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原创】艾尔克斯之森

普泰费勒泰的书房外传来轻柔脚步声，一个人幽灵似的前脚刚跨进屋门，任凭利刃从他脸前飞过，划伤眼角。 他身穿酒红色斜裁连衣裙，气息却冷的彻骨。宽大的衣领下有简单但精致的神符刺绣，裙摆如瀑布一般垂下。腰与宽广结实的肩头、强壮胯骨和大腿相比，细得不像话。酒杯型高跟和紧裹脚踝的靴筒在裙下若隐若现。头戴包纱烫七彩娟鸢尾珍珠不规则多角卷边黑绸帽，长过肩膀的柔黑直发和裙摆一起摇曳。黑底紫黄绿变色闪勾勒的眉眼，若有万情千绪，又似漠然不动，一时辨不出他是人还是鬼。 普泰费勒泰把书往桌子上使劲一扣，旁边坐着浑身发毛的岑辛赫。 “最近我越来越琢磨不透您了，红桃A！” “我正在观星台，你突然当着外人的面，把我叫来……这是黑桃A么？” 岑辛赫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抽出另一把刀劈向红桃A，却被那张红桃A的卡牌勉强防住。 岑辛赫对着普泰费勒泰吼道：“克布利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慌什么……你作为大脑的统领者，对我知根知底了呢。” “我只是个咬文嚼字的修道士，奉神的指引和你走到一起……心里的想法也是相通的。”菲利普嘴上说着，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 “可神让我越来越想不通，”普泰费勒泰把带血的两张扑克牌摆在桌子上，“您的孙侄子本事挺大呀，帕塔兰特•托勒斯利亚•皮利耶夫叔叔！” 菲利普厌烦地一把打掉岑辛赫的刀，桌子上的扑克牌瞥没有瞥一眼，只是心疼地检查破损的袖口。 “哦，看来你最近倒了大霉了！我原以为黑桃们能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连我宝贝侄孙子都打不过！” 岑辛赫吓得满脑门的汗，坐回普泰费勒泰身边，浑身发抖，竟然没有去捡他的刀。 “托勒斯利亚氏族在外以高洁自居，您这个不合格的氏主，还想拉你的侄孙子下水？” “家里人这是见外面世道有点乱，想让我赶快回去奶孩子哩。”菲利普越说越厌烦，垂柳似的倚着床边，懒得用正眼看面前两个人一眼，他的影子占了大半个屋子。岑辛赫看他趾高气昂的样子，又回过头来看普泰费勒泰不动声色，便平静了许多，但还是没有起身去拿那把刀。 “乱是必然的。大乱之后产生新的私欲，又引起新的祸端……因为能量有限，会死亡。长久生存的根本，就是能量的强大。皮利耶夫叔叔，恶魔之石的能量，您有切身体会。” 菲利普闭上眼睛，把脸扭到一边，手里的镶帝王刚玉七芒星黑金链攥地更紧了，转过身去慢悠悠地走开。他挑了出几本梅韦克时期的古书后，才开口道：“某年轻气盛，错误地理解了神的指示，自己走火入魔，一辈子沾染上这种腌臜东西。” 普泰费勒泰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请您来，还需要问您一件事……我的身上从来没有克布利亚家徽印章，但有人身上有。” “什么意思？听着好像方片们给你捣乱了。” 岑辛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有人通过赏金奴隶的字条，泄露克布利亚的身份，给赏金奴隶传递字据这件事，都是红桃6在做……” “哦？” 菲利普听着也困惑地皱起眉头，从普泰费勒泰的桌子上摸了一根香烟点燃，慢悠悠地在普泰费勒泰的床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普泰费勒泰说：“红桃6是您的直属手下，也是我身边培养起来的忠臣，可他的屋子里搜出了印章，还印在了给赏金奴隶的票据上。” “神呐！”菲利普冷笑着，闭上眼睛，轻轻亲吻着七芒星链，嘴里念念有词，沉默了许久道：“我和红桃J算的一样，五年后的今天，便是黑白混乱的日子，也是能量最旺盛的日子。” “辛苦您了。” “那个时候不适合这种恶魔的邪歪门邪道……” 话音未落，普泰费勒泰把扑克牌收回抽屉里，招手回剑。他把刺掉的鸢尾花轻轻摘下来，另一只手熟练地把刀刃转向自己，刀把递给岑辛赫，手里的紫色火焰瞬间烧掉手里的鸢尾花，火光照在他的眼里。 “对我好的是神，对我不好的便是魔鬼！” 菲利普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悦地捡起帽子，看了看被刺掉的部分，转了话题：“‘神与喀沙因陷入永久的缠斗，世界便有了灾难、斗争……’” “‘喀沙因有时会暂时处于上风，遮蔽了世界，如同月亮遮蔽了白天的太阳。到那时白天不是白天，黑夜不是黑夜，善不是善，恶不是恶，世界发生巨大的灾难。浩劫过后，神会降临新的福祉，世界恢复了平静。’” 普泰费勒泰接着往下背诵《神典》的第二章。 菲利普语重心长地说：“所以，邪恶永远不会长久。” “老王公，您可是个聪明人呀，这到底什么意思您还不知道么？” 菲利普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抽烟。 “魔石和血营术一样，都是吸血吃人的脏东西！” “喀沙因和神，都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巨大能量体，魔石的利害，也是从我的角度来看罢了，想必女王陛下也是这样想的。神和喀沙因都只是长久的能量体罢了。” 普泰费勒泰却突然笑出声来，在旁边的岑辛赫也觉得新鲜。 “好怀念少年时单步负笈的日子……那一天，正好背的这一章，还有柯莱姆希特……她真的一直没有结婚……” 菲利普很冷漠地打断了普泰费勒泰的话：“我没有资格对你说关于我家人的事……” “就为了这点小事把您在百忙之叫过来，也怪不好的。等下周您把法阵符号的整理结果和您亲笔画的图纸一块拿来，我直接让方片J用最上等的料子给您做，肯定比您现在戴的这顶更好！” “我后天就能来，图纸二三十年了早不知道丢哪去了。这是我的列车票，别忘了给我找梅花5报销。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事一多还胃疼……回去喝点生姜油能好一些……” 普泰费勒泰尽量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先生长时间在冰天雪地训练，受冻了。我这里还有沙漠长生草种油，可以配合着生姜油吃。” “不要那玩意，喝了长痘。” “老先生您慢走！” “放心吧，摔不着！” 菲利普走后，普泰费勒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凝重，站在门旁若有所思。岑辛赫也没有很高兴，他透过窗户，见菲利普消失在海岸线后，用念话叫黑桃Q上来。 来的是一个佩手枪，身穿灰色帽衫的少年。 “哥。” “在这叫我黑桃A……” 普泰费勒泰把早就准备好的高定运动鞋递到少年的手里，说：“事情办得很漂亮。” 少年的眼睛都快贴到那双鞋去了：“谢谢您！这是我应该的……那这几天我可以放放假了吧？” “当然，亲爱的。”见黑桃Q蹦蹦跳跳地走开了，普泰费勒泰给岑辛赫“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这没什么……不过……我也需要告假一段时间……到西边去。” 普泰费勒泰轻轻捏了岑辛赫的身体两侧。 “你那几根肋骨和内脏还没好全呢……到那里训练太危险了，况且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再承受那么高强度的训练了。” “我本来早就死了，这条命全是为了你。也为了你那个不省心的脑子！” 普泰费勒泰听了这句话后大笑不止，他绕着书房边笑边转了两三圈，最后指着岑辛赫的脑门欲言又止，龇牙咧嘴地，好不容易憋出话来：“说你聪明吧，也聪明不到店点子上，我是为了吓唬他，你激动什么？” 岑辛赫一听把细长的眼睛瞪圆了，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吓唬他？刚才他能挡住我那一刀。我受了这么多罪，也只能勉强应付他。” “我看你也没使劲。” “好吧！”岑辛赫伸出右手，“我这就劈了这，你没地方睡觉可别又去蹭我的床！” 普泰费勒泰温柔地把岑辛的手放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回道：“傻小子，我会让你和他动手么？” “你现在让我杀他我都不敢动手……话说你可要想好了，红桃6可是为你豁出三次性命的纯臣！” “红桃6……波米莱茵，他也会明白的。一会我去把梅花10也叫来。眼下先观察那个伊莲和起源法杖对魔石有什么反应……你觉得这个姑娘该不该收？” “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怎么说？” “她毕竟是个散户。” 普泰费勒泰很满意地看着他。 “吩咐一下黑桃7，赶紧把魔石精华移植到那个绿眼睛小矮个的身体里，别让他又跑了，我留他有大用。之后你去西边好好休息，少活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