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之神》第九章 受命于天
吾夷在获得了夕岚的许可后，在渤海国境内组建了“三苗哥老会”，专门接收国内外三苗流民和逃奴，重修三部史书族谱，吾夷让父亲作为流亡的防风氏代表，结合云贵继续抵抗的危氏、九黎蚩尤的后人连山氏组成“哥老三营”，类似于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每营有一千人。吾夷为了保证哥老三营的战斗力，请来了渤海国镇南将军芊英作为教头，还有视听灵敏的狐妖族作为侦察兵和随军法师，为了保证三营的忠诚性，维持三苗族人口数量，吾夷出资给所有单身士兵娶妻，并给予生育者奖励。书说简短，虽然有不少孩子夭折，但三年后，大部分的士兵都拥有了一个孩子和一个妻子。这些完成传宗接代任务的军人又一次绝望地离开亲人，登上了从全罗南道前往淮海国的战船，全罗道的港口哭声震天，傍晚开船时又出现红霞，那些船只仿佛是在血海上航行一般。
“兄弟们，我只是想带大家回去看看，找到留在家乡的族人，但你们要明白，军人就是为战斗而生的。我们弄丢了自己的国家和自由，就应该为族人谋个更好的出路，否则我们将永无立锥之地。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如果你们中有人背叛了三苗，他们的家人将永远抬不起头。”吾夷在船头发布了命令，“现在，所有人披发左衽，恢复祖先的模样！”
一束束头发被丢进大海，从此那里就被叫做断发湾。
由于三苗人从三百年前就开始陆续逃亡，殖民和同化也非常彻底，所以在淮海国寻找族人的任务非常不顺利。虽然活人没找到多少，但死人却一大堆，原来西洋学者在一番破坏后开始炒作土著们的文物，这导致三苗人的文物被大肆掠夺，在贸易发达的城市，经常能看到表演才艺的土著和街边的商店售卖或真或假的文物，其中就有许多尸骸。
“不要付钱买那些东西，那只会让盗墓者更有动力。”吾夷指着一具可能是他祖先的骷髅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战败的下场。”
这次，士兵们又哭了起来，泪水中有恐惧，有悲愤，有不甘。
“对不起，我发誓会让你回归尘土的。”吾夷向那骷髅行了个礼，其他士兵纷纷照做，搞得路人以为他们在给老板哭丧呢，老板也被搞得敢怒不敢言，只得关门大吉。
又一天，吾夷带着军士在一处古战场祭扫，忽然不远处飘来一群厉鬼，那些鬼痛苦地发出哀嚎，吾夷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歉。
“吾夷，你的祖先防风氏等人向敌人投降，结果被禹以迟到为理由处决了，这才让我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今你带这群愣头青们到这里，是嫌冤魂还不够多吗？”为首一个鬼魂问。
“他们已经留下子嗣了，三苗的血统和文化将留在世上。”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吾夷站起身来，“现在天堂禁止你们进入，冥府又阻止你们转生，唯有寄形于我们的器物上才能得到酒食香烟。”
“想利用我们的灵魂来附魔你的刀剑？”
“我们可以签订契约，若是战士信守诺言，刀剑将无坚不摧，若是战士言而无信，刀剑将弱不禁风。”
那些厉鬼渴望受到鲜血的滋润和香烟的供奉，于是他们纷纷在法师的帮助下附魔于兵器之上，最强大的厉鬼刑天希望附魔在吾夷的兵刃上监督他，而吾夷的兵器陨铁鎏金开天斧是神器，不能附魔。这时候天主又来了，她拿出一套铠甲甲让吾夷穿上，并把刑天附魔在了铠甲上面，最后将其升级为神器黑光清凉避火甲。随后天主牵起吾夷的手对三苗营说“吾夷神交天煞，位列人杰，正当执掌重器澄清宇内。帆连三山外，登霄大明楼。功成天易主，汝等亦封侯。”
注:三山，指海上三山。
登，攀登。霄，天空。登霄既指登上高处，也指登上高位。
大明楼，位于周天城的天宫正中心是依托天柱建立的高楼，因能同时看见太阳和月亮而得名。
三苗营原本只是群胸无大志的流民，但人总是会在欲望刺激下膨胀的，他们为什么颠沛流离？不就是因为弄丢了自己的国家吗？现在天主向他们做出了封侯的许诺，他们自己也开始有了野心。古代可有“陈桥驿旁六军转，石头城下江涛宁”的先例。吾夷清楚，这段话既是对他的认可，也是对他的考验，有野心的士兵当然更有战斗力，但也更难驾驭。
“吾夷大人，我们在淮海国起义吧！”有人提议道。
“首义之地，百姓必多遭灾厄，而淮海国连年丰收，百姓尚无异心，我等若在这里起兵，百姓必然反对，况且如果能拿回一个丰饶的家乡，为何还要让她遭受战火呢？”吾夷并不短视，他将手指向了南方，“岭南之地本为百越所有，而今百越人沦为奴隶，余部同我族危部一同逃入云贵，那里有矿场、种植园和数百万奴隶。我们若是在那里策动奴隶起义，百越人和三苗危部就将从云贵出击，牵制住淮海国的边军和天兵的主力，到那时淮海国在内忧外患下必将人心思变我们就可以趁虚而入，夺回我们的家园！”
“回家！回家！回家！”战士们欢呼道。
一千月后，吾夷带着三营私兵来到了岭南都护府的象郡港，与他同行的还有星王的新任驻岭南特使以及雪王和星王的教导团，吾夷掌握着能让星王失去威慑力的秘密，所以星王只能任由他摆布，先是给了五十五万两白银和教导团，后是派特使当吾夷的开路先锋和白手套。
此时的岭南都护府对各邦国开埠通商，吸纳诸天国的投资，其中派兵镇压过奴隶起义的火王虚湮更是带着主力军团在此驻防，充当着天国马前卒和包税商的角色。岭南的土地产值高，南邻大海交通便利，被誉为“天帝王冠上的明珠”，每年为天国贡献百分之四十的收入。但是统治者的贪婪将岭南置于险境，由于天帝不想同劳动者分享这丰饶大地上的产物，便吸纳各国资金建立种植园，用沉重的地税逼迫奴隶主们内卷，以致于这里尽是各国各族的奴隶，为了增加产能顺便震慑边省，天帝还特意让火王驻扎于此，闲时调节风雨，战时焚毁敌营。
吾夷一行刚到岭南都护府的象郡港便被请到虚湮府上宴饮，酒足饭饱后，虚湮大方地将岭南最美的两个女人送到吾夷的床上，如果说北国的夕岚是冷艳至极，那这个第一个女人则是妖艳至极，第二个女人则是温婉至极。
“虚湮大人，您这是？”吾夷问。
“她们是越人的公主，原本是靠姿色游走在官员们之间的荡妇。后来陛下废藩置县，她们的母亲率兵反抗被我剿灭，只剩下两个美貌的女儿被我珍藏，希望大人您好好受用。”
“大人，”吾夷惶恐地说，“吾夷只愿将肉体献给所爱之人，况且她们沦落为奴，此时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小子，是不是看惯了国色天香的雪王，就瞧不上这些肉体凡胎了？”火王打趣道。
“这两位公主毕竟同你有仇，你竟敢留她们在身边？”
“再顽强的人，也经不住我独家秘制五石散的诱惑。”
“这五石散只有您会配？”
“对，吃了它，奴隶便再也不想叛逆！”
吾夷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他仔细地想了想，又用好色的目光偷看了那两个女人几眼，问道“大人，我对百越人的文化感兴趣，想买下这两个女孩当顾问，每个月还要买您的五石散控制她们，您看如何？”
虚湮以为吾夷这是为自己好色而找的借囗，便说“只不过本王一向用惯了她们，实在有些舍不得。”
“这样吧，我愿意付出与她们体重相同的黄金。”
虚湮以为这是给他的封囗费，况且自以为能抓到吾夷的一个把柄，便同意了，可这并不是封囗费，而是买命钱。
虚湮命下人抬着那对姐妹来到称量奴隶的大秤前，那两个女孩得知自己要被卖掉后非常害怕，她们并不知道新主人看上了她们什么，只敢默默地流泪，这让同样当过奴隶的吾夷动了恻隐之心。
“脱衣服！快！”一个主管对这对姐妹吼道。
“脱衣服干什么？”吾夷问。
“脱衣服剪头发好称重呀，吾夷大人。”
吾夷拦住了他，说“我要的是完整的女人，不是残破的货物，体面的价格和金子一样。”
虚湮斥责了主管一顿，让那两个女孩蹲在天平上，吾夷的手下将印着丹顶鹤的金条和金币放在天平另一头，一共用了约123.5公斤黄金。
“大王，我想快些回到住处安置这两个小姐，今夜就不叨扰了！”吾夷行了个礼，略显紧切地带着那对姐妹离开了。虚湮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卖出了未来的一个皇帝和一个国王。
吾夷在马车里指挥着北风之神重构两个女孩因为长期吸毒而受损的神经，手法类似于某种微创手术，在马车还抵达住处前，北风之神就已经完成自己的工作了。两个女孩沉沉睡去，而噩梦并没有卷土重来。
第二天，吾夷才对恢复神志的女孩们表明意图“我和天帝有仇，想借二位公主之手，在岭南建立一个包容所有百越人的新国家与天国对抗。因为这个秘密不能外传，所以你们要是拒绝，我就会杀掉你们灭囗。”
“大人，有话好说，我愿意承受一切，只求你放过我妹妹。”姐姐先开囗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们都要参与其中，只有变成杀伐果断的帝王，才能为你们的母亲报仇。”
“我不要报仇！不要！”那个妹妹大哭起来，她复仇的决心，早就被天国人碾碎了，吾夷想斥责，却又不忍心恶语相向。无奈，他只能命侍卫照顾好这两位公主，自己则前往象郡港寻找人质。
象郡中有一镇妖石，石下压着“岭南之灾”的首级和魂灵，经常有游客踩在镇妖石上吟诗。石头已经下沉了许多难以移动，所以吾夷特意放出了七只老鼠打洞，每只老鼠尾巴上都系着一只小金铃，可以带走被镇压的妖孽。不多时，老鼠们找到了“岭南之灾”的首级，用金铃接走了她的灵魂。
当晚，吾夷摆出法阵召唤出了“岭南之灾”，他见了这厉鬼后连忙深施一礼道:“外臣吾夷欲助长公主继承大统，吊民伐罪，故以少公主为质，还望大王海涵。”
“我自己死后尚且不得安宁，又如何能阻止大人的行动？”
“大王，北风之神战败后亦被镇压，可攻守易势，如今天主有意令新王称帝，天域易主，何不顺势而为，立从龙之功？况天帝素有并吞八荒之志，任由侵略，则天下绝无安身之桃源。为子孙计，当应首倡义兵，担天下之重任，廓清寰宇，开万世之太平。”
“那你怎么不让自己的族人首义呢？”
“说来惭愧，九黎三苗之民寄人篱下，居无定所，只得投奔外国以图存续。若是大王不鼎力相助，只恐日后再无子孙延续香火了。”
“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您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吗？”
“我本该杀掉她们，免得我的孩子们受此屈辱。”
“可是您不也奋战到最后一刻了吗？”
“在那之前我就应该毁容的。”
“亏你还享有岭南之灾的盛誉，却原来也是这般软蛋！”吾夷指着坤定的鼻子骂道，“若是天下女人都同你一般毁容自保，那岂不是什么东西都要可以被放弃！那我们究竟又是为何而战？”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那厉鬼也愤怒了，“你有神灵护体，又奉了天主圣命，自然心气和眼界都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要高。可我抱着美好的希望战斗，至死都没得到天主的赐福，你难道就不能同情理解？”
吾夷叹气道，“对不起，我只能搬走你头上的镇妖石，却未能打开你心上的枷锁。生者总是认为英灵崇高伟大，却不想鬼魂也有无奈。”
吾夷铠甲中的刑天说话了，“是啊，为了让后人们保留心中的希望，我一直在努力表现自己的英勇。我真的还想继续战斗下去，想亲眼看到天帝的结局。可我也真的害怕战败，害怕又一次变成野鬼。不过这位姑娘，你自己是出名了，可你的女儿们还没有。若是将来神州陆沉，总还有山越遗民供奉你岭南之灾，而你的女儿们却受不到一点香火。”
还是冤魂最了解同类，坤定听了刑天的话后立刻下定了决心，说“好，我听你们的，我这就去劝劝她们。”
不知坤定和女儿们谈了些什么，总之第二天那两个女孩克服了恐惧开始和吾夷等人谋划起义之事。
正当吾夷执行着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时，另一个永生的神官天狼子上门来访，吾夷用艺伎和美食招待他，伪装成沉溺于欲望的普通投资人。但天狼子拿出地图，指出吾夷在岭南购买和开垦的土地说“这些地方可不是适宜种田的地方，大人究竟想干什么？”
吾夷让艺伎们退下，思考了一下问道“你应当查到了一些线索，说说看，我要干什么？”
“天国本土有完整的金属制造产业，所以岭南都护府禁止开采冶炼金属，虽然大人没有矿场，但却有不少工匠在大人的手上消失，而岭南都护府的金属制品却并未增加，这是什么情况？”
“你看透了我，我却对你一无所知，”吾夷叹了囗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合作，我们在岭南地区经营多年，辅佐百越盟主对抗天国，若是大人肯同我们合作，必能将百越变成一个真正的国家。”
“说到现在，你们究竟是谁？”
“普罗米修斯圣修会，一个所谓的邪恶组织。”
“就是那个曾经满全世界航行，将技术带到远方的邪恶组织？”
“正是。”
“我祖上在九黎时正遇上你们帮蚩尤冶金，曾和你们并肩战斗过，可你们还会接受我这个叛徒的后代吗？”
“百越人也投降过，况且你们已经不可能再同天国合作了。大人只不过是担心自己出身不好，影响未来政权的合法性和自己的地位，这个不用说。我可以把你宣传成为祖上洗雪污名的煞星临世，只要大人有军功在身，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另外您和雪王的关系要尽量淡化，因为您最好和百越的女王结婚，成为未来统治者的养父，这样统治者就要为亲者隐，说您的好话。”
“那我不就成了利用雪王的阴谋家了吗？”
“若是她真的想成为新任天主，一定会主动促成这桩政治联姻的，而且一定会说什么这都是为了你，然后等到她上位之后再把你要回去。”
“恐怕你是在挑拨我和雪王的关系，好用离间计吧？”
“我只是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好，这个话题打住，我们往下谈。”
气氛更加紧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