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赌徒「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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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十九」
开始的那几桨，其实是最最重要的。如果此时失误，那赢得比赛的机会就十分渺茫，如果此刻发挥不错，那接下来的比赛只需要正常发挥，就大概率会划出比较不错的成绩。岸本唯佳和小泽爱理不知道曾经为了这样关键的五桨练习了多少次。她们一次次磨合，一次次感受着对方的力度，速度，入水时的角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精心准备后她们能够提交的最好的答卷。 所以现在，只要正常发挥就好了。 努力训练的根本，就是为了让赢显得无比容易。不需要奇迹，也不需要别人的失误。她们训练，就是为了能够赢得没有任何异议，也没有任何意外。其实赢得比赛，是需要实力和运气的，二者缺一不可。但很多时候，这样赢得的比赛会被外界议论成为所谓的胜之不武和全凭运气。其实没有人能够仅凭没有实力的运气来赢得比赛，但是舆论的关注点从来都不是你有没有实力。 所以毫无异议，一骑绝尘的实力才是每个运动员的都想要交出的最终答卷。 前500米，大家的距离其实都还算接近，日本队的船和西班牙队的船咬得很紧，双方都一桨都不敢放松，因为只要放松一秒，另外一对就会超过自己。 “Power 10，ahora！”西班牙队的队员喊出了高力高频10桨的口号，一下子就超过了爱理和唯佳，爱理作为比赛的战术规划者，没有选择追赶，而是选择保持桨频和技术。教练在岸边骑着自行车一路跟着，看到爱理没有选择追赶也松了一口气。 大家每天在一起训练，对队友和自己的强项和弱点都十分清楚。爱理此时选择不追赶，也是为了让唯佳能够保存体力，在不破坏技术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一旦唯佳的体力告急，她的技术就会不稳定，而这会比任何事情都更容易破坏正常比赛。 这时吹来一阵风，船被吹得有些歪斜。 “保持力度，注意技术。”爱理把船的驱动交给唯佳，而自己慢慢调整着赛艇的方向。 在户外的比赛就是这样，有很多自然因素是人类无法预知也无法改变的。很多人选择在并不理想的环境训练，就是为了拥有更强大的适应力，对场地和当天天气条件的要求自然也就并不是很高。 日本队训练的户田基地其实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场地，再加上近海，天气条件和地理条件都不是最理想的，很少有风平浪静，水面如镜的时候。她们平时训练时的成绩其实书面上看起来并不是很有竞争力，但是在正式比赛的时候，她们的优势却总是能带领她们突出重围。 果不其然，西班牙队在对于突发天气原因的处理就显得有些慌乱，但日本队的速度居然不降反升，再一次和西班牙队咬在一起。看到好不容易制造的优势一下子就又灰飞烟灭，西班牙队的女孩子们明显有些急躁了。 “要被她们超过了！你怎么操控的船？”坐在前面的西班牙队队员对着后面自己的队友喊道。她资历尚浅，还不能够做到心平气和去看待比赛过程中的运筹帷幄。对于她来说，要赢，就是要一直赢，从头到尾，不应该有一点点的哪怕是带着些质疑的赢，不应该有一点点的踌躇和犹豫。此时被日本队超过，对于她来说，就像是耻辱一般。 但是想要赢得一场比赛，若没有长远的眼光，只是看着眼前的得失，以一时的情形来判断正常比赛的结果，还是太难了。如果在技术上没有碾压对手的实力，那只能在战术上放大自己的优势和对手的劣势。 这一点，爱理明白，但西班牙队的队员显然还不懂。 不过我们不都是这样，在失败中寻找成功的痕迹。我们把成功的光鲜夸大，好像无人知晓的心酸连自己都忘记了一样。 她们大口喘着一点一点从肺中溜走的气息，努力绷紧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肌肉，好像再用些力气，就让疼痛也追不上自己一样。竞技没有美丽的一面，表面上的波澜不惊，也只是背后不论多么波涛汹涌也要尽力去创造的假象。 头顶的太阳俯视着不顾一切的众人，好像是嘲笑着它们似的，笑容有些热辣地烤着水面。 爱理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虚弱，她也同样能感受到坐在她前方的唯佳的吃力。桨频慢了下来，呼吸却是越来越紧促。她们消耗着她们的身体，违抗着身体本能的退缩。这是她选择的路，哪怕再难受，也要撑下去。 爱理看着浮在水面上的浮标从白色变为了红色，也预示着这场比赛还有最后的八分之一。她用尽已经颤抖的声音喊出了她们都在等着的那个指令：“最后三十桨，全力以赴。” 她看到原本已经微微拱起的唯佳的背刷地绷直，背上健美的肌肉线条也随之绷紧。她们离胜利是这样接近，甚至可轻松赢下胜局已定的初赛。她们已经甩下第二名三四个船身，那是看似不远，却怎么追也追不上的距离；那是大约两秒，却是竞技比赛中差之千里的距离。 但是她们却好像与对方心意相通似的，不愿不尽力完成任何一场比赛。不是不知道明天还有决赛，只是好像冥冥中就知道，坐在船上的另一个人和自己是完全一样的想法，是不愿接受不尽力而为的自己的那种想法。 所以她们带着决绝的目光，无可挑剔的技术和战术，去奔赴她们绰绰有余的胜利。 冲过终点线，听到哨声的那一刻，她们心中的喜悦和身体的透支才同时击向她们，让人喘不上气。 也许是唯佳在比赛前向她伸出的手，亦或者是冲刺时的心意相通，爱理突然再也讨厌不起来眼前的这个大口喘息的女人。她突然明白了结弦所说的那种信任。 扪心自问，除了唯佳，谁还能与她像现在这样，完美地取得胜利？谁还能与她如此默契，不着言语就能体会到对方的一个小小动作？ 这样的信任，除了唯佳外，她给不了任何人。 那是一种亦敌亦友的信任，相信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有着和自己足够抗争的实力，也相信两个人的实力合在一起，可以带领她们去她们从未踏足的成就之地。 和这样的队友，拥有这样的信任，才能成就这样酣畅淋漓的胜利。那是一种，知道她们两个人都用尽全力的爽快，一种知道这样的胜利当之无愧的畅怀。 二人一路无语，回到岸边。 在靠岸的时候，爱理就看出了些许不对劲。岸边众人的眼光不仅仅诉说着恭喜或是不甘，而是充斥着不可置信和欲言又止的神情。这样的神情，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再看向教练，他的脸上挂着怎么也不能挥去的笑容。爱理飘起的疑虑随即便沉下去一分，还好，应该是好消息。 “直接晋级决赛！落下第二名2秒59！距离世界纪录只差0.17秒！” 什么？距离世界纪录只差0.17秒？要知道，现存世界纪录是英国队去年世界杯创造的，还是因为有天气加持。而她们，居然离世界纪录只有0.17秒？如果当时风向差一度，那么也许今天打破世界纪录的人就是她们了。而此时此刻，她们是不是也能妄想一下，她们站在世界顶端的样子？ 看着两人呆住的样子，教练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用着极为友善的姿势帮两人搬船拿桨。谅他做了国家队这样久的教练，也没想过这两个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对方的小姑娘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取得这样的成绩。其实作为教练，哪个不希望自己教出来的运动员站在世界顶端？哪个不想自己和运动员互相成就？但是这样的机会毕竟太少太少，也有极大的运气成分，所以很多时候是不敢想得太高太远。这样是怕现实太残酷，伤害自己的意念和信念，也是怕未来太无情，不会在失败过后给予自己再一次的机会。 所以不怪教练对他们不敢有太多期冀，只能怪竞技体育太残酷，参与进去的人太难全身而退。接下来的路还有很长，他也不敢激动得太早，更不能允许自己有任何过早的期望。比赛总是瞬息万变的，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出现什么。 爱理和唯佳缓缓走在柏油路上，一人扛着船的一头，大口呼吸着这来之不易的欣喜。周围记者围着她们，教练在前方开路，安保人员尽全力保护着运动员的安全。但是他们却不能挡住声音，那一个个问题传到她们的耳朵里，也给人一种心惊动魄的感觉，即使她们是赢的一方。 “小泽选手，请问你和岸本选手训练了多久呢？训练期间又是怎样兼顾和羽生选手的训练呢？” “岸本选手，请问你决定减重进入轻量组是你个人的决定还是为了和小泽选手组成双人船所以教练组作出的决定？” “请问你们认为这次的胜利是运气还是实力呢？毕竟你们打败了赛前我们非常看好的西班牙队。” “你们对决赛有信心吗？目标是什么？” 爱理忽地站定，走在前方的唯佳感受到阻力也停了下来。 “我们的目标是世界第一，而我们也会尽全力去争取的。我们不会因为取得小组赛的胜利而掉以轻心，也希望进入决赛的其他队伍不要掉以轻心。毕竟一场所有人都全力以赴的比赛才好看才痛快不是吗？” 唯佳赞赏地回过头和爱理交换了一个眼神，教练明显对于爱理这种突然的发言想说些什么，却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拆她的台，况且她说的也没错，从一个年轻选手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再合适不过了。 一个运动员如果没有野心信心和自尊心，那么这个运动员一定不会成功。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教育我们不能骄傲自大，然后让我们一个个变成所谓谦逊实际自卑的个体。没有人告诉我们骄傲很多时候并不会使人自满，也不会引领我们走向失败，更多的时候，是对自己的不自信一点一点侵蚀着我们的灵魂，让我们不再拥有成功的希望，甚至慢慢夺去我们成功的能力。 爱理是幸运的，她在还能成功的时候意识到了这点。
十月份见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