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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朵白玫瑰(上)

2023-02-26 10:29 作者:初夏叶落  | 我要投稿

最近读了阿缺的《忘忧草》,觉得挺有意思的,灵感爆发码出来的一篇

篇幅分上下,下章等我有空继续写(

丧尸花x人类怜

“注意,它们围过来了。”

谢怜从倍镜后瞄准一只丧尸的头颅,扣动扳机。一枪,那丧尸歪了半边,焦躁地向前,再一枪,彻底倒在地上,被周围的丧尸群拥而上,吃掉了躯体。

他听到身后传来扔弹匣的噪音,一回头,就见队友愤怒地把枪甩到一边,盘腿坐下:“支援队还不来,子弹已经快没了!”

谢怜无言,转身继续开枪,抽空问了句:“你们剩下的人,还有多少子弹?”

“三发。”

“没了,就剩俩手雷。”

“我也没了。”

俯瞰楼底如潮的尸群,谢怜蹙眉思考瞬息,撤了枪:“楼底大门已经堵死了,它们暂时上不来,方才我已经发了信号弹,不出意外的话,支援队三个小时就能到。”

一个队友愤愤砸了下水泥墙:“三个小时?你听听外面撞门的声音,你确定那扇门能撑得住三个小时?而且就凭我们剩下的弹药,我们怎么全身而退?”

另一个队友道:“早就说了这个支点不安全,之前商议计划的时候就该跟总部提出异议!”

谢怜观察着楼底尸潮,闻言道:“但这也是最容易狙击丧尸的地点,风险高,收益更高。”

“收益高……我们现在都快没命了!”

谢怜转首直视他,沉声道:“这个岗位,人一旦上了,就必定是九死一生,但必须有人去做。”

“我们不在这抛下性命和丧尸斗一场,等他们往西进攻总营的时候就全完了。文明是断绝是延续,就看我们的了。”

说着,谢怜展眉一笑,温声道:“这一战,你们做得不错,现在就等上头补救,再忍耐一下吧。”

听他一番说辞,几人焦躁的情绪缓和下来,随即有人道:“谢队,往常都是你不要命地冲在最前面,你是真的一点不怕死吗?”

谢怜抬眼看他:“我当然怕。但我更怕等我死后,我这个位子就没人担了。”他笑了笑,“不过,听说这几年部队的训练营有在扩招,我大概是不怕后继无人了。”

几人对视一眼,最终道:“谢队,被丧尸咬中,就会变成丧尸。”

“我知道。”谢怜望向窗外,“到时,谁变成丧尸,就朝谁开枪。”

孱弱的大门被几个铁皮口箱子和铁链牢牢锁住,外头砰砰作响,正是丧尸用身体在一遍遍砸门。人类的气味,对于它们是最大的诱惑,得以让它们在洪水般的吸引下迷失自我——不如说,它们的自我便是吃人,饥饿,再吃人,再饥饿。

几人对视一眼,心知那大门是快关不住了,其中两人拿上手雷,待那吱嘎作响的木门被丧尸撞开,立即冲入尸潮之中,引爆了手雷,顷刻间,尸块纷纷扬扬,余下的丧尸被吸引住,抢着吃了起来。

这样求死的行径,谢怜见过多次。说麻木,他是不信的,但眼下时刻不允许他伤感,只能沉默着,一次一次向眼前的尸潮开枪。

前排的丧尸倒下,又有后排的丧尸顶上来。源源不断,无止无休。谢怜冷着脸开枪,思绪外不禁想着,如今遗留下来的人类火种,还剩下多少?

待最后一颗子弹用尽,他已是退至残破的圆桌上。谢怜朝窗外看了一眼,确定天空没有一架前来支援的直升机,眼神一暗,当机立断抽出腰间匕首,果断朝颈肩刺去。

然而,眼前红影一闪,他被摁在了桌上,手腕被用力一握,匕首落地。

谢怜瞪大眼睛,直视着眼前的生物。

他从前看丧尸,只远远在倍镜里观察,未曾想这次却能以肉眼将那丧尸的形貌看得清清楚楚。

那丧尸一身红衣,黑发披散,遮盖了右眼,只余一只左眼干涩无光。毕竟是在尸潮里待着,此刻它满身尘埃,连着抓住谢怜手腕的冰冷僵硬的手,也弄黑了他白色的作战服。

但即便是这样不完整的眼睛,谢怜也从其中看到了深深的渴望。

对食物的渴望。

那丧尸力气大得很,谢怜知道自己没救了,见它一头扎向自己颈肩,忍不住头一偏,闭上了双眼:“唔!”

然而,那丧尸凑近他颈肩,一顿,嗅了嗅,喉咙里传来干涩的咕噜声,便起了身。

谢怜惊得睁开眼,满身是汗,眼一瞥,就见那丧尸低头,摸了摸自己红衣心口的位置,喉咙里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在自言自语。

圆桌下的丧尸围了上来,几个伸手要去抓谢怜的胳膊,被那红衣丧尸露出的凶相震了回去,只徘徊在圆桌边,像是等待开宴的饿死鬼。

那红衣丧尸起了身,站在圆桌上,两手打了个奇怪的手势,就见那尸潮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咕噜声,似乎是在抱怨什么,随即便磨磨蹭蹭地退出了屋子。

那红衣丧尸转过身,就见谢怜趴在桌上四处张望,似是在寻找什么。谢怜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察觉它转了身,迅速捡起匕首,戒备地横亘在一人一尸之间。

红衣丧尸嘴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和谢怜打手势,但谢怜听不懂,更看不懂,只维持着防备的姿势,死死盯着它的一举一动。

见如此,那红衣丧尸便放了手,随即在谢怜面前坐下,用僵硬的手指在桌面上磕磕绊绊地划拉字。

谢怜维持着举刀的动作,蹙眉辨认着那几个字,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它是在写:[你别紧张,我不会动你]。

谢怜睁大了眼——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丧尸能有独立思想,还能以文字和人类交流的。

自从这个城市感染了病毒,半数以上人种便成了丧尸。人类被丧尸咬中,要么成为食物,要么成为新的丧尸 ,如此一一传染下去,剩下的人种便退至地带的最西边,留下丧尸在此地横行。

谢怜多次进入战场,见过的丧尸无一不是失去神智,与寻常人类根本不同。在人类眼中,它们甚至不能以生物称呼,而是在黄泉路上徘徊的迷途死鬼。

他沉沉放缓了呼吸,握着匕首的手向下偏了几分,试探道:“你不吃我?”

红衣丧尸转动脖颈,似是想摇头,但仿佛齿轮生锈,转动起来实在困难,干脆还是在桌面上划拉字:[不]。

“你为何会有自主意识?这完全违背了丧尸的天性。”

枯萎的眼睛朝谢怜看着,静默几息,它写道:[我不知道]。

好吧。

谢怜直直盯着它毫无生机的脸——不得不说,它身为人类时,定是十分俊美的少年郎,只可惜现在成了丧尸,那抹灵动和鲜活是不复存在了。但无论这张脸有多么好看,谢怜都无法和记忆中的任何一张面孔匹配上。

无法,他只能问道:“你认识我?”

此句一出,谢怜见它双眉紧蹙,想是思考得很痛苦,赶忙摆摆手:“好了好了,知道你想不起来了。”

人一旦成了丧尸,大脑也会随之死亡、腐朽,生前留存的记忆自是残杀殆尽,他也是实在没辙了才会这样问一个丧尸。

他放下匕首,下了圆桌,凑近窗边向外看。天空布满战后的阴霾,楼底丧尸恢复了常态,只蹒跚地在大楼间游荡,谢怜甚至能看到它们经过彼此身边时打了个手势,仿佛是常人饭后见面随手打的招呼。

几个丧尸迟缓地抬头,朝谢怜所在的窗户看去,谢怜下意识掏枪,但腰间空空,想起子弹用尽,那枪早在混乱中被丢弃了,一瞥眼,却见那几个丧尸仿佛见到了活阎王,迅速沉下僵硬的头颅,匆匆走了。

他偏首,见那红衣丧尸正站在他旁边,学着他的姿势俯瞰楼底。谢怜不禁思考:丧尸之间,也会分成员和统领吗?

少顷,见那红衣丧尸摸了摸肚子,看向自己,谢怜冷汗齐下,下意识后退——它这是……饿了?

那红衣丧尸迟缓地抬头,看向谢怜,在他不安的视线里,用手指在窗户上写字:[你饿不饿?]

谢怜下意识道:“饿了。”

战斗数日,粮弹用尽,他的确是饿了。

红衣丧尸简略写了句[等我],便下了楼。

一个时辰后,谢怜看着它拉着一大堆物资,装在手推车里上了大街。

……它这是去打劫超市了吗?

路过的丧尸似乎很好奇,纷纷围上来看,它们似乎也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丧尸不去找尸体充饥,要拉着这些不能吃的东西走来走去。它们和红衣丧尸比划手势,红衣丧尸也朝它们简短打了个手势,就迅速走了。

少顷,它搬着手推车上了楼,可能因为躯体太过僵硬,上楼的时候险些被阶梯绊了一跤。谢怜赶忙上前扶稳它,把手推车拉到一边:“多谢。”

它在一边转动不灵活的踝关节,谢怜在手推车里翻着物资,看看保质期,都是能用的。说不清该用什么情绪表达此刻的心情,他只得默默拿了几块饼干和一瓶水,坐在角落吃了起来。

见他如此,红衣丧尸学着他的做法,坐在他旁边,拆了包薯片吃了起来,大概是不太习惯这种食物,边干巴地嚼着,边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谢怜吃了几片饼干充饥,转首问它:“你会吃这些?”

红衣丧尸看着手指上的油,下意识要往地上抹,谢怜摇了摇头,抽了几张纸巾替它擦干净了,它便就着谢怜的手心写道:[不会]。

它继续写道:[我们也不想吃人,但是一闻到人的气味,欲望就压制了理性,没法抑制]。

谢怜道:“我看你们之间似乎也会交流,这些手语,你们是从哪学的?”

[不清楚,自然而然就会了]。

“你说闻到人的气味就会想吃人,可你现在却没有这个反应。”

红衣丧尸放下手里的薯片,一手拉开胸前的红衣:[本来有,但是这里有异动,莫名就不想吃了]。

顺着它掀开的衣角,谢怜看到盘踞在它心口的一棵小苗,细软的根茎扎入了皮下组织:“这是什么植物?”

[不清楚,突然就长出来了]。

吃完东西,日已西沉。谢怜坐在窗边看着,天际仍无一丝动静,只缓缓日落告诉他一个真相——离支援队赶来的时间,已远远超过了三个小时。

他们为何不来?是计划临时有变,抽不出空,抑或路途耽搁,发生了些什么?

谢怜紧握窗槛,心道:再等等吧。

既然侥幸活了下来,就等着支援队来接人,然后进行下一步计划。

数夜无眠,他已是疲惫不堪,但夜晚是丧尸最活跃的时期,他若此时睡去,必是要成为狼圈羊羔。无法,谢怜半靠着墙,看着窗外景色,沉沉放缓了呼吸。

他看到红衣丧尸在楼道口站着,向自己这边望过来,随即又走了过来。出于下意识的戒备心理,谢怜坐起了身,便见那红衣丧尸走至身边,单膝跪地,托起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写道:[睡吧,我保护你]。

谢怜微微睁大了眼:“你……为什么?”

为何不吃我,又为何要保护我?你我明明素不相识。

静默几息,它写道:[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它告诉我一定要这么做]。它指了指胸前的幼苗。

谢怜愣了半晌,掌心翻过,轻轻握住它的小指,像是握住什么保证似的,沉沉睡去。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相信它,相信一个丧尸,但他莫名觉得,它答应了,就不会辜负他。

一夜好梦。

待到谢怜醒来,手心的小指已被轻轻抽去,身上多了块厚布毯,虽说不太干净,但好歹替他遮挡了清晨的寒露。

他褪下了布毯,便见胸前口袋里,多了枝芬芳的白玫瑰。

谢怜将花枝轻轻抽出,不禁疑惑——战地遗骸之处,怎么会有花?

一片灰扑扑的红衣进入他视野,谢怜抬头,便见红衣丧尸蹲下身,将食物放到他身边。

谢怜扬了扬手里的花:“这是你送的?”

[从这里长出来的,看着好看,就给你了]。它指了指心口。

透过红衣缝隙,谢怜看到昨夜那棵脆弱的幼苗,根茎已是粗壮了些,但也只剩根茎,上面的花却不见了,像是被人直接揪了下来。

谢怜垂眼,轻声道:“疼吗?”

[不疼,你喜欢吗?]它直直看着他。

谢怜看着手里的白玫瑰,暗暗幽香在呼吸间萦绕。他笑了,温声道:“很美,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嘴角一扬,它视线里便只余他的笑。

错觉间,似是听到一两声心跳,它微微凑近,双眼迟缓地眨着,谢怜的面容在它视野里放大、再放大。

直至灰扑扑的头发挡住视线,它才身型一僵,缩了回去。

谢怜疑惑地看它,便见它抬手,看着自己掌心的尘埃和血迹,迟缓地起了身,出去了。

午时,外头落了雨,丧尸并不喜欢雨天,因为雨水会冲刷它们的灰尘和腐肉,这让它们感到厌烦。

谢怜看着窗上层层浇下的雨帘,只觉身上黏腻得很,想借着这场大雨,好好冲刷一下自己的身体。

他拿了干净的浴巾上楼,褪去已经染上尘埃的作战服,披上浴巾,走入雨中。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发丝和躯体。谢怜半眯着眼,享受片刻,忽觉身旁有异动,转首看去,便见那红衣丧尸正站在不远处,裸露的那只左眼正大睁着,直直看着他。

雨水冲刷净了它满脸的尘埃,替它洗去浑身的阴霾,露出苍白的躯体,那红衣受了雨水的滋润,越发鲜明夺目,一头黑发如瀑似的,沉沉垂挂在脸侧。

干涸的眼眸,受了那雨水的浇灌,从里倒映出所看之景,尽是活人的生动,生命的流转。

白与黑的碰撞,其间透出浅浅粉色。它呆怔在原地好久,才迟缓地转过身,耷拉着脑袋。

虽说都是男人——即便它已经不是人,但生前算是男性——谢怜还是不自觉感到拘谨,匆匆洗过一遍后,立即进了屋。

雨中淋浴很是爽快,但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寒意。谢怜哆嗦着,快速擦干净了身体,便见那红衣丧尸进了屋,从一旁的衣柜里翻出两件能穿的衣服,默默递给他。

谢怜换上衣服,看了它一眼,心里思索一番,还是将它唤到身前,用浴巾替它擦干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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