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骗自己的人
今天下了很大的雪,少年找我出去吃饭,路上我撑着伞,他戴着兜帽,就是不愿意躲伞下。
我懂,这人倔。
然后这少年说话了。
“那啥,我问你啊,你觉得我这人是不是太善良了?”
我心想这人多半又遇到什么事了,要我说他这人才不善良,他就是傻,当然这话我也不能直说,虽然已经在他面前说过不止一次了,不过出于关心,我还是淡定地问了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别让我猜。”
“就最近吧,也不只是最近,反正一遇到她有什么事,就像今天你看到的一样,我就情不自禁地去做,就好像不受控制一样。这,你说这怎么办呢?”
是啊,你问我怎么办呢?我对这人的事情总是很无语,他暗恋一女生,人家好像也知道,但也不说,两个人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过了快一年。什么叫不远不近呢?他帮她刷过TD,她帮他——好像没干过什么,一起吃过饭,一起看过电影,一起逃过课,一起上过自习,然而一切都没什么用,他们之间除了同学什么关系都没有。结果今天那女生让他做什么事情,他实在太忙了,估计是处于一种不想做但心底又想帮上忙的矛盾心理,附带做了也没有太大进展的尴尬结局,再加上以前肯定发生过类似的事,所以今天就爆发了。
可是,哪里去爆发呢?没地方啊,所以就找我来说了。
所以啊,这少年累了。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食堂三楼了,点了菜之后我们坐下来,这话题又不得不继续了。说实话,原本宿舍里都想着万一少年运气好踩到什么成了呢,所以也就看着,什么也不说,但是这样看了快一年了,什么东西都没看出来,何况那女生室友都曾经私下透露过这少年的事情估计没戏,而且我也不想这少年遭遇什么不好的事…估计是作为一个曾经遭遇过什么事的人,想了这么些,我还是淡定地说了句——
“酸菜牛肉面好了!”
“我的面好了!”这少年就这样跑开了。
我很无奈,好不容易想好的话突然就被打断了,还得重新想想——
“猪肉炒米粉好了,谁的?”
我…算了,我还是先吃炒米粉吧。
终于等到两个人都吃着自己的晚饭,我正经地对着他说:“少年,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告你,你最好想一想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如果你想要一个结果,那我奉劝你最好尽早收手;如果你不是想要一个结果的话,那随便你怎样都行。”
“是啊,我也觉得应该收手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收手,这需要一个契机。”
“那还不简单,你和她表白,被拒,然后两个人从此熟视无睹,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我不要。”
我知道,这少年被我说的吓着了。
“你说的不是正解,我需要一个更好的解决方式。”
“信我的,这是正解。”我看着这少年,很深沉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我吃完了我的炒米粉,他也吃完了牛肉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正解,但是讲道理确实是这样的,大学恋爱就像实习,那些连面试都没通过的人估计和老板也就没什么再见面的机会了。
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它以你的其它情感纽带为食,当你失去它以后,你只会剩下支离破碎的感情。
踩着遍地的雪,我和少年走进了超市,一到这种有气氛的地方,我的思维也就活跃了,有些想法就像下雪天的地面一样闪闪发光。
我突然对这少年说:“那啥,我想了一个不错办法,你要不愿意说,我可以给她发个消息,我这么说:‘小妞,凉爷说了,你到底从不从,不从就滚!’,怎么样?”
我知道我这话肯定不会得到同意的,烂话就是烂话,说出来不过是博人一笑,或是调侃一下,但是这少年明显很开窍。
“我觉得这办法很好,就这样了,你就这么给她说吧。”
能得到别人的赞许我还是很满意的,但是这少年开窍得不是时候,我觉得我要是真这么发了,估计和那女生以及她室友连同学都做不成了。
所以烂话终究是烂话,但我知道这少年确实是要收手了,但他具体要怎么做,我不知道。
坦白说,我很羡慕他这样,能有一个人及时地告诉应该怎么看清眼前的情况,又应该如何应对,然而这种羡慕似乎只是一种另类的同病相怜,都是实习失败的人,只不过一个是已经失败,一个是即将失败。
我还是希望这少年成功的,很多人即使知道自己经历的终究是一场实习,但是仍然坚持去参加面试,然后希望成功走向实习的工作岗位,也不管未来能不能签正式工作的合同。
我想到我问这少年的话,我让他想一想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说,这些都算是无足轻重的事,甚至算是可以忽略的事,可做可不做,可是这少年却选择去做了,还弄得这么麻烦(虽然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因为他选择了现在追求的她,而他并没有太后悔莫及),这是为什么呢?
少年去自习了,我一个人走回宿舍,路上风雪依旧,我迎着雪花想着这些事,不经意往左边一瞥,看见三公寓外面一些情侣结伴而行,又想起今天早上看见的在风雪中等候伴侣的人…也许少年是看见了这些,自己也想这样做吧。
也许少年只是缺爱了。
所以,雪天的少年找我,想结束自己看似荒唐实则艰苦的暗恋,而我却只能肯定他的看法,却不能帮他实现他的恋情。
少年缺爱,这世界却从不缺这样的少年,他们就像雪花一样,不管落在哪里,总想先融化,和大地亲密无间,哪知道自己却只是和无数的雪花一起化作坚冰,或是被淘气的少女堆做了雪人。
(未曾想,当年的我,也是有过这般细腻文字的人,岁月真是奇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