后,有群雄割据,也有义军蜂起,如果高宗赵构一味地求和、乞降,恐怕不会这么快收拢数万人马,也不会有人愿意投到他的麾下,去当卑躬屈膝的陪臣。

事实上,当时四分五裂的局面,很快能统一起来,各种政治势力很快能聚合起来,高宗正是看到宋金不两立的民意,所以,他只好举起“抗金恢复”的旗帜,才能将各方势力聚集到一起。

建炎年间,南宋政权立足未稳,金人欲灭之而后快,高宗即便有心乞和,金人也不给他机会,才有了“搜山检海捉赵构”,赵构从扬州一路逃亡福建,直至流亡海上。

建炎四年,金军从江南退出,高宗从温州回到越州,再回到杭州,南宋政权才逐渐立住脚跟,先后出任宰相的吕颐浩、赵鼎、张浚等人,都是立足于守与战的。

虽多次遣使通和,大体上都是从策略上考虑的(秦桧除外),按照吕颐浩的说法是“贻书以骄之”,“示弱以给之”,“出其不意,乘时北伐”。

绍兴二年,吕颐浩请求兴师北伐,绍兴四年赵鼎请求御驾亲征,绍兴七年张浚请求高宗驻跸建康,高宗虽然不十分坚定,毕竟还是同意了,对于岳飞提出的“直捣黄龙”,赵构从军事实力、经济实力上看,认为是不切实际的。

所以说,被金人吓破胆的赵构,以及刚刚恢复一点元气的南宋,他只想苟且偷安,一听说金人遣使通和,高宗立即将“媚奴相”的秦桧推到前台,实施他苟合的勾当。

史书有云:“始,朝廷虽数遣使,但且守且和,而专与金人解仇议和,实自桧始。”意思是:赵构刚开始,数度派遣使者构和,但是,且战且和,而与金人解除仇恨,实施议和,实际上是从秦桧开始,基本符合历史史实。

绍兴九年正月,在秘书省正字(秘书省正字——官职)范如圭的建议下,赵构决定派遣判大宗正事赵士债和兵部侍郎张焘,到洛阳修奉北宋诸君陵寝,以粉饰“和议告成”。

在金人遣使趾高气扬与宋和议的同时,金国国内也不平静,金熙宗刚刚罢免左丞相完颜希尹,继任左相完颜宗隽、完颜宗磐、完颜宗昌(挞懒)结成死党,专横跋扈,严重威胁到金熙宗统治地位。

迫于无奈的金熙宗,再度任命足智多谋完颜希尹为左丞相,他与完颜宗斡、完颜宗弼等劾奏完颜宗磐私通宋朝,并以朝会的名义拘捕宗磐、宗隽、宗昌。因为,完颜宗磐手下降将吴矢谋反失败被处死,事情牵强附会于完颜宗磐,借机处死宗磐、宗隽。

随后,完颜宗弼(金兀术)领兵弛至燕京,囚禁了宗磐弟宗孟等。又以金熙宗之命,徙完颜昌为燕京行台尚书左丞相,杜充为丞相。完颜昌大怒,决定反叛,在与金兀术的对垒中败下阵来,南归不得,于是北走沙漠,逃至儒州望云甸时被金兀术擒获,囚禁祁州元帅府;八月,完颜宗昌被诛。政变后,完颜宗斡升任太师,完颜宗弼为都元帅,掌握了军政大权。

金元帅府下令沿河置寨,防民渡河南归;凡南归及渡人者均处死。在尝到掠夺大宋丰厚财物甜头的大金,派出女真万户呼沙呼北攻蒙古部落,由于粮草不济,无功而返。凶勇彪悍蒙古部落趁势追击金军至上京西北,大战于苦海岭,金人在蒙古人面前初尝败绩,这也是蒙古部落第一次反抗女真人,一个强大的蒙古部落逐渐形成。

绍兴九年五月,金人以河南之地还归南宋,被西夏国王乾顺授为鄜延岐雍经略安抚使的李世辅,劝部下南归入宋,从者二千余人。靖康之难时,金人攻破延安府,李世辅父子被俘,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父子假意投降,再图密谋反叛,由于不慎走漏了消息,父亲李永奇被杀,李世辅逃往西夏,李世辅向西夏皇帝乾顺借兵,攻破延安府,将仇人剖腹挖心,祭奠父亲和一家三口。得知李世辅愿意回归南宋,高宗赵构派遣签书枢密院事楼炤至延安府,以书招李世辅归朝。

花分两朵,各表一枝。抛开苟且偷安的南宋小朝廷的和议暂且不表,单说远在鄂州的岳飞岳鹏举。自绍兴八年,南宋与金议和后,高宗赵构命岳飞的行营后护军回防鄂州,他除了一边上书反对和议外,一边整肃军马,现在,岳飞手握十万多人马,更为重要的是他打造一支一万二千人的铁甲骑兵已经成型。

岳飞从江州返回鄂州前,路过家中,银儿让岳飞将岳霆带在身边,因为,岳霆除了身体比较单薄外,性格也比较内向,所以,银儿希望岳飞能把霆儿带在身边,一是让岳飞教他武功,锻炼筋骨;二是让岳飞多给予霆儿一些父爱,锻炼他的性格,所以,十二岁的岳霆随在岳飞军中,武功枪法都得到岳飞的亲传,虽然他身体单薄,但是拳法枪法非常刁钻,正好可以弥补力道上的不足。

这一日,岳飞正在教导岳霆武功,兵卒来报:有一名道士前来求见太尉(此时岳飞的官制已经达到兵马太尉职衔)。岳飞一听,吩咐岳霆自己练习,赶忙来到前帐。

这是,只见前帐中站着一位熟悉的背影,不待老道转身,岳飞抱拳拱手道:“原来是王道长,在下岳飞有失远迎,多多见谅!”听到岳飞的声音,王重阳回转身来,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打搅岳太尉,恕罪恕罪!”

一番客套后,二人分宾主落座,岳飞看王重阳一脸凝重,连忙道:“王道长不在东平修行,来到鄂州,所来何事?”王重阳不改面色道:“贫道从峨眉来,求见太尉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这里说话是否方便?”

见王重阳如此说,知道他肯定有非常重要的话对自己说,岳飞起身命值守的士卒退后百步,百步之内不许有人,否则,军法从事。值守士卒答应一声,退出百步,百步之内,连苍蝇都不敢放过。

吩咐之后,岳飞放下帐帘,然后对王重阳道:“王道长有话但说无妨!”只听王重阳道:“贫道愿意以九阴真经相换,希望岳将军能前往峨眉,将思阳姑娘纳为侧室,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听王重阳提到思阳,岳飞心中也是一惊,连忙道:“王道长,思阳姑娘怎么了?”王重阳见岳飞如此关心思阳,心中宽慰,遂道:“岳将军莫要心焦,思阳姑娘没事,只是……”说着,王重阳停顿下来。

“只是怎么了?”岳飞焦急地问道。“哦!没什么。只是了师太生命垂危,不久将于人世,心中的遗憾就是思阳姑娘没能嫁于岳将军,特意让贫道前来说合,不知岳将军能否给贫道这个薄面?”王重阳期期艾艾地说道。

确实,王重阳的确从峨眉山赶来,原来,峨眉山婉华庵主持了又未了师太生命垂危,她命手下弟子赶往山东东平求见王道长,让王重阳无论如何也要赶往峨眉,有要事相商。

王重阳得知情况,马不停蹄赶到峨眉,只见了师太奄奄一息,王重阳急得手足无措,这时,了师太从昏迷中醒来,挥了挥手,让所有弟子退下,对王重阳说道:“重阳,贫尼要离你而去了!咱们的女儿……”

“素素,是我王重阳对不起你!你别吓唬我,你怎么了?”王重阳迫切地问道。了师太有气无力地说道:“重阳,你也别难过,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贫尼近来深感心力交瘁,无法度过这一劫,这也是天数,只是一桩未了心愿,特意让弟子将你请来!”

“素素,什么未了心愿,只要重阳能办到,粉身碎骨也要完成素素的心愿。”王重阳无限爱怜地问道。“重阳,不要再喊素素了,素素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眼前只有一个六蕴皆空的庵尼,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让思阳嫁于岳飞。”了师太温和地商量道。

“素素,别说了。上一次贫道路过江州,想要说服岳母从中帮忙,成全好事;不成想,洪七、阿娜、黄固、唐万秋等人赶到,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不咽了回去。”王重阳非常无奈地说道。

“知女莫若母。别看思阳削发为尼,可她的内心还是想着岳飞,上次贫尼从澜沧回来,故意告诉她岳母去世的消息,思阳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没几日就去了庐山,恐怕这一辈子也斩不断和岳飞的情丝了,所以,贫尼知会弟子去请你来,就是想商量这件事。”了师太娓娓道来。

“素素,你别着急,贫道这就去鄂州,当面说与岳飞,就算贫道给他下跪,也要说合思阳与岳飞的姻缘,若是岳飞不答应,贫道就与她同归于尽!”王重阳急休休地说道。

“重阳,不可!咱们的女儿已经够苦的了,别再让她记恨你一辈子,有了岳飞,思阳的思念是温暖的,你若与岳飞同归于尽,恐怕思阳也不会独活。”了师太阻止道。

“这……唉!好吧!贫道就去求他总该可以了吧!”王重阳无可奈何道。王重阳把这一切说与岳飞,然后,用无助的眼神看着岳飞。

岳飞哀叹一声道:“了师太是个非常和善的老人,思阳妹子能有这样的师傅,让人敬佩。可是,王道长有所不知,岳飞尊儒重道,一向反对多妻多妾,一心只想娶一名妻子传宗香火足矣!更何况,母亲大人在世时,已经认下思阳姑娘为义女,飞与思阳只有兄妹之情,别无其他,还望道长莫要难为在下。”

“岳飞,世人皆把九阴真经视为性命,难道贫道以九阴真经交换,你也不为所动吗?”王重阳似乎有些激动,直呼其名道。

“王道长,姻缘不是待价而沽!这样说,就是亵渎我与思阳之间的兄妹之情。在下欠思阳的情,只能来生再报,与九阴真经毫无相关,在岳飞心中只有赶走金人,恢复中原,其他的对在下来说,不值一提。”岳飞豪气干云道。

“好好好!算贫道说错了;那么,贫道请求岳将军玉成这件姻缘,可否?就算贫道求你了!”王重阳缓和口气道。

“王道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在下岳飞已经向你表明心迹,还要在下如何?”岳飞有些生气道。

这时,只见王重阳“咕咚”跪倒在岳飞面前,声泪俱下道:“岳将军,贫道给你跪下了,就算贫道求你!也代思阳的娘亲求你!就将思阳纳入偏房,了却两个老人的一点儿心意吧!”

“思阳娘亲!思阳不是孤儿吗?”岳飞诧异地问道,一边问,一边将王重阳扶了起来。王重阳哀叹道:“是的!岳将军,这就是贫道怕隔墙有耳的原因,贫道的薄名算不了什么,主要是不想玷污了师太的一世清名!”

坐在椅子上的王重阳,理了理头绪,把自己与了师太年青时在茶花涧相识,由于双方师长闭关修炼,自己与了师太在涧外伺候,日久生情,暗生情愫,并偷尝了禁果,才有了思阳。

了师太本打算离开峨眉,与贫道长相厮守,却不想,师傅在给了师太报仇时,身受重伤,不治而亡,了师太师恩难报,不得不接掌峨眉衣钵,以至于,思阳就在了师太身边却不敢相认,只得以师傅弟子相称。

“思……阳!思……阳!”岳飞若有所悟地反复念叨思阳的名字,知道了师太为什么给她起这样的名字,原来,了师太不仅有思念王重阳的苦楚,也有世间未了之情。

“唉!这一切都是贫道造的孽,为什么不让老天爷惩罚贫道?为什么要让思阳遭受这样折磨?只要岳将军愿意纳思阳为偏房,王重阳愿意给将军牵马缀镫!”王重阳无限忏悔道。

“这……王道长,思阳妹子命运如此多舛,岳飞心生怜悯,你看这样如何?岳飞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也有七情六欲,对思阳妹子的亲情也有感知,由于平生厌恶为富不仁者三妻四妾的做法,对娶偏房甚为反感。眼下,金人未去,邦国未兴,待恢复中原以后,岳飞将娘亲的棺椁归葬故里,岳飞请辞回乡,一定将思阳妹子接往故里,好生照料思阳妹子下半辈子,你看这样如何?”岳飞深思熟虑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岳飞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王重阳还能说什么?只好道:“希望岳将军而有信。贫道这就前往峨眉,将岳将军所告诉了师太,相信她听了一定会高兴的。贫道就此别过,他日若需要贫道出力的地方,碎身碎骨,在所不辞。”

“王道长客气了!飞军务在身,不敢远送,烦请道长代飞向师太问好!问思阳姑娘好!飞恨不得‘提鞭直指清河洛,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岳飞满腔悲愤道。

辞别岳飞,王重阳星夜兼程来到峨眉山,此时,了师太奄奄一息,听思阳说王道长来了,了师太从昏迷中醒来,尚未睁眼,两滴浑浊的老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她示意其他弟子离开,留下思阳一人。

只见了师太扇动两片干裂的嘴唇,终究没有说出话来。思阳焦急地凑到了师太嘴边,问道:“师傅,您想说什么?”王重阳挥了挥手道:“思阳姑娘,稍安勿躁,让贫道对她说。”

听到王重阳说话,了师太似乎安静下来,思阳知道,师傅想要说的话,王道长一定知道,所以,她只好静静地听王道长说话。

只听王重阳情意绵绵道:“素素,我刚从鄂州赶来,谢天谢地,岳飞已经答应了!”王重阳的话让思阳愕然,愕然的第一个原由是王道长喊师傅为素素,难道师傅的俗家名字叫素素,师傅与王道长早就相识吗?第二个愕然是说岳飞已经答应了,岳飞答应什么了?会与自己有关吗?思阳百思不得其解。当她听到后来时,不仅仅是愕然,简直就是五雷轰顶,让思阳有从冥冥中走来的感觉。

原来,王重阳告诉了师太,岳飞在赶走金人,恢复中原后,一定来峨眉接思阳为偏房,了却师太与自己的心愿。接着,王重阳又把自己与了师太结识于茶花涧,生下思阳的全过程告诉思阳,不由得思阳姑娘不五雷轰顶。

得知这一切,思阳怒火中烧,她大声对王重阳嘶吼道:“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没有你这样狠心的爹爹,为了自己的薄名,置女儿三十几年于不顾,没有尽过一点儿做父亲的责任。”

然后,思阳又转过脸来对了师太道:“我以为我是一个幸运的孤儿,有一个不是娘亲胜似娘亲的师傅,您疼我宠我,胜过其他师姐妹,我曾暗自羞愧。没想到,您就是我的亲娘,您知道不知道,您剥夺我三十几年喊娘的权利。虽然您疼我爱我,可是,我始终找不到家的感觉。当我有爱时,我很迷茫,不知道如何去爱?当我失去心爱的人之后,我不知道如何去处理?无法躺在您的怀里敞开心扉,每当这个时候,思阳就恨死抛弃我的父母,只想等到黄泉路上,要问一问狠心的父母,为何要抛弃我?”

思阳说得声泪俱下,王重阳也是老泪纵横,了师太更是心如刀剜。王重阳止住悲伤道:“阳儿,都是为父对不起你,是为父没有尽到责任,你的娘亲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要喊我阳儿!哼!都是借口。不得已的苦衷,难道还有比亲生女儿更重要的事情吗?”思阳质问道。

王重阳道:“是的!你娘在茶花涧生下你,本想对师傅禀明实情后,与为父双宿双飞,那时,你娘亲并未遁入空门,为了替姥姥姥爷报仇,一直在寻访仇家。不成想,仇家被你师奶先查访到,师奶孤身一人深入仇家,虽然杀死仇家,自己也因伤势过重,回到婉华庵后,登了极乐,你的娘亲师恩难报,不得已接掌衣钵,这样一来,你的身世就无法明,否则,峨眉就会成为万夫所指的淫恶之地,她只好说你是她捡来的孩子,保住了峨眉这个清净的佛门圣地,也能将你伺养在身边,你以为你娘内心不苦吗?三十几年的女儿就在身边,却不能喊一声女儿,她内心的痛苦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听了王重阳的话,思阳泪如泉涌,“咕咚”一声跪倒在了师太面前,磕头如同鸡鹐碎米,无声的泪水浸透方砖。

此后,了师太没有坚持几日,永远阖上双眼,思阳在王重阳的见证下,接掌峨眉派衣钵。岳飞也因为壮志未酬,遭到秦桧的陷害,死于大理寺狱中,思阳得知讯息后,身负神荼剑欲为岳飞报仇,遭遇大内高手和重兵的围困,幸遇白菱以身解救,思阳回到峨眉后,哀莫大于心死,从此以后,一心向佛,成就了后世的独臂神尼。

这真是:情天恨海冤几遭,男儿率性数风骚;不负苍天报国志,中兴恢复看今朝。宋高宗悬而未决藏私心岳鹏举率性而为戳腌臜

绍兴九年正月,宋廷宣布大赦天下,以庆贺“和议”的成功。金宋和议既成事实,岳飞接到赦书之后,黄佐等人劝说岳飞上表谢,岳飞本不想写,考虑到君臣情面,面授肺腑之,让幕僚张节夫起草了一份《谢讲和赦表》,字里行间表明自己不趋附和议,誓要”唾手燕云,复仇报国”的愿望。

朝廷对岳飞加封开府仪同三司官衔,他虽三诏而不受,但在辞谢书中说道:“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可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论功行赏,取笑夷狄。”

赵构收到岳飞的辞谢书后,亲书一道御札,御札中写道:“朕以梓宫未还,母、兄、宗族在远,夙夜痛心,不免曲意商量。然皆卿等戮力练兵,国威稍振,是致敌人革心如此。卿等之功,朕岂可忘?若境土来复,自今尤当谨饬边备,切宜体朕此意,益加训练兵马,常作不虞之戒,以图永久安固。付此亲札,想宜知悉。”

赵构御札的意思是:我父皇的棺椁还没有迎请回来,母后、皇兄、宗族等人,还在遥远的北方受苦,迎回梓宫、解救母兄和族人,是我的夙愿,每当想起来就会夜不成寐,心痛不已,不免要屈尊降贵与敌方商量和议之事。能有如今国威大振的局面,都是你们戮力练兵,同心杀敌的结果,才使得敌人愿意跟我们谈和。你们的功劳,我怎么能忘呢?如果将来中兴宋室,恢复疆土,开府设衙就算是给你们保境安民的根本,你一定要体谅我的难处,更加训练兵马,以备不时之需,以图江山永固。特意亲手写下这封御札,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看到赵构的“温诏”,岳飞才不得已接受加封。

其后岳飞又自请随宋使至西京洛阳谒扫先帝陵墓,以便趁机窥探金国虚实,札子送到朝廷,被秦桧压下,他以“窥伺用兵,破坏和谈”的理由,在高宗面前挑唆,赵构不允许岳飞拜谒帝陵。

接着,岳飞又上了二道札子,要求解除自己的军职,字里行间对和议之事进行讽剌,赵构、秦桧先未予理睬,但也没有批示他解除军职的请求。

恰在此时,士卒前来报告,营门外有一位贵妇人求见将军,岳飞甚是纳闷,自己领兵多年,虽有阿娜、思阳、紫薇等女侠来见自己,却从未有过贵妇人来求见自己,他思忖片刻,请士卒将贵妇人请进来。

功夫不大,从外面进来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虽然年岁不大,却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怯场的感觉,明显见过大世面。岳飞刚要说话,只听美妇人款款一拜道:“妾身见过岳将军!”岳飞示意美妇人坐下,并出相问道:“恕岳飞眼拙!请问妇人是……”

“哦!岳将军能否借步说话?”美妇人反问道。岳飞连忙对值守的士卒说道:“左右退下!”“扎!”士卒答应一声,全部退出营帐之外,帐内只剩下岳飞与美妇人,岳飞道:“请问妇人是?”

美妇人连忙起身道:“奴婢荷香拜见岳将军!荷香奉柔福公主之命,前来给岳将军送信,为遮人耳目,特意扮作贵妇人模样。”“哦!原来公主的近侍,岳飞这厢有礼了,不知公主一向可好?”岳飞抱拳拱手道。

荷香道:“公主尚好,与驸马甚为恩爱,只是时常挂记军中之事,特命奴婢给将军送来书信一封,请将军过目!”荷香说完,从衣袖中掏出书信,递于岳飞。

岳飞打开书信,只见信中写道:“再闻将军请解,柔福甚感不安。将军国之柱石,何撤身军中?金贼昭昭之心不死,黎庶安能苟活?靖康之祸,犹在眼前,柔福犹信将军:金人不可信,和议不可侍。金蕃以父皇梓宫与太后以为器,实,力有不逮,自喘平复。圣上忍辱和议,乃人之孝道,虽有辱没之耻,实为无奈之举。将军辞军,金贼之幸,百姓之祸也。柔福观之,贼人近也!惶恐之心,将军明鉴。”

看了柔福公主的来信,岳飞请辞作罢,并附书信一封让侍女荷香带给公主,表达抗击金人,收复中原的决心。

那位问了,柔福公主何许人也?为何写来书信后,岳飞心甘情愿地放弃请解呢?书中暗表,柔福公主原名赵多富,小名嬛嬛,乃徽宗赵佶第二十女,钦宗赵桓、高宗赵构同父异母的妹妹,蔡京为相时,向徽宗谏,为了效仿周王室,一律将公主称为帝姬,故徽宗赵佶封赵多富为柔福帝姬。

靖康之难时,柔福帝姬被掳北上,年十七,为宋徽宗未出阁公主中年纪最大者,金兵因而对她格外重视,打算将这一处女公主进献给金太宗。

北上的途中,柔福帝姬还是难免遭受凌辱的命运,而凌辱她的金将也因擅自动了皇帝的女人而被就地处斩。到达金国后,柔福帝姬被完颜宗望郑重其事地献给金国皇帝金太宗吴乞买做侍妾。

由于柔福帝姬生来粗手大脚,并不十分美貌;到了北国后,她水土不服,且多次遭受凌辱,身体羸弱不堪,加上天生长在帝王之家,不擅逢迎男人,金太宗对她没产生任何兴趣,而是直接将她送到了上京的浣衣院。

浣衣院表明上是女人从事洗衣劳役的作坊,实则是金人将被掳掠的外族女子作为金国将士发泄兽欲的场所,这个浣衣院基本都是靖康之难被掳的皇后、嫔妃、公主、宫女;其中就有高宗赵构的亲生母亲韦贤妃。

就这样,柔福帝姬在浣衣院洗衣,因为年轻,他被盖天大王赛里看中,作为他发泄兽欲的工具。由于柔福体弱多病,加上成为俘虏后的沮丧心情,柔福难以满足赛里的欲望,有时,赛里为了增加自己的满足感,他将韦贤妃也招致床上,不顾二女屈辱的泪水,一男驭二女。

一个尚未通晓鱼水之欢的柔福,如何能与久经“沙”场的韦贤妃相比;加上,韦贤妃本来就是郑皇后身边的侍女,靠着献媚才受到徽宗赵佶的宠幸,一步一步成为贤妃。

成为俘虏后,韦贤妃难以承受北国之苦,又想贪图安逸,同时,更想从北国硬汉那里得到从未有过的愉悦,故而,她乐不得成为赛里的玩偶。就这样,柔福与韦贤妃在浣衣院侍候赛里两年。

时间久了,赛里对柔福也没有太多的兴趣,但考虑到柔福侍候自己多年的情分上,在五国城的汉人中选了一名叫徐还的男人,将柔福帝姬嫁了给他。

柔福虽不情愿,但毕竟徐还是个汉人,从心理上能够接受。但听到柔福说出自己的身份后,徐还不敢接受,他知道自己这个无根的汉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辱及这位宋室的公主。因为,徐还的父亲是被辽人掳去卖到金国的第二代汉人,取名徐还,就是希望儿子将来有朝一日还返中原。所以,他知道被掳掠到北国的汉人是多么的痛苦。

所以,柔福在徐还的关心照顾下,身体康复很多。又过了一段时间,柔福身体基本康复,得知康王赵构在南京登基,柔福回归中原的愿望非常强烈,徐还只好对他人称柔福身体羸弱,不幸亡故,偷偷将柔福送出金国。

屋漏偏逢连阴雨,没想到,柔福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就在柔福满心欢喜进入大宋地界后,偏偏又遇上叛将戚方,以抢夺宋人财产为乐的戚方,见到这个虽不美丽,却很年青的柔福,将她掠入军营,供其享乐。

建炎四年(1130年),岳飞奉命剿灭戚方,戚方被岳飞打得大败,摧城拔寨的两员猛将正是岳云和张宪。一个手使擂鼓瓮金锤,一个手使虎头錾金枪,杀的戚方丢盔卸甲,死伤无数,他根本顾不得营垒中押着柔福,带在残兵败将逃往伪齐,柔福被岳云、张宪获救。

这时,柔福看到军容严整的岳家军,认定此军必然是大宋军队,故而,她壮着胆子说出自己的身世。起初,岳云倒不觉得什么,可张宪稍长,很有见识,他连忙让众将士回避,自己与岳云悄悄将柔福送到岳飞帐中,并将她的身份禀报岳飞。

岳飞听了张宪报告,说送来的这个女子是徽宗的二十女柔福帝姬,也是心头一震,为了慎重起见,岳飞单独会见公主,并了解柔福帝姬逃出金人魔爪的详细经过。

看到眼前这个相貌堂堂,仪表威严的将军,柔福就像一个失散多年的孩提突然见到父母一样,放声痛哭,似乎一下子要把多年来的苦水倾诉出来。

在岳飞一番安慰之后,柔福止住悲声,将自己如何随徽钦二帝一起被掳北国遭受金将的奸污;钦宗朱皇后如何不堪遭受金人的侮辱,在野外歪脖子树上吊自尽;又如何在韩州与父皇分开;又如何被完颜宗望送给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做侍妾;又如何被金太宗遣送到浣衣院;在浣衣院里自己与韦贤妃如何成为赛里的玩物等等,向岳飞一一道来。

一切叙说,不仅时间吻合、条理清晰,而且一些细节也非常合理、真实,丝毫没有编造的痕迹和叙说的唐突。尤其是柔福与韦贤妃在浣衣院成为玩物的叙说,不是造假者敢于说出来的,因为,韦贤妃就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即使是假冒者想要冒充柔福帝姬,但在叙说到浣衣院一节时,也会别有心机地进行避讳,绕开韦贤妃成为玩物的话题,而柔福说出来,完全是真情实感的流露,是悲从中来的释放,所以,岳飞对柔福的话不疑有他。

鉴于此,岳飞连牛皋、汤怀、王贵等人都没敢告诉,命岳云、张宪保护,将柔福送往临安。高宗赵构得知同父异母的妹妹柔福帝姬逃了回来,心中非常忐忑,他不知道这个柔福帝姬究竟是真是假?因为,他还是孩提时候见过柔福,而且见得也不多,父皇的子嗣特别多,加上自己在金国当人质多年,对柔福的模样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小时候总是笑话她粗手大脚,不像其他帝姬那样纤细窈窕。

得知此事,高宗赵构让老宫女辨别柔福。还算好,曾经给柔福当过乳娘的老宫女尚在,老宫女毫不犹豫地确定,这就是柔福帝姬,尽管阔别四、五年,女子到十六七岁基本定型,不会有太大变化,唯有一双脚变得更大,柔福哭诉道:“金人驱逐如牛羊,乘间逃脱,赤脚奔走到此,山河万里,岂能尚使一双纤足,仍如旧时模样?”宋高宗觉得之有理。

接着,老宫女又用宫中旧事盘问柔福,柔福对答如流,尤其是柔福能够一口叫出宋高宗的乳名,打消了高宗与老宫女的疑虑,便动了恻隐之心,下诏让她入宫,授予福国长公主的称号。又为她选择永州防御使高世荣为驸马,赐予嫁妆一万八千缗。此后宠渥有加,先后赏赐达四十七万九千缗。

闲少叙,书归正段。岳飞送走公主侍女荷香,回到中军大帐,无战可打,不觉陷入沉思,思阳怎么办了?阿娜去了哪里?洪大哥找到师娘没有?白菱与霖儿的事如何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银儿?一切爱恨情仇在岳飞的脑海中交织在一起。

就在岳飞胡思乱想的时候,士卒又来报告,说川陕宣抚副使吴玠,派手下送来贺礼,贺岳太尉开府立衙。岳飞听完哈哈大笑道:“吴玠兄真是客气了!宋金和议,我等蛮力匹夫无用武之地,何喜可贺?”说完,来到帐外迎接。

要说岳飞与吴玠的年纪相差十岁,平时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他对吴玠心存佩服。别看吴玠半军半匪的性格,可在保家卫国上毫不含糊。靖康初年,西夏犯边,吴玠率百余人追击西夏之敌,斩获颇丰,因其英勇晋升为第二副将,在军中初露锋芒。

建炎二年,金兵西路军出大庆关,进犯陕西,直趋泾原。吴玠受陕西制置史曲端之命率军迎击,一鼓击退金兵于青溪岭,后又奉命东进,收复华州。第二年,吴玠升迁为忠州刺史,曾奉命镇压宋江余部起义军,击杀首领史斌。史斌乃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的后代,因不满宋廷残害梁山后人,趁金宋开战之际,自立为皇帝;不想,却碰上吴玠这样智勇双全的猛将,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下场。

吴玠少年时性格沉毅,知晓兵法,善于骑射,最成功最著名的两场抗金之战,一个是和尚原之战,另一个就是仙人关之战,打得金兀术与完颜娄室不得入川中半步,从此名扬南宋。

吴玠打战没得说,可有一样,此人生性好色,听说哪里有美女,就算想法设法也要把美女弄到手,就在吴玠给岳飞送美女不久(1139年6月),他没有死在抗击金兵的战场上,而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死时年仅四十七岁。《宋史?吴玠传》记载:“玠晚节颇多嗜欲,使人渔色于成都,喜饵丹石,故得咯血疾以死。”意思就是:吴玠晚年喜欢纵欲,派人从成都物色美貌女子供自己享乐,时常吃助兴的丹药,最后因为丹药过量咯血而亡。

说到吴玠好色而亡,多少有些冤枉。其实,不得不说这是吴玠的一种政治智慧。因为,自北宋建立以来,一直重文轻武,武将达到一定高位后,就会遭到无端的猜忌,甚至得不到好下场,宋仁宗时期的大将狄青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所以,吴玠只能顺应当时的政治环境,比如:张俊贪财,韩世忠贪田产,吴玠贪色;唯有岳飞既不贪财,也不贪色。吴玠这么做,也是善意的提醒,可是,岳飞率性而为,刚正不阿,与当时的政治环境格格不入,这是他遇害的另一个诱因。

撇开闲话不说,单说岳飞看到吴玠送来的贺礼,原来是两位美貌女子,岳飞连轿子都没让她俩下,就让吴玠的手下直接将女子带回,完璧归“川”,只给吴玠写了一封贺信,算是对吴玠的感谢,也是对吴玠开府设衙表示祝贺。是年六月,吴玠因服食丹药过量咯血而亡,一代猛将就这样死于非命。

岳飞得知吴玠去世的消息后,一边派义弟黄佐前去仙人关吊唁,一边逐自伤感。就在此时,结义兄弟杨再兴从韩世忠处归来,告诉岳飞,韩世忠答应:暗中布防,逐次进兵。得到这个消息,岳飞一扫心中阴霾,思虑如何向北推进。

说起逐次进兵的事,还要从韩世忠劫杀金使时说起。去年底,金宋签订和议后,对于力主抗金的岳飞、韩世忠、吴玠等人来说,心中愤愤不已,纷纷上书力排和议。可是,以秦桧为首的和议派与高宗沆瀣一气,还是与金人议和。

今年一月,宋向金一次性赔付一千两黄金。得知消息的韩世忠打起了算盘,若是派人劫杀金使,抢夺一千两黄金,即能平白夺得一千两黄金,而且还能震慑金人。所以,韩世忠派遣自己的第三副将郝拼,领十几名手下,身着百姓服饰,头扎红巾,冒充大宋义军,抢夺成功后,将所有罪责推到匪军身上,让朝廷查无实据。

对于劫杀金使来说,郝拼并无二话,可有一样,若是丢了一千两黄金,陪同金使的宋朝给事中韩肖胄就会罪责难逃。而韩肖胄与郝拼恰恰是儿女亲家,他将这个消息告诉韩肖胄,韩肖胄与金使绕开淮东,由淮西而返,让韩世忠抢夺黄金的事情落空,气得韩世忠追杀郝拼,吓得郝拼丢下全家老小逃往岳飞军中,寄望于岳飞替他说情。

得知郝拼逃跑的原因后,岳飞也不赞同韩世忠的做法,让郝拼安心留在营中,并从郝拼的口中得知,韩世忠悄悄将人马向北推进,已经过了淮水。

心中憋屈,无所事事的岳飞,听说韩世忠的人马向北推进,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所以,在自己脱不了身的情况下,让义弟杨再兴秘密前往韩世忠军中,一是替郝拼求情;二是与韩世忠协商共同逐次进兵事宜。看在岳飞的情面上,韩世忠放过郝拼全家,让郝拼留在岳飞营中;答应岳飞共同推进。

张通古从淮东绕道淮西,看到宋军已经到达伪齐的领地,对韩肖胄道:“我朝天子割让土地给南国,使你们获益,南国应当考虑图报大恩。现在却设置守军,你们自己造成要动兵戈的嫌疑,如果我朝兴师问罪,你们将拿什么辞答对?江左尚且保不住,何况河南、陕西呢?”

韩肖胄听罢很惶恐,说:“敬听尊命!”立即将张通古的话写成奏报,驰快马如实向高宗赵构禀告。赵构当即命令罢去守军,岳飞退守鄂州,韩世忠退守淮东,刘琦退守庐州。

要说高宗赵构最害怕的就是这件事——军中武将抢地盘。古往今来,军阀混战,诸侯争霸,争的就是地盘。抢夺的地盘越大,民众越多,财富越大,实力就会越大;地盘大到一定程度就会有不臣之心,所以,赵构看了韩肖胄书札后,后心直冒凉气,这件事由韩世忠挑头,所以,绍兴和议后,第一个罢免兵权的就是韩世忠,赵构想拿韩世忠开刀,并将这件事告诉岳飞,岳飞为了还当初搭救郝拼这个人情,将高宗对他的不满告诉韩世忠,为人老辣的韩世忠自动请辞兵权,因此躲过一劫,岳飞加之柔福帝姬一事,惹了韦贤妃的腥臊,岳飞成了替罪羊,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张通古到达上京,详细地向完颜宗干禀报出使情况,并且说:“趁宋军的布置还没完成的时候,我们就应当马上讨论如何收复河南”。完颜宗干高兴地说:“这正是我的心愿!”此后,张通古又出任参知行台尚书省事。金人一边与宋和议,自喘平复,将息人马;一边磨刀嚯嚯,时刻备战。而高宗赵构与秦桧一党还在为和议成功而沾沾自喜。

根据绍兴八年十二月宋金达成的和议,金国将河南、陕西大部分土地归还大宋,宋朝承认金为正朔,向金称臣,岁贡银绢五十万匹两。随后陕西、河南官员除部分随金军撤至河北外,大部分官员重新归顺宋朝。

陕西五路张中孚(永兴军路)、张中彦(秦凤路)、关师古(鄜延路)、慕容洧(熙河路)、赵彬(泾原路)原本都是宋军将领,在富平之战失败后投降金人;金人奉还陕西后,慕容洧觉得这样复来返去,非大丈夫行径,所以,在其他四人上书待罪后,他不肯归宋,逃到宋与西夏的边境,占山为王。

高宗赵构对复来叛将没有苛责,因为,自登基以来,复来叛去的文武官员颇多,也是靠着这些人支撑到现在。倒是秦桧对他们很不放心,在高宗面前说:“陕西诸将既叛复来,缓急金人败盟,难以责任。”意思是说:这些叛将因为金宋结盟,不得已才归顺朝廷,对于这样的人不可重用。于是,朝廷一面给他们升官,一面召往临安,罢去实职,并调川陕宣抚司诸将代镇陕西诸路。

?经过数月酝酿,直到绍兴十年三月底,朝廷才任命:永兴军路经略使、节制陕西诸路军马郭浩;秦凤路经略使吴璘;熙河路经略使孙渥;环庆路经略使范综;代管鄜延经略司公事王彦(此王彦非“八字军”王彦,此时,“八字军”王彦已去世一年),此外利州路安抚使田晟移驻渭州,原熙河经略使杨政接替田晟,回防汉中。吴玠病逝后,主持川陕军政的是宝文阁学士、川陕宣抚副使胡世将,驻汉中与陕西交界之地河池。

川陕诸军正式番号为行营右护军,共有精兵八万余人,其中五万分驻陕西各路,三万留守汉中各处关隘,而归降陕西诸军人马虽有十三万,正如胡世将上书所:“陷伪以来,多失训练,甲器不足,伪将皆无相敌之意,万一有警,只是投拜。”也就是说此时川陕宋军虽然有二十万,但能够打战的只有吴玠留下的人马,为数不足一半。

绍兴九年七月,骄阳似火,无战可打的岳家军,除了练兵就是喝酒,二爷牛皋和四爷董先的心中快要憋出鸟来。实在无可事事,牛皋对董先道:“兄弟,整日里这样练兵喝酒,甚是无趣,不如俺俩到大哥和杨兄弟营中走走,看看他俩在干啥?是不是也像俺们一样,憋出鸟来了?”

董先道:“着啊!俺们去看看大哥和杨兄弟,就算是喝酒也是人多热闹啊!”说着,二人偏腿上马,直接来到张奎所在的骑兵营。二人尚未进营,只见张奎的营寨内,烟尘滚滚,喊杀阵阵,疾劲的马蹄声响彻营外。只见张奎未罩铠甲,手持一柄长柄巨斧,摧马驰骋,所过之处,皆用巨斧将眼前的稻草人脑袋砍烂,紧跟在后面的一千骑兵也是手持巨斧,如法炮制,长柄巨斧砍在稻草人身上,有的稻草人的脑袋被砍的稀烂,有的巨斧砍中稻草人前胸,但无一例外地变得稀巴烂。牛皋、董先感到甚是纳闷:骑兵不都是用砍刀杀敌吗?如何都用巨斧?

冲在头前的张奎看到牛皋、董先来了,他示意副将继续操练,他崔马来到二人面前,调侃道:“今天是什么香风把二位兄弟吹到俺这里来了?请!快请!”牛皋一拨撸脑袋道:“大哥,香风没用,臭气倒是不少,而且都是从临安吹来的,可让人憋屈了!”

张奎哈哈大笑道:“牛兄弟恐怕又是手痒痒了,三年没打战了,可不憋屈坏了。来来来!抡起你的锏,砍一砍稻草人,也能扎巴一下手痒啊!”“那多没意思!哎!对了,大哥,你的骑兵咋不使用砍刀,都用上斧子了?”牛皋忽然调转话题道。

“二位兄弟,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是岳太尉专门让黄先生设制出来的,说是金人历来不怕宋军的薄刃砍刀,就算砍中了,也不会将金兵杀死;巨斧就不一样了,只要砍中,不死也得脱层皮,立即失去战斗力。”张奎侃侃而谈道。

“是啊!只要被巨斧砸中,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命呜呼!好!这样的铁骑兵厉害!”董先挑着大拇指道。“嗨!这都是你岳大哥想出来的法子,俺就照着练就是了。”张奎回答道。

“好!大哥,啥时候俺老牛要保命的时候,大哥一定要带你的铁甲骑兵救援俺老牛。”牛皋调侃张奎道。“牛兄弟用不着大哥救援,就你那傻大黑粗的模样,往阵前一杵,吓也得把金兵吓死。”张奎说完,三人哈哈大笑。

说笑之间,从营外驰来数匹战马,为首之人正是岳飞,身后跟着汤怀、王贵、张显、吉青、赵义、杨再兴、郝晸、高仲、孙千、孙万、张宪、岳云、何元庆、付天亮、狄雷等人,风尘仆仆进入张奎的军营。牛皋、张奎、董先三人赶紧迎了上去,只听牛皋扯着嗓门喊道:“大哥,是不是要打战啦!让俺老牛打先锋,俺牛黑子的手早就痒痒了。”

岳飞道:“兄弟,哪来的战打?大哥知道诸位手早就痒痒了,所以,特意来视察军营的。”牛皋看着岳飞,两眼失望道:“视察军营能顶什么用?”

岳飞道:“诸位,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筹建了一支铁甲骑兵,在大哥的日夜操练下,业以成型,今天就是把大伙叫来,就是要观看一下骑兵训练,从明日起,行营后护军要进行步骑对抗合练。合练时,骑兵左手执盾,右手以竹竿头包白灰袋;步军以木棍代替兵刃。合练的顺序是牛皋的前军、王贵的左军、张显的右军、董先的后军、杨再兴的背嵬军、张宪的背嵬军、岳云的背嵬军。步骑合练后,要从中摸出规律,寻找不足。”

众将一听,嗨!这也是一个解决手痒的好办法。牛皋咧着大嘴笑道:“俺说嘛!有好事,岳大哥第一个想着俺!”董先接过话茬道:“二哥,你咋不说大哥偏心眼呢?”

大家说说笑笑,张奎重新集结骑兵给大家演练一遍,看得大家非常兴奋,岳飞让大伙儿回来准备合练的器械。

一夜无话。第二日,牛皋领着五千背嵬军来到铁骑营,与张奎的铁甲骑兵进行对抗操练。五千人分五轮,每轮一千背嵬军对垒一千铁骑,正面掩杀,不得闪躲,冲杀一个来回。第一次冲杀过来,背嵬军身上有白灰的,自动退出对抗;骑兵被击中盾牌的,自动下马退出对抗。

擂鼓手敲响操练战鼓,双方人马做好准备,只见双方主将挥动旗帜,张奎这边的一千铁骑冲杀过来,而牛皋那边的一千背嵬军也不示弱,手持木棍迎了上去,随着马蹄扬起的尘土,以及木棒的敲击声,一个冲杀之后,双方互有“死伤”,但总体来讲,铁骑兵略占上风。

未待众人看清所剩人马,铁骑兵再一次回冲过来,背嵬军转身迎“敌”,等一个来回的冲杀后,背嵬军剩下不到半数,而铁骑兵损失更小。牛皋有点儿挂不住了,气得哇哇爆叫,指着那些退出对抗的士卒道:“你们不给二爷长脸,中午不给饭吃!”接着,牛皋一挥旗帜,第二拨背嵬军来到对抗场地。

牛皋在那边生气,张奎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让胜者站在一边,败者站在另一边,没有好脸道:“你们根本不是俺张奎带出来的骑兵,罚你们夜间加练。”说完,举旗示意第二拨铁骑进入对抗状态,金鼓铮铮,铁蹄飞扬,两拨对抗人马杀的不也乐乎,清点下来,还是铁骑占了上风,牛皋输的心服口服,张奎对自己的铁骑还是不满意,就这样,合练由前军开始,左军、右军、后军、踏白军,轮番对抗,提高了岳家军对抗金军铁骑的实战能力,也为后面的恶战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同时,根据对抗合练实战要求,岳飞又让黄佐设制出长勾枪,专门对付金人铁骑。

钟灵毓秀的鄂州,是岳飞爱慕之地,恨不能终老于此。虽然军职得升,但是,岳飞却倍感抑郁,因为朝廷和议,自己壮志未酬,河山未复。

一想到这些事,岳飞就会闷闷不乐,随着夏尽秋来,天气变得秋高气爽,岳飞不知不觉牵出闪电搏龙驹,想到樊山去踏秋,一是排解心中的烦闷;二是看看地形,让三军将士来这里进行实战操练。

樊山在鄂州之西,北临长江,与黄州赤壁相望;南濒洋澜湖,同万顷碧波相连;东接繁华的闹市;西枕玉带萦回的百里樊川,襟江带湖,拔地而起。樊山一脉九曲,九峰六谷,重峦叠嶂,松柏蔽空。翠壑丹崖,飞瀑漱玉。

因为有了樊山,鄂州的地理位置显得更为重要,把守鄂州,西可以援蜀,东可以援淮,北可以镇荆湖。岳飞夸上闪电搏龙驹,一抖撕僵,闪电搏龙驹很快来到樊山脚下,岳飞下了马,牵着闪电搏龙驹向山顶登去。

来到山顶,岳飞遥望黄州,想到苏老夫子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联想到那场震惊历史的赤壁大战,更联想到羽扇纶巾的周瑜周公瑾,也是壮志未酬,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不禁让人感慨万千,带甲十万,却不能挥鞭提旅,直捣黄龙。

就在岳飞满腹惆怅,陷入沉思之际,忽然,从他左侧山腰传来一个低沉、粗犷、悲凉的歌声,岳飞虽然对曲调并不熟悉,但歌词再熟悉不过了,这首歌词正是自己两年前回师鄂州时,登黄鹤楼时发出的感慨,并随手题写在黄鹤楼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只见书生唱道: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

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

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

民安在?填沟壑。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岳飞顺着声音向下望去,看到山腰之上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击石而歌,看年岁有三十出头,面色有些微黑,但长相却十分端正,旁边有一担三五百斤的树柴。只见书生左掌随着节拍击打一块青石,右手拿着一截木棍和着节拍敲打在枯槁的树干上,击石发出的啪啪声,与枯木发出咚咚声,有一番天然的韵味。

岳飞信步走了过来,抱拳拱手道:“这位兄台,如何会在这里击石而歌?据在下所知,这首《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题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莫非兄台将黄鹤楼内题诗通读一遍不成?”

书生见有人过来,并对自己非常礼遇,遂起身道:“兄台见笑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在下除了读读诗文,也只能在山上砍樵,闲来无事,借他人之诗,抒自己胸意而已。兄台此问,莫非也是将楼内诗文通读一遍,若非如此,何以知晓这首词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呢?”说完,两人对视了一下目光,哈哈大笑起来。

岳飞道:“兄台果然快人快语,痛快!请问兄台是否居于鄂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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