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幸逢君 第五章
傍晚,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那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慢慢地,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在不断加深。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
魏婴看着天边渐落的余晖,心里盘算着再不回来,那人就真的没救了,还不如现在就挖个坑埋了。就在此时,他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知怎地悬着地心也放下了一半,他自己都没发现。
魏婴看着门口进来两个人,为首者着一袭红衣,面容姣好,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面若含冰,目光犀利,就是太清冷。
她就这样盯着魏婴,魏婴看着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个,请你过来是为了救人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打扰你的”天琪站在温情身后,不由感叹 主子,你也怕温情姐姐?有那么凶吗?
温情自行进屋,便看到床上的人,“这人..这毒...”走到床边,伸出右手搭在北堂羡纤细的手臂脉搏上,魏婴随后进门,一直盯着温情的神情,生怕错过什么,天琪也悄悄地挪到床边,一会看看温情,一会看看床上的人,而温情越诊断眉头越皱的厉害,魏婴看的也是揪心,到底怎么样了。
半天温情才收起手,拿起毛巾擦了擦“你从哪捡回来这么个死人,再晚一炷香,我都救不回来了。”
魏婴看着床上的人,“先不说别的,他到底能不能好”
温情抿着嘴,叹着气说“你都把我叫回来了,为的不就是要把他救活吗?但眼下重要的是,导致他昏迷不醒的是他体内同时有两种不同的毒素,互相冲撞,更早的是,他寒气入体,已侵入到五脏六腑,时间已有三四年了,若想根治,比较繁琐,还有,我发现他被灌了哑药,就算救醒了也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就算救活了,那也是个病秧子,终日药不离口,你想好,救还是不救,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温情说这话仿佛跟喝茶吃饭般淡然,但听在魏婴和天琪耳朵里却是...惊天骇闻。
他还是个孩子啊,怎么会被寒气入体,而且已有好几年,怎么会同时身中两种毒素,还被人毒哑了,那他这么多年怎么熬过来的,他到底是受了多少苦 。
“救,他还是个孩子,不应该受这样的罪,你是大夫,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药材什么的你不用担心,药师宫还养得起一个孩子。”
温情看着眼前的人,说让他是主子呢,再看看床上的人,或许主子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忍这么小的孩子就此死于非命。
“那先说好,比较麻烦,首先我得施针,将他体内的毒给排出来,同时你得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其次,他得去泡温泉,将体内的寒气尽可能引出体外,你也得用内力帮他,还得服药,这三者缺一不可。”魏婴听着皱着眉,救个人这么麻烦?还需要他来帮忙?
温情自行坐下桌旁,拿起笔沾了墨在宣纸上写下密密麻麻的...药方,交给旁边的天琪:“拿着药方去药方准备药材,我一会便过来。”天琪接过药方便转身出去找凌霄了,他看了一眼药方,好多药材他都不认识额。
温情自怀里掏出针包 放在桌上摊开,上面密密麻麻摆着数百根长短不齐的银针,看着人头皮发麻:“主子,他半条命都踏进鬼门关了,不这么救还能怎么救,再晚我也救不了了,我现在要为他施针,主子你把他扶起来,施针的同时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魏婴无奈之下只好把床上的人扶起来,温情将迅速的将数十根银针插入他的周身大穴,魏婴也同时将内力输入北堂羡的体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北堂羡的前胸后背都扎满了银针,像个刺猬般,随着魏婴将内力不断地输送到他的体内,他的脸上逐渐地起了一层虚汗,痛苦地皱起眉,温情看着有了反应便对魏婴说“内力可以撤了。”刚一撤,北堂羡便吐出一大口乌黑的血,紧接着大口大口的淤血从喉咙里涌出,沿着嘴角蜿蜒流下一直流到地上,染红一片前襟,温情连忙在他手臂处扎了一针,这才缓过来“情况远比我想象的严重。”温情看着床上的人,魏婴拿着毛巾小心的擦拭着床上人儿的嘴角及身上的血迹。
“他这样...”魏婴欲言又止,他心下很是担心,而温情又说情况严重,是否真的没救了。
“从明天开始,早中晚都得施针,早晚各两次泡温泉,药是万万不能断的,连续十日,日日得如此,如果他能熬过十日,那他就能活下去,熬不下去,我就真的束手无策了,一切看他自己的意志了。”温情叹了叹气,这孩子伤得太重,求生意志几乎没有,一切看天命吧。
接下来的十日里,魏婴和温情似进入了一场残酷的战场争之中,与其说是战争,还不如是跟阎王抢人。整个魏府都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之中,压抑的人喘不上气,都知道自家宗主带回来一个将死之人,连药师宫的温情姑娘都被请了回来,要知道温情可是药师宫除了叶长老之外谁也不敢惹谁也没法请动的人,嗯,当然,除了家主之外,但能让家主亲自请温情来,看来那人对家主很重要啊,魏府的一行人都在暗自揣测,谁也不敢问,没事别惹家主不高兴,保命要紧。
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魏婴而言,却像是数月之久,看着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人,他知道这条命他捡回来了,这十日,他与温情一刻也不敢松懈,全程照料着,生怕他有丝毫地闪失。
想起每天喂他喝药,魏婴恍惚了,他原以为就温情说的那两样就可以了,喝药倒是成了一个难题,他现在毫无意识,药肯定吞不下去,每次都是喂进去多少吐出来多少,白白糟蹋了上好的药材,后来温情看不下去了直接让他亲自喂。
想他堂堂魏宗主,怎么可能这样喂人喝药,可温情说,只有这样才能把药喂进去,难道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就因为这样再死掉吗?他竟一时无语,喂,喂就喂,都是男子怕什么。
魏婴回过神,把被子往里掖了掖,摸着床上人的额头,还好不烧了“你得快点好起来,才不枉费我耗费那么多精力救你。”说着便起身走出房门,他没发现的是,躺在床上人的手指缓缓动了动。
他实在太累了,连着十日不断地输送内力,他都感觉内力补不回来了般,而且五日后,清谈会,想必又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一起谈着他不爱听的,奈何他还非去不可,所以他要好好地精精蓄锐,以备恶战,他要回房好好睡一觉,临走时,吩咐了天琪隔一段时间来看看北堂羡的状态,估计也没什么大碍了,但终究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