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星》第一卷 逐星 第四章 意外之敌（3~5）
3
大概过了几天，深空中那耀眼的蓝色闪光送来了灵锦舰队。
把天河送到凰座的程序也相当顺利，那边的人都没怎么问相关的细节，而天河更是显得急不可待。晴星则是需要和凰座那边对接许多情报之类的工作，也忙了起来，本来自己是提出要帮帮忙的，但是晴星表示这些琐碎的杂事没必要麻烦自己，她经验丰富，一个人处理起来效率会高一些，那既然这么说就不如从命了。
贵族精英就是这点不好啊，什么事都要亲历亲为。
停机坪前，寒月王座的冷风一如既往地在呼啸着。
“灵锦军团第一集群机动打击群御官，向您报道。”
这位军官给莫伦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我是寒月王座的总督，灵锦贵族的直系赘婿，莫伦。”
说起来，这个军礼从人类还没走出地球的时候就是这个形式，事到如今了居然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
“给我简单汇报一下你们的部队情况。”
“是！陆战队共20万人，下属亲兵60人，重炮兵团3支，陆战航空兵2万5000人，机械化突击队......
......
......主战舰队2支，机动舰队4支，共包括战列舰4艘，战列空母2艘，重巡洋舰8艘，护航巡洋舰6艘，驱逐舰22艘，护卫舰及炮艇共80艘，运输及后勤大队若干。具体细节请见文档。”
说完，那位军官把一个卷好的曲面屏文档递给了听的一愣一愣的莫伦。
“......”
“以上！”
“有没有参谋，或者军官群？”
“有！将全部听从您的命令！”
“把他们叫到行宫里，我要召开战前会议。”
“是！”
真别说，灵锦贵族的军装就是比帝国的好看。
灵锦贵族的军装以黑色为主色调，肩章镶着一圈金色的花边，内部显示军衔等级的图案则是暗红色的。整套衣服都显得十分厚实，没有多余的累赘，只是一排干净利落的大扣子和几个小口袋而已，衣摆的边缘还有一些红色的线条。
朴素，但庄严，而且应该也都和暖和，毕竟整个凰宿星团里的大部分行星气温都不高。
他们的战斗力应该也十分强大。
而这样一支军队，此时竟全部交给我来指挥。
“妈妈说要把这支部队交给你指挥。”
“啊？交给我指挥，开什么玩笑？！”
“她说她很看好你！”
晴星当时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我真是...
“机动打击群指挥集群向您报道！”
行宫大厅内，不一会就整整齐齐地来了大概十来号人，他们全部穿着整齐，目光严肃，应该都是合格的军官。
“各位辛苦了，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军队的具体情况我也差不多了解了，我现在要给你们下达第一道命令...”
大概也是最后一道。
“整个机动打击群的指挥决策以及战略部署由你们全权负责，对我只需要进行汇报，明白了吗！”
“...您的意思是？”
“就是我不管你们，如果你们能把你们在做的事情告诉我一声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我对指挥军队可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也没学习过这种事情，要是让我管理这20万人，估计都要乱了套了，所以还是把这些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来做就好。
...总感觉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也是，毕竟哪有职业军人会安心把部队交给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外人呢。
“还有，我有一个要求...或者说想法，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到。”
“我们需要先听一听。”
他们似乎也放下了自己的架子，不再是满口的遵命，而是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和莫伦交流。
“尽量避免交战，如果无法避免的话尽量减少伤亡，把这场局部战争拖的越久越好。”
但我还是凭我的地位让军队执行一些我的个人意志。
“...我能问问这样做的原因吗？”
“再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的兵力要在正面战场击溃帝国军队困难吗？”
“风险及难度都是有限的，帝国虽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但其装备及人员都极度落后，很难在正面冲突发挥积极作用。”
“好，我明白了。然后...关于你的问题。”
莫伦拿起桌上的几张文件，递给了其中一位军官。
“这是这场局部战争的政治考量，已经获得了贵族高层的批准，我希望你们在进行军事行动时要充分考虑这份文件上面的指导方针。”
“这是...”
“我相信灵锦贵族能分清敌人与仇人，我们不光要在正面击溃敌人，更要在内部彻底瓦解他们的斗志...如果可能的话，把他们变成我们的朋友。”
莫伦转过身来，看着那群军官。
“不管他们是否愿意。”
“…呵，好。”
“哦，对了，你们坐下吧，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聊聊，而且，希望你们能够以‘自己’的立场来回答一些问题...这也是出于政治考量的目的。”
说完，莫伦示意那些军官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但他之后提出的问题，多多少少让那些军官有点坐不住。
“我问你们，如果灵锦贵族舍弃贵族身份，拥立直系为帝国皇室，由此成立灵锦帝国并终止履行此前一切与帝国之间建立的条约关系，你们会怎么想？”
空气仿佛凝固了，整个大厅里一片寂静。
这意味着灵锦贵族将抛弃帝国所赋予他们的贵族身份，彻底和帝国划清界限，将和解的大门彻底封死，自立门户，而且就凭灵锦贵族现在和帝国的关系，当内战和平条约的废除的那一刻来临，基本就意味着新生的灵锦帝国要和帝国开始全面战争。
但好处也并非没有。
当抛弃贵族身份后，应该可以利用之前的贵族架构在灵锦帝国境内迅速构建起民族认同，并让灵锦帝国成为一个民族主义帝国，届时，灵锦帝国就可以雷厉风行的推行自己对外的独立政策，对于驭星术的使用也不再有过分的束缚，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光明正大的抢夺帝国的土地，并用强大政治力量联合其他贵族。
莫伦不知道他们会作何回答，有些焦急，他担心他们会不会觉得如果那样做的话，会活成他们最讨厌的样子，之类的。
毕竟，帝国这个字眼，在他们眼里应该不是什么太干净的东西。
“早该这样了。”
“诶？”
“不如说这样才最合理。”
......
哈——
莫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一张张摞在一起的星图，有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那些军官的回答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他们意外的很开明，甚至有些热情过头。不过还好他们没有像帝国人那样举目皆敌，要是灵锦的其他普通民众也都像他们这样就好了，那接下来的工作就会非常好展开。
话虽如此，莫伦却不怎么能紧张得起来，毕竟他也不用负责指挥舰队之类的工作。
他更擅长直接带一批人到地面开杀，毕竟以前当雇佣兵的时候这活儿就没少干。
说起来，帝国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不对第十七星区进行任何援助是吧？仔细想想，这不太可能，就算帝国不直接给他们送枪送炮，但通过中间商进行的武器交易和雇佣兵团肯定少不了。毕竟卖军火也是能赚一大笔钱的，而那些雇佣兵的战斗力则是普遍比这些帝国军团的杂牌军要强，而且他们为钱卖命，很好操控。
诶，那是不是灵锦这边也能找一些雇佣兵呢？
...根本找不到吧，很少有雇佣兵会在贵族境内活动，土猛星瑰这些帝国派的还好，灵锦贵族是真的见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到头来还是只能靠自己吗...
扑通。
许久不见的黑猫几步窜上了桌面，打断了莫伦本来也进行不下去的思路。
“噢，你休息好了？”
那只黑猫应声打了个哈欠，隐约还传出了一阵可爱的声音。
“啊——，嗷。呜喵。”
“嗯...”
莫伦把手伸上前，在黑猫的头顶摩挲了几下。
结果没摸几下就被一只有力的小猫爪给扒拉开了。
“呃？”
“你不会摸，没有那个小丫头摸得舒服。”
“......”
那既然这样就不摸了，我还不愿意摸呢。
“你睡着的这几天可是发生了不少事。”
“嗯...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为什么灵锦的军队会来这里？”
“你放心吧，不是冲你来的，是我们和帝国的一个星区打起来了。”
“喔，人类总是像这样自相残杀，我不是很理解，这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内耗行为。”
“...我无法反驳。”
“所以呢，人类，你在做什么？”
“啊...在发呆，我现在做不了什么，文书工作也不用我来做，也不用我带兵，我就好像是吃闲饭的，倒是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无聊罢了。”
话说，它这次没用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语调说话了。
它平时的语气很平和，让人愿意与之聊天。
“...你有名字吗？”
“蛰伏不需要名字那种多余的东西。”
确实。
“那我给你起一个好了，不然咱们这样交流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
“...”
它没否认，那我是不是真的可以把它当作这只猫一样的宠物对待呢？
毕竟它的本体还在地下冰封着，就算我对它怎么样他应该也——不不不，之前已经吃过教训了...我还是慎重为妙。
呃...
可我不会起名啊，小黑？那是不是太土了点。
如果是晴星的话，会怎么叫呢？
莫伦绞尽脑汁的想着，忽然隐约闻到了腰间那迷迭香香囊散发出来的的气味，这给了他一定的启发。
她的话，大概会用花的名字给你命名吧，可我对这方面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了解...呃，诶，其实也有一种啊，当时好像是在哪见过来着...叫，叫什么来着，啊，想起来了！
“你就叫，魔星兰。”
它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像一只普通的猫一样在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还不错的名字。”
“那我就叫你小魔好了。”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我居然给一只那么大的蛰伏起了名字，还能跟它这么平常的交流，这要是说给没见过这只猫的普通人听，可能会把我当成疯子吧。
“小魔，你到底是怎么和我交流的？”
“蛰伏的基因能够让蛰伏个体之间进行感应和沟通。”
“也就是说普通人是听不见你的声音的对吧？”
“是。”
“那你也能和那些接受了蛰伏基因改造的人类对话吗？”
“他们没有植入感应基因，他们体内的基因都只是一些粗鲁又暴力的拼接，没有任何的美感。”
“美感...”
“人类的自然进化可以用彻头彻尾的失败来形容，你们的基因杂乱无序，毫无章法，只是如同疯长的枯枝败叶一样，没有任何色彩，不管长多少都是垃圾。就算把我们的基因植入到你们身上，也只不过是——用你们的话来说：如同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你还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啊，如果人类彼此之间这么聊天，估计用不了几句就打起来了。”
“所以才说你们人类真是愚蠢又傲慢至极，在交流与沟通中掺杂了太多无用的信息。”
“...哼。”
唯独这点我不同意。
“人类确实是在永无止尽的内耗与斗争中一步步向前，暂且不论这些斗争是否的得有意义，但至少，在交流的过程中，我相信人类的交流方式绝对是宇宙中最浪漫的。不管是打情骂俏，还是痛恨的诅咒，亦或是充满爱意的情话，都绝对不是无用的。”
虽然我自己是不会那些交流的技巧就是了，在这点上我好像跟蛰伏也没什么两样。
“...愚蠢。”
“哈，随你怎么说吧。”
说实话，其实是有点生气，但跟一只猫生气也没什么必要。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
“晴星，当初答应你的条件，是什么？”
“喔，看来她告诉你了，但很可惜，关于这个问题——”
“莫伦！”
随着哐啷一声，大狼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小魔应声消失。
“发生什么了？”
“深空雷达探测到了帝国的舰队，正在朝这里逐级跃迁。”
“动作这么快？”
“数量不多，大概是先头部队，他们不是直接一步到位的，我们现在动身可以在半路截击他们。”
“灵锦舰队是怎么决定的？”
“把舰队分成两批，包围敌人，具体的你可以问他们，我只是来负责通报的。”
“知道了。噢对，我希望你带着你的人随时待命，听我指挥。”
“好哦！”
看来首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莫伦扭了扭胳膊，来到了寒月王座的军营，整个舰队的临时指挥部都安排在这里，陆战队员和舰船则是在寒月王座上空的锚地停留，所需的补给随时由运输大队从凰座和其他战略据点运输。
“形势怎么样？”
“帝国人没打算隐匿行踪，相当多数量的深空信号被捕获了，不过看起来舰艇的数量不多。”
“能判别出来都是什么船吗？”
“有一艘大船，剩下的应该都是小型目标。”
“那要打赢的话应该很轻松吧？”
“是的。”
“那这样的话，能不能执行登舰作战，登那艘大船。”
“风险很高。”
登舰作战，有点类似人类在远古时期还在大海上用木头制成的风帆战舰时的作战方式，而且大概流程也差不多。如果在战斗中能够成功瘫痪敌舰的武备和动力系统的话，那就可以尝试进行登舰，配备有登舰系统的船只要先和敌舰锚定——巡洋舰或者突击艇居多，极个别战列巡洋舰也会配备该系统——大概就是用一系列的电磁系统之类的把我舰和敌舰锁住，然后将登舰系统对准敌舰的薄弱部位，把投送仓狠狠地打过去，在敌舰装甲上钻一个大洞出来，这样突击队员就可以在敌舰内部作战了，如果作战顺利，就可以将敌舰俘获。
不过能用到这种作战方式的机会很少，毕竟单单把一艘有登舰价值的船只给打瘫痪但是还不摧毁它就已经很难了。
但如果真得能成功实施登舰计划的话，那基本就十拿九稳了，因为普通船员在面对经过了船内作战特化训练的突击队员时一般都没什么胜算。
不过这也才成功了一半，更困难的其实是如何在夺取敌舰控制权之后，在短时间内修复敌舰的动力系统，如果没有那种专门的大型拖船，这就将是唯一将敌舰带离战场的方式。
“而且如果要强行保留敌军舰的完整性的话，我将无法确保我方舰队的安全。更何况，敌军大概都是一些过时的老古董，恐怕经不起多少我军这些武器的打击。”
“嗯...”
莫伦走上前，看了看作战指挥室中央的那张大桌子上面的全息星图。
“你们是打算直接进行阻击对吧？”
“是，特遣舰队会分成两批跃迁进场，从两个方向对敌舰进行突袭。”
“他们会老老实实的按照计划行事么？”
“根据前期情报来看敌军的行进路线大概是可以确定的，而且我军被分为两支也是因为可以在敌人改变行进路线时进行快速反应。”
“也就是说敌军的行进路线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的对吧？要等敌军进入我军机动范围之后我军才能行动？”
“...没错。”
莫伦的目光跟随着那位军官的指示在星图上飘来飘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随后他的目光一闪。
“虽然我之前说我不会参与军队的调度和指挥之类的...但如果我提出一个作战计划，你们会不会执行？”
“我们有义务认真考虑您所提出的每一个议案，毕竟您是灵锦贵族的直系。”
言外之意...大概就是不想让我提出一些太不负责任的意见吧。
“这里有一个脉冲星，是不是也在敌舰的行进路线范围内？”
莫伦对着那颗蓝色的星星指了指。
“是，但是进入脉冲星会导致所有电子通讯设备、定位设备和偏导护盾系统失效，敌军只有极低概率会从这里经过。”
“那他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您的意思是？”
“用一小支舰队当诱饵，就放在脉冲星的相邻星系里，把大部队藏在这颗脉冲星星系里，他们在雷达上看不到这支舰队，在敌军瞄准诱饵舰队的时候，从侧翼进场偷袭敌军。”
“......”
那些军官突然都陷入了沉默。
并不是因为莫伦的提议过于不合理，反而恰恰就是因为莫伦的计划真的有其合理性，他们才在认真的思考。
每个军官都看着星图，演算这在这种布局下会发生的每一种可能性。
莫伦也在尝试寻找这项计划可能会产生的风险，但他的脑袋毕竟还是没那些军官动得快，想到的东西还是比较少。
“如果这项计划能成功实施，将为我军带来巨大优势。”
另一个军官先开口说话了。
“但要执行这项计划的困难太多了，首先是诱饵舰队能不能抵挡住敌军的攻势，其次是位于脉冲星系的主力舰队届时将和诱饵舰队失去联系，要如何协调主力舰队的进场时机？如果进场过早敌军可能会绕路，如果过晚，那么不仅我们会失去诱饵舰队，而且偷袭的优势就也不存在了。”
他旁边的一个军官反驳倒。
“...对敌军行进路线的预测能精准到什么程度？”
莫伦依然看着星图，如此问到。
“只能侦测已经在跃迁过程中的敌舰，其他的都是基于战场形势进行的合理分析。”
“多久？”
“从这片星区的情况来看...最多也就18小时。”
对于偷袭来说这确实不够，因为主力舰队必须要提前前往脉冲星系埋伏，而且作战开始前还要将跃迁引擎和武器预热，18小时没办法完成这么多部署。
“基于战场形势的合理分析...确实，敌军有很多条合理的行进路线，按理来说敌军应该会走距离寒月王座最近的路线。”
寒月王座是凰宿星团的边缘星区，也是距离帝国边境最近的灵锦殖民地，这里会成为敌军的首要目标也是合情合理的。
前提是那些敌军真的是有目的地朝这里行进。
“你们基于合理性的推测我认为没有错，但我认为如果按照我的计划安排，那么敌军的动向就是100%可预见的，而且大概能精准到100多个小时。”
“能请您解释一下吗？”
“你们觉得为什么会在开战的一瞬间帝国就有动作？而且为什么先头部队这么少，就算是斥候舰队也应该不止这么点儿吧？”
“......”
莫伦摸了摸下巴，开始回想脑内对帝国人的一切印象。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擅自行动的。”
“你是说，这支舰队没有接到帝国军队的正式命令，是自发地向这边行进的？”
就像是那艘狠狠的砸下来的战列舰一样。
“如果以此为前提，那么他们就必然是带着对灵锦贵族的强烈恨意行动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一支落单的小型舰队摆在他们面前，即使前往寒月王座的门户大开，你们认为他们会做何选择呢？别忘了，他们可都是急于立功和所谓的‘复仇’心切的军人。”
“...哈哈。”
其中一个军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鼓起了掌。
“很精彩，也很危险。”
“当然，我只是提个意见，没有任何说教的意思，最后的决定权在你们手里。”
作战指挥室大概又沉默了几分钟。
“我认为你说的很合理。”
“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来比起军人，还是你们这些整天操弄政治的人比较善于揣测人心。”
“虽然你的提案也是建立在假设之上的，但我认为有一试的价值。”
“立刻制定作战计划，按照莫伦的思想安排诱饵舰队和主力舰队，在诱饵舰队就位后计算敌军以最短路径前往诱饵舰队处所需的时间，和主力舰队协调后执行作战任务，并且在后方安置两支预备舰队，以应对突发情况。”
“是！”
“哦对了，我还有一个提议。”
“什么？”
“我要亲自去主力舰队，如果之后要进行登舰作战，我要亲自带兵执行。”
几个军官看着莫伦，十分惊讶。
“这种作战没必要还要贵族直系参加，风险太大了。”
“你们待在后方是最安全的。”
...怎么说呢，他们的眼神和语气似乎都有些复杂。
当年的那场大决战，似乎对贵族也造成了不少影响，毕竟当时几乎参与内战的贵族的直系，那些最强大的驭星使大多都灰飞烟灭了。
也能理解，不过我毕竟也不是抱着那种觉悟踏上战场的。
我必须要活到这一切都结束的那一天。
和晴星一起。
莫伦把左臂横放在胸前，托着右臂，右手的大拇指托住下巴，食指沿着鼻梁伸了上去。
“就当是我一个任性的要求吧，而且我也不认为那些帝国人能把我怎么样...噢，不对，换句话说——”
说到这儿，莫伦忽然嘴角上扬，洁白的尖牙隐约可见，面露凶色，眼中闪过了一束锐利的光芒。
“这也是政治考量。”
4
很久没有像这样看过星空了。
莫伦站在“深河利刃”号战列舰指挥室门外的栈道里，顺着一盏小窗户看着外面的星空。
在一片漆黑的底色下，五颜六色的星星在闪烁着光芒。
这艘战列舰是主力舰队的旗舰，也将在之后的偷袭任务中担任主要输出，之后可能会展开的登舰行动也会从这里开始。
“诱饵舰队已经按照计划在希伯韦尔星系就位了，寒月王座指挥部已经将相关战术数据上传至作战电脑，抵达希伯韦尔星系所需的时间也已经经过了详细的估算和校准，符合实施计划的条件。”
“好的，凯努斯舰长。那我们也就位吧。不过我想知道诱饵舰队是谁在带领。”
“诱饵舰队的舰队司令叫做易弘，是一位精深的小舰队指挥官，擅长打运动战和游击战。”
“嗯...好，我们这次作战要争取零损失。”
“是！”
“出发吧。”
“舰桥！启动跃迁程序，目的地，西里亚斯星系！”
随着对讲机里一声令下，整个栈道忽然被蓝色的照明灯光笼罩，这是跃迁前的警示信号。
过了一分钟，随着几声刺耳的警报声，整个主力舰队整齐划一地启动了跃迁引擎，开始前往目标星系。
大狼此时正靠在莫伦的边儿上，看起来十分兴奋。
他不同于之前穿的那些看起来有些华贵的军礼服，现在身着一身非常简朴的作战服。
这身衣服反而更搭大狼的风格，让他看起来十分稳重，而且还有一种带有沧桑感的，呃，帅气。
“你们很久没活动过了吧？”
“是喔。”
“这下可以好好大干一场了。”
“哈！”
大狼掏了掏兜，掏出了那个熟悉的小铁盒，然后又在各个口袋里找了找打火机，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两缕青烟分别从莫伦和大狼的嘴里吐了出来。
“咳咳...”
“你咋了这是？”
“有段时间没抽了。”
“哈...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已经忙到连这种消遣都没时间干了吗？”
“倒也不是，纯粹就是因为我其实也没有这种习惯。”
“呼——哈——”
大狼两口就把那支烟抽的几乎只剩个烟头了。
“说起来，风邈是你的师傅？”
“是啊。”
“当时看到你师傅的时候你好像很惊讶啊。”
“嘛，因为他是灵锦亲兵的头子，一般都待在凰座或者其他的军事要地，我从来没听说过他其实一直在寒月王座待着。”
一边说，大狼一边弹了弹烟灰。
如果说晴星一直都在这里待着的话，那他们的存在就很合理了。
毕竟无论如何不能让一位如此重要的贵族直系一个人待着。
“...你不也是亲兵的御官吗？可我看你和他的地位好像差了很多。”
“因为我是第二御官啊，而且...”
“而且？”
“在我身上进行的基因改造失败了。”
说完，大狼又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最后就只剩下个烟头了。
“你也接受过蛰伏基因的改造？”
“是啊，我自愿报名参加的，而且就就是去年的事儿，翻来覆去费了好大劲呢，似乎最后看我没爹又没妈才同意给我做实验的。”
大狼将那根烟头丢到地上，用力的踩成了烟头饼，随后又叼上了一根烟。
“那你说失败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说植入我体内的蛰伏基因全都消解了，一点都没剩下，说白了就是我跟没接受基因改造没什么两样，他们说是体质原因造成的，他妈的...”
大狼一口把香烟吸剩一半儿，他看起来因为这事儿挺郁闷，好像是有些怒己不争，也有些无奈。
“当时在观察期的时候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教官，也就是我师傅，他给我设计了一大堆极其夸张的体格训练，有好几次我差点没练死。到最后发现我其实压根没那个资质...不过我师傅并没有因此放弃我，我倒是很感谢他。”
“和那几个教兵交过手之后，你说他给你教训了一顿？”
“是啊，给我骂的狗血喷了头，不过也还是有好好的教导我。”
“听起来是一个好师傅。”
“那可太好了，又好，又强！”
呼——
大狼又把手里的烟抽的一干二净。
地上又多了一个烟头饼。
莫伦也抽完了手里的烟，不一会，地上就攒了三个烟头。
“话说回来，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啊？”
“就是，如果灵锦贵族抛弃贵族身份，然后称帝的话，你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呵，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大狼又在兜里摸了摸，似乎又要抽一根，但是想了想，他却把手拿了出来。
“我没意见，我手下的那帮人也不会有意见，你是担心灵锦人会对称帝这件事感到抵触？我感觉你大可不必，灵锦人从来没有那种幼稚的想法，倒不如说称了帝，反而会让我们更加认同自己的身份，毕竟本来那所谓的贵族身份就是帝国当初强加给我们的，这样也算是划清了界限。怎么，现在你们都已经在着手做这种事儿了？”
“不，还仅仅停留在前期的调研环节，你别到处乱说。”
“哈！我才懒得管这些事情，我只想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些看不起我们的帝国人。”
说完，大狼站直了，扭了扭胳膊，转头准备离开。
“我去看看我的那帮手下。”
“嗯。”
大狼迈着健步走到了栈道尽头，横开的舱门刚刚打开——
“大狼，你还是穿这身儿比较帅！”
听到莫伦这么说，大狼似乎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后是响彻整条栈道的爽朗笑声。
“兄弟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就等你带我们好好打一仗了！”
唰——
舱门关上了，大狼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
莫伦看着大狼离开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大狼就只是一个很平凡的普通军人，平凡到毫无亮点，但他却也代表了整个灵锦贵族最顽强的意志。
莫伦想要好好的犒劳犒劳他，可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能给他的。
哈——
莫伦在内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嗯？
这气味儿是——
“喔——！”
“呜哇。”
“在发什么呆呢？”
“...晴星。”
“嗯？”
“呃，没，没事...”
晴星作为莫伦的保镖，理所应当的也参加到了之后可能会进行的登舰作战之中。
说实话，当那些军官听到连晴星都要直接参战的时候可是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晴星之后和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闭上了嘴，不过反正那些军官本来也没办法违抗一位贵族直系的意志就是了。
她总是毫无声响的就能偷偷摸到莫伦身边，但莫伦也变敏感了，晴星身上独特的罗兰花香水味总是能先一步引起莫伦的注意。
她现在穿着那套一如既往的贵族服饰，一会作战之前应该是要换掉的。
“我听说了哦，你好像在计划着一些特别了不起的事情呢。”
“...你是说，这次偷袭作战？”
“是更加了不起的事情！”
“呃，该不会是——”
“嗯！那些军官都告诉我了，说你好像在想着要...成立灵锦帝国，之类的！”
当时不是和那些军官说好了让他们先不要到处乱说吗！
“喔...并不是他们主动告诉我的啦，是之前我就和他们约定好的，要他们如实回答我提出的一切问题，尤其是关于你的！”
晴星从莫伦的眼神中把他的那点心思都看光了，还没等莫伦开口抱怨呢，就先把他的话噎了回去。
说完，晴星朝莫伦这边靠了靠，两者的胳膊若有若无的碰到了一起，莫伦仿佛感受到了一股细腻又柔软的触感。
“呃...”
该怎么说呢，总感觉，晴星好像什么都没干，但却又什么都干了，她的影响力好像已经渗透到了灵锦贵族的每一个密不透风的角落里。
有些恐怖。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我吗？嘛...我倒是也不是想当女皇什么的啦...”
莫伦看着和自己一样，背靠在舱壁上的晴星，她身后有一扇小小的圆窗，窗外是深邃的星空。
莫伦不知道是该感到惊讶还是意料之中，她...难不成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毕竟她这话和直接同意当女皇也没什么区别。
“可你的妈妈呢...？”
按理来说，灵锦帝国的法理第一女皇理应是晴星的母亲，然后才是晴星，虽然译光是他的哥哥，但是当统治者还轮不上他。因为灵锦贵族是一个女性氏族，高级贵族中都是女性的地位更高，这和灵锦贵族的女性往往拥有更强大的星辉力这一特点有重大的关系。
“妈妈她...大概不会同意这种事情吧。”
“为什么？”
“她可能并不想，或者说有点害怕见到灵锦贵族变成帝国的那天。”
因为她...是个投降主义者吗？
灵锦如果成立帝国那就意味着要和帝国划清界限，恐怕全面冲突也将随之而来，对战争没有信心的芒自然不希望那天的到来，她现在应该只是想维持现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好自己的两个孩子和这个贵族而已吧。
芒位居整个灵锦贵族的权力顶峰，可如此身居高位的一名统治者居然是投降主义者，这是莫伦一开始所没有预料到的。芒和译光还不完全一样，译光的投降主义情绪已经强烈到快要溢出来了，他就算极力想要去掩盖却也还是止不住的向外散发着那种消极的气质，莫伦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但芒就像是个紧紧锁住的匣子，你仅仅止于观察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一个精致狡黠的女性而已，但当她那一瞬间决定对莫伦敞开自己的内心的时候，那匣中无尽的迷茫与绝望瞬间就淹没了莫伦。
如果译光的投降意味着灵锦贵族这艘大船没有向前的动力，那么芒的投降就意味着这艘船那漆黑的船舱里其实早就灌满了水，再来几滴小水珠，可能就会沉没。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可能比译光这种人还要危险，如果说你是能够看着译光一步步走向灭亡的话，那芒可能就是一直在光明的大路上走着，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跌进了无底深渊。所以，对于灵锦贵族的未来而言，这对母子很可能起不到什么推动作用，甚至可能还会成为绊脚石。
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
...不不不，我在想些什么呢！他们都是晴星宝贵的家人，是亲妈和亲哥哥！我自己是无依无靠，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滋味，但不能因为这个就扭曲成那种混蛋...！如果我真要为了灵锦贵族的未来把晴星最重要的人给...那和草菅人命地帝国人不就没什么两样了吗！
可这么一想...
呵，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嘛，至少对于灵锦贵族来说也算不上尽忠职守。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而已。
“那就让她鼓起勇气不就好了？连你的哥哥一起。”
“...如果真那么容易就好了。”
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晴星作为一名坚定的主战派不可能不给她的妈妈和哥哥做思想工作，但既然她都失败了，那我哪来的自信就能做到呢？
恐怕这一切都要归咎于六年前的那场大决战，不光是帝国瞬间就被贵族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所震慑，这些贵族大概也一同被浸泡在了失去主心骨的迷茫与恐惧当中。
现在想来，这大概就是当初帝国和贵族匆匆忙忙签订和平条约的根本原因吧，毕竟两边都很害怕，看不到战争的尽头。
但我是个局外人，虽说也没经过什么太详细的调查，但那么多年当雇佣兵的经历还是让我看到了不少事情，时至今日，换个角度去看待那些所见所闻，其实还是能得出来一个不太勉强的结论：如果贵族能趁早团结起来重新开展对帝国的进攻，未必不能取得胜利。
这也是让莫伦产生成立灵锦帝国这一想法的直接原因，他希望尽快将灵锦贵族的力量集中起来，对帝国先发制人，到时候其他贵族不可能会坐视不管，而这次局部战争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莫伦把大大的手掌温柔地放在了晴星的头顶，轻轻地来回摸了摸。
晴星有些忧郁的眼神也舒缓了一些。
虽然我现在的能力还不是很强，也没什么太多经验，但这段时间以来，许多刷新我认知的见闻还是让我冥冥中感受到了或许我其实是一个不凡的人物。
有些事情先不管能不能做到，至少都要先去尝试，用尽浑身解数，朝着那并不清晰的未来坚持奋斗。
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希望才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看到了希望。
这是那些投降主义者一辈子都不可能明白的道理。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不会再让你失去任何亲人了，他们必须亲眼看到灵锦打败帝国的那一天，看看自己过去那些消极的想法有到底多么愚蠢，我说到做到。”
“嗯。”
晴星用细如流水般声音轻轻地答应着莫伦，她伸出双臂，缓缓地绕到了莫伦的腰间，紧紧的搂住了莫伦，把头也靠在了莫伦的肩膀上，撒娇般的还蹭了蹭，在莫伦身上留下了些许香水味。
“莫伦...”
“嗯。”
晴星那撒娇版动听的声音轻柔又纤细，但在莫伦听来却相当的沉重。
她紧接着说道：
“可如果最后真的不管怎么都守护不了灵锦的未来，真的不论做什么都避免不了灭亡的结局，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地狱，一败涂地的话，我——”
“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共赴地狱。”
她也不过和我一样，都只是个正值人生大好时光的孩子，我至今度过的人生都在飘零，所以也不觉得要干什么事业，只要能在这个乱世中自由自在地好好活着就行。
但晴星你不一样，你背负着你明明不该背负的重量，但还是用力挺直着自己的脊梁，一直以来你所承受的压力和期待都是我所想象不到的，我不管说什么去安慰你都显得十分虚伪。
那就让我替你分担一部分吧。
你的痛苦也好，烦恼也罢，都分给我一些，我把它们变成喜悦与糖果，再还给你。
只要能这样的话，就算是我那虚无的人生，大概也能多多少少有些温度。
“唔...”
她加大了搂着莫伦的力度。
“你要好好活着...笨蛋。”
“距离进场时间还剩4小时，全舰注意，所有人进入作战位置！”
全舰的通道都亮起了红灯，广播里传来了舰长的声音，预示着行动即将开始。
莫伦和晴星迅速来到了投送仓，身着全套突击作战装甲和大狼以及他精挑细选的一些手下静静地等待着。
突击作战装甲和用于陆战的战斗装甲还不太一样，前者的体积和仿佛相对都要薄弱一些，比起装甲，它可能更像是一套大号防弹衣之类的贴身装备，毕竟舰艇内部的空间可没有那么富裕，要是太笨重了搞不好连转个身都费劲。
但晴星而且跟其他的的装甲都不一样，像是特殊定制的，就像是当时在那颗剧毒行星上一样，是看起来就很特别的型号。
在这些在场的所有人中，她的作战能力应该是最强的，毕竟如果真如大狼所说，她可是一个能单挑整个陆战集团军的存在。
不过在登舰作战这种需要在狭小空间内战斗的任务，灵锦贵族其实和普通人就没什么区别了，还是要依赖装甲和武器，毕竟灵锦的飞行能力在这种地方也施展不开，到处乱飞反而会变成活靶子。
“莫伦。”
“什么事？”
大狼坐在莫伦的对面，通过对讲机呼唤了莫伦的名字。
“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和你强调一下，如果我们一会儿上了对面的那艘贼船，不管发生什么，谁断了胳膊断了腿还是直接被一枪爆了头，我都希望你之后不要想太多。”
看来自己当时的那副表现让他们很是担心啊。
“你们放心吧，搞得我好像个没见过血的小白脸儿一样。不用担心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作战上！”
“那就好！”
就算到时候莫伦身边的人真的被一枪打爆了脑花，他应该也确实不会恐慌就是了，当雇佣兵的时候也不是没杀过人，有一些道德败坏的雇佣兵和黑商都和莫伦交过手，无一例外都被莫伦就地正法了。
而且当时铁刀雇佣兵团被几乎是被腐臭大帝虐杀的时候，莫伦的内心也没什么波动。
...但那其实多少有点不正常。
“那，莫伦，你有什么战术安排吗？”
“嗯...好吧。”
大狼把整个突击队的指挥权都移交给了莫伦，毕竟莫伦也是自己说要来带队的。
莫伦首先将所有的突击队员分成了四队。
“英索，你带第一队，大狼，你带第二队，晴星带第三队，第四队跟我走。第一队和第二队进入敌舰舰尾，彻底破坏敌舰的动力系统，并在完成任务后朝敌舰中段移动，第三队进入敌舰前中段，破坏敌军的武器系统，切断敌舰前后之间的联系，防止增援，第四队从舰首进入，关停敌舰的作战电脑，进入舰桥夺取敌舰控制权。都清楚吗？”
“清楚。”
“好噢！”
“嗯。”
不过这只是标准的登舰流程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
“如果有防御炮台或者难啃的硬骨头就先行撤退，和敌军周旋，呼叫增援，不要硬碰硬。”
......
“距离进场时间还有1小时！全舰注意，所有武器保险解除，偏导护盾开机，将作战电脑调整为炮击模式，主炮预热，进场后立刻进行索敌，重炮组锁定敌军旗舰，必须要第一时间彻底瘫痪敌舰队的主要战力！”
......
“主力舰队呢？！妈的主力舰队怎么还不来！我操！”
（嘀——警报，警报，外部主结构完整性低：78%）
“这么下去我这小破船撑不了多久了！”
“易弘！敌舰瞄准你了！注意躲避！”
“我...草！这帮混蛋可真是疯了！”
“他们比预计时间早了两个小时...！都给我撑住，撑到主力舰队进场！”
滋滋滋————咚——————
呼——！
“他妈的...那种老掉牙的舰体居然还能装上光矛，但是那种拿那种大家伙打护卫舰是不是也太蠢了点！”
一道天蓝色的激光束如同一根长矛贯穿了易弘座舰刚才所处的位置。
“这个东西是不是在一个叫做...群什么星的游戏里出现过啊！”
“利尔！别想那些没用的，把注意力集中在规避上！”
易弘以及他所带领的几艘护卫舰正在帝国舰队前如同烦人的苍蝇一般飞来飞去。
帝国舰队刚刚进入战场，立刻就把炮口对准了诱饵舰队，他们来的比预期时间要快了半个小时，这对诱饵舰队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许多船只疲于闪躲，已经被一些高速弹头和高能激光给打的遍体鳞伤了。
“易弘！帝国的炮艇冲上来了！”
“看好那艘战列舰的炮口！至于这些小船...蛰伏不发威真当我们是蟑螂！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全都给我去死吧！”
“老子已经忍了够久了！”
诱饵舰队迅速变换了队形，立刻组成了一个有序的攻击序列，调转了方向朝着那堆帝国炮艇迎头飞了过去。
而那些成群结队的炮艇就像是一大群黑压压的蚊子，除了冲锋什么战术都没有。
“散开！”
随后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立刻变成了分散队形。
“开火！”
诱饵舰队率先开火，倚仗着射程和射速优势比那些落后的炮艇先一步命中敌舰，打头的几艘炮艇直接就被导弹击中，炸成了碎片，但剩下的那对炮艇立刻就从爆炸产生的火球中钻了出来进行了回击，但由于缺少统一指挥，同时也因为诱饵舰队过于分散，那些炮艇并没能在第一时间形成有效的弹幕。
“换机炮！斜三明治队形！”
一声令下，分散的诱饵舰队立刻重编成了两队，通过高速的机动性分别朝上下两个方向分离，将敌舰夹在了中间。
“交叉火力，射击！”
噔噔噔噔噔噔——
瞬间，密如雨点般的硬化弹头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弹雨，被裹挟其中的炮艇无一幸免，那些老旧的装甲瞬间就被扯开，如同纸片一样支离破碎。
“战列舰要开火了！”
“机动规避！”
“...我操！弹幕里有个漏网之鱼！”
“糟了！”
但还是有那种撞了大运的家伙从那场弹雨中幸存了下来，那艘炮艇拖着破破烂烂的舰体，做了一个非常极限的回转动作，然后不知道是有目的性的还是只是随意挑了一个目标，但就是那样直勾勾地朝易弘的飞船冲了个过去。
“易弘！快闪开！”
噔噔噔噔噔噔——
咻——咚——
易弘座舰旁边的一艘护卫舰立刻对那艘炮艇施加了猛烈的火力，并将后者打成了碎片，但由于其巨大的惯性，破碎的舰体碎片如同一颗颗炮弹一样砸向了易弘的座舰。
“易弘！做好防撞姿势！”
见状，那艘护卫舰启动了偏置推进器，耀眼的蓝色光芒如同星星一样明亮，随后，那艘护卫舰做了一个如同铁山靠一般的动作，一下子把易弘的座舰给靠出去老远。
下一秒——
轰——！
那团碎片宛如陨石狠狠的砸在了那艘护卫舰的身上，砸裂了它的外部装甲，将推进器也砸了个稀烂，开始在太空中不停的转圈。
“易弘，告诉我的家人，我一直战斗到了最——”
随后，帝国战列舰的舰首射出一道激光，直接将炮艇的碎片连同那艘护卫舰一起瞬间融化。
“利尔！他妈的，主力舰队还有多久到！”
“应该————”
咻——轰！咔————
一道极其耀眼的紫色激光瞬间将整片宇宙切割成两部分，从帝国战列舰的尾巴根透体而过，下一秒，一团超大号的火球从那艘战列舰的尾部爆裂开来。
“深河利刃号战列舰呼叫诱饵舰队。”
“凯努斯，你他妈再晚点就得给我收尸了！”
“易弘，报告情况！”
“帝国舰队提前了两个小时进场，给我们打的够呛！利尔牺牲了，我的飞船还能打，其他的都要散架子了！”
“你们全都撤回来，剩下的交给我们。”
“好！”
“主力舰队全体，按照战前部署执行任务！给这帮帝国杂碎点颜色看看！”
帝国的战列舰在被一炮摧毁整个推进器之后就开始失去平衡，朝它的左下方倾斜。
应该是刚才那一炮连它的陀螺仪都打坏了。
还没等帝国舰队反应过来，灵锦主力舰队立刻就对整支帝国舰队开始了疾风骤雨般的精准打击。
深河利刃号一发主炮直接将帝国战列舰的舰首打断，那门光矛直接哑了火，其余火力点也基本被打得稀巴烂。
为帝国战列舰护航的几艘巡洋舰更是只能进行一些有限的反击。
这种侧面偷袭可以防止敌军事先设置重点防御方向，从而大大增加第一轮攻击能够对敌军造成的伤害，也能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减少第一轮对射造成的损失。
虽说按照那些军官一开始的部署也差不多能打出这种效果，但是敌军依然可以通过雷达提前预知灵锦舰队的进场方向，还是没有这种偷袭来的痛快。
“舰队注意！敌舰炮艇集群正朝我方袭来，深河利刃号将对正前方进行一次扫射，所有先锋护航舰船立刻进行规避！”
随着深河利刃号的一声令下，它前方所有的己方舰船全部迅速有序的撤到了后方。
深河利刃号舰首上的一排排加速器逐渐被点亮，组成了一条不断向前延伸的光路，渐强的尖锐轰鸣声传遍了整艘战列舰，
眼见那些炮艇越来越近，许多飞弹也拖着尾焰飞了过来——
忽然，一阵积蓄已久剧烈的能量波动从深河利刃号的舰首绽放开来，许多酷似蝴蝶的粒子乱流四散而去，留下一条条流彩，一面彩虹色的巨大能量壁从左扫到了右边。
就好像用一把沾满了颜料的刷子，在宇宙空间上留下了一抹浓墨重彩的勾勒。
不过对那些沐浴在这道彩虹中的炮艇来说，他们倒是欣赏不到这美丽的景象了，但与其说是可惜，倒不如说他们其实很荣幸——因为他们实际上成为了这道风景的一部分。
每艘炮艇在被扫过之后都从垂直方向被切成了好几张薄片，在整齐的切口边缘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一层被瞬间融化的金属，在黑暗的宇宙空间中散发着阴暗的光。
“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凯努斯背着手，站在舰桥那巨大的显示屏前，看着不断在眼前如同一颗颗烟花不断爆炸的炮艇，如此说到。
“至少他们还有勇气冲上来。”
在投送仓的莫伦等人通过那里的显示屏也看到了这壮观的一幕，然后莫伦就通过对讲机说了这么一句有些冷场的话。
“...呵呵。”
凯努斯依然盯着显示屏，轻声的笑了两声，像是嘲讽，却又掺杂了些许遗憾。
“是啊，只可惜，这份可贵的勇气用错了地方。”
凯努斯带着略有遗憾的语气，如此说到。
“那艘战列舰的状态怎么样？”
不过莫伦还是更关心那艘战列舰的问题。
凯努斯用手在半空比划了比划，把战列舰的图像放大了，仔细看了看，然后回答道：
“头尾都被打了个稀碎，看起来摇摇欲坠了，跟个年老体衰的老头子一样。你们那边儿应该也能看到吧？它都这样了你还打算把它带回去？”
“嗯。”
“哈——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的想法，行吧。舰队全体！将所有火力集中到敌军巡洋舰上，不留余地，护卫舰前锋出列，清剿敌军残部！”
之后是一顿摧枯拉朽的战斗，灵锦舰队直到最后都几乎没有损失，而帝国那边则化身为了一团团碎片，让这里又成为了一处新的战舰坟场。
“靠近敌舰，锚定。”
战场终于沉寂了下来，凯努斯沉着地指挥着战舰进行登舰程序。
深河利刃号的侧面伸出几根电磁约束器，牢牢地锚定在了那艘帝国战列舰上，并开始牵引深河利刃不断从侧面靠近。
“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别去，它就连舰体连接处都出现裂痕了，常规武器在内部产生的爆炸都有可能给他彻底撕开，它已然是个垃圾。”
凯努斯看着大屏幕，和莫伦如此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拖船带来？”
“...切，你注意到了啊。”
“那么大个船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真不知道这老古董到底哪让你看上了...我要启动登舰程序了，你们做好准备，里面应该还活着不少人，注意安全。”
“所有人，上投送仓！”
随着莫伦一声令下，登舰作战即将开始。
嗤——
整个突击队按照莫伦的部署分别进入了四个投送仓，用安全装置固定住了各自的躯体，随后气密闸门缓缓地关上，锁死，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起，投送仓内开始倒计时。
“给我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
大狼那浑厚的声音鼓舞着每一个人的斗志。
“喔！”
队员们的回应也十分有力。
哐！
巨大的加速度瞬间席卷了每个人，投送仓如同蓄满了力道的弓箭，一下子就弹了出去。
“芜湖——————！”
“呜略略略略略略略——”
沉浸在那几近令人眩晕的加速度中，大家似乎都很兴奋。
咚！
没用多久，投送仓就狠狠的砸在了帝国战列舰的外装甲上，好似疾驰的两辆飞车迎头相撞。
“爽！”
轰隆隆隆隆————
剧烈的震动从脚底下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意味着投送仓底下的大钻头开始工作了，纵使战列舰的装甲再坚固，也顶不住飞速运转的强化碳化钨高速钻头。
叮！
咚咚咚——嗤嗤嗤————
似乎是外面的那层装甲破开了，钻头的声音从尖锐变得有些低沉，明显能够感受到投送仓正在继续朝内进发。
终于——
咚！嗡嗡嗡...
咚咚咚咚——
投送仓的自密封系统将来时打的大洞给彻底密封，同时将其自带的一圈防御地雷打了出去，伴随着地雷爆炸的轰鸣声，投送仓门也打开了。
“战斗队形！”
哗啦啦啦——
“射击！”
大狼一声令下，他和他所带领的小队立刻从已经弯曲变形的投送仓冲了出去，两名队员扛着两块巨大的设备冲到了前面，将其固定到了地上，把一个大概有将近一米高的钢板立了起来作为掩体。
整条狭窄的走廊立刻就变成了枪林弹雨。
帝国人的反应也相当迅速，虽然他们只有极短的时间来对登舰作出反应，无法准确地预测到大狼他们的登舰位置，但给他们武装起来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狼把头埋在掩体下面，用双手举着大枪朝前方射击，帝国人的火力也异常猛烈，铺天盖地的子弹从走廊里穿梭而过，钢板被打的直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散架子。
“欧尔，开路！”
一名士兵冒着枪火扛着一把超大号的火箭筒，半蹲到了走廊中央。
咻——
轰！
一颗巨大的飞弹直勾勾的朝帝国人飞了过去，引起了一次剧烈的爆炸。
“震撼弹！”
话刚说完，七八颗拉了环的震撼弹齐刷刷地丢了过去，一瞬间，帝国人的阵地如同白昼一般被点亮了，刺耳的噪音仿佛要把耳膜震碎。
“冲！”
“唔哦哦哦——”
“去死吧，帝国杂碎！”
嗵！
大狼带队冲锋在前，直接把一个挡路的倒霉帝国人撞飞了老远，一口鲜血直接从那个家伙的嘴里喷了出来。
“杀！”
嘭嘭嘭嘭！
密集的枪声重新响起，那些头晕目眩的帝国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个个射爆了脑袋，鲜血和脑浆霎时间溅得满墙都是。
“这都是些杂碎兵。”
“别掉以轻心！”
“是！”
杂碎兵是灵锦贵族内对帝国征兆兵的蔑称，他们是帝国军队中最底层的存在，没怎么接受过正规训练，使用的装备也都大多是过时的老家伙，说白了，就是炮灰，有时还会被送到一些偏远星球开荒，或者发配到某些急需工人的工厂里。
那些帝国人其实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们依然十分乐意来当兵。
因为在军队里能吃饱饭，仅此而已。
他们一般身着深绿色的野战军服，大多都有些破破烂烂的，没什么装饰，只有几个口袋和纽扣，还有肩章。
大狼他们刚整理好队形，刚刚通过了一个拐角，就又被猛烈的枪火给打回了掩体底下。
“敌军增援！是正规兵！”
“隐蔽！火力压制！”
正规兵，兵如其名，是军队中数量除征兆兵以外最多的阶级，他们往往会定期接受标准的训练，配备制式武器，有统一领导，战斗力相对征兆兵有了不小的提升。
但尽管如此，他们实际上也只是跟在征兆兵后面的高级炮灰而已，有时他们也会进行一些维护治安，镇压叛乱的工作。
“手雷！”
“丢回去！”
一颗好大的手雷哐哐两声被丢到了大狼分队的脚底下，一名士兵迅速给它捡了起来，抬起头就扔了回去。
那颗手雷刚离手没多久，就在半空爆炸了。
轰——！
“呃啊啊啊——！”
一阵惨叫从对讲机中传来。
刚才那个给手雷丢回去的人应声倒地。
“扎尼！”
“呃...咔——哈咔咔咔——咔——”
扎尼两只手捂着喉咙，十分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他的声音十分扭曲，那是鲜血堵在喉咙里的声音，他努力的想要呼吸，但是鲜血却越呛越深。
应该是刚才手雷爆炸飞出来的弹片击穿了装甲的薄弱处，直接切穿了他的气管。
嘭嘭嘭嘭——
帝国人那边的火力重新集结了起来，成片成片的子弹再次如同雨点一样袭了过来，倒在掩体外的扎尼瞬间就被子弹淹没，一些子弹打在装甲板上擦出火花被弹开，但有很多也同样直接击穿了薄弱部位，没几秒种，扎尼就不出声了，鲜血流了一地。
但至少他给那颗手雷丢了出去，如果它直接在队伍中间炸开，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手雷！都给我握住了！”
大狼又一声令下，七八颗手雷被拉了环，保险装置砸在地上传出清脆的响声。
“扔！”
那些手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砸到帝国人那边的瞬间就全都炸开了花，没给他们丢回来的机会。
“火力压制！你们三个，跟我冲上去！”
“喔——————”
一眨眼的功夫，大狼就带着三个人冲出了掩体，端着枪朝着帝国人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剩下的队员在大狼他们身后，为他们打着掩护。
有两个帝国兵刚探出头来想要反击，就被射开了花。
随着大狼距离帝国人的阵地越来越近，帝国人也有点坐不住了，五六个正规兵端着枪从掩体后也冲了出来，直接和大狼他们展开了肉搏，双方狠狠的架在了一起。
掩体后又有几个正规兵探了出来，瞄准了大狼脆弱的侧翼——
嘭嘭！
大狼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两枪给他们的脑花都打了出来。
“呃咿呀————”
随着他一声怒吼，猛地向前一推，直接把三四个帝国人全都推翻在地。
大狼旁边的几个士兵也趁机解围，调整好了角度，瞄准了地上的那几个正规兵。
嘭嘭嘭嘭——————
一阵枪响，地上又多了一层尸体，那几个帝国人死之前还朝大狼开了几枪，不过好在都打在了他的胸甲上。
“给我杀！”
眼见帝国人的防线再次被突破，在后面负责火力掩护的队员也冲了上来，大狼带着那几个先锋队员直接冲进了帝国人的掩体里，把枪口怼到了他们嘴里，悉数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嘭嘭嘭——咔。
大狼手中的步枪进入了空仓挂机状态，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大刀，朝那些帝国人的头顶劈了下去。
“呜啊！”
刺啦——！
鲜血迸溅，一个帝国人从头顶到大腿中间直接被劈成了两半，肝脏和肠子之类的东西直接洒了一地。
嘭嘭嘭嘭————
......
“肃清！”
“肃清！”
“安全！”
随着几声干净利落的报告声，大狼喘着粗气，手里握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大刀，看着倒在他脚下的几个帝国士兵。
虽然登舰用的作战装甲能够给他们带来十分可观的优势，但强度如此之高的战斗依然很消耗体力，而且也保不齐就不走运，像扎尼那样直接被打成了筛子。
“欧尔，去把扎尼的狗牌摘下来，其他人，打扫战场，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图博，你带两个人，找一下去反应堆的路，遇敌之后立刻报告！”
“是！”
大狼所带领的第一队的任务是和英索带领的第二队共同肃清舰尾的敌人，彻底瘫痪敌舰的动力系统，同时确保敌人不会把这艘船的反应堆给引爆，同归于尽。
这个目标是根据战况灵活变化的。
莫伦一开始也没想到会给这艘战列舰的舰尾直接打成碎片，不过事已至此，倒也不用担心他们紧急维修逃跑之类的问题了，所以现在确保反应堆的安全是他们在舰尾唯一能做的事情。
“英索，你的人到哪儿了？”
大狼在肃清了他们面对的敌人后，呼叫了英索。
“我——沙沙沙—清你——沙沙——话——”
“喂喂喂？我听不清你说话！”
“沙沙沙——”
“妈的！怎么搞的，难不成是刚才被流弹打坏了通讯器？”
通讯器里全是杂音，大狼和他的队友们在近距离能够用对讲机正常的交流，但是再离远点就听不清了。
这不太正常。
“...头儿！他们有人兜里揣了这个东西！”
一个队员从帝国人的一个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物件，匆匆忙忙的展示给了大狼。
“这是...！干他妈的，为什么这船上会有这倒霉玩意！”
“老大，怎么了？”
“这船上有教义雇佣兵！”
那个小物件是一只紫色的乌鸦徽章，体态扭曲，翅膀上没有几根羽毛，几根如同鱼骨般尖细的骨头好似枯枝张牙舞爪。
这是教义雇佣兵的标志性物品，他们是一帮极其魔怔的疯子。
来源不可考，但帝国境内几乎遍地都是。
他们坚信贵族都是被恶魔诅咒的人类，身上的能力都是恶魔之力，是应当被抹除的存在。
这教义相当简单，也相当粗暴。
然而，在帝国长期以来的仇恨宣传下，这种几近种族洁癖般的教义非但没有被视作邪教，反而还大受欢迎。
他们靠着做雇佣兵挣来的钱不断扩大组织，吸收了一大堆退伍的军人和其他雇佣兵，还花一大笔钱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训练体系，还和帝国军方勾结，买了一大堆军用级别的武器装备，从头到脚武装了起来。
用钢枪和大炮贯彻并宣扬他们那所谓的信仰。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们必须立刻找到反应堆的位置，不然那群疯子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
“威利！你他妈给我回来！”
英索躲在拐角的墙后，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诶嘻嘻嘻嘻——”
威利跟疯了一样，拖着刀在外面已经砍了半老天了，可以说是横尸遍野。
英索带领的小队正面对着一大群帝国征兆兵，而且就在反应堆前方的大厅里，这里空间相对开阔，比较适合灵锦贵族作战，说实话，他们打这些人的难度就和砍瓜切菜一样，甚至可以说有些无聊。
尤其是有威利这种不要命的家伙，拦都拦不住。
“妈了个逼的，掩护！掩护他！”
只不过这会给他的队友造成不小的压力，毕竟就算威利一个人再强，也没办法在密集的弹雨中丝毫不伤，他的队友必须一直保护他，实际上，威利已经身中数弹了，只是都避开了要害。
“嘿嘿嘿嘿嘿嘿嘿！”
唰！刺啦！唰！
“呜嗷嗷嗷嗷嗷嗷——魔鬼！魔鬼！”
那些帝国杂碎兵恐惧地叫喊着，对着在天上乱飞的威利倾泻着子弹，但是他们的枪法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威利的动作毫无规律，很难打中。
“威利——————！！你杀够了没有！！快他妈回来！！”
任凭英索怎么叫喊，威利都和听不到一样，沉浸在杀人的快感之中。
“英索！他们还在派兵增援！”
“我看见了！他们真是疯了！为什么要往反应堆这块派这么多人？！”
“...英索！你看！”
“什么？”
英索随着他手下一名队员的指示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些令人非常不安的家伙。
“那是...操他妈的！威利！你快点——”
“唔嘿嘿嘿嘿嘿——”
威利挥舞着手中的那把大刀，又砍死了两个帝国杂碎，但是随后，那把大刀像是砍到了某块钢板上一样，被狠狠地拦了下来。
“啊嗷？咔——！”
威利的正脸狠狠的挨了一拳，被打飞老远，整张脸仿佛都陷进去了不少，牙齿都直接崩飞了好几颗。
“开火！开火！”
“这么个破船上为什么会有教义雇佣兵啊！”
“大狼呢！快联系大狼！”
“...联系不上！通讯还是受阻！”
“操！”
威利摔到了地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但立刻就像个没事儿一样，猛地一抬头，捡起身边的那把大刀，又冲了上去。
“威利！！！”
哐！
威利的大刀和其中一个教义雇佣兵的大刀架在了一起，迸溅出火花。
这些教义雇佣兵身着陆战用的战斗装甲，比英索他们身上的装甲厚了几乎一倍，而且还拿着重型武器，他们装甲上的紫色喷漆和乌鸦图案让他们非常有辨识度。
“哦哦哦哦哦嗷嗷嗷嗷嗷——”
威利见一刀没劈下去，又调转了劈砍方向，硬是把那个教义雇佣兵砍了个踉跄出来。
“呜呜呜啊啊啊！！”
咔咔两刀，那把大刀竟硬生生地把那紫色装甲的头给砍了下来，要知道，那陆战用的战斗装甲可是相当坚固，而如今，居然被一个灵锦贵族用铸钢合金的大刀给砍坏了。
那套紫色的装甲晃了两下，如同一具僵尸倒在了地上。
“咔哈——卡哈——”
但是威利很明显也因为刚才那两刀用光了几乎所有的体力，本身使用驭星术就非常的累人，尤其是他还毫无节制的高强度飞行，能坚持这么久就已经很厉害了。
威利手一软，那把已经砍钝了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随后，他两腿也一软，跪到了地上。
“掩护我！”
英索大喊一声，冲出掩体，直奔威利而去，想要把他拖回安全的位置，结果他刚出去还没走几步，又有几个全副武装的教义雇佣兵冲了出来，两杆重机枪直接就对准了英索，还好他反应快，躲到了一旁的掩体边上，但是威利就没这么走运了。
只见其中一个教义雇佣兵在重火力的掩护下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跪倒在地的威利身边，将有半个拳头那么大的枪口贴到了威利的脑袋上。
“威利！”
“诶嘿嘿...嘿嘿嘿...”
“被恶魔诅咒的同胞啊，我来让你解脱。”
哐！
结果还没等那教义雇佣兵扣下扳机，威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抄起手边的那把刀，朝眼前的家伙抡了过去，狠狠的砸到了他的装甲上。
但是用光了力气的威利也仅限于此了。
刺啦！
只见那名教义雇佣兵掏出腰间的一把匕首，猛地一挥，直接将威利的右臂砍断，飞的老高，随后又一拳直接朝着威利的脑袋打了过去，给威利锤到了地板上。
“咔..嘿…...嘿——”
这一拳基本就让威利处于一个濒死的状态了。
可随后又一脚，直接给威利的头踩得细碎，脑浆爆开，成片的头骨如同子弹一样弹飞了出去。
“安息吧，愿你在天堂能够远离恶魔的袭扰。”
5
“哈啊——哈啊——”
大狼分队的一名士兵手持还在滴血的长刀，不断喘着粗气。
他的脚底下是刚刚被大卸八块的教义雇佣兵。
无数刀刃顺着装甲衔接处刺了进去，要不就是直接沿着薄弱处给装甲斩断，总之，这家伙死的并不轻松。
杀他也费了相当大的力气。
“你们怎么样？”
那名士兵甩干了剑上的血，抬起头问英索。
“威利死了，也没剩多少人，被那几个穷追不舍的教义雇佣兵打的够呛，你们刚砍死了一个，在另外一边恐怕还有好几个。”
“妈的...你们！还有多少子弹？”
那名士兵回过头去，朝着自己的队友大声问道。
“还剩三分之一，还有一些从那些帝国杂碎身上搜到的手雷。”
“这样下去不行。”
还没等他们商讨对策，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处沿着走廊传了出来。
人数好像更多了。
英索从尸堆里站了起来，有些体力不支。
“我可不想就这么交代在儿，有没有什么办法呼叫增援？”
“距离我们最近的友军应该是大小姐那队...我不知道她那边的进展。”
“哈...诶，大狼呢？我怎么没见到他的身影？”
“老大...”
英索眼见眼前这名士兵有些支支吾吾，难免会产生一些误会。
“...你是说——”
“滚他妈的，老子没死。”
眼见英索差点把大狼说死，大狼一瘸一拐的扶着墙与众人会合了。
英索赶忙迎了上去，半路上还差点被尸体绊倒。
“你怎么样？”
“咳咳...没事，死不了...咳呃——”
“你他妈都吐血了。”
“这点事情算什么...”
大狼用胳膊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在英索的搀扶下靠着墙根坐下了，然后从兜里掏了根烟，点上了。
呼——
“但这样下去不行，这帮帝国人不知道哪儿来的钱找了这么多教义雇佣兵，这太不正常了。”
大狼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说道。
噔噔噔噔——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现在怎么办？”
英索直起腰来，朝着众人问道。
大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握了握手中的刀和枪，平复了一下心情。
搞不好今天都要死在这儿了。
每个人都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看看，看看那死人堆里还有没有能用的家伙，只能拼死一搏了。”
“喔！”
“至死方——”
“别那么着急赴死。”
对讲机里传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女性声音，打断了英索他们激昂壮志的口号。
“大小姐？！您在哪？”
“你们歇着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我们拆了点其他零七八碎的电缆，算是给你把这东西接过来了，电闸现在是跳的，如果你安置好了可以告诉我们把电闸拉上，就有电了。”
“好。”
一名士兵扛着一根几乎有胳膊那么粗的大电缆，来到了莫伦身后。
“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
莫伦摸了摸胸前放着的一根注射针，如此说道。
那根注射针里灌的是极高纯度的蛰伏血清，是登舰之前晴星交给他的。
而至于为什么晴星要给他这么一个东西，其实还跟小魔有点关系。
在莫伦还在寒月王座的时候，小魔找到了他，说他应该借这场战斗见识见识自己的力量。
毕竟小魔答应晴星了，答应要让莫伦变强。
然后小魔就让莫伦去找晴星要一管蛰伏血清，打架的时候给自己来一针，剩下的交给本能。
说实话，莫伦其实心里没底。
虽然晴星百般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这东西...但是眼下的情况实在是太棘手了，莫伦并不想让他队伍里的士兵去冒险。
而且吧...要是晴星真不想让我用这东西，那何必还把它给我呢？
...这说不定其实也是实验的一环？
莫伦的内心现在有些紧张，他不知道之后的场面会演变成什么样，但他有种预感，一会肯定会是个大场面。
“你们一会就给我看好就行了。”
“你要单干？”
“嗯。”
“不行！你是贵族直系，我们怎么能站在一旁——”
“就当是我一个任性的请求。”
“......呵。”
那名士兵见没有余地了，便露出一副苦笑。
“你有时候可真他妈怪...就和大狼一样。”
莫伦挑了个那三名教义雇佣兵的火力间歇期，大摇大摆的从食堂的正门走了进去。
尽管食堂里一片黑，但装甲上都有照明灯之类的东西，一些红色的应急灯也还能发光，所以那三个教义雇佣兵自然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你是来寻求救赎的吗？”
“...”
莫伦没说话。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来让你解脱。”
之前手持教义的那名雇佣兵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来到了莫伦跟前，他身后的那两个教义雇佣兵很“识趣”，都停下了手中的火力，像是朝圣一样见证着眼前的这一幕。
唰——
莫伦跟前的那名雇佣兵从腰间拔出一把大弯刀，缓缓地抵到了莫伦的脖子边上。
“主啊，请您宽恕我的罪孽，让我眼前这混沌的灵魂得到净化！”
嗤。
注射器的声音。
说实话...我对这些家伙没什么怨气或者愤怒，要集中注意力其实多少有点困难。
不过...
“...？”
“我想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
“你们心中那所谓的主，会不会也有其主呢？”
咻——！
哐！
那名教义雇佣兵朝着莫伦的脖子狠狠的将弯刀片了过去，这一刀也确确实实的砍中了，只是...莫伦似乎并没有就因此得到了所谓的救赎。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诡异的金属声。
下一个瞬间，莫伦用一只手一下子握住了那把弯刀的刀刃，硬是给它硬生生推了回去。
“咳...呃——咕唔...咳咳——”
莫伦突然低下头，开始呕吐，呕了一一大堆绿色的不明液体出来。
妈的...这玩意劲儿真大啊。
“你...你怎么回——”
“呃啊！”
莫伦一声大吼，直接硬生生地把那把弯刀从那名教义雇佣兵的手里抢了过来。
浑身都是力量。
不过也很痛，感觉每一个关节都要爆开，全身都好像个气球一样要肿起来。
哐！
几乎是把弯刀抢过来的同时，莫伦瞬间调整角度，把弯刀朝着那名教义雇佣兵的头顶上劈了过去。
一道裂纹出现在了后者的头盔上，他本人更是直接狠狠的跪到了地上，脑袋也拍到了地板上，来了个狗啃泥。
“要不，也膜拜膜拜我怎么样？”
“开火！开火！”
砰砰砰砰————
莫伦脚底下的那个教义雇佣兵的语调十分慌张，立刻命令后面的那两个人开火。
弹雨几乎是立刻就覆盖了莫伦所在的位置，有许多子弹还打中了还在地上跪着的给莫伦磕头的那个教义雇佣兵的屁股上，擦出了不少火花。
叮叮叮叮叮————
接下来的一幕给那些教义雇佣兵，还有在步道里探着身子观战的灵锦士兵都看呆了。
莫伦的身影...就好像是卡了带一样，他的动作不是连续的，而是一帧一帧变化的，一抹抹白暂的刀光与每一颗子弹同步，闪来闪去，把密密麻麻的子弹全都弹飞了。
他的动作就和当时被小魔接管，防下那教兵的攻击时如出一辙。
在漆黑的食堂里，在那两名雇佣兵肩上的大灯的照射下，令人看着眼花。
“我操...”
一个灵锦士兵的下巴都要合不上了，小声说着。
“那是...灵锦的能力？”
“不可能...除了大小姐我从来没见过第二个这样的人。可他这个...我不好说...”
“他刚才是不是还把脖子变成铁的了？”
灵锦的士兵们在步道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不断地交谈着。
莫伦挡了几轮子弹，不知道是不是过够瘾了，下一秒他的身影就从灯光中消失了。
紧接着——
哐哐哐！
几乎是在同一秒传出三声巨响。
其中一个教义雇佣兵仿佛是被一辆失控的火车给撞了一样，感到了一股极强的推背感，一下子朝身前飞了出去，摞在了刚刚要从跪姿直起身来的那名雇佣兵身上。
不过呢，莫伦手里的那把弯刀这三刀下去就直接崩了刃，成了铁片子了。
他给那把刀直接随手一扔，靠到了目前还唯一一个站着的雇佣兵旁边——
铛！
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莫伦狠狠的朝着那名雇佣兵的一条腿狠狠的来上了一脚。
就和踢足球一样。
那名雇佣兵没办法用一条腿维持自己那庞大的体重，重心失衡，眼看要摔到了。
结果莫伦直接一把抱住了他的脑袋，用力一投，直接给那个教义雇佣兵丢了出去，他在半空中甩了好几圈，又重重地砸到了刚刚把摞在身上的家伙推开的那名雇佣兵身上。
这三个全副武装的庞然大物，似乎一下子变成了玩具一般的存在。
“呃...什么东西——”
还没等那三个教义雇佣兵回过神来，莫伦就把那根粗的很的电缆拉了过来，在地上那三个人的身上缠了几圈。
电线的末尾那端是用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电线接的，没有绝缘层，也就是说，现在一圈圈完全不绝缘的导线正绑在那些交易雇佣兵的身上。
“把—咳咳，唔——呃——把电闸——”
莫伦一停下来就呕个不停，连话都说不清。
“知道了知道了，配电室！把闸给我拉住！”
下一秒，那璀璨的电火花在食堂中央绽放开来，把漆黑的食堂点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吧。
谁知道呢。
“清点人数，还有剩余装备。”
“是。”
晴星站在队伍前方，他身后是已经几乎精疲力尽的灵锦士兵们。后者正一个个靠在墙根底下坐着，都灰头土脸的，浑身都是血腥味儿。
刚才花了不少功夫才把那堆援兵消灭掉，那几个教义雇佣兵相当难处理。
本来进展缓慢，都被压着打了，结果全舰的电力系统突然一下子中断了，晴星他们就利用了这个机会，偷偷地摸到了那帮帝国人的脸上，给他们全砍了。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就反应堆那片区域都不知道堆了多少尸体，恐怕那尸堆都得有半米高了。
“莫伦，你怎么样了？”
“咳咳...呕——呃，哈，好着呢。”
“...好个屁...”
“难得听见你说脏话啊。”
“笨蛋。快点过来。”
“知道了呕————咳咳——”
滴。
晴星关掉了对讲机。
怎么说呢，毕竟是在战场上打架，大家几乎都杀红了眼，多多少少有些激动。
虽然现在战斗告一段落了，但大家还来不及平静下来。
晴星两手捧住了脸，有些难为情。
“我为什么要说那种蠢话...”
尽管她碎碎念的声音已经非常小了，但还是被一些好事的灵锦士兵给听到了。
他们都偷偷的笑着。
“大小姐是不是变了？”
“你懂个屁。”
“嘘，要是让大小姐听到了她会发火的。”
十分钟后。
舰桥总指挥室前。
“莫伦。”
“嗯。”
“你打血清了？”
“姑且...算是打了，呕...”
一名灵锦士兵搀扶着莫伦，后者一脸憔悴，还在干呕。
莫伦体内的蛰伏基因可以通过打蛰伏血清来激活，不过很明显这个蛰伏血清的纯度或者说效果还没有那么强，不至于让莫伦变成那时候的怪物。
但无论如何，这东西的副作用可是相当的强。
莫伦身上的强化效果差不多已经没了，现在只剩下不断翻涌的恶心感和酸痛到几乎要融化的肌肉。
“就算你不打那种东西你应该也能解决掉那几个雇佣兵吧？”
“呃...我——”
“莫伦大人只是不想让我们去冒险，还请大小姐您不要责怪他。”
莫伦手下的一名灵锦士兵打断了莫伦和晴星之间的谈话。
其实这名士兵说得没错，英索的小队几乎阵亡了一半，而大狼的手下也损失了几乎四分之一，就连晴星的队员也有几个倒霉蛋挨了枪子儿，唯独莫伦所带的小队成员毫发无伤。
毕竟莫伦压根全都自己一个人干了。
“...好吧。”
晴星有些无奈的说道。
她看着莫伦憔悴的脸，不知道是该感到心疼还是愤怒。
“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帝国人是怎么回事？”
晴星看了看被莫伦手下一票人给捆的跟头待宰的肉猪一样的帝国人，问道。
那个帝国人似乎还糊了。
“他啊，是个教义雇佣兵，当时没弄死他，就给捆上了。”
“...回去我再和你说。”
给莫伦撂下这么一句有些小脾气的话之后，晴星就回过头去检查队伍的情况了。
莫伦没见过现在这样的晴星，她没了平时和莫伦独处时那种有点腻腻的感觉，而是变得有些...呃，尖酸？但这么说其实也有点过分就是了。
不过确实，教义雇佣兵一般来讲没有什么俘虏的必要，毕竟这是个心怀信仰的家伙，好像不存在感化倒戈的先例。
所以，给他绑了其实纯粹是出于莫伦的一点个人兴趣，而不是什么政治考量。
当时那些教义雇佣兵虔诚的祈祷引起了莫伦一定的好奇心，他想知道这些家伙如果面对一个残酷和令人绝望的现实的话，到底还能不能秉持心中的信念。
如果能的话，那这种信仰会不会变质？如果不能的话，这种人崩溃时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
莫伦想知道。
而且这说不定也能给之后莫伦对待帝国人的方式提供一定的参考。
“咳咳...”
搀扶莫伦的那名士兵在莫伦的示意下，把莫伦放到了大狼的边上，也靠着墙根坐了下去。
“来一根儿？”
大狼掏出那个熟悉的小铁盒，把一根香烟递到了莫伦跟前。
不过莫伦却摆了摆手。
“恶...恶心的很。”
“来一根就不恶心了。”
“真的...算了。”
“哈，好吧。”
“你怎么样？”
“我啊，还好，吐了两口快要在体内闲发臭的烂血，现在精神的很。”
“你找医生给你看过了吗？”
“喔，看过了，他说我有点内出血，给我打了两针。”
随行的队员里是有几名具备战地急救技能的人的。
大狼看了看远处的晴星，然后对着莫伦小声地问道：
“话说你干什么了，为什么大小姐生气了？”
“...呃，咳咳。其实也没干什么。”
“瞎说，有什么误会我觉得你还是赶快和大小姐讲清楚，别影响了你俩的关系。”
“...”
莫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狼紧接着说道：
“毕竟你俩可是夫妻。”
莫伦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其实还像反驳一下，他觉得他和晴星之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大概没人把这个当真。
但是莫伦刚想把嘴张开，就被一股负罪感给憋了回去。
自己这样...到底算什么？
莫伦抬起头，偷偷的瞟了一眼晴星，他忽然有些害怕看到晴星气呼呼的面孔。
晴星，她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她可是很喜欢你呢，从那天起就开始了。”
芒，也就是晴星的母亲，曾经对自己那么说过。
晴星她究竟为什么喜欢我？
我不知道。
但我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如果她其实压根就不喜欢我呢...？
或者...
那样的话，我又害怕会伤害到她。
我只是一个身上到处都是谜团的家伙，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我可能很危险，我可能其实也很坏。
我不应该这么轻松...这么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
我还背负着罪孽...
我——
“喂。”
大狼忽然有些用力的捶了一下莫伦的肩膀。
“糟糕的表情又冒出来了。”
“我...”
“啧...哈——”
莫伦头一次听见大狼叹气。
“大小姐！莫伦说他有事情想和你说。”
“喂，大狼！”
“别丧着个脸，有什么话你说不就好了，没人在怪你。”
说完，大狼有些费力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走远了。
没过多久，晴星就走了过来。
“我不是说回去和你说吗？”
“不...我不是...呃...我——”
莫伦支支吾吾的。
他不知道该和晴星怎么说。
他觉得一如果一直在晴星面前显得这么软弱，这么丧气，晴星总有一天会讨厌自己。
毕竟没人愿意和一个浑身负能量的人待在一起吧。
这么想着，莫伦的内心更难过了。
但他还是竭尽全力在脸上挤了一抹极其难看的微笑出来。
“就是...我很抱歉。”
这句话说到一半，莫伦的声音就变得有些颤抖了。
他每说出一个字，都感觉内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刺痛。
他内心的负罪感在这一时刻突然达到了一个顶峰，快要从自己脸上的每一个地方溢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莫伦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他上一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
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或许以前压根就没流过眼泪。
莫伦，一个22岁的贵族赘婿，此时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委屈的不行，却还是努力的绷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们流出来。
“莫伦...”
晴星把一只手搭在了莫伦的肩膀上，看着他的脸。
所有目光可及的灵锦士兵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静悄悄的离开了。
这里目前很安全，所以也没关系。
此时，晴星和莫伦就只剩下彼此了。
晴星也曾调查过莫伦以前的经历，但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看到他现在这样子，她其实有些心疼。
莫伦自从被帝国研究院给当作流浪儿卖掉之后，就一直没过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和晴星不一样，大概没经历过父爱，也不记得母爱，当雇佣兵的12年来，莫伦来来去去换了好几个雇佣兵团。
晴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真的了解莫伦吗...？晴星有时候也会在内心如此问自己。
莫伦用力的绷着自己颤抖的嘴唇，低着头，不想让晴星看到自己软弱的眼神。
“我...我没怪你啦...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呜...”
莫伦有点绷不住了。
晴星的内心也涌起一股酸意。
晴星温柔地把双臂绕过莫伦的两肩，在他的后背十指相扣，紧紧的抱住了莫伦。
然后把嘴凑到了莫伦的耳边——
有些调皮地吹了一口凉气。
“...呜，这是...？”
虽然莫伦现在内心无比压抑，但是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还是本能占了上风。
他抖了一下，然后差点笑出声。
“嘿嘿...不要难过了，好吗？”
“我...哈——”
但是，不知为何，莫伦突然就感觉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回去我们好好聊一聊...打起精神。”
“嗯。”
“......”
在莫伦的脸颊边上，晴星以一个有些微妙的距离停顿了一下。
然后晴星松开了莫伦，然后几步小碎步拉开了莫伦的距离，显得有些难为情。
“...嗯...好了！我们要准备接下来的作战了，赶快把这摊子收拾干净，我们好回家去！”
说完，晴星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莫伦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些不知所措。
她刚刚，是不是想...？
“都准备好了没有？”
大概二十分钟后，舰桥指挥室大门前。
灵锦士兵在门外把这扇不算太大的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莫伦亲自带队，准备进行这最后的作战。
“准备...开始！”
轰！
被安装在大门上的一枚破门炸弹轰的一声将门炸了个稀碎，几颗拉了环的震撼弹几乎是掺着大门的碎片同时被投了进去。
随后——
砰砰砰！
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巨大的音响和闪光给笼罩了。
“冲！”
所有灵锦士兵极其迅速又井然有序的立刻冲了进去，瞬间就有一票被闪懵了的帝国士兵在精准的枪声下应声倒地。
“舰长要抓活的！”
砰砰砰砰砰——
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回过神来的帝国人开始从舰桥上方和下方的各种掩体后面开始与灵锦士兵对射。
但这并不能阻止后者迅猛地推进。
毕竟这里面的大多数人看起来都不怎么会打架，还没外面那些杂碎兵的枪法准。
最后，莫伦一顿猛冲，三下五除二干掉了身边的一个个敌人之后，一路杀上了舰桥。
上面有一个穿的还算体面的家伙，还戴着顶帽子，应该就是舰长了。
“拦住他们！快点拦住他们！”
那名舰长如此惊恐的说道。
“你就这么给你的手下当榜样的？”
那名舰长身边的那几个帝国杂碎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被莫伦和他身后带着的几个士兵几下就按到了地上。
那名舰长也不例外。
莫伦直接弯着腰一个箭步穿过人群冲到了那名舰长的脸上，还没等他拔枪，莫伦一下就把枪管子抵到了那名舰长的下巴上，给他活生生怼到了地上。
“安全！”
“安全！”
随着哗啦啦几声巨响，莫伦的身后传来了控场的信号。
整个舰桥里都安静了不少。
那名舰长在莫伦的枪底下抖个不停，表情窝囊。
“...帝，帝，帝国万岁！”
啪！
莫伦用枪托朝着他的脑瓜子就来了一下，直接给他打晕了。
“你好歹把口号念的响亮点吧，帝国人。”
莫伦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过身来，看着一个个被灵锦士兵按在地上的帝国杂碎兵。
“舰长和外面那个雇佣兵留着，其他的...嗯，我看看，这个，还有那个也留着，其他的全杀了。”
莫伦打量了一圈地上的那堆帝国杂碎，然后好似是随手指了两个幸运的帝国人，如此说道。
“不不不，别别别——求你——呃啊————”
刺啦啦啦啦——
如同宰猪一般，一把把小匕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割断了一条条气管和动脉。
“我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