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冈特政委小说《第一与唯一》翻译 序章
一段记忆
DARENDARA
二十年前
冬宫已经被围攻。在冰湖北岸的树林里，帝国卫队的野战炮不停的开火，发出隆隆的巨响。大雪覆盖在炮身上，然而每一次令人颤栗的火炮后座都会让树枝上的积雪被震下越来越多越厚重。冒烟的黄铜弹壳当啷作响着从炮膛里退出来，落在大雪上，而这片雪也很快将变成一滩烂泥。
越过湖面，宫殿倒塌了。熊熊大火在它的侧厅燃烧，高墙上和高墙上方陡峭的屋顶上满是炮弹砸开的弹孔。每一次炮弹的爆炸都扬起瓷砖和廊柱的碎片，以及地面上如同冰糖一般的雪层。有些炮弹射的近了，炸开了湖面的冰层，激起了如喷泉一般的湖水，烂泥与大块的尖利冰块的混合物。
政委将军德莱恩·奥克塔（Delane Oktar）,海尔坎团的首席政治军官，正靠在有雪地伪装涂装的半履带装甲车的后面，用野战望远镜看着炮兵的轰炸。当舰队司令派海尔坎团来平定Darendara的叛乱时，他早就知道战争会如此血腥残酷。他们给了分离主义者多少次机会投降呢？
根据那个指挥着支援海尔坎团的装甲营，如老鼠屎般的上校Dravere所言，实在太多了。而奥克塔知道，这些都将让他高高兴兴地写在他的调遣日志里。Dravere是一个有着贵族血统的职业军人，他会双手紧紧抓住升迁的阶梯，而他的脚将无情的踹下那些阶梯下面的竞争者。
但是奥克塔完全不在意，胜利比荣誉更重要。作为一个政委将军，他的权威广受爱戴，并且没有人会质疑他对帝国的忠诚，他对规章制度坚决执行的态度，以及他在对属下的演讲里的激励人心的怒火。但是他坚信战争其实很简单，只要小心谨慎就能以较小的损失赢得更大的胜利。然而他见证过更多与之相反的情况。各个指挥阶层的指挥官们在将帝国卫队投入战场时大体上都相信以消耗取胜。任何人都将在足够的外在打击下化作粉末，而在指挥官眼里，帝国卫队的士兵们不过是作为达到这个目的的无穷无尽的炮灰而已。
但这不是奥克塔的指挥之道。他也将自己的指挥法则交给了海尔坎团的军官们，并让他们坚信着他的指挥艺术。他已经教会Caernavar将军和他的幕僚们去珍惜每一个人，并且记住了海尔坎团六千人里大部分人的名字。奥克塔从一开始就和他们共患难，在海尔坎的那片平原上——那片覆盖着如海藻般的由花岗岩和草地组成的工业沙漠上的第一次建军的时候。
六个团在那里建立，六个令人骄傲的团。而在奥克塔心目里，这六个团仅仅是那在未来无数次建军的海尔坎团的祖先。而海尔坎的战士们将会以自己浴血奋战赢得的荣誉，将自己星球的名字，铭刻在帝国卫队的荣誉榜上。
他们是勇敢的小伙子们，奥克塔不会浪费任何一个人，而他也不会让军官们去浪费他们的生命。他从他的半履带车上向下瞥着，望向那片炮兵们正在那维护火炮的树林。海尔坎士兵们很强壮，憔悴苍白，有着按照他们喜好剃短的几乎无色的头发/他们穿着带着灰棕色帆布带子的军服，带着短檐的和他们皮肤一样苍白的军便帽。而在这寒冷的战场上，他们也得穿着棉手套和军大衣。而那些操作火炮的士兵们，则脱得只剩灰棕色的内衣，当他们弯腰搬运炮弹以及迎接火炮发射时冲击而来的热浪时，他们衣服上的带子松垮垮的在他们屁股后面晃悠着。多么奇怪的光景！在这茫茫大雪里，空气里弥漫着呼吸产生的雾气，这些士兵们穿着单薄的衣物在硝烟里走动着，看起来满身是汗，一个个蓬头垢面。
他知道一个人的长处和短处，知道谁最合去前线侦查，去狙击，去领导一次冲锋，去扫雷，去剪铁丝网，去审讯犯人。他因每个人在战场上所具备的不同的能力里而珍惜每一个人。他不会浪费他们。他和Caernavar将军会因人而异地去运用他们，而他们将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赢得数以百计的胜利，会比那些在血战里只会让士兵送死的指挥官赢的更多。
而像Dravere那样的人，奥克塔不敢想象如果让他去前线指挥这样一场作战，他会怎么做。让他手下的马屁精使劲赞美他？让他自己糊弄自己？这不是他赢得的胜利。
奥克塔从他的半履带车的平台上跳下来，将望远镜递给旁边的一位军士。“那小子在哪？”他以自己柔和，具有穿透力的嗓音问道。
军士笑了，他知道那小子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子”
“他正在上面指挥火炮阵地，政委将军。”他以完美的低哥特语回答道，嗓音里清晰带着海尔坎本地的方言。
“把他带过来。”奥克塔轻轻的搓着手以促进血液循环，说道。“我觉得是时候给他一个晋升的机会了”
军士转身就走了，然后停下。“让他晋升，还是让他到前线去？”奥克塔露齿而笑，像一匹老狼。“自然是都有。”
那个海尔坎军士爬上了那片一周前被分离主义者轰炸只剩树木残骸的那片山脊，去野战炮兵阵地那里。破碎的树桩被弹片剥得只剩零星的苍白的树皮，而树木的碎屑，树枝和无数如同尖针一般的碎片，则被厚厚的雪覆盖了。当然，现在不会再有空袭了。分离主义者在冬宫南边的两道飞机跑道已经被Dravere上校的装甲部队摧毁了。他们在战争开始的时候还不是仅有这点作战力量的——那时他们大概有六十架古老型号的装着冲压喷气发动机的战斗机。机翼上有机关炮，在机翼下方还安装着装载炸弹的炸弹架。然而中士心里暗自佩服那些分离主义者的飞行员们。他们在没有空对地仪器的帮助下，冒着极大的危险，却仍然拼了命去作战。他不会忘记两星期前炸毁了他们通信碉堡的那架喷气式战斗机。它在防空炮的层层火力网里周旋着。低空绕了两圈才最终瞄准目标，在防空炮的层层火力网里周旋着。飞行员和炮手将观测窗都打开，以肉眼来瞄准轰炸目标，让中士可以在飞机低空掠过的时候清清楚楚的看到二人的脸。
勇敢但是孤注一掷。这差不多是中士的看法。而在政委将军看来，他们的决心也很坚定。他们在战争开始时就知道自己迟早要输掉战争，但他们仍然尝试着脱离帝国的管辖。中士知道奥克塔很佩服他们。而反过来，他也佩服奥克塔督促他的幕僚们去给叛军们每一个投降的机会。没有目的的杀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当碉堡被战斗机投下的三千磅炸弹炸上天后，中士看呆了。然而，在中士的欢呼声中，九头蛇防空炮阵列锁定了敌机。最终，那架飞机就像被从后面给踢了一脚，机尾抽搐着，机体在空中燃烧，拖下一道火舌，最后坠落到远处的树林里。
中士爬到了山顶，看到了“那小子”。他正在火炮阵地里，从半掩着的迷彩布下面的炮弹堆里搬出新的炮弹，并传给炮手。他高大，皮肤灰白，瘦削却有力，让中士感到一丝畏惧。除非他先死了，否则他迟早会成为一个政委。直到现在，他还很享受自己预备政委的身份，并且在他的导师奥克塔麾下以无穷的热情和能量服役着。他和政委将军一样不是海尔坎本地人——这个想法第一次产生在中士脑海里，而他甚至不知道这小子的老家在哪——也许这小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故乡是哪。
“政委将军要你过去。”在中士走到那小子身边时他说道，
那小子从弹药堆里又搬出一发炮弹并甩了一圈，递给了旁边等着的炮手。“听见我说话了吗，”中士问道。“听见了”预备政委伊布拉姆·冈特说道。
冈特知道自己正在经受考验。他知道这是他职责所在所以最好别搞砸了。冈特也知道这也是向他导师奥克塔证明自己有担任政委素质的一次机会。
候补军官的训练是没有休息时间的。当他们在经历了忠嗣学院和基本的卫队训练之后，一个新人军官将在战场上经历剩下的训练。而能否完成向政委阶层的晋升则只是事关候补军官的上级的判断。也就只有奥克塔自己能够成就他或者毁了他了。他将作为一个政委的生涯——去最新成立最近最有战斗力的的军团里制定规章制度，激励士兵们，激发他们去爱神皇——却取决于他现在的表现
冈特是个紧张安静的年轻人，而早在他还在忠嗣学院时，政委军衔就是他最由衷追求的理想。但是他相信奥克塔是公平的。政委将军亲自将他从预备军官荣誉班里选出来，然后在接下来的18个月的训练里几乎成为了他的父亲，也许是一个严厉的无情的父亲。而他对亲生父亲一无所知。
“看到那个着火的侧厅了吗？”奥克塔说。“那是一个入口。分离主义者现在肯定正退到里面的房间里了。Caemavar将军和我都认为现在应该排一支小队从那里进去斩草除根。你要去吗？”冈特愣住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长官……你想让我去……”
“指挥他们突破进去？没错。别震惊了，伊布拉姆，你总是要我给你证明自己领导力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你想带谁去？”
“我的主意？”
“没错，你的主意。”
“那就是四班的人，坦豪斯是个很好的小队指挥官，而他的手下都是巷战专家。把他们和里奇林德的重武器小队交给我。”
他们经过烈火，进入了装饰着挂毯的长廊。狂风在里面呼啸而过，光从高处的窗子里斜着打在地面。预备军官冈特就像奥克塔曾经那样做一样亲自指挥着这些人。他握紧了手里的激光步枪，他身着蓝色镶边的预备政委制服，令他在队列里十分突出。
在第五个门廊里，分离主义者开始了他们最后的反击。
激光步枪开火了，火力倾泻在敌人身上。冈特躲在一个古老的沙发后面，而这个掩体也将在火力打击下很快成为一滩古老的木屑。坦豪斯跟在他身后。
“现在怎么办。”这个瘦削的有明显肌肉轮廓的海尔坎少校问道。
“给我手榴弹。”冈特说
20枚手榴弹递到了冈特手里。冈特拿着帆布带将手榴弹系在一起，并设定了延时引信。
“叫沃尔森来。”他告诉坦豪斯。
沃尔森从队列里出来。冈特知道他因为自己的投掷力在团里闻名。而海尔森在家乡海尔坎还夺得标枪冠军。“扔到要炸的地方。”冈特说。
沃尔森轻轻呼了一口气，举起了一带子手榴弹。他扔了六十步远，炸翻了整个走廊。
他们在四散的烟雾和碎石块产生的尘埃之间继续前进。他们进攻的劲头让分离主义者逃跑了。他们发现了叛军头子，德格雷德用激光枪自尽之后的尸体。
冈特给Caernavar将军和政委将军奥克塔发信号示意战斗结束了。他让战俘列队，手抱在脑袋后面走出来。海尔坎士兵们则在破坏叛军的炮台以及他们的弹药设备。
“我们拿她怎么办？”坦豪斯问他。
冈特刚从他刚才正在破坏的一门突击炮那里走回来。
这个女孩很可爱，皮肤白皙，一头黑发，典型的Darendara本地人。
她抓伤了推着她往前走的的海尔坎士兵的手，还有其他正在通风良好的走廊上走着的其他战俘。
当她看到冈特时，她死死站住了。冈特以为她要开始以尖酸刻薄愤怒不已的语言咒骂他——语言辱骂经常被那些因理念和动机都被击碎的囚犯和战败者使用。但是当他看向女孩时，他完全惊呆了。当冈特意识到这长相有些熟悉时，他不禁打起哆嗦。
“将会有七个。”她突然以完全不带地方口音的完美的高哥特语说道。完全不像是她本人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是从他喉咙深处蹦出来的，而且对不上她的唇形。“七个力量石头。切开它们你就自由了。不要杀了它们。但是你首先要找到你的鬼魂。”
“你疯够了没？”坦豪斯厉声说道，然后要求卫兵把她带走。现在女孩的眼睛变成空白，她开始口吐白沫。她明显陷入了呆滞。其他人很害怕，都远远离开了。走廊里的温度似乎掉了好几度。而所有人的呼吸又立刻在空气里化作水汽，，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金属和燃烧的气味，就像风暴来临前的样子。冈特感到脖子后面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就在人们都匆忙从她身边走开时，冈特的视线无法仍然离开那个正在呻吟的女孩。
“审判庭会处理她的。”坦豪斯颤抖着。“又是一个投靠叛军的未训练的巫师。”
“等等。”冈特说到，并走到女孩身前。他因自己经历了超自然力量而紧张害怕。“你说什么？七个石头？鬼魂（Ghosts）？”她的眼白转回来，瞳孔消失了。嘶哑苍老的声音从她颤抖的嘴唇里冒了出来。“亚空间知道你，冈特。”
他就如同自己被蛰了一口一样退回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没回答。她的话完全不连贯。她开始胡言乱语，乱吐口水。她的发抖的嗓子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和动物一般的叫声。
“把她带走！”坦豪斯叫道。
一个人走过来，她只是瞥了他一眼，他就突然跪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鼻子里喷出来。其他人举着激光步枪，咒骂着，背诵着保佑诵词。
冈特在女孩被送走后盯着走廊看了整整五分钟。在她离开很久以后空气依然寒冷刺骨。他看向坦豪斯憔悴紧张的脸。
“别在意。”这位海尔坎老兵试着以自信的口吻说道。他看得出来这位预备军官被吓到了。他肯定这惊吓只是由于缺乏经验导致的。一旦这小子经过了很多年，经历了很多战役，他就会在人们胡言乱语说着亵渎疯狂的话的时候厉声喝止——这是睡着的唯一方式。
冈特还是很紧张。“那说的是什么？”说得就好像他希望坦豪斯能告诉他答案一样。
“垃圾而已。忘了吧，长官。”
“对，忘了，对。”
但是冈特从来没忘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