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云月集 (16)
<拖稿的连载作家和负责催稿的编辑,总有一个是冤种>
<时间设定在2008年左右,那时纸媒还没有衰败,智能手机还没普及,网络流媒体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泛滥成灾,车马很慢,可以慢慢去了解一个人>
<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话说这个文媱的名字起的,还真是让人很难不多想呢。”张云雷朝杨九郎挑了挑眉。
田“雯”、陆“瑶”,杨九郎这是把他知道的两大渣女都融于一身了。
杨九郎也学着他的样子挑眉,点点头。
写小说嘛,夹带私货很正常。反正只要他不承认,读者也不知道。
这是他们两个私下里的默契。
稿子交完,杨九郎感觉比张云雷更加如释重负,有了文媱的这条线,后面的矛盾冲突就好写多了。
张云雷蹲在沙发边打开自己的箱子,把衣服从里面一件一件拿出来,在杨九郎的简易衣架上挂好。
这个衣架除了带轮子的底座支架,上面就只有一根横梁,靠墙放着。不过好处是足够长,一人一半中间还有一段空隙。
“这样都摆出来,好像是服装店卖衣服的一样。”张云雷挑剔的看了看,把衣服的顺序按照颜色深浅又调整了一下。
“也有好处,一目了然,找衣服好找么不是。”杨九郎有点儿心虚的把挂在架子一端的短裤都往里塞了塞。
张云雷去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准备去上班。
“下午我得去出版社,美术设计应该已经做完了,我得去帮忙一起校稿。”
“开我的车去吧,”正要往小法斗身上套背带带它出去溜达的杨九郎说,“住我这边离你们出版社还挺远的,反正我也不怎么出门,车你开吧。”
张云雷看着放在餐桌上的车钥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算了吧,我感觉我不行。”
自从那次意外跌落伤了腿之后,张云雷就再没有开过车,他的那辆旧车被拉走抵了债是一方面,主要是他的腿总是隐隐作痛。
托腿疼的福,无论到何种艰难的境地,他的心倒是好像从来没痛过。
杨九郎牵着狗过来,上下打量他,目光逐渐往下走,“哪儿不行?”
“我打死你啊!”
张云雷伸手向前卡住他的脖子,板着脸作势要掐他。杨九郎没反抗,只是随着他的力道慢慢往后退,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杨九郎明明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张云雷却像被刺到一样松开手,往后跳了一步。
他说:“我感觉我的腿不行,好像开不了车。”
杨九郎摆手:“你不是都已经好了吗?平时走路大步流星的,我都撵不上你。我看你是心病,创伤后应激障碍,我以前在书里面看到过的。”
“什么书啊?感觉这个名目有点儿唬人。”
“《犯罪心理研究》。”
“滚蛋!我又不是罪犯。”张云雷气的一甩手走了。
下午忙完了手头儿上的工作,快要下班的时候,张云雷给杨九郎发了一段挺长的QQ消息。
有些话当面很难说出口,但是他真的很想对杨九郎给他的包容郑重的表示感谢。
“其实昨天晚上,我心里觉得特别的委屈,这些年我没有可以称为‘朋友’的人,没有人可以倾诉,只想到了你。等着你接电话的时候我其实特别绝望,我根本不敢相信你能接电话。可是不知怎么,当电话一接通,一听到你的声音,突然说的话就自动变成催稿了。我好像什么有用的都没说。”
过了几分钟,杨九郎回复他说:“可当时我感觉到你的难过了,所以,实话说我接你的电话就是想跟你诉苦说我写不出来的,但是听到你的声音好像是快哭了,我也什么都没说。”
“晚上请我吃饭吧。”“晚上请你吃羊蝎子。”
两条消息几乎是同时在聊天页面上蹦出来的。
张云雷笑笑,关上了电脑。可能是因为他们在私下里多了一层联系,他觉得和杨九郎之间有了些默契。
晚上吃饭的时候,为了帮杨九郎积累恋爱经历方面的素材,张云雷跟他聊起与陆瑶交往的时候,自己那些傻乎乎掏心掏肺的事。
杨九郎说他感动的想哭,他对张云雷说的事情、内心的情绪都有认真去感受。
杨九郎外表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实际上有着作家必备的心思细腻,张云雷越来越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值得依靠的。
室友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有时候张云雷躺在chuang垫上仰头看着头顶上高高矗立的书架,会感慨着说,不知道哪天才能发家致富,等他有钱了,一定要开一家有很多整面墙那么大的书架的书吧。
杨九郎偶尔会调侃一下,问他天天看小说审稿子还没对文字腻吗?不过大概率上他会说,等你开书吧了记得要卖我写的书,我下半辈子就指着你吃了。
张云雷觉得在杨九郎这里白住也挺过意不去的,提出要分担一部分房租。但是杨九郎自己都是在这里白住的,所以他便承担了伙食费,会买很多东西把冰箱填满。
不过他会做的饭依然就只有煮方便面。
有一次杨九郎跟张仲元组队打CS,为了方便沟通开了麦,两个人是话密的碰上嘴碎的,到一起嘴就没停过。
张云雷在厨房里煮泡面,这次不但有西红柿还有鸡蛋了,他想问问杨九郎是想吃荷包蛋还是打散,转身看了一眼杨九郎那边激战正酣,枪声连连,果断选择帮他决定了。
张云雷用筷子把鸡蛋在面里搅散,过了一会儿关火,盛到大碗里面。
杨九郎那边终于安静下来,张云雷以为游戏结束了,端着两个碗喊他:“九郎,快来吃饭啦!”
没想到张仲元的小烟嗓突然从音箱里传出来:“杨子,怎么你家还有别人?”
杨九郎赶紧插上耳机,解释道:“这是我的责任编辑,催稿催到我家里来了,天天盯着我写。”
“那你丫怎么还有闲心跟我打游戏?还不赶紧干正事儿去!”
“我跟你说,我现在才知道当签约作家的好处,越是截稿日当天,打游戏的感觉越爽,哈哈哈……”杨九郎小声儿吹着牛,不忘偷偷扫张云雷一眼。
张仲元也乐了,“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激发你码字的效率,是吧?”
杨九郎着实心虚,找补了一句:“我可是一向都保质保量的,良心写手。”
两个人住在一起,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
周末的时候,张云雷接到小游主编的临时通知,说是想跟他一起与一位在国外留学的新人作家面谈。
因为时差的问题,面谈定在了晚上十点。
张云雷借了杨九郎的笔记本电脑,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等着视频连线。有了上次的教教训,他千叮咛万嘱咐叫杨九郎不要出音儿。
这位新人作家主要是写自己在国外的一些日常见闻和旅行游记的,平时会把文章和照片发表在博客上,小游主编就是通过博客发现了他。
“我第一次看你的小短文,就觉得风格好清新、温暖,特别适合我们《云月集》的B版专栏。”
“而且你的故事虽然不以制造悬念来吸引读者,但是故事本身的异域风就已经让人感觉很新鲜了。”
“我不知道现在做的这个《一人行》的系列还能坚持多久,有点儿担心会断更呢。”
“没关系,其实适合你写的题材很多,你之前写过几次的那个外国食堂见闻的小故事,就很有趣嘛。”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正欢,张云雷余光里瞥见小法斗颠儿颠儿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因为这间房屋就没有门,所以小狗进进出出是畅通无阻的。
张云雷转头看了一下,此时杨九郎正躺在chuang上,一动不动,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视频对面是自己的上司和初次见面的作家,就这样突然溜号儿也不太好,张云雷只能尽量小声点用气音发出几个语气词,想把小法斗赶出去。
但是狗子一见到自己的主人就撒欢儿了,完全没记往日张云雷总帮他喂狗粮的交情,直奔着杨九郎就跑过去了。
天气挺热,杨九郎正叉着腿躺成一个“大”字,狗子像个狗肉炮弹一般就朝他冲了过去。
后果可想而知,杨九郎一声惨叫,忽然想起张云雷的叮嘱,很讲义气的把尾音儿用自己的手强行捂了回去,面朝下趴着用另一只手不停的狠拍chuang垫。
视频那边的两个人都惊了一下,小游主编大概能听出来这一嗓子是谁,而那位留学生在国外见多识广,只是捂着嘴憋笑,不说话。
一时间沉默的有些让张云雷都不想解释了。
但他还是得尬尬的找补一下,“跟我合租的舍友,走路不长眼踢到脚趾了。”
等下线之后,张云雷跑过去看,杨九郎已经缓过来了,只是眼睛里疼出来的生理性眼泪还含着没掉下来。
他抱着小法斗一阵狠揉,却终究还是不忍心训斥它,“不赖你,我回头儿结了稿费一定去买个床回来。”
张云雷哭笑不得,“我觉得你还是安个门更有建设性,要不到了冬天怎么办?”
杨九郎吸了吸鼻子把眼睛里的水倒回去,苦笑着说:“咱俩人这是一人一次,就算平手儿了。”
叶桃自跟张云雷分手以后就在出版社销声匿迹了。除了继续给杨九郎的连载提供插图以外,不再参与其他的任何创作。
对于她的自知之明,张云雷还是挺满意的。
小游主编说:“叶桃原本签的就是框架协议,也没有那么明确的写作任务。以后C版的连载小说,还是要仰仗杨九郎了。”
张云雷顺口接了一句:“他最近有在准备了,昨晚上我还见他在研究什么密室sha人手法。”
他说完才意识到失言了,补了一句:“我昨天……去看看连载稿件他写的怎么样了。”
小游主编还是那句经典回应:“催稿这么积极,辛苦了。”
下班回杨九郎那边的路上,张云雷琢磨着,要不就跟出版社的同事们公开自己跟杨九郎合租的事儿算了,否则以后恐怕会越来越麻烦。
至于理由嘛,现成的,就说催稿方便。
走到胡同口,他忽然听见好像是杨九郎的声音在喊。
“老伴儿!老伴儿?”
张云雷停下了脚步,杨九郎的身影果然从胡同里的小岔路出现。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找灵感都找到大庭广众之下了吗?
张云雷紧走了几步,刚想说“你现在怎么都不背人儿了”,又看见他身边不远还有一个老太太。
这,这还真是叫老伴儿呢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