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虫记·叙永·画稿溪·20180908(一)·植物篇

9月8日白天,我选择的路线与7日基本相同,只是在同一条路上走得更远一些。
虽然这条路已经走过,但我一出门就遇到了昨天看漏的植物。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货是天南星科的成员。本种在中国南部以及东南亚地区广泛分布,攀援。与其他很多植物一样,它在原产地也经常被当作中药。然而,大部分天南星科植物无论是内用还是外用都比较危险,即使炮制使得刺激性毒素大量减少,但炮制本身并不是一种可以完全消解毒性的处理方法。
路边有一棵纤细的豆科植物,昨天以为是长柄山蚂蝗,今天发现不是。

山蚂蝗属的成员,与长柄山蚂蝗属的区别就是花梗比较短。豆科植物在当地的植物群落中占比不大,湿润阴暗的环境确实也不适合这类植物的生存。
昨天忘记踩死的菊科植物,今天还是得拍。

极其常见的菊科植物,我还是个特别菜的noob的时候,曾经非常仔细地在菊科找了几个小时,最后查到了它,这些早期拍到的常见菊科锻炼了我的抗压能力。
下面这位,我一开始以为它只是普通的蒺藜,三天后,我看到了它的果实,发现它不是。

曾经属于大戟科,目前但列为叶下珠科。本种与同属的珠子草同域分布且都很常见,但后者果实表面没有瘤突,故容易分辨。
每片小叶的叶腋处都有一个果实。本属的某些种类(如余甘子和西印度醋栗)可以食用,因此本种也不太可能有太强的毒性。
路边的水沟是喜湿唇形科植物的理想栖息地。

石荠苎属的常见种类,与紫苏的关系很近,含有挥发性芳香油,味道独特。
苞片的形状与同属其他种类有比较大的差异。实物相当小,不容易被察觉。
这种环境当然也会有冷水花生长。

与之前介绍过的冷水花相比,本种叶形更狭长,花序短,簇生于节上,翅脉也有少许不同。本种的生态位与冷水花差别不大,可能是冷水花的替代种。
奇怪的是,尽管这里非常湿润,蓼却不是当地的常见植物。

蓼属中比较纤细的种类,分布广泛但在大多数地区不太常见。本种的花序形态很独特,在有对照的情况下不容易认错。
半年之前我还在别人的动态里抱怨,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观音座莲,结果这次就看到了。

实物比我想象中的小很多,也可能与植株幼嫩有关。
非典型蕨类,与瓶尔小草科类似,观音座莲也是归于蕨纲下但不在真蕨目中的奇葩。
中文版的《中国植物志》中记录了数个产于四川的观音座莲属物种,但英文FOC将这几个种都归并了。
据说是一种颇为高端的室内观赏植物,我在北方从来没见过有人养这个。
9月正是很多伞形科植物开花的时节,虽然当地伞形科植物不多,但开花的伞形科非常显眼。

鉴定是根据叶子完成的,伞形科的花真是一言难尽。
本种是一味被大面积栽培的中药,中药材期货市场日渐繁盛,这类栽培中药的性质已经由智商税逐步演变为一类不稳定的一般等价物,类似于现在热炒的电子货币。然而,由于中药材本身的价值在国内被过分地高估,这种炒作牟利方式有着巨大的隐患。
幽深的竹林下没有多少被子植物,但堇菜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大多数堇菜属植物很难鉴定,本种则不然,只看叶子就能直接认出来。同样的鉴定方法,用在堇菜属其他的种类身上,甚至无法分清常见的早开堇菜和紫花地丁。
接下来,我做了一个当天最为错误的决定,我离开主干道,顺着一条阶梯走进了茂密的竹林。
台阶上可以找到小型的蕨类,因为角度过于诡异,我不得不拔下叶子来拍照。

多形种,这个个体甚至更接近高海拔地区分布的喜马拉雅茯蕨,但喜马拉雅茯蕨肯定不会低到800m。(这样看来,这两个种的划分也许有问题)
图片资料甚少,因此,上图这样形态比较奇特的个体就很容易认不出来。
竹林的林窗下面也能看到一些体型更大的蕨类。

常见而广布的热带蕨类,几乎遍布全球的热带地区。分类上归于凤尾蕨科,主要依据可能是孢子囊群的位置。
本种在当地非常常见,这暗示着,我也许已经接近了热带区域。
即使在最阴暗的角落里,苔藓也能自得其乐。

独特的苔藓,叶端部有白色区域,故名。与同样广布的白发藓相比,本种的叶更狭长。相关文献对白发藓的描述是“叶卵状披针形”。
不太常见,偶尔可以在裸露的土块上看到。
路上有一段竹子被伐光的区域,一些平时不会出现的蕨类可以在这里生长。

叶形很奇怪,羽片的排列比大多数蕨类稀疏得多,目前还不知道这种排列方式的优势,可能是为了防止被暴雨击倒而演化出的特殊形态。
这片区域的边缘处长有形态奇特的葡萄科植物。

虽然长得很奇怪,但它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蛇葡萄。
图片里还有至少四种似曾相识的蕨类植物。
高大的蕨类成了蛇葡萄攀爬的脚手架,奇妙深刻。
终于,我看到了一棵之前没见过的鳞毛蕨,久 等 了。

英文FOC的新组合,在此之前,本种被归入肋毛蕨属。后来肋毛蕨属几乎没了,只剩下几个长得确实不像鳞毛蕨的种在养老。
不知道当时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么多一看就是鳞毛蕨的东西塞到肋毛蕨属,思想出了问题。
更低矮的落叶层里并非完全没有植物。

名字花里胡哨,但本质上只是一种菝葜。本种常见于密林中,耐阴。
块根粗厚,古人和精神古代人将其当作药物。虽然我完全不相信所谓的药效,但含有淀粉的块根可以有效提高骨汤和鸡汤的口感,中药可以不吃,饭还是要恰的。
光照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撂荒地上可以找到一些罕见的种类。

茎四棱,叶对生,花序簇生于节上。但它属于茜草科,跟唇形科没啥关系。据《中国植物志》所说,本种不常见,我也确实没有在其他的地方再次看到这个种,它可能只会出现在群落演替的特定阶段。
令我意外的是,山顶还有几户人家,我甚至看到了橙子的幼苗。

这个种是温州蜜柑与宜昌橙的杂交产物,其历史相当悠久,秦汉时期古籍以及南方古墓中出现的“橙”指的均是本种。但现代汉语中的橙一般指的是甜橙。本种果实口感不佳但香气浓厚,在古代被当作香料而非食品(汉代墓穴中,本种的果实被放置于其他香料植物中,与食品分开摆放),其功能可能类似今天的柠檬。
这种以香橙为香料或调味品的风俗在国内很不常见,云贵一带似乎有残留,但大多数地区已经看不到了。然而,在日本和韩国,香橙仍然是重要的香味来源,这两个国家**********,但国内的柚子则另有所指。这就是说,蜂蜜柚子茶的原料其实是香橙。
说了这么多,我现在甚至不怎么能搞到新鲜的香橙。
山顶的农田旁边,有一棵金丝桃属植物。

花和叶子都很小的种类,小型草本植物,长得很不明显,容易被忽略。
如果能找到,基本上可以很快地鉴定到属,因为金丝桃属的气质实在过于明显。
在当地比较常见,但除了山顶这棵之外,大多数个体都没有花,不容易认。
山上还有一条很细的溪流,溪边的石头上有很多蕨。

首先,这个种经历过一次分类变动,由鳞始蕨属转移到了香鳞始蕨属,拉丁名已经改正,但中文名保持不变。
第二,这个科的中文翻译在中国大陆不统一,有人叫它鳞始蕨,有人叫它陵齿蕨,二者都是科名的音译,并不代表本种比其他蕨类原始。
第三,本种在中文版植物志成书时仍然被认为是“在台湾和日本常见,但在大陆地区尚未发现”的种类,可能是当时的科研工作者把本种都鉴定成了鳞始蕨。
因为记录得比较晚,中医还没反应过来,可能再过几十年,它又是中药了。
裸露的岩壁上长了一些看不出头绪的小草。

存疑,但它肯定不是花伴侣推荐给我的粉条儿菜,粉条儿菜属的叶子上有中肋,这个差异非常明显。
气质更接近大型的苔藓,我一开始真的在苔藓植物门查了一会。
由于找不到虫子,我花了很大的力气,原路返回,到旅馆里拿了一点饭,然后换了一条路(无能狂怒,是这样的)。
路上有一棵正在结果的悬钩子。


与之前介绍过的川莓一样,都是锦葵叶亚组的成员,这个亚组的叶子很有特点。近缘种虽不易分,但即使用排除法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非常的新鲜,非常的美味。
桥头的砖缝里长出了一棵高大的紫菀。

气质近似于三脉紫菀,但管状花占比更小,整个头状花序显得不那么丰满。
太高了,踩不死,只能鉴定了。
这条路比较低平,有些之前没记录的常见植物也能补上。

西南地区常见的醉鱼草属植物,花色是属内少见的白色,故不难辨认。
上次见它还是在贵州,接近春节的时候,一朵花都没有,全靠花序形状鉴定,太痛苦了。
开阔的地带不全是竹子,也能看到一些其他的树木。

树形美观,是一种不太常见但质量上乘的观赏树木,可以用作行道树。分类上属于蓝果树科,与珙桐的关系很近,是一类比较原始的被子植物。因为花果不够好看,在观赏植物界的地位不如珙桐。
果实很有特色,我拍下来了,但拍得不好,非常抱歉,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在路边的悬崖上,我第二次看到了野生的羊蹄甲。

叶形很像栽培的红花羊蹄甲(或者洋紫荆),但本种其实是木质藤本植物,攀援能力不弱。花很漂亮,虽然这次没拍到。
接下来,我又沿着这条路走了一段,没看到新的植物,往回走的时候,倒是在桥边阴湿的石壁上找到了几棵没见过的蕨。

之前在江油记录的普通铁线蕨是一回羽状复叶,与本种差别甚大。本种形态美观,耐阴湿环境,是广受欢迎的盆栽植物,在某些地区的地位类似北方花卉市场的文竹。
我对养花没有太大的兴趣,或者说,更喜欢野生的植物。

金星蕨科的常见种类,与同科大多数种类不同,本属的叶是奇数羽状复叶,有着明显且与侧生羽片近同型的顶生羽片。
这个种在西方也被用作观赏,但非常小众,似乎只能在特定的专业网站买到。
如有错漏,欢迎指出
最后祝你,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