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神通官方小说】The Rise Of Kyoshi 虚子崛起 第七章:The Iceberg 1
虚子的噩梦和雨中的飞天野牛是一个味道。 暴雨中，用粗麻布包裹成捆的行李掉在泥土里，像是从高处掉下来的雨点一样，是这场风暴的一部分，行李中的物品也不再重要。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显出了带着兜帽人物倒影，密密麻麻的雨脚像是面具，遮住了他们的脸。
我恨你，虚子尖叫，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她攥紧自己的手，这是一项交易，一旦变得棘手就会被抛弃，她的小腿被湿漉漉的、毫无生气的东西砸中了，是油布封着的纸张。
“虚子！”
她一下醒来，踩了一脚，差点滑倒在蓬蓬（Pengpeng）鞍座的侧边，她抓紧扶栏，肚子被磨砂的边缘扣紧，然后凝望着下方一片蔚蓝，到海洋的路还长着呢。
她脸上的是汗而不是雨水，有人抓着她的肩膀，在那之前，她看到自己的脸颊滑下了一滴水，掉下来变成一团虚无，她倒在筠和燃姬的身上，让风吹走了。
“你可别再吓我了！”筠在她耳边大叫。
“发生什么事了？”凯申说，试图在司机的位置上转过身来，同时不碰到缰绳，他的双腿跨在蓬蓬的脖颈处，看不到自己身后。
“没什么，凯申大师，”燃姬抱怨道，“虚子做噩梦罢了”
凯申对此表示怀疑，但是没有停下飞行，“好吧，但是小心点，别打打闹闹的，我不希望在到达前就有人负伤，坚竹会把我的脑袋挂在城门口示众的”
他有担心地瞄了虚子一眼，筠突如其来的人物让他措手不及，虚子答应同行又加剧了紧张的气氛，这个条约太重要了，筠作为神通的威严绝对不容侵犯，在这一切结束之前，凯申必须帮着她负担他们的秘密，省略他们的谎言。
他们之下的水面不远处，航行着筠御土师父的帆船，喜然和一小队士兵也在上面，凯申偶尔挥动双臂，带起一阵旋风，让这艘豪华的帆船板条帆鼓鼓满满，跟得上蓬蓬的速度。凯申的野牛干燥整洁，毛绒绒的，不过咸咸的微风还是它野兽的味道。
我在梦里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凯申出门了，已经对飞行的感觉感到陌生，睡意全无，这只六足野兽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像是在表示同意。
再说到衣着问题，坚竹给虚子的衣服好得远远超出了她的身份，她看到这身衣服时，差点爆发麻疹。她本以为淡绿色的丝绸衫和衬裤已经足够奢侈了，然而司衣还给了她两条不同的女袴，一件无袖的卷边唐衣，还有一条刺绣精致的丸带，这东西应该挂在墙上，而不是系在她的腰上。
其他的佣人还得伺候她穿衣服，她一点都不喜欢被别人服侍的感觉，虚子有一次滥用了师父的偏爱。
然而，一件件衣物上身之后，她发现这些衣服像是融合进了她的身体，好像她出生时就穿着它们似的，每一层都能轻而易举地套进下一层，行动上无丝毫束缚。她没问这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害怕别人会给个刻薄的答案：啊，是从坚竹打败的某个巨人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她穿好衣服后，更能感受到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了，唐衣的内衬有精心编制的链甲，链甲不是很厚，很难防住一个人尽全力投掷的长矛，但足够抵挡暗镖和突袭的刀刃，金属环压着她的肩膀，在危险还未发生时就在保护着她。
“为什么我们四个不在下面？”虚子指着帆船说，无疑，那里正在进行更多的准备工作。
“我执意如此，”筠说，“师父不是很高兴，但我说了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把计划再过一遍？”
筠望向远处，“当然”
他最近表现得有些奇怪，不过话说回来，他可是新一代的降世神通，即将颁布一项新的法令，而且是在能想象到的最危险的环境当中，筠本可以和世界上所有的能人志士和良师益友在一起，但是他还是一头扎进了深渊。
“你师父当然不会满意，”凯申对他说，“某种程度上，神通和朋友没有长辈监督去旅行算是一项传统，但是喜然，坚竹和我……我们三个并没有像我们期望的那样，对库鲁克产生什么积极的影响。坚竹认为我们的青年时代是他人生的一大败笔。”
“听起来像是库鲁克的失败”虚子嘀咕道。
“不要批评筠的前世，”燃姬说着，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神通踏上了伟大的命运之路，他们采取的每一个行动都是有意义的。”
接下来的南飞之行，他们非常有意义地沉默了三个小时，天气越来越冷，他们穿上大衣，裹上棉袄，俯冲近水面，浮动的游冰出现得愈发频繁，上面蠕动着獭企鹅（otter penguins)，在风中可以听到南极禽类的叫声。
“我们在这儿，”凯申说，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加衣服的人，当时宅子里的人私底下议论，都认为御气者大概对天气变化免疫，“抓紧，我们要降落了”
他们的目标是一座几乎和小夜港一样大的冰川，冰蓝色的峭壁高耸在空中，和他们村庄边的群山一样高，阵型边围了一圈小平面，大概是给她们一个地方扎营，远处的大部分山峰被遮蔽了，但是他们飞得更低时，虚子看到了另一边海岸线上的几个帐篷，五行洋国的驻军。
“我没看见他们的舰队”燃姬说。
“我们和他们的约定有一条，就是谈判时双方要势均力敌，”筠回答，“我们要她不带上战舰，她要我们不站在土地。”
这种妥协一点都不势均力敌，这座巨大的冰山只是沧海一粟，漂浮在冰冷的海洋中，几分钟就能够置人于死地，一层新雪使冰山上的每一个表面都足够平整能再洒上一层雪白。
虚子知道，南水善部落已经将达贺佳的家族除了名，可她仍然是出生于御水师家族，这世间上，除了这里，没有别的地方更适合挑战神通的了。
凯申指挥蓬蓬停在结冰的海滩上，跳下来，然后帮着其他人从这巨大的野牛身上下来，用一小段气旋缓冲。这个小小的动作在虚子心理激起了不安，这种好玩的弹跳好比在葬礼前开玩笑一样不妥。
他们看见坚竹的船驶近，这艘船太大，吃水太深，不可能靠岸，再说这冰层当中也没有能当港口的地方。所以船员们抛下锚，下到小船里完成了最后的旅程。其中一艘小船比其他人到达岸边的速度快许多。
坚竹走出领头的小船，一边看着着陆点，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披的皮草，眼睛眯成一条缝，鼻翼翕动，仿佛能识别任何潜在的反叛。喜然紧跟其后，身穿全套战斗盔甲，小心地避着水。船上的第三者对虚子而言有些陌生。
“阿玛克（Amak）师父”筠说，向他鞠躬。
阿玛克大师在宅子里的人看来，又古怪又神秘，据说他是一个北边来的水宗，耐心地等着轮到他教授神通的时候，但关于他的过去，却有着前后矛盾的答案，佣人们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这个瘦长严肃的水宗，在过去十年里一直远离家乡，受雇于永固城一个地位较低、突然从第十一位继承到第四位的皇子。阿玛克沉默寡言的性格，还有手臂脖子处可见的网状伤疤，看上去就是在警告别人不要向他打听这些。
尽管如此，他和神通还是有定期的见面课程，虽然筠早就告诉虚子，自己还不能御水，大家也无意催促，他从练习场出来总是浑身是血，神情紧张，但是能够学到新的知识总是让他的笑容格外闪耀光芒。
“他是除坚竹外我最喜欢的导师，”筠之前也这么说过，“他是唯一一个把结果看得比形式重要的人。”
阿玛克的出场是经过特殊准备的，他没有穿蓝色的束腰外衣，而是穿了一套宽袖长袍，深绿色，典型的土强国风格，戴着一顶遮得住脸的斗笠，他标志性的狼尾辫被剪掉了，穿孔的骨饰也被取下。
阿玛克拿出一个带喷嘴小药瓶，仰头滴了一些药液到眼睛里，“特浓蛛蛇萃物，”筠低声对虚子说，“极其昂贵的秘密配方。”
阿玛克发现虚子盯着他看，于是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
“这次谈判，除了达贺佳本人之外，双方都不准出现水宗，”他说话的声音尖锐刺耳，差点吓坏了她，“所以……”
他戴着手套，按在嘴唇上比了个嘘，对她使了个眼色。他眼睛里虹膜的颜色，变成了温暖海域近岸处的那种蓝绿色。
虚子想要抖掉自己头上落下的绒毛。她不属于这里：远离土地，和这些伪装成神灵的危险人物，尝试赢下这生死游戏。她刚入宅子时，还因能够进入神通的世界而感到兴奋，现在，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失误也可能断送成百上千条人命，筠昨晚和她说了沿海发生的大规模绑架，知道这件事后，她彻夜难眠。
越来越多的船靠岸了，装载着武装的士兵，左右排成长排，长矛闪着寒光，头盔上的流苏在寒冷的微风中飘动，这样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在海盗头子前显得威严些。
“她来了”凯申说。
达贺佳选择了一个相对低调的入口，现身于冰山的边缘，沿着一条绕着结冰山坡的小路，有些艰难地走着，她看上去并不着急。
“我想，每个寿终正寝的人，都算是得道成仙了”筠喃喃自语。
他们有足够时间放松自己，等达贺佳到他们眼前，就一下直起身来。虚子眼角扫过东海血淋淋的链枷，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保持镇定。
和她的臭名昭著相反，五行洋国的头子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中年妇女，在她朴素的皮衣下是一副苦力的身板，带着的发圈表明了她的水善血统。虚子想看她充满仇恨的眼神，或预示着折磨的冷嘲热讽，但没有，小夜港偶尔有来卸货的无私南方商人，达贺佳和他们完全一样。
除了她佩戴的剑。虚子曾经听说，达贺佳腰间的珐琅绿佩剑镶嵌着世间最顶级的玉石。这把剑曾经属于永固城的海军校尉，因为她，这个位置到现在还是空缺的。她与最后一位校尉进行了传奇决斗，留下了那把剑，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达贺佳瞥了一眼他们身后的二十位军士，上下打量了虚子许久，她的每一次凝视，都像是浇在虚子身上的冰水。
“我可不知道应该带上这么多打手，”达贺佳对坚竹说，她回头看了看身后只拿着骨槌的护卫，又看了看虚子，“那姑娘就是个活瞭望台。”
虚子感觉到坚竹的不满，自己吸引了太多注意，她知道筠为了她能来，和坚竹有一些争执。她想要退缩到看不见的地方，躲避敌人的目光，但是这只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于是与这相反，她换上了燃姬对村民时的那副面孔，冰冷清高，带着难以理解的蔑视。
她想表现得强硬的企图得到了回应。达贺佳的护卫之一，留着土族小胡子的男人，对着自己皱眉，并稍微挪动了脚步，海盗大统领却无动于衷。
“我可真是失礼，”达贺佳说，敷衍地向筠鞠了一躬，“能亲眼见到神通是我的荣幸”
“定海侯达贺佳，”筠用她自封的称呼应道，“此前对红魔会余部的胜利，特此道喜”
她挑起一边眉毛。“你知道这事？”
“洪亚琦和他的手下是一群残酷的杀手，”筠流利地应对道，“他们计谋不如你，野心上也欠点火候。你将他们抹去，为这个世界做出了不小贡献。”
“哈！”她拍了一下手。“你的学究气像极了杨尘，而说漂亮话的模样又是库鲁克的翻版，我期待明天的谈判。那么，请移步到我的营地吧，一路颠簸，让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明天？虚子想，难道他们不是速战速决，马上离开吗？他们要睡在这里，一整个晚上都提心吊胆的吗？
显然，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非常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坚竹说，“各位，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