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哦”是无序因他对蹄的魔术而失明前能说出的所有话语。当闪光熄灭时，露娜已经不见了。“你在哪儿？我的小疯子露娜！”头上的一记重击使无序轰然倒地。他迅速躲开了夜黑蓝的一团幻影，四只蹄子同时砸向了地面上，引起一场小规模的月尘爆炸。他揉了揉头，畏缩了一下。“真的很疼，你这个小……”

“孤还没有认真！”露娜怒吼着，她的双眼和角发出更强烈的光芒。

无序突然发现自己违背着意愿漂浮在空中，片刻，他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哇哇哇哇哇哇哇！”他大声叫喊，像陀螺一样旋转，然后被扔进稀薄的空气中，感到自己撞在一个非常坚固的东西上，发出粉碎的声音。他从另一边的地面上反弹回来，未恢复到足以敲响他的爪子，反转自己的被动和周围的一切。

事实上，在那次势均力敌的较量之后，无序需要一秒钟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在愤怒中的露娜实际上已成功地制服了他。这种情况并不经常发生。这在无序的胸膛里引起了一种感觉，对他来说非常稀奇的感觉，以至于他不得不有意识地将其量化。哦，那是恐惧。所以这就是恐惧的感觉。有意思。

无序平静地躺到地上，遁入时间停滞的环境。他看到什么就对什么吹起口哨。他在塞拉斯蒂娅的卧室里。在他面前的虚空中间有一个洞，碎玻璃茬散落在地板上。露娜已经从破碎的镜子中跳了出来，被冻在半空中，眼睛仍然在发光。他恢复了镇静，无序敲响爪子，露出微笑。

露娜尖叫着，她的进攻势头完全被擒住了，但还是设法让蹄子着地。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攻击，无序就在她的角上插了一个软木塞，立刻切断了她的魔法流。“这就够了，”他说。“还为了保住我的耳膜……”一条黑色的胶带拍打着封在露娜的嘴上。

“我必须承认我被惊艳到了。甚至是惊讶。这是不常发生的事。我是说，看看你周围。你真的从月球上下来了！把我——我！——扔过我自己的魔镜。你这么做是故意的还是只走了个狗屎运？“无序停下来给了露娜一个回应的机会，她借此机会瞪了他一眼，一个可能足够杀死低等生命的死亡凝视。“哦，对。我忘了。不管怎样，”无序说着，用一只胳膊搂着露娜，使她不禁开始浑身发抖。“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是我总叫着小宠物名字的小马吗，我的小疯子露娜？因为你是只很有趣的小马！”

无序突然出现在了塞拉斯蒂娅的身边，后者凝视着窗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你姐姐在这里待得很无聊。如此一本正经……安若泰山。即使明明在生气。我想今天是我见过她最愤怒的一天，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对我大喊大叫。带着可爱的皇家小口音。就是这样。啊，但是你。你的某个地方燃起了烈火。让你变幻莫测。我的小马。你姐姐可能比你更有力量——不要那样看我；你知道这是真的——但你是那个真正能征服我一时的小马。我甚至承认你第一次让我感到有些害怕……好吧，就这一次。祝贺你。这让你加入了一个非常孤高的俱乐部。”

无序的脸突然粗鲁地靠近了露娜，“所以，既然你给我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我就给你一个奖励。我让你留在这里，和塞拉斯蒂娅在一起。毕竟你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我甚至会让你留下你的小侍从小马，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当然，我不是傻瓜。我的慷慨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再也没有魔法窗口，没有外界联系。没有我。很公平，对吧？反正我也这么认为。不管怎样，我在小马镇会有更多的乐趣。嗒嗒，我的小露娜！”

一道亮光过后，无序就消失了。还有软木塞和胶带、破碎的镜子和塞拉斯蒂娅一直在观察外界的窗户。露娜赶紧环顾四周，确认糖心真的被带回来，看到她平静地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悄悄地等待命令，她松了一口气。露娜转过身来，看到塞拉斯蒂娅的动作也恢复了，尽管她那灰白绝望的身躯使露娜的眼睛重新燃起了怒火。

“汝以为汝在干什么？”她走近姐姐问道。

“露娜？塞拉斯蒂娅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泪水从她灰白的脸上滑落下来。

“孤问汝在干什么！”露娜重复着，声音充满力量，吓得姐姐变得全神贯注。“汝是永恒之阳天神！天界因你的旨意屈从！从上古以来，汝一直在保护艾奎斯陲亚不受破坏，不管自己付出什么代价！无数的怪物和威胁，从无序到汝自己的妹妹，汝在保卫汝的王国时所面对的！汝用智慧和恩典独自统治了一千年！在这——这一切之后，汝现在要放弃了！？孤不允许！汝不能放弃！”露娜眼睛里的光渐渐变暗，尽管她的表情依然坚定，新的泪珠还是涌了出来。“如果你放弃了，”她说。声音和之前相比几近微乎其微，“那会给我留下什么？”

塞拉斯蒂娅的脸在震惊的表情中僵住了好一会儿，虽然灰色很快就消失了。她的表情变成了露娜从她们慢慢长大以来从未见过的慈母表情。“哦，露露，”她一边说，一边把她宽大的翅膀搂在妹妹身上，最后一片灰白随之消失，她又一次变成了金光灿灿的白色。

突然间，被安慰的存在包围着，露娜所经历的所有恐惧、愤怒、悲伤和伤害，不仅是最后一天的，而且是一千年来的，都找到了庇护所。“蒂娅！“她哭了，一声哀嚎进入她的声音，从她是一只大雌驹后就再也没听过了。露娜把脸埋在姐姐的胸前，塞拉斯蒂娅把她的头放低到和妹妹一样的高度。有几分钟，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是露娜低沉的啜泣和塞拉斯蒂娅轻柔的抚慰声。

不久，露娜终于平静下来，塞拉斯蒂娅从拥抱中解脱出来。“感觉好点了吗？”

露娜带着不太符合公主身份的抽吸声，用前腿擦了擦鼻子，点了点头。“是的。是的，孤好多了。”

塞拉斯蒂娅笑了笑，最后一次用鼻子碰了碰妹妹。“那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既然我们不放弃，我们最好从这里找找看我们能为我们的子民做些什么。毕竟，我们两个都不是靠漂亮当上统治者的。”塞拉斯蒂娅的笑容变成了嘲弄，她眨了眨眼。“虽然我们很漂亮。”

露娜听到她姐姐顽皮的行为回来，只是咯咯笑了一下：“那么，姐姐，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我们的资源。无序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塞拉斯蒂娅全神贯注地闭上眼睛，用她的魔法扫视房间。“没什么。他说他要把我们留在这里，不留出路，看来他是认真的。稍等片刻。”她的眼睛睁开了，露出一种近乎得逞的神情。“他总是比他认为的更马虎。我所有的魔法通信手段都没有受到干扰。我们至少可以和外界沟通。但如何沟通……？”

塞拉斯蒂娅注意到露娜并没有完全听进去，就跟着她的目光，最后看到了一只灰白的小马，悄悄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哦，”她轻轻地说。

“怎么了，妹妹？”

“那是……糖心，那边？”

露娜对这个问题有点吃惊，然后低下头来回答。“是的，多亏了无序，她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侍从，”她的声音里只有一丝辛酸。塞拉斯蒂娅睁大了眼睛，露娜给了姐姐一个悲伤的微笑。“让我们一次处理一个危机，亲爱的姐姐。”

塞拉斯蒂娅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回答：“不。”

听到这话，露娜的一只耳朵抽搐起来：“不？”

塞拉斯蒂娅笑了：“不，喜欢糖心。这是你必须做的第一件事。”

露娜坐立不安，不知所措：“但是……但是无序。还有艾奎斯陲亚……”

“是的，大局观，'大众的利益'，以及所有的那些道理。我知道。但你能诚实地，真正地把你的全部都放在这大局上吗？”露娜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然后近乎绝望地回头看了一眼姐姐，发现塞拉斯蒂娅脸上有一个小小的，善良的，会心的微笑。“相信你的姐姐，”她轻声说。“去找她。”她给了露娜一点强调。

露娜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坚强起来。如同炼狱，这会很困难。但塞拉斯蒂娅是对的。她需要这样去做。“糖心，”她喊道。“孤要和你说些话。”

糖心乖乖地走出阴影，小跑向她：“是的，公主。您有何吩咐？”

沉默。露娜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你会……你会称自己为孤的什么？”她终于开口。

糖心的脸上闪过困惑。“您的贴身侍从。您的女仆，我想这个词是在旧时代用的。您为什么这样问？”

露娜忍不住发出一阵苦笑：“因为，亲爱的糖心，你除了是我们的仆人，也是我们最亲爱的朋友。”

糖心微微摇摇头：”我很抱歉给您留下这样的印象，殿下。但是……公主和侍从成为朋友是最不恰当的。”

那很令马伤心，真的。糖心只不过是彬彬有礼，道歉，而已，但她仍然断然拒绝了过去一年里的成长与改变，这让她很伤心。深呼吸，这不是她自己的错。她只是病了，又一次。但这次……“不，糖心。一个侍从不会因为她的上级感到孤独而提供安慰。侍从不会陪公主做诸如破坏浴盐和把家具钉在天花板上等不正当的活动。仆人不会因为恶梦而陪着公主整天熬夜。这些都是朋友才会做的事。”

有那么一会儿，一瞬间，露娜以为她已经唤回了糖心，但是……“对不起，公主。但你错了。”

露娜叹了口气。“是的。”她的沮丧情绪达到了顶点，一滴新的泪珠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那好吧，”沮丧的公主说道。她真的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作为朋友，她又一次失败了。又一次，一种痼疾把世界上她第二重要的小马感染了，她却对此无能为力。她的朋友又一次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被摧残。她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用？

“公主？”糖心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把露娜吓住了。“你……在哭吗？”露娜转过身来，看到糖心的脸颊上流下了泪水。“是……我……？”糖心闭上眼睛，把前腿抬到头上。在露娜眼前，暗淡的灰色开始被生机勃勃的绿色所取代，她的心跳不禁加速。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吗？为什么不呢？她脑子里一个奇怪的角落问道。几个月前，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阴暗心情促使她一开始就接近你吗？毕竟，无序可以扭曲，但他不能摧毁造就小马自我的东西。

“呃……发生了什么了？撞我脑袋的那个混蛋是谁？”糖心咕哝了一声，然后倒在地上揉着太阳穴。“哦，没关系了。他在我的脑袋里，想要出去。”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一只眼，看到她的朋友露娜站在她旁边，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露娜？你没事吧？”

露娜的脸上露出完全幸福的笑容。“糖心！“当事的小马突然发现自己被裹在露娜的前腿间，一个撕心裂肺的拥抱里。

“露娜？露娜！？”糖心咯咯地笑了，“不能呼吸啦！”

露娜松开了怀抱，但没有松开她的蹄子。糖心茫然地望着塞拉斯蒂娅，她微微一笑。“她今天过得非常艰难，”她只说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露娜终于放开了脸涨红得要命的朋友。“呃，我有点……迷路了。我们不是在月球上吗？”

露娜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说来话长，亲爱的朋友。现在，只要说一句孤很高兴汝能回到我们中间就够了。”

塞拉斯蒂娅和另外两只小马站在房间中间。“是的，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干得好，露娜。我从来没有这么快就看到小马打破无序的魔法。秘诀是什么？”

“秘诀？露娜问，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最后的最后，没有什么秘诀。糖心只需要一个……“露娜的眼睛在此时睁大了，“……提醒。”

突然，露娜冲向塞拉斯蒂娅的壁橱，把在场的其他小马都吓了一跳。塞拉斯蒂娅保持了她的平静，因为一些相当发聩的倒塌声从里面，糖心也在轻微的恐慌中睁大了眼睛。

“露娜？“塞拉斯蒂娅叫道，脸上仍然挂着微笑，虽然糖心可以看出她有一种极轻微的紧张。“你在干什么？”

“孤有个主意，”露娜从里面叫道。“我们最大的希望仍然是谐律精华的承载者。无序也许使她们忘记了友谊的魔力，但他不能完全摧毁她们的友谊，不管他相信什么。如果我们能给她们一个提醒……“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

“哦，但是有很多呢！“不一会儿，一堆纸随露娜的魔法风飘出，落在塞拉斯蒂娅面前。她看了第一页，笑了。

关于友谊，我学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教训：我太害怕被认为是在炫耀自己，所以我隐藏了真实的自己的一部分。我的朋友们帮助我认识到，为自己的才华感到骄傲是没有错误的，有时候，炫耀自己的才华是恰当的……尤其是当你为你的朋友撑腰时候。

“露露，你真是个天才！“塞拉斯蒂娅喊道。

露娜从壁橱里探出头来，摇了摇头。“不，姐姐。‘这不过是一只没有其他选择的小马所做的孤注一掷的赌博。但这句谚语是怎么说的呢？‘风暴中会有港口吗’是的，就是这样。孤的建议能否成功完全取决于我们能否将这些信件寄给您的学生。”

塞拉斯蒂娅笑了。“那不是问题。我可以通过小斯派克的龙火通信。”

露娜点点头。“那么，鉴于我们正处于生死攸关，孤建议把所有的都寄回去。”

“可怜的斯派克，”塞拉斯蒂娅一边说，一边卷起第一卷卷轴，然后让卷轴消失在一团绿色之中。“这将是最难以承受的。”

露娜，已经消失在壁橱里，回身叫道：“如果孤能从这些水深火热中走出来，孤会去补偿。糖心！孤需要汝的协助！”

“好的，好吧。来啦，露娜！”糖心一边说，一边追着她的朋友冲进壁橱。

过了一会儿，露娜和糖心都从壁橱里走出来，各自拖着一摞羊皮纸。露娜坐在塞拉斯蒂娅旁边，开始把它们卷成卷轴，以加快一点儿进程。糖心扔掉了她的一堆，跑回壁橱去拿更多的，这让塞拉斯蒂娅的眼睛微微抽搐了一下：“真的有很多，不是吗？”

露娜卷起另一卷卷轴时只是咧嘴一笑。

 

~FiM~

 

曾经平静的小马谷已经难以辨认了。在紫色的天空、漂浮的建筑、巨大的纸牌城堡、跳舞的水牛和翱翔的馅饼之间，可以肯定地说，这个小镇已经被混沌的力量所完全淹没。在这一切的中心，躺在自己设计的宝座上的无序怀着邪恶的喜悦大笑，接满一杯自己非常喜欢的巧克力雨。“混沌是一件美妙、美妙的事。”他一边把杯子端到嘴边，一边自言自语地祝酒。

“但并没有友谊那么美妙！”

当看到六只年轻的雌驹再次聚集在他面前，脖子上戴着的闪闪发光的谐律精华，和暮光闪闪的大皇冠玩意儿时，无序又表示了不屑。“又来？”他在喝下巧克力牛奶周围的杯子之前，轻嗤一声，然后把巧克力块扔到身后的地方，出乎意料地爆炸。

“没错！橘色的小马——苹果杰克说：“你不能长久地破坏我们的友谊！”

无序翻了个白眼。“哦，苹果杰克。别骗我。我是那只让你学会说谎的小马。”他用爪子一挥，把六只雌驹中的五只从空中拉到面前。“你什么时候才能长长记性呢？”

暮光闪闪突然出现在中间，用一个保护魔法形成的泡泡围绕在她们周围，抵消了无序的魔法。当泡沫落地，将雌驹们放在地上，它下面棋盘图案的土地又变成了健康的草色。事实上，事后看来，这应该是个暗示。“我来告诉你我们学到了什么，无序！”暮光闪闪用她最精湛的训导声音说道，“我们知道友谊并不总是那么容易维持，但它总是值得为之奋斗的！”

无序厌恶地伸出舌头：“呕，嘎嘎。好吧，来吧。用你的小元素。‘和我交朋友吧’磨磨唧唧的。我错过了一些超级棒的混沌。”还是事后看来，萍琪派在和其他元素承载者聚会前最后啃了一口巧克力雨的行为也应该是一个线索。尽管如此，当这次这些元素真的起作用的时候，无序还是没有意料。当彩虹吞没他，恐惧又占据了他，当这一次那座无序的石像倒下，重重地砸在地上时，它的脸上却没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