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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蚁

2023-10-10 20:31 作者:清风君Breeze  | 我要投稿

原作:鱼丸

芬塔尔巢都,这座宏伟的通天塔只是帝国文明世界德罗里亚众多固定公民的铆钉之一。

不是上巢的贵族,也不是下巢的垃圾,与众多人一样,我的父亲是巢都工厂的工人,母亲则在照顾家里的同时兼职类似保洁的工作,整座巢都有上亿个这样的家庭,而我只是其中最平凡的一个,大雾遮蔽巢都顶部金碧辉煌的宫殿时,只能听见工厂重型机械的声音叮哐做响。

父亲的薪水虽不能让家里殷实,但也不至于忍饥受冻,我不会不满意这样的家庭,但也没有理由庆兴。

在识字之余,我很喜欢去听国教传信者的布道,古老的神话故事与活圣人的英雄传说让我屏息凝神,还有那些在皇帝依旧行走在世间年代之中发生的伟大远征,只不过每当我开始追问的时候,那个老牧师,名字叫马丁,总会抄起长杖揍我,其嘴里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去问,而要去做,不要问圣洁的陛下能给予你什么,而要问,你能为陛下做些什么。”年幼的我对这句话争辩过很多,但得到的却往往是笑而不语。

大多数中巢人小时候最大的娱乐之一就是听传信者布道,抛出没有回答的疑问,之后便沉沦于这些无从考证的传说,埋下仰望星河的种子。

之后我便渐渐不再去往布道场所——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的身体开始衰颓,每天接近十四个小时的劳作很轻易就能区分壮年和中年。好在工厂主是个好人,标准意义上的好人,他把父亲从装卸工调离到一个相对轻松的岗位,这保住了父亲的性命,但同时也意味着与劳动强度相匹配的收入,再加上行会为母亲购买药品所欠下来的一笔钱,我意识到自己对远方的幻想已经没有意义甚至是不负责任了。

中巢常常流传着一些下巢佬通过各种手段大发横财的故事,但那个仅存于口耳相传之中的下巢与我相去甚远,或者说,除了疯子,异端和走投无路的罪徒以外,没有人会主动接触那个充满肮脏与罪恶的地方。最坏的情况,哪怕父亲失业,我相信中巢也有足够的生计满足我们一家的最低温饱。

因此,从15岁的一天开始,我也会每天带好防毒面具,走进巢都的工业区。

热浪流动,合金的味道随着滤芯流入鼻腔,昏暗的灯光并不影响我一板一眼工作,这并非怎么好差事,巢都工人每天都只做两件事——劳动,睡觉。如今,我也和父亲一样整天游弋在工厂。

很累,很痛苦,但今天比昨天好已经是很不错的生活了。

每天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微薄的报酬让我的神经逐渐麻木,但我还是借着帮工厂处理废料偷偷收集一些本来应当倒进下巢的材料补贴家用,事实上这种事许多工友都在干,只不过大家都很有分寸而已,毕竟多少都是个非法买卖。

有几次我们得到一些上巢老爷们扔下来的名贵玩意儿,几个工友加上工头一起悄悄拿去黑市卖了不少钱,甚至这笔钱让我还清了一部分母亲的欠债,这件事让我开心了好一段时间。

生活很是沉重,但每每想到家庭,我总是继续坦然接受。

很快就到了我的18岁生日,但这并不意味着生活会有任何转变,父亲的身体并没有好转,而现在我有一个弟弟了,他的到来让我觉得很幸福,我想象过我们半夜偷跑到本地废弃的哨塔上,期待夜晚吹散巢顶周围的迷雾,去看看行星总督华丽的宫殿。

但更多的则是,家中多了一口人要养活。

我在工厂中混的算好,可以说,弟弟的诞生少不了工友们鼎力相助,但沉重的压力还是让家庭支出处于崩溃边缘,父亲的身体已经彻底无法回到重体力劳动岗位了,而母亲,自从一次大病以后便只能凭着缝缝补补的针线活来抵支。

和很多中巢人一样,生活枯燥,但作为18岁的成年人不是没有倾心的对象——那个比我小一岁的女孩,是工厂主亲戚的孩子。

她喜欢我干活时的热情,而我则喜欢她的善良温柔。尽管她的身世我并不清楚,起初,我认为哪怕她是工厂主劳伦斯老爷的女儿,自己也是可以争一争的,我相信自己有本事让劳伦斯老爷看得起,但最终,我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一次偶然,我看见她的身份卡——那是上巢的身份卡,帝国巢都之中每一层的身份都有着明确的阶级与规定,而劳伦斯老爷还没有那个进入上巢的实力。

我只能装作没看见,并尽力在她面前表现最好的自己,忍耐、维持着这若有若无般的距离。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特别是十几岁年轻人的眉眼传情,这天,劳伦斯老爷把我叫到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称不上华丽,但比我家的铁皮小屋好上太多了。

虽是个火眼金睛的老狐狸,但绝不是什么恶人,甚至说,劳伦斯老爷对自己手下的工人算得上是非常好了,是一个既可以容忍他人不敬,同时对自己有着很高要求,威严而仁慈的胖老爷。

“凯里尔,不如不想让你的名字出现在赏金名单上的话,为了你的家人,在被发现前放手吧,你知道那些赏金猎人的传闻。”

我沉默着,倔强让我感到泪腺酸涩。

“我会给你调一个岗位,”劳伦斯自顾自地说着,“这些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詹姆家的孩子是可堪一用的,你会被分配到巢都大门的货运检查站,那份工作可以解决你家庭的生计问题。”随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办公室。

其实我真应该感激他。

这就是普通帝国人的一生,我不明白,为何我已经如此努力,如此承受,却仍得到这样的结局。

我失去了方向,因为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做得更好,这种结果只让我觉得悲伤无力。

那晚,艾薇丝陪我来到荒外废弃的哨站,这次天气很棒,微风吹散了雾霾让我们得以见到顶巢金碧辉煌的教堂。

我向艾薇丝表白了,对此,她只是掩面哭泣。

“我们不可能的。”

我并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那样毫无意义。

血脉偾张,却难以呼吸,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如果她是劳伦斯老爷某个中巢亲戚家的孩子,这样,哪怕希望渺茫至极,也依旧有一丝机会。

但她是一名星界军士官女儿,老实说,在几个小时前,我还不觉得这个身份有多么尊贵,毕竟行星防卫军的士官我并不是没见过。

不过在追问下,劳伦斯老爷耐心的讲述了二者的区别——用一种有点亵渎的方式,一言以蔽之,行星防卫军,可以说就是行星总督的看门狗,他们只负责听从总督调度,而星界军,是帝皇神圣的军队,更重要的是,哪怕是区区一个士官,其几乎也是世袭的。他们是帝皇的货币,而你,只是帝皇的累赘。

“你们两个之间天差地别。”

那天之后我打消了一切幻想,来到巢都大门的货运站开始我的新工作。

我找到劳伦斯老爷,希望他不要向艾薇丝透露我的去向,劳伦斯老爷很愉快地答应了,我对他的嘱托胡乱点头,再也没有过问艾薇丝的事情。

虽然我并未受到过什么像样的教育,但胜在能写会算,在1-22-24货运站点之中,我负责清点货物是否有遗漏。家人也随我搬了过来。

我经常在巢都门口遥望着顶巢,只不过这一次,在高耸的城墙和哥特式建筑的遮挡下,我再也看不到那些宫殿了。

我知道艾薇丝肯定打探过我的下落,但那已经并不重要了,我认命了,我得承认,自己是就个垃圾,放纵自己的感情,无外乎坑害两个人罢了。

时光荏苒,我的角色逐渐变成了货运站站长眼中精明的小伙和最好的助手,我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未来,让弟弟踏踏实实长大,有机会成为国教的僧侣,让父母不再被病痛折磨,我非常确定,未来的我会在五十多岁时,染上因为过度疲劳导致的各种疾病,六十岁后,会因为医疗费而欠一笔钱,最终,我的部分肢体会被义肢取代以提高工作效率用于还债,大部分欠款在我临死前还完,而我的儿子将会还清剩下的一小部分,这就是从父亲身上经历过,且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的未来。

尽管工友们常常劝说,这么多代的工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与其整天胡思乱想,不如多向帝皇祈祷,以期待帝皇可以保佑我的弟弟能成功加入机械教或者国教,亦或是行星执法者的一员。

我不想这样,我想摆脱这个轮回。

帝国的子民呼吸着循环过几千年的空气,饮用着循环过几千年的水源,几千年来皆是如此,每个人的一生同这些水流空气一样陷入永无止境的轮回。

在货运站的岁月中我偶然见到过一回老牧师马丁,这次,我小心翼翼地再次抛出那个童年的问题——自己究竟有没有为神皇做出过贡献。

“你不过是陛下的累赘,你们大多如此。”老马丁抛出同样的回答,便不再讨论。

我不明白,每天工作14个小时,吃的苦遭的罪比任何人都多,我的努力让工友钦佩,我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了这个家,为什么我还是神皇的累赘,如果是这样的话,神皇的意愿究竟是什么?

直到那天,我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货运站,但今天闸口却临时停工了。货运站主管命令我们和其他货运站的工人一起去打扫几乎从未收拾过的巢都大门,且这份工作有额外补贴。

我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和其他工友一起默默打扫。

但工作的一开始就令我觉得超乎寻常,巢都大门提前关闭了,乌黑的金属门被擦得反光,主街上随处可见的垃圾也被清除干净。

一位行星执法者走了过来:“行星将军和总督有令,大街需要一尘不染。”

“一尘不染?这地方平时黄沙漫天,你告诉我怎么一尘不染。”

有人试图与执法者争论这项任务的合理性,但其身侧走来一位衣着华贵,貌似是巢都官僚的人物,随手向我和工友们撒出一把钱。

“明天早上9点前,我要看见一尘不染的街道。”

我向站长请示,随即找到净水行会的使者,询问是否可以大批量用水和水源价格,一开始使者爱答不理,但听闻任务是让巢都大门的主街一尘不染的时候,竟一反常态答应提供免费的水源。

繁重的准备工作让我忙了一宿,第二天5点,街道两侧都堆满了行人,我从嘈杂的话语中听到了什么银河,军队,还有谁谁谁家的孩子回来了,这让我很是疑惑,行星防卫军最近有外出剿匪吗?身位巢都大门常驻人员,对于PDF(行星防卫军)是否离开巢都还是比较清楚的,最近几个月并没有军队大规模出城的映像。

6点30分,在泼洒完最后一次清水后,执法者便将我们驱赶到巢都大门侧的城墙上。

虽然有点侮辱,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欣赏典礼的好地方。

行星总督豪华的悬浮车,以及两侧缓步走来的仪仗队在门内等待。

不多时,来自星空之中的震撼便让我失去了话语能力——远方一艘艘巨大无比的舰船如山般压来,降落到地面,舰船两周有绿色的空艇护航。

执法者说道:“那是星界军的女武神炮艇。”

星界军,我第一次在日常生活之中听到有人讨论这个名词。我只知道他们与我认知中的PDF截然不同,帝皇的重锤,受人敬仰,至高无上。

在惊愕之中,运兵船已经完成了降落,我努力地伸着头,其实我并不清楚自己期待看到些什么,但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了我。

庄严的钟声响彻整个巢都,大门仍旧紧闭,星界军的载具已经抵达门外,外面,军官模样的人来回穿梭,指挥部队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执法者接过我递去的好烟,有一句没一句地讲解着星界军的一切。

而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我想要看看到底什么是星界军,什么让我和艾薇丝天壤悬隔。

巢都大门伴随着神圣的颂歌开启了,星界军迈着万人同步的步伐行至门内,正如老马丁所说的一样,就像帝皇的重锤,伴随着圣颂的旋律一锤一锤砸进巢都之中。

我从未想到,这些与我出生在同一地的人们,会迎来如此多的欢呼。

行星将军昂着头颅,激昂地在巨大投影上,演说着德罗里亚强袭军,在那个我们从未眺望过的群星之中,与异端、异形搏杀的战果,每一次胜利都让整座巢都为之振奋,每一声脚步都让无数花瓣翩翩飘落。

街边的人们在呐喊,癫狂,向这支神圣的军队下跪。那些我见了需要脱帽行礼的国教传道士把能为帝皇的军队祝福视为无上荣誉,他们高声喊道:“为这些德罗里亚的孩子开道!”

我看到威严的行星总督在面对一个星界军上校时客客气气,尊敬异常,我也看到一位行星将军在面对星界军政委时战战兢兢,谨小慎微,这其中,前者统治着上亿子民,而后者只不过是几千人的团长罢了,他们手下的人,都不一定有劳伦斯老爷多,而劳伦斯老爷面对一个上巢来的巡查官员都要笑脸相迎大加贿赂。

这就是神皇的军队吧。

仿佛,在被生活压垮的精神之中,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我可以成为别的什么。

典礼结束后,我想了很多很多,问了很多的人。最终,我回到工厂,等了一个下午,终于见到劳伦斯老爷。

“我想成为星界军,我该如何做?”

我的问题让一脸诧异的劳伦斯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沉默一会儿后,劳伦斯老爷问了我很多问题。

“艾薇丝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

“你的父母如何安排?”

“大多数星界军都难以返回故土。”

在我磕磕绊绊的回答中,劳伦斯老爷严肃地抽了我一耳光。

“你的想法是不切实际且不负责任的!”

是的,劳伦斯老爷并不和那些喝人血吃人肉的工贼一样,他认真负责,看中效率,严格的要求工人并且把控生产质量,其严肃性格甚至得到一位机械神甫的认可;但在工作之外,劳伦斯老爷总是能知道谁家有了困难,谁家揭不开锅了,并小心翼翼给予必要帮助,这让工人们很是敬佩劳伦斯老爷,我也一样,在劳伦斯老爷眼里,我上下嘴皮一碰就要成为一名星界军的行为无疑是对神皇的亵渎,也是对责任的蔑视。

我冷静下来,劳伦斯老爷说得很对,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放弃了这个得来不易的目标。

我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工人子弟让我有了一副好体魄,但这并不够,我需要训练战斗本领——在酒馆打打拳击表演赛,起初我总是被打得很惨,但逐渐,我的胜率越来越高,中巢的酒馆表演并非是下巢惨无人道的黑拳,因此,我还帮货运站保安处理一下偷盗的混混和赌徒。

我更加卖命地工作,以至于在21岁那年,劳伦斯老爷让我成为了货运站正式领班。

现在我可以独自养活自己的家庭了。

在黑市里,我用攒下来的钱买来一把手枪,只要一有时间,就来到货站外的荒野训练,工作加上高强度运动让人疲惫,但每当我想放弃时,便会告诉自己,我不想再生活在雾霾之下,不想再呼吸那污浊的空气,不想再喝那些循环了几千年的废水,也不想再吃那些无味的垃圾了,我也不想再因为地位为爱情所退却,我再也不想做帝皇的累赘了!

训练很辛苦,但一如既往,我坚持了下来,22岁,可以说以我现在的体力和身板撂倒四五个同龄人不是问题,而枪法也算得上是远超常人。

事实上,我从未和父母说过我的理想,而他们似乎也知道些什么,只不过从不多说罢了。

这一天,神皇眷顾了我。

同往常一样,跑步训练之后,我喜欢看一看巢都的风景,忽然,街边的餐厅发出一声爆炸,冲击波令我震耳欲聋,芬德尔城的治安并不好,但混混们绝对不敢在中巢中玩弄这种爆炸物。

很快我得到了答案——星界军们正在围攻这座建筑,而领头的正是前两年在典礼上看到过的政委,我隐约记得,当年星界军归来时,并未很快离开,而是直接分成两批,驻扎在城外和顶巢,我在酒馆见过他们。

我匍匐着掏出手枪,突如其来的危险让大脑几乎无法思考,恍惚间,我听到星界军们说异端和邪教之类的词语,这让我汗毛倒立。

我沿着激光枪的枪口看去,上方的大楼里有一些衣着怪异,举着八芒星标志的人不断冲击星界军的防线,我明显看见这些人身上有变异的痕迹。

变种人!他们的传说能让我在儿时惊醒,至于八芒星,我对这个标志的唯一了解就是其极为禁忌,众人要么闻所未闻,那么谈之色变。

政委的岁数很老了,满头白发,但其挥舞链锯剑的动作却行云流水,瞬间便剁碎了数个邪教徒,他的体力和战斗水准令我震惊。后面的星界军也一样,沉着,冷静且高效,双手间的

又一次爆炸响起,老政委被炸得身子一歪,烟尘滚滚而来,让星界军的阵型微微攒动。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街对面的井盖抖动了一下,我觉得这不是错觉,于是高声向星界军呼喊,但枪声太响了,没人听见我说话。

井盖的抖动越来越明显,我心一横,眼看就要被推开,我快步冲到近前,对着井盖被推开的缝隙打空了弹匣,里面再也没有发出动静。

俄顷,耳边响起金属落下的声音——另一个井盖被打开了,烟尘之中,一个手持砍刀的壮硕身影一步一步朝政委摸了过去。

来不及多想,我一鼓作气奔至侧身,同邪教徒扭打在一起,手枪的唯一的弹匣就在刚刚被清空了,我只得抄起匕首近战御敌;以我的身板放躺下四五个工友可以说没有问题,但面对眼前这个比我高出一头,满身硕肉,宛如神经病一样的邪教徒,我有点后悔了,自己就像是形销骨立的混混在法务部要塞前被身着盔甲的执法者摁着打一样。

他的力气太大了,且仿佛不惧疼痛,还没周旋两招,我便被撞得飞出几米远。

不过这家伙却急着偷袭暂时毫无察觉的星界军,他粗略地朝我看了一眼,我佯装被一击打晕,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如我所料,这个身高两米的家伙扭头离去。

我赶紧起身,胸上的伤口发出一阵剧痛,但胜利的欲望令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我一跃而起,抄起匕首对邪教徒的面门一阵乱捅,直到他没了动静。

我也精疲力尽倒了下去,爆炸烟尘逐渐散去,在街道另一侧布置防线的星界军终于看见了我,两名IG(星界军)迅速走来,对我制造的尸体进行补枪后,把我拖到一处角落,并同那名老政委比划着什么。

很快,一名医疗兵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对我胸前恐怖的伤口进行应急处理,不多时,老政委大踏步向我走来,脸上的表情宛若冰霜,上下仔细打量着我,随后,便扭头离去。

两位IG在确定执法者正朝我赶来后也径直离开。

我被执法者送回家中,这让我有些失望。

“也许还有其他机会。”我告诉自己。

那个医疗兵上的药十分奇特,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我抚摸着胸前的疤痕,感叹这份神皇赐予的荣誉。

我的事迹很快就在货运站和工厂中传开了,就连劳伦斯老爷也无法阻止事情传播,这让艾薇丝找到了我。

时隔多年,她一点都没变,我鼓起勇气向她道明自己的计划,这一次,艾薇娅依旧是掩面哭泣,我不解地看着眼泪从她漂亮的脸庞上滑落。

我们又来到那座荒废的哨塔,这时我才知道,艾薇丝作为IG军官世家的女儿,或许称得上锦衣玉食,但她的父母已经十几年没回来过了。

“我每天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自己不要收到忠嗣学院的入学通知,祈祷今天按时敲响房门的是我那个残疾的爷爷,而不是星界军政委。”她转过头,用充满泪水的眼睛与我对视,看着她的眼睛,我也止不住哭泣。

艾薇丝勾住我的脖子,在哨塔上纵情一吻,她的嘴唇是那么滚烫,她的舌头是那么渴求,我们紧紧缠绵,如漆似胶……

我的期望并没有落空,随着伤口逐渐痊愈,一个额外的行星防卫军征兵名额送到了我手上。

那一天,我第一次告别父母家人,在给艾薇丝留下一封长信后,坐上奇美拉运兵车,第一次离开生活了22年的芬塔尔巢都。

三天后,我抵达了这个PDF团的营地,与星球上其他PDF不同,这个团完全按照星界军的模板做训练,每天除了高强度的训练外,就是拿起激光枪与巢都外荒野上的匪帮日复一日地战斗,这种所谓的训练其实是要命的,整整两年的训练过程之中,我无数次剿灭匪帮,镇压暴乱,随着部队杀进下巢,清理那些曾经在我眼中只存在于传说的变种人,邪教徒。

作为这个星球上最精锐的PDF团之一,我很清楚,距离成为陛下的部队那天不远了,我将不再是帝皇的累赘,而是神圣的战士,我将远离那循环了千年的腐败空气与废水,终于逃离巢都无尽的生活。

“依照军务部命令,即日起,德罗里亚第4行星防卫军,将作为什一税,改组为星界军德罗里亚第144强袭团,十五天后,你们将启程前往目的地。”

当日,我们进行了换装,穿上精良体面的制服,其上,星界军的印记熠熠生辉,崭新的激光枪与刺刀,还有几双品质上好的靴子。这些装备放到巢都的黑市上,都是足以买下一条人命的价格。

我在服役期间的表现令长官很是满意,可以说,就连我身上的甲壳甲都比别人多上几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如果没有意外,任命将很快下达,我将成为这个新生IG团的第一个士官。

今天我才第一次知道,星界军是有军饷的,而德罗里亚行星政府提供的军饷,已经足够一次性医治好父母的顽疾。

离开德罗里亚之前的这段时间,几乎所有战友都在狂欢,我也一样,回到家中,父母含着热泪拥抱着我。

他们对我成为星界军这件事有别扭的情感——父亲觉得这是我们家族无上的荣耀,而母亲担心再也见不我了。

劳伦斯老爷也见了我,他毕恭毕敬,但依旧严肃,小心地询问着我对家里的安排。

“你的父母,还有弟弟,一切由我来照顾,你放心去做神皇事业就好!”最后,劳伦斯老爷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说道。

劳伦斯老爷,还有那些工友,我将永远感激他们。

身着星界军装具的我成为了整个街区荣耀,巢都每年都有着成百上千万的新生儿,而我们是一整代人之中最优秀的。

我又一次见到了艾薇丝,没错,在上巢,巢都大门的确有身份识别,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可以挡住一名神皇的战士。

我第一次拜访了艾薇丝家族,并坦言自己的心意,我很确定,如果是之前,我很可能被乱棍打死,而现在,艾薇丝的爷爷郑重其事地接待了我。

五年,这是艾薇丝家族的要求,在星界军之中服役五年并活着回来,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实则难比登天,很多星界军终生不得回到家乡,并不是因为他们战死沙场,而是他们走得太远了……

在艾薇丝的陪伴下,我度过了最后三天。

今天我将正式成为一名神皇的战士,与多年前一样,悠扬的圣歌在巢都街道唱响,只不过这一次,我不再眼含羡慕,我位列其中。

当恒星的光芒再次洒在德罗里亚大地上时,巢都号角的风暴吹散了弥漫在大门上空的雾霾,顶巢圣堂的钟声为我们奏响,无数投掷而来的鲜花落在身旁,人群挤在道路两侧为我们祷告。

随着巢都大门缓缓打开,白发苍苍的政委居于正中。

“德罗里亚第144强袭团,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不再是帝皇的累赘,而是帝皇的货币,不要意外,你们并不一定为帝皇赢得胜利,你们为帝国带来的收益相当渺茫,但你们的每一滴鲜血都会让你们所爱的人过得好一些,哪怕这一丝好转达到了不可察觉的地步。”

“经军务部批准,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是帝皇的战士,你们,将成为星界军。”

我隐约看见了人群之中哭泣的艾薇丝,我觉得政委所说的话或许是对了,那怕只是一丝丝好转,纵使币值很低,但数量累计,也终将换来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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