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尘》第十二章——夏的前奏
客厅整理地非常干净。
千纱没有看到卫生机器人的存在，不论是餐桌上的花瓶还是扶手的表面，看上去都一尘不染。
与之相反的则是电子仪器的摆放，除了几台大型主机和显示器之外，有很多凌乱的信号线和电线在地板上肆意游走，就像潜藏在草丛中的黑色蟒蛇。
显示屏上的数字和编码不断刷新着，机箱也在低沉地轰鸣，风扇呼呼地转着。
这里展现的是与现实截然不同的世界。
“小心不要被线绊到脚了，这些器材都是很贵重的。”她走进了厨房，拉开了柜门，“想喝咖啡么？”
千纱摇了摇头。
于是眼前的女人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从容地将速溶咖啡袋倒在茶杯里，端起水壶倒水，整个过程就像泡茶一样有仪式感。
千纱不敢乱动，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符号，关注起室内的装饰，却没有看到女生的小物件，更多的则是简约上的美。
“没看到旁边有椅子么？自己坐好了。”她打了一个哈切，端着咖啡，坐到了有软垫的办公椅上，“正式介绍一下，我叫伊迪丝，是一名网络安全有关的白客。”
她拉住旋转椅，来到了显示屏前，打开了不知名的软件，开始操作起来，“千纱是吧，我找找看..有了！”
她右手点击了回车键，屏幕瞬间黯淡，汉东区警局的刀剑警徽显现出来，千纱住院的图片出现在左上角，而下面则是惨淡的几行小字，记录了千纱区籍的方方面面。
“千纱，性别女，原国籍无，现区籍汉东区，下面则是公交和学校方面的记录，没什么好说的。”她终于转过身直视千纱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到什么，“你想问我很多问题，但时间有限，U盘呢？”
千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以完成任务为目的，将白色的U盘交到了伊迪丝的手上。
“明智地选择。”她勾动嘴角，将U盘收回，“现在你可以知道监控男的身份...稍等一下。”
电脑此时发出警报声，每块显示屏上都闪烁着感叹号的标识。伊迪丝用鼠标点开通话按键，音响里便传来了熟人莉莉的声音。
“伊，学校的服务器动了，WM正在登陆超级管理员的身份，请问是否收网？”
“莉莉，证据已经到我手里了，告诉警方，马上收网吧。”听到这个消息，她放下了咖啡杯，从旁边拿起了烟盒，用银牙咬住香烟的末端，叼了起来。
“证据？”千纱习惯性地将脚蜷缩，抱住了自己的小腿。
“原来你还在啊。”随着打火机火石的摩擦，香烟迅速被点燃。她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马上我们的行动就会变成人尽皆知的新闻，一群坏蛋就会被绳之以法，网络社会会再干净一点，不是很好的事情么？”
“你一直不跟我说U盘里装的是什么，原因是这个，我对此表示意外。”
“对于一个高中生，我们只能透露那么多。”看着千纱无聊的模样，她饶有兴趣，“但我不介意对你多说点话。”
“为什么？”千纱抬起头。
“因为我觉得你的反应很有趣，如果是一般的女高中生，就算那个监控男是偷她衣服的变态，也不会那么顺从地将U盘送到这里，你已经有资格听我说话了，这个理由可以么？小千纱。”
千纱缓缓点了点头。
“很好，如果你稍微看一点新闻的话，就知道我们联邦两个区域并不友好，意识形态冲突以及民族主义这类的矛盾，绝大多数是因为境外势力挑起的内斗。”
“他们为什么要挑起内斗？”千纱天真地问道，“就这样一直和平下去，不是最好的选择么？”
“也只有那群保守派这样想了，在这个时代，能获得最大利益的人才能享受长久的和平，而亚元联邦的市场非常广阔，每个国家都想分一杯羹。”
伊迪丝将画面掉转到境外的视频网站上，由于宽松的审核原因，上面有着大量局部战争的视频，甚至有些就是恐怖组织的官方号自己拍摄的。
“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两次世界大战而变得和平，而是变成深层利益的博弈，当民众讨厌战争的时候，他们会动用经济手段来打压，接着高喊口号，冲到发展中国家大肆吸血，喂饱自己的狼狗，在这个吃鸡的世界里继续苟活。”
千纱的瞳孔里反射着孩子瘦弱的身躯，枪械开火所亮的火光，以及导弹袭击下的烟尘。
“这就是亚元联邦妥协下的和平，如果它不遵守各国设立的规矩，那么各种严厉的制裁将会成为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关闭了视频，调取了另一组数据，“亚元联邦一直处于各个国家的缓冲地带，所以也会有一些境外势力挑拨战火，WM就是其中的一个势力。”
“在一次常规调查中，我们发现在一些学校和设施的服务器中发现了异常数据，超级管理员的身份被一个名叫WM的id账号所取代，我们预测，这是一次计划在网络实行的新兴恐怖活动，因此也派遣了亲爱的莉莉去调查，你送的U盘里就是它的ip地址，只要与入境的id用户进行绑定搜索，很快就可以查出真人，不过在那之前...”
她调取出了一个黑色的边框，上面的信息排列着一行行的讯息。
“我们要清理一些它们的杂鱼，才可以赢得最后的胜利哦，对了，千纱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眼前的伊迪丝站起做着准备运动，似乎马上就要去健身一样。
“什么忙？”
“看见旁边的唱片留声机了么？对，就是这个，然后在书架上取下编号三的纸袋，打开来。”
她发现纸袋上有用铅笔写下的字体，写着：“四季，夏，第三乐章。”
千纱于是解开牛皮纸袋上的白绳，里面安静地躺着一盘黑胶唱片。
当唱片放到转盘上，唱针摩擦着唱片产生微不足道的震动，再转化成清晰的声音，喇叭中骤然传出交响乐的美妙声响。
当开头的狂风暴雨般的演奏到来时，假寐的伊迪丝戴上了桌子上的红框眼镜，轻抚了一下键盘，就像一名正在等待演奏的钢琴家。
曾几何时，在人们用二进制的语言来表达自己对现实的不满时。
却不知道，在另一个时间和地点，有人会为了他们的和平而奋斗在第一线。
锋利的刀剑，往往不是对人，而是对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