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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锋刃》第八章

2021-05-09 14:43 作者:摸鱼校尉恩斯特  | 我要投稿

第八章

前往艾维海姆

 

艾维领,史崔森镇附近

距阿尔道夫378英里

 

 

通往艾维海姆的路上遍布着痛苦与绝望。他们越靠近行省首府,越频繁地遇见身穿艾维领黄黑军服者。事实上,他们是残兵败将。大部分都是逃兵和溃败的军队。在艾维河的对面,残兵在绝望中漫无目的地蹒跚。在河同侧的人遇到军队时,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仓皇而逃。他们不愿接受周济与帮助,只因恐惧被另一位领主强征效力。很多人带着伤。有些人不顾腐烂的恶臭,背负着或死或伤的战友。

这里也有人类难民,或独行,或与艾维领残兵同行,就像施塔勒还在指挥时步兵团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一样。摩尔沉郁的祭司与他们同行,照料已死与将死者,成群的乌鸦尾随着他们的脚步。

在一片树丛中,军队的侦察兵现了三个被绞死的士兵。从他们晃晃悠悠,没穿鞋的脚下散落的岩石看,似乎是自杀。又有两个艾维领人倒在树干下。他们的手腕被割开,沾满鲜血的匕首静静躺在死者手上。显然,这五个绝望者的绳子用光了,也不打算砍断别人的绳子重复利用。

幸运的是,军队没有遇到更多地精,也没有在其他村庄受阻,无论是否空无一人。然而,他们并非只遭遇了逃兵,难民和自杀者。傍晚时分,在队长宣布拔营前,一位骑手与一群衣衫褴褛的追随者从西方赶到,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当认出那个来自霍布斯克林的猎巫人时,卡尔利克打了个冷颤。那个人身畔有接近四十个堕落者。有一半人披甲,手持着各种武器。队伍鱼龙混杂,包括一队矮人和几个黑皮肤的外国人,他们大概是雇佣兵。剩下的是鞭笞者和追寻者,后者是流离失所的冷漠呓语者,所拥有的一切都丧于捕食无辜弱者的黑暗生物之口,他们只渴求复仇或是死亡。他们所有人都是危险角色,其中以首领尤甚。

“为了财富和复仇,”第二排的沃尔克察觉到卡尔利克注视那群人的目光,说道。无情锋刃如同其他团一样,排成三列纵队行军。不幸的是,他们正好在行军队形的中间,钢铁长剑的后面。

“确实,”卡尔利克回答道,避免下属察觉到自己的感受。“不是个好搭配。”

“寄生虫和堕落者,”里切茨在军士身旁嘟哝着,吐了一大口痰。

“确实,不受欢迎的盟友,”伦克曼说道。

“所有忠诚者都是西格玛的士卒,”马斯布莱克特说道。“我们不应该因为那些来批判他们。”

里切茨扭头怒视着他。“闭嘴,马斯布莱克特!没人在乎你怎么想。”

“你们俩都给我把嘴闭上,”卡尔利克厉声道,在冲突开始前就把它掐灭。“安静,直到我们离开营地。”随后他补充道。

猎巫人和他的“信仰战士”们加入了纵队的后方,使民兵连队和辎重队高兴起来。信使向亲王通报了他们的存在。在昂特瓦什牧师的支持下,威廉默认了他们的存在。想要为艾维海姆解围,他需要一切能用得上的人。

他们消失在视线之外后,军队里的其他人转眼就将他们抛之脑后。除了卡尔利克。猎巫人的形象,身着黑衣,用死刑执行令一般的握法握着银色的十字架,在他脑海中燃烧。他无法忘却这个人的存在,就像无法忘记自己的名字一样。仅仅是战争和苦难将其吸引而来的,还是说西格尔的圣殿骑士来到艾维领另有他因呢?难道他,实际上,在寻找某人?

卡尔利克从未认为自己是个妄想症患者。他向来直面命运,从不回头注视黑夜的阴影。来自霍布斯克林的猎巫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恩斯特·布莱斯洛克男爵懒洋洋地瘫在马鞍上,像个超重的丑角。他的坐骑,是一匹短腿的母马,像主人般笨拙。如果看得太久,明黄色的盛装马具会刺痛人的眼睛。男爵肥壮的手指上带满了戒指,胸甲前挂着一个硕大的护身符,因腰围而挺了起来。他的三下巴上长满胡子,但他看起来既不黝黑,也不粗犷。事实上这只突出了男爵贪食的形象。黄黑相间的外衣与附着在胸甲后的小型三角旗相呼应,体现出他对艾维领的忠诚。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头盔,面甲抬高着,没遮住稀疏的姜黄色头发。一把阔剑插在腰间的剑鞘中,随着前进的颠簸拍打着他隆起的大腿。

“威廉亲王!”男爵呼喊着,挥着一只胳膊过分热情地问候道。“看到瑞克领没有抛下他的兄弟,实在让我打心底里高兴。”

亲王与莱特纳、科斯瓦尔德导师以及一小队狮鹫兵团骑行于军队之前。

“恩斯特,”亲王答道。他们曾在努恩的皇宫中举办的宴会里碰过面。布莱斯洛克男爵是个谄媚者,一个希望通过交际来提升地位的低级贵族。他不止一次地向亲王献殷勤,邀请他在史翠森镇附近的土地上举行宴会或骑行。威廉每次都拒绝了。当然,是有礼貌的。寻求迪特尔皇帝的行动是他别无选择的尝试;布莱斯洛克的连队却并非如此。

如果有机会选择自己的盟友,威廉会把男爵放到长长名单的最底下。但他没法得到这样的奢侈。每一把长剑都会受到欢迎,包括布莱斯洛克的。值得赞扬的是,男爵带来了一股相当大的力量。正如科斯瓦尔德导师所言,在徒步行进的行省军队旁,还有许多圣殿骑士。威廉认不出这个骑士团的名号,但可以从盾牌和旗帜上的双尾彗星看出他们来自西格玛莱特。剩下的军队由长矛兵和弩兵组成,还有一些自由民兵。大概有威廉军队的三分之一。

“用一支如此庞大的军队来护送我这样的贵族,”看到亲王少数随扈后行军的军队后,男爵说道。

威廉皱起了眉。“你误会了,恩斯特。我们不是来护送你到什么地方的。我们向艾维海姆进军,为它解围。”

“我们——什么?我还以为......”他的好心情消失了,双手开始发颤。

“我们向艾维海姆进军,你也一样,”威廉说。“现在告诉我,首府的情况有多糟?我们面对什么敌人?”

男爵咽了一大口唾沫,摇了摇头。“不,不,不,”他哆哆嗦嗦说。“你不会想去那里的。我们应该向西去瑞克领。我相信皇帝会在努恩保护我们的。”

“皇帝自己都向西跑到了阿尔道夫,”莱特纳呵斥道。“你到那里也得不到保护。现在,在我把你从马上揍下去前,按亲王的吩咐去做,你这只肥猪!”

莱特纳的怒火来得快也去得快,让布莱斯洛克瞠目结舌。

“跟我说说,恩斯特,”亲王说道。“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凯勒坐在路边,把靴子里的砂砾抖出来,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离开地面。他从阴影中看到什么东西,在树荫下,在山顶上,在凉爽的山谷里。自从离开布罗施塔特,他总会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偶尔在自己视线边缘划过。但当他转眼去看时,它又如日光下的薄雾般消失于无形。他知道这是什么,哀求它停下来,并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感官。阴影并未听从。它跟随着他的每一步。它在他清醒时的每一个念头中萦绕,在他的噩梦里,它又变成了一个可怕得多的幽灵,而不仅仅是一个影子。就在此刻,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从艾维领来的兵团已经加入了行军的行列,他又感受到了它。它倚在他的肩头,仿佛预示着凯勒不可阻挡的命运。他的忏悔。谢天谢地,其他的无情锋刃都没有注意到。至少现在还没有。

他们在树木寥寥的草原上,一处浅滩边短暂休息。它是汹涌的艾维河的一道支流,从远处看像是一条闪闪发亮的银蓝色带子。

河流让人印象深刻,几乎和瑞克河一样长,一样宽阔。平时,会有小船为贸易和通行在其上航行。奇怪的是,这几天艾维河上空无一物。连水鸟、渔夫和水生生物都少之又少。仿佛河岸上的生命已不复存在,仿佛面对绿皮入侵这条河已被抛弃,它的难民在黑夜中悄无声息地逃亡。

里切茨伸展双腿,揉了揉肩膀上逐渐愈合的伤口。他抖了一下,不过没有之前那么疼了。这是从瑞克领出发的漫长行军,现在,随着越发接近艾维海姆与敌人,帝国的士兵们开始明白这一点。就连沃尔克,这位经验丰富的流浪者和猎人也架不住长途的跋涉,苦着脸揉着肩。

“离艾维海姆还有多远?”里切茨发问道。

虽然他并没有具体问某个人,但伦克曼还是主动回答了。

“还有大概三十英里,再越过下一个山头,”他指着远处的地平线说,“然后我们就能看到艾维海姆了。从那边起,我猜还有一天路,或者两天。”

“你这么想和什么东西打一仗吗,托尔斯滕?”鼓手沃尔克问道。

“不太想,不过再怎么也比天天走路强。”

“没准能让艾伯背你,”瑞克领猎人笑道,一边看着在长长的草丛中跑来跑去,追逐想象中猎物的狗子。

“把一辆马车绑在他背上,我们就都能舒坦地上路了,”里切茨玩笑道,跳上了艾伯宽阔的背。“向着艾维海姆,驮兽!”他叫道。

大块头戟兵哈哈大笑,抓住里切茨的脚踝把他拉了下去。“这只野兽可不是用来骑的,”艾伯说着,拉着鼓手站起来,他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屁股。

这时候,大部分无情锋刃的笑了起来。连伦克曼都忍俊不禁。在瓦维特之死留下的阴影后,这是可喜的宽慰。布兰德已经不在了,消失无踪。很可能是在溪边磨刀,那里有一大群士兵在洗头、洗脸和重新给水袋灌水。后者似乎不在乎前者给饮用水干的坏事。

“凯勒......”马斯布莱克特注意到同伴低垂的脸,开始说,“你还好吗?没心情开玩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祝福你......”

“滚开!”凯勒低吼道,瞥了一眼远处一颗孤零零的树。它的枝条摇曳着,仿佛在招手似的。一片树叶孤苦伶仃地从树枝上落下。“别烦我......求你了。”

“对不起,兄弟。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马斯布莱克特说完,走开加入了其他人的行列。

他走后,凯勒抬起头来。

“怎么?”他下意识向又回来了的马斯布莱克特问道,然后才意识到其并非独自一人。

 

卡尔利克带着阴沉的脸回到兵团和自己部下中。他之前在听威廉亲王的一位信使照着卷轴宣读命令的改动。军士连书面文件都没能看清,更别说留着了,他只来得及再信使转身离去前简略的点点头。

“这消息看上去不太妙,”里切茨低声说。

即使是站在他身后,马斯布莱克特也能闻到鼓手呼吸间的酒气,但选择闭口不言。它唤醒了他内心的某种东西,一种他以为早已埋葬的依赖和渴望。马斯布莱克特紧握着下巴,把它埋进他灵魂深处的归处。伦克曼笔直地站在无情锋刃的鼓手的身边,没注意到他身上的酒气。他直视着卡尔利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答道。“我们会一如既往地尽忠职守。”

“肯定会出事,”沃尔克带着怒气低声道。

他们回到队形中,与艾维领的兵团组成纵队。几个军官收到了亲王的消息,军队在向艾维海姆进军前等着他们的归队。

“他后面的那只肥肠满肚的雄孔雀是谁?”凯勒问道。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他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

他们都看到那个痴肥的贵族骑在短腿的骏马上,摇晃着跟在卡尔利克后面。即使上马了,那人也比无情锋刃的军士慢了整整两步。贵族减速到达了几个兵团的前面,紧挨着劳肯的卡隆堡选锋,这时卡尔利克已经回到了手下的行列。严肃的巨剑士冠军看上去像卡尔利克一样恭敬地面见了骑马的贵族,然后面色阴沉了下去。

“军士,”伦克曼说着,向卡尔利克敬了个礼。

“你们可能想知道那是谁?”卡尔利克没等人发问,就说道。“那是史崔森的恩斯特·布莱斯洛克男爵。他的艾维领兵团就是我们军队壮大的原因。”

“为什么他骑马跟着我们?”沃尔克问道。

“他取代了施塔勒队长,”布兰德回答,卡尔利克回头看了他一眼。

“现在是他领导我们吗?”里切茨问道,克制住声音中的失望。

卡尔利克对此反应冷淡。“在施塔勒队长能重新站起来前,男爵拥有瑞克领和艾维领步兵的指挥权。”

“那要有多久?”马斯布莱克特问道。

“我怎么知道!”卡尔利克吼道。“我还没来得及去外科医生的帐篷,询问队长的状况。他的叫喊声表明,可能在我们到艾维海姆之前,大概。”

“希望能快点......”沃尔克喃喃地说。

“我听到了!”

沃尔克在军士的训斥中低头丧气。

“莎莉亚发发慈悲吧,他还能战斗吗?”伦克曼低声嘟哝着,和其他人一样为他的过度反应而惊讶。

卡尔利克对现在领导他们的贵族略有耳闻。他听过艾维领营地的流言,知道有些人叫他“黄男爵”,并非因为他对行省有多忠诚。再加上猎巫人的出现,施塔勒的受伤,现在这一切,战役变得越发艰难。

卡尔利克叹了口气。他怀疑自己已经知晓了答案,但为了士气考虑,他选择沉默。于是他尽可能委婉地回答。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注:yellow还有懦弱、胆怯的意味,所以Yellow Baron的意思,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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