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不死45
终于抚上魏无羡的肩，“你……可还好？”
“蓝湛……我们……要死……在……这里吗？”
“好……不甘心！”
“嗯！”是呀！好不甘心，叔父和兄长有没有逃脱，蓝家现在情况？太多太多的牵挂，他放不下。
天幕的历史是假的吗？
他们明明还没有成为道侣！
好不甘心！
“如果不能炼化怨气，真的只能死在这里。”
这种程度的怨气单靠灵力根本无法清除，何况这里没有半丝灵力，怨气充满整个空间，呆在这里的每一字，每一次呼吸都有源源不断的怨气入体。
如果不能与这些怨气共存，便只能一死。
“鬼道吗？”蓝忘机沉思低喃。
“蓝湛，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或者，你再坚持坚持，等我炼成之后，我带你出去疗伤！”
“不。”蓝忘机摇头。
“无论对与错，无论将来要面对什么，我都愿意与你共同承受。”
“蓝湛！”魏无羡吃力地转身，四目相对，呼吸交叠，“好，我们生死与共！”
“嗯！”
全身的疼痛仿佛瞬间消灭，如夏阳般的笑容照亮那张俊朗的面庞！
若能留住这抹笑颜，身处地狱又何妨！
“你刚才在做什么？”收敛心神，蓝忘机轻声问。
“尝试将怨气如灵力般在体内炼化。”
“如何？”
“失败，根本炼化不了。”
“灵力源自天然，属阳；怨气出自人，是戾气、阴气、怨恨等等一切烦恼的结合体，属阴。锤炼的方法，应当有所不同。”
魏无羡点点头，“如果肉身不给锤炼，那么灵魂呢？”
“灵魂？以元神为载体吗？”蓝忘机沉思。
“因果业债皆囤积于阿赖耶识中，而这些业债也可以说是怨气的根源，如此以元神为载体也不无不可。”
“可以一试。”
“嗯！”
漫天的怨气，叫嚣的鬼语，恐怖的嘶孔，一切死亡阴影尽数化作生的渴望！
“啊——咳咳咳……”
又一次失败，蓝忘机和魏无羡瘫软在地，鲜血从七窍流出，在身下积成血洼。
“魏……婴……”蓝忘机强撑开眼睑，害怕闭目便是永远，然而眼前已经模糊不明。
“还……在……”魏无羡拼命地维持呼吸，任凭细密的疼痛传遍每一根神精，也不敢稍有停息。
“蓝湛，你饿吗？渴吗？我们有多久没有进食喝水了？”
“不知。”
“昏天黑地，天明天暗都不知道。”
“蓝湛，我们都试过好多种方法了，还是不对。”
“也许……”
“也许什么？都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也许要放弃修仙。”
“放弃……”魏无羡无法相信蓝忘机会说出这句话。
“嗯！”
“为什么？放弃修仙，我们怎么活着出去？”
“佛云：‘是心作佛，是心是佛’。我们修仙采纳灵气，因为灵气洁净无染，以清净心修炼，与神交感。可是怨气不同，怨气污浊不堪，乃人之一切烦恼心堆积，修仙的清净心不能与之感应道交，如何能将之炼化？”
“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以清净心与神佛感应，所以我们才有飞升的希望。反之……是心作魔，是心是魔，一颗魔心才能感应世间的污浊肮脏！”
“是。”
“呵……呵……呵……”
“魏婴……”
“呐，蓝湛，皎皎君子可愿陪魏某下魔域？”
“甘之如饴。”
清净与污浊不过一念间，仙魔变故，为心造尔！
“蓝湛，你怎么样？”魏无羡收剑气息，从定中出。见蓝忘机收功，才敢忐忑开口。
“怨气已炼化。你呢？”
“我也是，我们终于成功走出第一步！”
然而魏无羡还没高兴多久，一阵尖锐阴森嘈杂鬼声，铺天盖地而来，吵得二人头痛难忍。
“这是什么啊！”
“枉死之人临死前最后的怨念！”
“如果一直听这些声音，也要被它们吵死！”
“关闭耳根，以耳识辩声！”
“好！”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安静下来。
“老天……”魏无羡无力地吐出两个字，便瘫软仰倒在地上。
“这都他妈叫什么事？温若寒！等老子离开这里，第一个拧掉你的脑袋！”魏无羡森冷怒吼。
蓝忘机听而不语，恨吗？
当然恨！
十六年来努力修行，为的是有朝一日飞升成神，如今一切的憧憬尽数消亡，只为他一人的野心！
你心不清净，凭什么让别人来付出代价！
十六年来，清心寡欲，看淡世间名利，最后却败给了求生，看淡生死，对凡夫而已何其讽刺！
蓝忘机如琉璃的双眸在这一刻染上点点腥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