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故事】Chapter 02 – 黑狼之牙

---
❖Warning❖
※本文基于最终幻想14世界观进行展开,文中出现所有地点与组织与现实世界中的相关对象均无任何关系,人物姓名与设定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存在个人私设以及对已有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地理细节等)的修改,绝大部分设定仍遵从游戏设定集与对话文本
※OC向,与游戏中重要人物无关
※感谢阅读,您的意见建议是我前进的最大动力
---
希希洛尔的两只眼睛是异色的,如嵌在白瓷上的的两颗宝石,其一柔黄如暮阳,其一湛蓝似碧空。珀珀穆克还未曾在人类面容上见过如此独特的色彩搭配,倒是乌尔达哈的贵族老爷们,他们会花重金从异国购进瞳色相异的猫作为宠物饲养——为了替一个老爷找回跑丢的那一只猫,冒险者少年用身体记住了乌尔达哈王城的每一条巷道。
对。他像极了一只性格孤僻的黑猫,疏远人群、孤高而静默地踞守在自己的小领地里,用剔透的双眼无言地观察人间烟火。
月夜寂寥,珀珀穆克看着那对宝石出了神;直到凉风袭入衣襟,他才反应过来,面前这只貌不近人的黑猫在邀请自己伴他同行。
“等等,让我盘盘。”珀珀穆克甩甩脑袋、抬手拍打两下脸颊,“你要从这里去那个盛什么农庄,所以想聘请我作为随行护卫。一份正式的护送委托?”
“我想是的,一份正式的委托。”希希洛尔回复道,目光却包含一分疑惑,“不过,为什么要用‘正式’这词,难不成‘正式’雇佣你之前还要签订一份合同?”
这倒不会。冒险者是十分随性的群体,承接委托的步骤也相当简洁:从招募板撕下选定的委托信息,交予当地冒险者行会的负责人,登记个承接方信息就可以提起武器去干活了。向冒险者行会提出需求的委托人会提前将报酬支付给行会,由行会扣除一小部分手续费后,余下的便是冒险者所得。
除去正规的行会流程,也会有很多冒险者会选择私下承接委托——譬如聚居地的住民请求清剿骚扰村落的野兽,亦或街角蒙面的神秘人有条口信急需传达,那些由于地理或个人原因无法接触到行会的人们便会与冒险者达成口头协定。只不过这样的委托也面临着报酬争执与被跑单的风险,甚至有些不法团体也会佯装无辜,以这种方式蒙骗不知情的冒险者替自己干脏活。从自由冒险者的角度而言,对于此类非正式的私人委托要再三加以衡量,才能免得未来遭遇更大的麻烦。
“基本上就是这样,行会的委托相对更有保障,私人委托保密和方便,但风险更高。”
珀珀穆克迅速地抿润了下嘴唇。麦酒与晚风让他的口舌有些干燥,尤其是在滔滔不绝讲了许久之后。
“我倒是不怀疑你是坏家伙啦,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尚不等珀珀穆克说明,希希洛尔便以极快的语速“解答”了他的疑问:“关于报酬的事,冒险者阁下无需担心,我还是稍微有些资产的。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再多一些。”
酬劳丰厚自然是一件好事,珀珀穆克也无意纠结清楚一份确定数额的酬金。他真正想询问希希洛尔的另有他事——
“为什么要雇佣我呢?”
希希洛尔没有立刻回答,头颅倾侧的角度恰令投下的月光形成一层反射。珀珀穆克也才发觉自己表述得不够清楚,遂又补充说明了自己如此发问的缘由。
“你看,村里有这么多海盗——前海盗,已经金盆洗手的普通居民。无论如何,比起我,你还是跟他们认识更多一些。为什么不去拜托他们,而要来找我这种不清楚底细的陌生人?不担心我其实是坏心眼的家伙吗,出了村就把你卖给别人去?”
不知是哪句话的哪个用词戳到他的笑穴,希希洛尔手持的茶杯反复凑近口边,又每次都被放下。尽管拉拉菲尔族的学者没有发出明显的声音,那习惯了吝于表情的面容却也久难压制上扬的嘴角。
“先抛开你是坏人的可能,如果只是单纯要寻找一个靠谱的保镖,那海盗们的确可以胜任,只可惜我此行不是去什么深山老林、魔兽盘踞的地方寻找稀有药材。我要去盛夏农庄求学,自然要与那里的人进行交流。海盗们的脾气你也知道,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跟别人起冲突。”
希希洛尔终于饮进最后一抿甘菊茶,又提起水壶向半空的陶盏补满茶饮。
“另一方面,盛夏农庄也是受到迁入政策惠及的地区,如果不巧,我带去的前猎犬同盟成员在那里遇上了海盗时期的仇人——所以,就算你今天没有遇到你,我之后也会择时去利姆萨的冒险者行会雇佣其他人的,只要让海盗们把我送到小麦酒港就够了。都是冒险者,选择你或者其他人,于我其实都没有太多差别。”
希希洛尔没有再多言,因为显然冒险者已然被他无懈可击的逻辑说服。反正最后拿到钱的是自己,就结果考虑,珀珀穆克也不再有什么怨言。少年拿起希希洛尔早就为自己倒好的那杯甘菊茶,仰天一饮而尽。
“村里其他人知道你打算出去这件事吗?别到时候让他们觉得是我这个外乡人用花言巧语把你骗走了。我可一直没有什么仇人,没有经验。”
黑色束发的拉拉菲尔向海盗们聚集的小广场远望一眼。油灯的光晕依然摇曳,虽然戏谑打趣的吵闹声静下几分,但也仍有意兴未尽者提着酒壶再贪饮几杯,仍有不少人影在篝火前踉跄起舞。
“我只跟负责关照葡萄的几个人提过。”希希洛尔低声语道,“等明天大家酒醒了再说吧,留一天准备路上要带的行李,后天一早就出发。”
珀珀穆克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似乎是个双方都满意的安排:不到半晚上的时间不够希希洛尔挑选那些可以被留下的杂物,珀珀穆克也不想马不停蹄地就踏上下一段旅程——在陆行鸟货车上睡得总没有在床上来的舒服。
“说回这个,你们这里应该没有旅店之类的吧……”
冒险者少年问道,试图用目光暗示学者自己可否在他宅中将就一晚。尽管威尔布兰德岛的白昼总有骄阳照耀,夜晚从内陆深处吹向海滩的风仍尚有几分阴冷。在这种远离城市的聚落受寒,求医问诊可不容易。
“材场里还剩下一些没人住的老房子。虽然难免有些破旧,只是用来睡觉还是足够的。”希希洛尔说着就起身,示意珀珀穆克跟随自己,“负责修缮的多恩哈瑞辛先生应该知道哪座房子不那么漏风。”
少年的眼睛转过一圈,考虑到希希洛尔家中拥挤的陈设,恐怕确实也没有空间足够打个地铺;他也不愿睡在那只摇椅上,第二天醒来后腰肯定痛得不行。万一自己翻个身动静太大、不小心碰倒了什么炼药器材,本就贫瘠的钱包又要雪上加霜。
“也行吧。我也正好不想太打扰你们。”
珀珀穆克起身拍拍筒裤沾上的灰土,提起靠在门柱上的榆木短弓跟在希希洛尔身后。两个矮小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朝向海盗们聚集的广场方向走去。
围成一桌喝酒的海盗们目光瞟到佩戴圆眼镜的拉拉菲尔族,远远地举起酒杯喝彩,拉拉菲尔少年则熟习了似的、只微微点头予以回应;他们在前进的路上遇到两个猫魅族的女性拦住邀舞,不等外来的冒险者开口,本地的学者就以有要务之由婉转推脱,女性们于是重新赛起踢踏舞。
珀珀穆克将一切看在眼里。猫的性格是孤僻的,但这并不妨碍它凭借可人的姿貌受到人类喜爱。或许拉拉菲尔族也是一样,只要不留胡须就很难看出年龄,这样的特征总能勾起其他族群的怜爱之心——当然,乌尔达哈的那群拉拉菲尔族商人们除外。
从广场开始走过第二个吊着油灯的木杆,两座木架的火炬组成一座小矮门,排排木条在鼓起的小丘铺成一条上行栈道;十级台阶又复行十步,希希洛尔带领珀珀穆克在矮丘上唯一的一座屋前停下。木屋东侧连着一架明显是后期新搭建的木棚,木棚下靠南的一侧堆积着细长而笔直的橡树原木,另一侧则是切割成段的板材。木屋方窗漏出油灯的昏黄光亮,隐约可见一只人影在窗前静伫。
“多恩哈瑞辛先生是船上的领航员兼修补匠,从船体到大小器具的漏洞都由他主导维修,所以在他们来到这片破败的村子后,他自然而然地成为重建这片废墟的主管。”希希洛尔一面为冒险者说明道,一面踮起脚尖踩上门前台阶,抬手按照一段奇妙的节奏轻叩四声门扉,“多恩哈瑞辛先生,请问现在方便吗?”
珀珀穆克看到窗前的人影应声起身,随后屋内传来一阵闷沉的脚步声。开门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鲁加族男性——多恩哈瑞辛这姓氏就是鲁加族会使用的典型格式——他蓄着裁切利落的亚麻色短发,面戴一副黑色的草布面巾,两颗眼眸在夜色下隐隐地亮着铜色;男性的皮肤似潮漩般的青,发达的胸部肌肉顶开了亚麻衬衫的纽扣,露出硬朗的线条。他抓起衬衫的衣角揉搓几下,在亚麻布纹上留下些许木屑残渣的痕迹,若不是这个动作,珀珀穆克还真不相信眼前这面貌五大三粗的男人是做木工活的。
“哟,老师,您找咱有事吗?”多恩哈瑞辛抬手将有些天然卷曲的头发一把捋向脑后,顺势解开面巾的结扣,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注意到站在希希洛尔身后的陌生身影,“这位是…?”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多恩哈瑞辛先生。这位冒险者阁下是我聘请的随行护卫,在我们出发之前,我想请你为他找间能住的空房。”
鲁加族男性的表情先是一惊,又迅速地归于平和。
“喔,是葡萄的事吧。行,跟咱来吧,记得靠北还有几间空着的。”
这借宿流程迅速得令珀珀穆克有些愕然。他半开玩笑地打趣道:“这谈妥的也太快了,可别趁我睡着把我卖到别的地方去啦。”
“这你就不懂了小哥,咱们猎犬同盟从来只截货、不截人。比起偷偷摸摸卖人这种狗屁勾当,还是抢船!抢完了大大方方地卖!这种活儿更对咱们团的风格!”
多恩哈瑞辛说罢爽朗地大笑几声,似阵闷雷轰鸣。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觉得你们猎犬同盟跟别路货色不一样,够豪爽!”
言语间,三人已经走下那十级木条台阶,走出两柱火炬的矮门。多恩哈瑞辛带两人在那吊着油灯的木杆处右转弯,向北而行。
“还有个事我很在意,多恩哈瑞辛先生,”珀珀穆克快走两步赶上多恩哈瑞辛,同他并排前行,“你刚才叫希希洛尔‘老师’?有什么渊源吗?”
鲁加男性忽地来了兴致:“这渊源可太深啦。别看老师个头小小的,小小的身体里头满满的都是知识。咱们刚来这里时,说着要振兴材场,结果第一步要干什么都定不下来。还得是老师帮我们规划好重建计划,又把耕种的方法教给咱们。以前连锄头都没摸过的人,现在已经收了两茬糯米了,赚的可不少。”
珀珀穆克不自觉地向希希洛尔看去一眼。性本不近人的黑猫经此般夸耀后定会羞赧难当,然而希希洛尔却早已习惯似的,只是轻轻用手推搡下鲁加族男性的后背,劝他少言。只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话题的兴头一起旦扬起,便难以轻易浇熄。
“平时咱们干活伤到了,老师还会给咱们调配药水。最开始大家伙儿都不敢喝,结果现在遇到点小毛小病就问老师去求药,丁点儿没有当海盗时候的架子。只不过做药水儿是个精细活儿,现在的咱还干不来,但咱其实挺感兴趣的。”
“喔,所以你才会叫他老师。我懂我懂。”珀珀穆克附和道,脑海里又涌现出上午看到的那些神奇药材,“希希洛尔老师的药确实顶用,谁能想到那个是用那些东西调出来的。”
三人最终在经过灯杆后的第三座木屋前停下脚步。多恩哈瑞示意珀珀穆克这就是为他选定的暂居地。木屋的门是半掩的,如同贫女材场内所有其他房屋一样完全没有装配门锁,屋内也只堆放着几只木箱,箱体则被打上布鲁盖尔商会的钢印。
鲁加男性见此,抬手一拍脑门惊叹出声:“哎呀!床垫还有毯子被咱放到别的地方去了。小哥你跟老师在这里等着,咱去去就回。”
“劳烦您了,多恩哈瑞辛先生。”珀珀穆克回应道,一面把身上背着的行囊与武器统统堆在那几只木箱旁侧,“您给张床垫就够了,我就在这里睡两晚上。”
“哎,不用学老师那么叫咱。斯瓦汉德·多恩哈瑞辛,小哥叫咱斯瓦汉德就成。‘鹰犬’斯瓦汉德,这不比咱那混账老爹的名字好念多了!”
男人放声地大笑几下,摆摆手转身向南侧的房屋群远去,于是珀珀穆克将目光重新拉回到寡言的黑发少年身上。如若天色再暗一些,这只安静的黑猫定能完美地融入夜色、从所有人的视听之中隐去。
“谢谢你啦,才认识一天就帮这帮那的。”珀珀穆克微笑道,无处安放的手,“明天我也会去帮你收拾,毕竟咱还是有点经验的,知道什么东西在远行中可以不带。”
“只是短行而已,我也没有必要带太多行李。”
希希洛尔说道,转瞬又抽回手臂、指尖抚在樱桃大小的嘴唇上,似又想起什么一般。
“那我……先回房了。早餐会供应到半上午,起早一些还可以挑挑口味。”
黑发少年表情平淡地抬手道别,只不过那手掌的动作幅度微小到再离远些就完全分辨不出来。珀珀穆克也回以告别,相反是以明显可见的手臂挥舞作结。
“晚安啦,老师!”
这天晚上珀珀穆克睡得并不好。斯瓦汉德拿来的“床垫”不过是塞了些草棉的薄垫子,隔着分布不均的内容物也能感受到坚硬的木地板,简直与几天以来在陆行鸟货车上睡觉的体验别无二致——些微的那些改善,不过是身下的“床板”不再颠簸、头也不用再担心会撞上附近的木箱。前半夜,异乡的拉拉菲尔数次清醒又复入昏沉,实在难寻困意时就放空思想、凝望窗外投进的月光,聆听乘着夏风透过窗缝溜进屋内的虫鸣;而到后半夜,连白月也隐入群云中时,冒险者少年终于沉进浅层的安眠之中,思绪如小舟飘摇在波澜微荡的近海。他向来不做梦,梦里没有什么好内容。
时针转过四时又半,微弱的晨光再度点亮成对的紫水晶。令珀珀穆克清醒过来的是空气中弥漫的潮湿气味,充沛的水汽使他不禁回想起黑衣森林的镜湖水畔。这应当是来自材场东方的石绿湖的水雾,只不过今早这素纱似的薄雾究竟是寻常还是特例便不得而知了。
冒险者又翻了个身,避开窗户透来的灰白。他并不想立刻起床。富含湖水清新的空气吸起来十分惬意,微凉的风吹拂肌肤也是一种愉快的刺激。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协助希希洛尔收拾行装,难得的清闲时间自然要充分享受。
“铃——铃——”
响亮的铜铃声倏地奏起,少年心里犯起嘀咕。难道那是起床铃?海盗是悠游的散兵,与黑涡团受训的正规海军不可比拟,他不认为海盗中会流行这种规矩的作息提醒机制。
亦或那是希希洛尔为他们规定的时刻表?还不及少年进一步遐想,紧接而来的人声便令他再难安稳地躺在床垫上。
“地灵!混账地灵来了!是袭击——!”
早先还在拉彼特车队担任护卫时,珀珀穆克就从人类车夫的口中听闻过居住在威尔布兰德岛上的“地灵族”。地灵族是盘踞在岛屿北部群山中、外表类似鼹鼠的智慧生物,这种身材低矮、浑身生有漆黑毛发的种族拥有高超的金属冶炼技术,利姆萨建立初期的居民也是在与地灵的交流中逐渐习得崭新的锻冶技术。然而海洋城邦与穴道居民的盟约并没有长久维持下去,第七灵灾后,地灵族频繁地跨过边界线、袭击人类聚落以获取食物,已然成为拉诺西亚北部地区的一大祸乱。
这次针对贫女材场的袭击想必也是以夺取食物为目的。来不及犹豫,珀珀穆克一脚踢开盖在身上的薄毯,提起倚在木箱上的短弓与箭袋便撞出门去。
拉拉菲尔少年方才夺门而出,便透过飘渺水雾远远地看见一只浑身漆黑的生物爬上材场的木篱外墙。珀珀穆克匆忙搭弓瞄准,而那生物也望到珀珀穆克的一举一动,迅速抽身从墙上跃下,三两步跑就消失在树丛之间。
地灵是从北部的山脉地区顺势而下,恐怕是想趁早晨的薄雾尚未散去偷袭这里。珀珀穆克的头脑迅速转过目前他已知的情报,立刻掉头向南方奔去。斯瓦汉德带他来的木屋正是在村落北部临边的几座之一,若是一味在这里防守,恐怕在海盗们赶来前就会招致地灵的围攻。他计划先同迎敌的海盗们汇合,再听从当地人的指挥参与战斗。既然贫女材场有设立专门的警戒塔,此前他们大抵也与地灵有过几次交手,至少肯定比大陆的外来者经验丰富。
“哟!冒险者小哥,这边这边!”
远远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招呼自己,珀珀穆克又往前跑了几步才看清那个壮实的身影。亚麻色短发的鲁加族今日没有佩戴那副草棉面巾,而是换上一副兽牙造型的覆面,开襟的衬衫外也套上一层贴身皮甲。斯瓦汉德是最早赶到广场的一批人,已经装备完毕的他正在向陆续赶来的其他海盗分发护具。珀珀穆克于是凑上前去,接过他递给自己的那一份适配拉拉菲尔族身材的外甲,尽管他身上穿着的防护已经足够护住要害部位。
“这是怎么回事,”珀珀穆克边系紧绑带边问道,“我看到有个黑色的东西从墙上跳下来了,跳进了树丛里。那是地灵吗?”
“妈的,已经进来寨子里了吗。”鲁加族男性恶狠狠地咒骂一声,转而又换上友善的表情向珀珀穆克说明起情况,“是这样的,咱们的岗哨发现有一队地灵突破了瞭望阵营地的监视,顺着北边山路下来了。估摸着是趁陆战队人手去清理落石的时候埋伏起来的,就等着早上起雾。操,那石头就是他们故意丢那儿的诱饵。”
珀珀穆克忽地想起拉彼特。幸甚他们选择就此原路返回利姆萨·罗敏萨。
“好吧,那我能做些什么。”珀珀穆克向斯瓦汉德挥挥自己的榆木短弓,又拍拍佩在腰带上的手半剑,“我射箭准头还不错,也学过一点剑术。”
斯瓦汉德拍手叫好:“成,那你就跟着咱行动吧。咱几个眼睛好使的,就在地灵的侧翼援助大伙儿。”
第一批聚在小广场上的绝大多数人已经整装完毕,领头的一个粉色双尾辫的拉拉菲尔族少女看样子是早已忍耐不住战斗的欲望,扛着一把与她身材极不相称的巨斧激昂地健步奔出。几个海盗跟在她的身后向贫女材场的北门冲去,斯瓦汉德则带着珀珀穆克与另外一个被叫做“恰卡”的男性猫魅沿着通往东门的道路绕行,并在接近东门时与负责把守关门的另一路海盗分别、调头向北。
“待会儿你踩着咱的背,咱来把你顶到房檐上头去。地灵族不会射箭,你在上头有地形优势。”斯瓦汉德说道,目光则扫到了珀珀穆克的箭袋,“哎对了,你那箭头儿是拿什么做的?”
珀珀穆克直言其中的绝大部分是从格里达尼亚的市场采购的——箭杆选取硬度合适的特产枫木制作而成,箭头为铁制、针对打击目的装配有多种造型,尾羽则是野生禽类魔物的硬羽。珀珀穆克自己也对箭矢做过一些改装,譬如加配了能造成偏属性伤害的碎晶块,但箭头几乎都是用铁打造而成。
“啧……那可不行,不能使金属箭头儿。”
斯瓦汉德说着从恰卡背负的箭袋里抽出一把塞给珀珀穆克。这猛一下抽调的力道实在太大,差点让那猫魅族男性失去平衡跌在地上。珀珀穆克也是这时才发现他就是昨天晚上在酒桌上赌局惨败、被灌了好几杯的那位。
“对付地灵族可不能用带金属的武器。那群家伙可擅长炼铁了,不管多小的碎片儿都能给他们拿去回收利用了。咱们这儿的箭都是用黑狼的牙齿做的,更轻更快,就算被他们捡回去了也没法用来炼。小哥你待会儿就用这个,保准好使。”
珀珀穆克抽出其中一支观察起来。的确,只有箭头部分是用动物牙齿制作的,用手指弹起来有骨质物独特的声响。
“幸好先来找你们汇合了。看来以后我也得准备点这种类的箭,我估计还得在威尔布兰德岛上逗留一阵子,”拉拉菲尔少年耸耸肩膀道,“把希希洛尔老师送去农庄,再保证他毫发无损地回来这里。指不定就要再碰上地灵。”
“啥?老师要出去?要去哪儿?”
一直插不上两人对话的恰卡发问道。他的嗓子稍有些沙哑,不知是否因为昨夜过量的饮酒导致。
“有事儿之后再说吧。咱该就位了。”
三人藏身于一座木屋的外墙之后,听得隔房的不远处传来金属器物碰撞的清响与生物尖锐的嘶喊。恰卡竖起双耳、拾箭搭弓戒备周遭;斯瓦汉德则背靠木墙,双手垫作一架脚台供珀珀穆克踩踏。一个成年的拉拉菲尔的体重也不过三十余星磅,更何况尚有数年才能真正“成年”的珀珀穆克,斯瓦汉德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少年抬跃腾空、接着完美地落于屋顶。
“上面交给你啦,咱和小猫咪就在下面干活儿咯。”
“俺和鹰犬哥会狠狠地骚扰那群臭老鼠哒!”
不知是因雾稍散去些,还是因高地势带来的优势,珀珀穆克将整个战场俯瞰得透彻——街道的终点通向村落的北侧大门,房屋群与村门的缓冲地带是一片较为平坦的空地,仅有些废弃不用的散架拖车被随意地堆放在这里。方才那带头冲锋的拉拉菲尔少女早已抵达战场前线,同海盗伙计们各自对付着两到三只的地灵。这群通体黑色长毛的生物也懂得避其锋芒的策略,其一吸引注意、其一绕至目标背侧伺机偷袭,挥出一刀后便又迅速闪身后撤。只不过这些小伎俩都被少女轻松挡下:那柄巨大的战斧在少女手中轻若鹅毛,她轻松地用斧弹开面前那只比她还高的地灵的手斧攻击,又抽身反手挥出一击挥砍将妄图偷袭的地灵击飞,在他那身黑色金属的盔甲上留下深深的凹陷。其他海盗的处境似乎也无需过分担心,他们大多对地灵有着身高优势,入侵者们也不敢贸然出击,只保持着一来一去的僵持。
珀珀穆克的手指始终按在弦上。海盗的战线大抵是不用他出手的,在近身缠斗的距离下,弓箭或许会不慎伤及我方。于是他将目光投向村镇的北门。
北大门被厚重的门闩牢牢锁住。对此,地灵在门外设置了墙梯工具,每过段时间就有两三只地灵爬上木墙,准备跳入战场支援先遣队。冒险者少年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通过——拉弓、收弦,装配黑狼尖牙的飞箭以比预想中更快的速度直冲目标。第一箭擦着那只地灵的头盔飞过,吓得地灵差点失去平衡、几近从墙上跌落;但下一箭,狼牙便精准地穿过了他狭长的耳朵,一瞬间的强烈痛楚使他向后倒去。
几箭之后,珀珀穆克就掌握了狼牙箭的重量,得以发挥出正常水平的弓术。
地灵族的盔甲近乎保护住了正面所有的身体部位,却唯独留下长耳暴露在外;此外,他们也并没有佩戴手铠与足甲,下身着装似乎容易贯穿的皮革材质。冒险者便瞄着这些地点予以射击,尽可能多地干扰他们翻越外墙的速度。
斯瓦汉德与恰卡也没有闲着。他们两人借助着树木与灌丛的庇护在战场侧方游击,负责射击在缠斗中放松对周围戒备的失慎敌人、以及那些侥幸躲过珀珀穆克箭雨的漏网之鱼。号称“鹰犬”的斯瓦汉德,弓术自然无愧于那副古铜色的鹰眼;恰卡的准头稍逊色几分,但作为猫魅族的男性能够安静而轻盈地行动,神出鬼没的冷箭即使没有射中也能使人似闻风声鹤唳。而正面战场的海盗也取得相当的优势,在折损几名先锋之后,后至的地灵也不敢贸然出手,只敢隔着一段距离咯吱咯吱地向海盗们挑衅。
珀珀穆克趁机连眨几下眼睛休息片刻,视野中却忽然多出点点橙红。地灵们停止登梯的脚步,从北门外纷纷散开;一只头盔高得滑稽的地灵似乎手持着一根短杖,在他身边则飘浮着五六个橙红色的圆球。
少年迅速将这一情报汇报给了斯瓦汉德,好奇着那酷似曾经见过的咒术师们操使的火球究竟是什么新武器。
“坏了,”鲁加男性倒吸一口气,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位置、用最大的声音向战场内的同僚们通报道,“闪开!爆弹怪!”
话音方落,材场的北门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时间明耀的火光将雾气烧却殆尽,一层层热浪打在珀珀穆克身上,将这个小小的拉拉菲尔吹得失去平衡、差点从房顶掉落下来。
“那是啥东西!”
珀珀穆克咳出几口灰土,扒着房檐跳下屋顶、降落在斯瓦汉德身边来躲避上空弥漫着的刺鼻烟气。斯瓦汉德则摆摆手,示意冒险者随自己一同转移阵地。
“啊,那是地灵族们喜欢捣鼓的玩意儿。本质上就是个炸弹,会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东西。地灵族的术士们会自己培育这东西,好让它们听自己的命令。”斯瓦汉德解释道,转而又自己犯起嘀咕来,“妈的,他们应该不会用这个的啊……不是单纯为了抢食物吗……”
绕过木屋群落,珀珀穆克在中途瞥见一眼战场的情况:整个北大门已经被炸毁,木构防御工事在爆弹怪的攻击下化作四处飞溅的碎屑,门外的地灵趁机发起了一次冲锋,闯入防线后他们便分作几支小队四散开来。有些海盗们因此受了伤,粉头发的拉拉菲尔少女被烟呛得直咳嗽;距离大门比较近的那些地灵族先锋就没那么好运了,此时他们一个个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没了一丝生气。
“妈的……真他娘狠,自己人都炸。”斯瓦汉德暗骂一声,转头朝远处的女孩叫喊道,“拉塔塔!保护伤员撤退,北门先放给他们!”
拉拉菲尔少女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反对。好战的少女生气地大骂了一声,痛斥希望撤退的斯瓦汉德是胆小鬼;但当斯瓦汉德说出“宽吻海豚”一词后,拉塔塔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满脸不情愿地组织起剩余人手,掩护爆炸的伤员后撤。赶来同二人汇合的恰卡也接到自己的任务,脚程快的猫魅族被斯瓦汉德派遣去村内报信,汇报对象则是那个熟悉的“老师”。
“宽吻海豚是……”珀珀穆克问道,只不过当下似乎并不是细究的好时机,于是少年便换了问题,“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爆弹怪拦在这里,不能让它们再往里走。”
斯瓦汉德的眉头皱成一道山脉。珀珀穆克还从没在他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少年转头看向被爆破的北门残骸与逐渐飘近的橙红炸弹,脑海中隐隐飘出一个想法。
-----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