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我的小天使啊》 绒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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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天使啊 绒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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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束缚自己的西装,套上一身看起来就很舒服的白T和休闲短裤。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气,原以为辞职以后会自在些,可事与愿违。
绒从床上坐起,本就毛绒绒的头发,抓抓后更加蓬松杂乱。窗帘的遮光效果特别好,绒下床挑开一道缝,黄昏的光立刻扑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不适应地眯起眼,收回手又回到黑夜当中。
绒凭着感觉走出房间,由于没有打哈欠,整个人还处于朦胧状态。他穿着摆在门口的拖鞋就出门了,公寓门没关只是虚掩着,因为他忘记钥匙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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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下班高峰期,江边没什么行人,堤坝上坐着的一道身影就格外明显。
男孩儿穿着一件略宽的白衬衫,每一枚扣子都整整齐齐地扣着。他的头发修得很整齐,脑袋上竖起的几道小揪揪给白白净净的他填了几分个性。
无意间走到江边,绒看到的就是一个坐在堤坝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小腿的男孩儿,夕阳的光正正铺在他脸上,江面闪着几点波光,整个画面实实撞在绒的心上。
绒立在原地,直愣愣盯着他看,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他的目光,男孩儿转过头,对着这边微微一笑,眯起的眼睛微扬的嘴角和颊边两颗浅浅的酒窝。
绒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想要去抓住一个东西。他松弛的双手无意识朝里猛收,却是抓到了一手空。莫名地他心头像被挖了一口。
等绒从人行道赶到堤坝上的时候,男孩儿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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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每一天傍晚,无论是晴是阴,绒都会到那个江边。从下午等到路灯亮起,也没再见到那个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一天傍晚,天气很好,绒已经习惯性到了堤坝上。他走到边缘,坐在男孩儿出现过的地方。
第一次走到这儿的时候,绒不可避免地腿软了。这里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不过他很容易便克服了生理上的恐惧,同时他发现自己心理上并不害怕。
绒正对夕阳,眼里尽是黄昏下男孩儿的身影。他开始怀疑那天是否出现过那个人。“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美好的人,如果有,他一定是天使。”既然是天使就不应该是他可以遇见的。
绒看得入迷,没注意到一个轻手轻脚的人在他身边蹲下。
“嘿,你好呀。”男孩儿开口。
绒先是浅浅一惊,而后便愣住了。在转过头之前就想象到是他,他的每一个字都敲得他分不清处于现实还是梦境。
转过头,绒正对着他的脸,近距离连男孩儿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清,他美好地像一只偷跑出来的小天使,然而又能够吐出活生生的人才有的热气。绒直直盯着突然有了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见他不说话,男孩儿想起来了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一个词——强迫症。
“可能是强迫症吧,我想坐这儿。”男孩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绒坐的位置,对他歪头一笑。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绒往一边移了移,腾出够一个人坐的位子,还藏了私心没有拉远,正好够两人肩并肩的距离。
好在男孩儿并不在意这件事,在他坐下俯瞰巨大的水落差,摇晃双腿的时候,眼睛里都放出了光。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带笑,但绒感觉得到他的欲望,强烈到他想要知道是什么让他那么地向往。
两人肩并肩坐着,男孩儿身上略有些刺鼻的气味传到绒鼻子里,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适应了这样的气味后,绒发现,在这之下隐隐藏着男孩儿独特的香味,让他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大口气。
“你,你叫什么名字?”绒轻声开口和他搭话,生怕大点声就会把他吓跑。
声音撞破了男孩儿眼里的光,他转过头看向绒,同时挂上正如刚才对着他的笑容。“叫,炸炸。”
绒毫不避讳,直勾勾盯着炸看,好在他像是习惯了这件事,没有半点不自在。
炸的声音将绒的心头填得满满的,绒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你在想什么?”
顿了很久,他才开口,“活着的感觉好美啊。”炸痴痴看向落日,光印在他的眼里,绒并不能看出他的神色,但感受到了他的向往和痴迷。被触动般感同身受,似乎“活着”真的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
只静静坐了一会儿,炸就离开了,绒没能得到再次见到他会在什么时候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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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绒不清楚自己对炸是怎样一种感情。
他照常为了等炸,每天都到江边去。不同的是他每次出门前都会尽量收拾好,好到自己挑不出什么毛病,即使他知道外表的精细怎么也比不上炸与生俱来的纯净。
他按时吃饭睡觉,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更好一点,不是为了吸引到炸,而是为了让自己能更靠近他一些。
等待的时间时快时慢地流过,终于到了再次见到炸的一天。
因为心里有了期待,绒心脏怦怦乱跳,紧张注意着炸的表情。可惜,果不其然,炸没能注意到他的变化。
炸每次一对上他就会露出笑脸,他不知道他对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不想知道的同时又有点想知道。
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绒开口问炸,“炸炸,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
炸淡淡看着前方,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放空,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转过头给他回答,“想要,好好活着。”
绒一知半解地点了一下头,“想要好好活着”,那是不是只要好好活就可以离你更近一步了。
他注意到炸一直着迷地俯视水落差,于是出汗的掌心拽了拽衣角,尽量放平呼吸,闭上眼悄悄把脑袋放到他的肩头。
“噗通,噗通,噗通。”他的心脏震得很大声,大得脑子混沌到无法感受到靠在炸肩头的感受。
尽力放慢的呼吸依旧很重很热。还好炸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绒放下心,呼吸也渐渐缓和。
绒就这么靠在炸肩头睡过去,身前便是垂直的崖边,稍不注意就会掉落下去,而他丝毫没有悬空感,鼻尖飘散着炸隐藏在刺鼻气味下的体香,睡得深沉。
等到太阳彻底落下,绒才清醒过来,地面硌得骨头酸疼,值得高兴的是身上盖着一件原本披在炸身上的外套。
抱紧外套,他不准备还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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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绒打开窗帘,他微眯起眼,夜晚的风带了些凉意,空气格外新鲜。
公寓里的存粮没有了,他准备出去买点儿。
去超市的路有一条经过海岸,海风中参杂着咸味从侧面吹过来。再往前走,听到越来越近的音乐,声音并不好听。
是街头音乐,想唱歌的路人都可以接过话筒。换做以前,绒压根不会注意到这些,可这次他居然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生理上的,他的喉咙在发痒。
自从他像每个毕业生那样,为了养活自己而干着朝九晚五的工作后,就没怎么碰过音乐了。
绒看了一眼摊位,向着那边走去。
——i told him
——i told him some things never last forever
听到自己从音响里传出的声音,绒双手握着麦架闭上眼,跟着感觉开口。睁开眼看向海面,大脑放空。很舒服。
突如其来的忘词又把他拉回现实。他笑得很纯。
“好好活着”是这个意思吧。
——and if forever lasts till now
——al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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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怎么也没有想到,晨跑到江边时,会遇到心心念念好几天的炸。
炸后靠在及腰的栏杆上,上半身向后仰,双臂虚搭在两边,闭着眼睛,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绒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敢打扰,自是悄悄接近他,趴在他身边的栏杆上。
炸从眼缝里发现了他。绒知道他看到自己后,思来想去还是开口问,“炸炸,你在做什么呢?”
炸回答了绒的问题,不过他没有听懂,“我不想死,这样可以离活着最近。”
绒照炸的样子转身,背对栏杆,上半身往后仰。没过几秒钟他便收了回来。他想他应该没有感受到炸的感受,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动作的原因,绒发现炸向来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手腕带着一条半指宽的编制手环,粉色的,很好看。
绒心脏不由得一揪,一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炸炸,你的手环真好看。”
炸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对绒浅浅一笑,“是吧,”他说,“这是一个白衣小姐姐送给我的。”
胸口闷闷的,绒暗暗咬了咬牙,他特别嫉妒这个送炸手环的人。
“绒绒,我有一件特别想做的事,可是所有人都在阻止我。”
此时的炸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急需要一个支持和鼓励。
绒的心化了一地,他别过眼,因为看着炸他没有办法正常思考,“炸炸,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做你自己想做的吧。”
“真的吗?”第一次得到肯定,炸眼里都放出了光亮。
绒鬼神差事地开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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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虽然他知道天使是不允许亵渎的,但他还是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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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炸来得比绒早。
绒握了握衣兜里的小盒子,快步跑上堤坝,在快接近炸的时候,速度猛的慢了下来。
“呵——呵——呵——”绒微张着嘴呼吸。今天炸的穿着很不一样。
炸依旧坐在那个位子,眼里带光,面无表情看着轻晃的小腿和垂直的水落差。他穿着一套宽松的蓝白条纹,肩头还披了一件看起来软乎的外套。
此时绒才反应过来一直伴随着炸的刺鼻气味是消毒水。
绒轻手轻脚贴着炸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他问得很小心,“炸炸,你生病了?”
听到声音,炸立刻回到现实,他没像之前一样对着他笑,转过脸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平静,“对啊,刚从疯人院里跑出来。”
疯人院?绒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莫名的,绒好像看到了炸的另一面,最真实的那面。炸全然不在意绒的表情变化,笑露酒窝,“我笑起来好看吗?”
即使这段时间见过很多很多次他的笑容,绒还是入了迷,脑子里的逻辑乱成一团麻,“……好,看,好看。”
炸点点头,“整个院里的人都这么说的。”他回头看向夕阳,“其实我很不喜欢笑,但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答应我,放我出来。
说着,炸转过头对绒笑笑,“是吧。”
绒把炸的每一个表情都收进眼里,连眨一下都舍不得,生怕错过些什么,他想,是啊,就算是管我要星星我也会尽力去摘下来。
所以即使不喜欢,他也已经习惯了,对每一个人微笑。
不再看向绒,炸回到自己最自在的表情,他在绒的目光下缓缓起身,背对着夕阳,朝光洒落的方向。
这样的画面,再一次击中绒,他甚至忘了打断炸,忘了把兜里的小盒子送给他。小天使给他下了魔咒,使他动弹不得,也开不了口,除了呼吸,只能盯着他看。
小天使开口了,声音仍是敲击着绒的心脏。
“谢谢你,绒绒。死亡一点儿也不好受。我要活着。”
说完,炸闭上眼睛,张开手臂,像一个刺眼的十字架,直直地往后倒去。
绒猛的瞪大双眼,伸手去够。可下意识要去救炸的身体顿住了。
炸的脸上依旧没有笑容,但绒真切地感受到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享受和释放之中。
他突然明白了,原来在炸的世界里,所谓“活着”就是“死去”。
他的心脏像是被撕裂开来,痛到呼吸困难。隔着流动的泪水,绒维持着微微前倾的动作,僵硬地看着周围带着微光的男孩儿落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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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炸,我好想把你关起来。
(圈地自萌,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