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网络剧的隐喻叙事--以《回来的女儿》为例

2022年12月21日爱奇艺上映的《回来的女儿》强化了“迷雾剧场”的口碑，“迷雾剧场”是爱奇艺打造的悬疑类短剧集播放平台，如其名“迷雾”，其系列国产剧均是拨开层层谜团，揭露真相，运用大量隐喻与新颖的叙事策略，创新故事表达。《回来的女儿》陈佑希假扮李文文查找小秀失踪的真相开始，整个小镇就因陈佑希产生了“蝴蝶效应”。

1、 身份的多重性与隐喻性

《回来的女儿》悬疑剧的人物性格均具有多面性，这一特点是推动剧情发生、发展的重要因素，而扑朔迷离的人物又能吸引观众一步步沉浸剧中。“隐喻作为一种刻画人物形象的艺术手法,隐喻是一种艺术作品中常用的修辞方式，是在彼类事物的信息暗示之下，影响观者的感知、体验、想象及理解，喻指此类事物的心理、行为和文化。影片中的以神话传说、画面、画中画的多种隐喻形式，向大众传递丰富的、深度的多种语义信息。这种基于生活经验的符号隐喻手法，不仅可以极大地丰富电影内涵，而且可以启发观者思考，从而引发观者情绪共鸣，达到“托寓万物，因浅见深”的效果。《回来的女儿》中，陈佑希具有三重身份，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性格。首先，是孤儿陈佑希。从小在福利院成长的陈佑希行为莽撞，也因为其感性的性格，造就了影片的“悬疑效果”。在影片中，老李虽然隐忍，但是坚定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行为自洽，心机重且性格沉稳；王重江一心想带走初恋和儿子，行为动机明确；只有陈佑希和陈威组成的“破案团伙”既没有足够的生活经验，并且感性大于理性的性格，所以两人在各自的无知、莽撞、胆怯的寻找之旅中破坏了小镇的安宁。佑希也为这部悬疑剧带来了悬疑，打破了闭环的行为逻辑，推动影片走向“反转-印证-悬念-揭秘”的过程，并在揭露的过程中暴露出人性的自私与欲望，陈佑希如亚马逊河流中热带雨林中煽动翅膀的蝴蝶，是小镇的不速之客。陈佑希的第二重身份是假扮的李文文。影片的明线是寻找失踪的小秀，影片以全知视角展示了王重江的死，而实则推动叙事的是暗线李文文。从第二集《她叫陈佑希》开始，文文的身份开始牵动人心，从画痣的行为开始，就可以确定其不可能是真的文文，母亲与父亲面对突然回家的女儿表现出的淡漠与怀疑，增加了影片其他叙事线索的悬疑感。而廖主任早早发现其身份却选择继续隐瞒，这个复杂的家庭越来越耐人寻味，表面平静友爱的一家人各怀鬼胎。

最有意味的是第三重身份“小青”。小秀和佑希的通信都以小白小青为笔名，如剧中孤儿院的调侃：“在演白娘子传奇”吗？实则影片中以小白小青的称谓是在强化女性之间的“姐妹情谊”这一富有同盟色彩的情感线索。姐妹情谊”作为现代性社会文化生产的话语表述可追溯至20世纪60年代第二波女权运动，是为改革父权制背景下女性之间隔离无助的状态而提出的概念，倡导女性之间团结协作，共同改变弱势地位，从而发展出的一种新型文化伦理力量，它强调“上一代‘母亲’与下一代‘姐妹’,在反对社会某种预设男权价值观背景下的女性同盟之间的团结与协作，进而在文化心理层面寻找一种两相依靠的情感关联。“姐妹情谊”既与个体情感体验有关，也关涉意识形态层面集体性运动团结协作的公共性,它不必具有同性之“性”的意味，却一定关乎发生于女性之间的某种亲密个人情谊，特别是在反对男性整体话语霸权的各个历史阶段中，她们曾一同欢庆女性力量的崛起，也一同在女性主义运动失落的历史年代中黯然神伤。

青白二蛇的原型具有天然的姐妹情深所指，青白二蛇的命运与情感关联牢牢捆缚在一起，这种相依为命式的互相支撑与帮扶，符合影片孤儿院的环境中孩子的深厚情谊，其深邃情感联结化为寻找的“执念”进入影片叙事的话语层面，架构起《回来的女儿》的叙事缘起。电影语言层面，两人的友谊多以信件的方式呈现，两人的两次同框中，一次是在在福利院的合影中，小白的头偏向小青。第二次是两人在宿舍内扎头发，畅谈未来，暖色的光线映照出岁月静好。在寻找小秀的过程，小青也开始质疑两人的关系，被单方面抛弃的理想，她从没见过具有野心的小白让她孤立无援，心中的友谊大厦面临坍塌。在角色设定上，传统民间“白蛇”故事中，白蛇一直主导着与小青的姐妹关系，小青是需要被教导与保护的角色。白蛇是大肆搅动凡心的形象，《回来的女儿》在反传统的基础上增加了合理叙事，强化了“姐妹情谊”，小青始终是小白最信任的人，为小白保管东西。进一步将“凡心”与欲望置换,并使之成为电影的线索，将廖主任的奸情和卓卓的身世引出。应用民间传说中的称谓，将“姐妹情谊”化为“执念”并成为影片叙事的线索，既强化了女性情感，又凸显浮华的利益、欲望、爱情伦理等现代问题，具有现代文化意识；在追寻“姐妹情谊”的过程中，小青的个体精神得到成长。在找小白的过程中小青对认定的嫌疑人仇视-和解-背叛，在爱恨中反复横跳，在包庇与举证之间切换，在爱与感动中逐渐丧失初心，在真相与人心逐渐清晰后，开始有了独立的自我意识与价值观判断，从被保护者蜕变为保护者。

二、情节的隐喻性

《回来的女儿》内容紧凑，并且每四集会对前面的疑问悬念进行回应，却也践行着如其所说“你看到的事实，并不一定是真相”的情节安排。前四集以寻找小秀为主线，中间四集为了阻止找到小秀的秘密而设置了一系列障碍，并暗示出小秀的最终的去向。后四集王重江的死因又成为新的主要情节。这三个部分彼此嵌套，串联起那些背后的、暗地的、隐秘的和忌讳的心理和行为过程，以最集中、最突出、最深刻“内心欲望”表达和呈现着人性的复杂。

迷雾剧场在人物设定方面着重于刻画人物的复杂性，《回来的女儿》对其一脉相承，在复杂的人物中加入隐喻，使谜团重重。影片设置了因为疾病智力受损的卓卓，卓卓是影片的中心人物，是所有事件的导火索，也是被保护与偏爱的纯真儿童。“每个人都有想保护的人”，卓卓想保护妈妈，廖主任要保护卓卓，老李要保护廖主任、王重江想保护廖主任，佑希想妖保护给她关爱的所有人。大家都在过度的爱的情感中变得畸形。廖主任害怕失去卓卓，在女儿在洗衣机中窒息时，廖主任瞒着大家制造文文丢失的假象。假文文被哥哥接受源自一只黄色的蝴蝶，其实影片发生的季节可以判断，蝴蝶并不存在，蝴蝶在影视剧中常常作为“灵魂的使者”的意象，而哥哥能看到蝴蝶是源自已有的记忆中对妹妹的体认，此时呈现出哥哥完全接纳文文，爸爸半信半疑，妈妈全然不信的家庭亲情关系。这只黄色蝴蝶也暗示了“蝴蝶效应”，一只蝴蝶会搅动这个貌合神离的家庭。再者，为了保全家庭与秘密，小秀成为众矢之的。从卓卓尾随事件可以看出，卓卓对小秀极其依恋。其卓卓口中小秀如《魔方大厦》经过治疗恢复的过程更是令人细思极恐，影片以画中画的套层结构暗示小秀的去向，动画的内容将无形的力量倾泄加注给廖主任和老李违背道德伦理的病态情感，以隐喻来引发思考并推动叙事。

结语：

《回来的女儿》在黑暗和悲剧中加入理想主义的表达，在情感被利益挤压的时代中，仍有纯真的少年眼中纯粹的关系，有为姐妹情谊不顾一切的义气，有为了爱情执着等待的痴情初恋。在艺术性层面上突出人性向善的一面，剧中人认为他们都不是“坏人”，他们只是比较自私，不想失去重要的人；他们只是比较贪婪，想用利益置换秘密；他们只是比较多情，在爱情与愧疚的伦理边缘试探。而飞来的这只蝴蝶也不曾想看到糟糕肮脏的过往，只是想找回她所守护的姐姐，或者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