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猫鼠游戏》的里子和面子
《猫鼠游戏》作为国际知名大导演斯皮尔伯格的作品,一方面保持了娱乐性,提供了许多刺激的桥段,另一方面又带有一些“文艺”性,通过一系列故事让主角弗兰克占据被谎言包裹的虚无位置,从而为最后他被汤姆汉克斯饰演的诚实警察编入FBI进行情感上的铺垫。
首先要提到的是其中的俄狄浦斯结构,弗兰克是一个被父亲的话语(“第二只老鼠”)所寄生的角色,不断追逐他亲生父亲希冀的名誉和财富,同时寻找“只为我所有的金发尤物”。被这种驱力所折磨,只能不断地转移目标,试图去成为飞行员、医生、律师这些成功的中产阶级,然而每一个都无法使其满足,以谎言为桥梁去攻略下一个欲望对象,所以他对父亲大喊“让它停下来”,然而父亲回答“它不会停下来”。在父母离婚后,他试图重新撮合复婚,但这里的关键并不在于一般道德的评判,而在于他们的关系在发生逆转,从第一次送凯迪拉克到最后一次见面,想让父亲穿高档西装开好车去带母亲兜风,几乎是开头他对父亲言听计从的逆转,失败的父亲与成功的儿子几乎逆转为成功的“父亲”和失败的“儿子”。

然而他的努力最终以失败告终,既无法使完美家庭复活,也无法组建自己的完美家庭,美好的回忆是现在的遗憾。在这里,诚实的警察出现,俄狄浦斯得到了发展,一个欲求而不达的悲剧结尾因而转变为“圆满”结局。如果说,撒谎的主角是玩弄系统漏洞,被原生父亲所诅咒,不断转移欲望的儿子(这里的关键在于他并不是享乐者,漏洞只是满足欲望的工具,而没有成为欲望的对象,所以他不是变态,而是更为普通的不断欲望的消费者),那么fbi则是恪尽职守有一些憨厚的传统好男人,过着朝九晚五每周双休的有所依靠的朴实生活,而不是原生父亲那个欲望无穷朝不保夕的资产阶级生活。幸福生活掩盖了无法平息的虚无,然而,这份普通人所希望的幸福生活也不过是话语体系当中的一个饵,必须经历诸种痛苦后才能抵达。某种意义上和《阿甘正传》是对应的,主角对应《阿甘正传》里面的珍妮,汤姆汉克斯还是汤姆汉克斯。

这里就要回到电影的面子上,即痛苦的表现。他所经受的不是寻常的无法接近对象的痛苦,也不是由于自我期许与实际自我差异而自我排斥的折磨。他拥有高颜值、高智商,伪造高学历与支票后,已然登上了小资的巅峰(“扬基队的队服”),一般世俗价值体系中的欲望对象(女性、金钱)已经唾手可得。在电影中导演只需要通过一些剪辑简单交代前因,下一个镜头就可以直接说明主角成功获得芳心,这种叙事手法通过莱昂纳多的形象得到了认可,通过一个电影外价值被认可的形象串联起内外的价值体系,使得一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得以发生,电影里面就是“很帅、有钱、能说会道,所以女孩子都被轻易利用,愿意说出各种秘密”。
在确立了这些便捷的条件后,便能将电影时间投入到“痛苦”的核心,也是移情机制中对观众的隐喻。这一痛苦就是消费者的诅咒,还未获得时幻想结合的美好,获得后又索然无味,所有的幻想快乐都只在想要而不得的那个重复结构中。所有美丽帅气的人物形象、复杂的豪车以及挥金如土,都是那份虚无的注脚。某种意义上和《搏击俱乐部》或者《黑客帝国》一样,不过《猫鼠游戏》是在更加收敛且贴近现实的景观下展开故事。

电影围绕着弗兰克编制的幻想就是天真,更加突出他作为缺爱小孩儿的一面,而不是犯罪分子的一面,包括闪电侠、给父亲写信以及圣诞节的电话,同时减少犯罪的技术问题,淡化犯罪意识,好像他只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与之相对的就是同样制假的《无双》,明确表明主人公对犯罪的态度,沉浸在犯罪的技术问题中。同样也可以对比《华尔街之狼》与这部电影对性的描写。天真的幻想使得这部电影能够触及一个类似于“归来仍是少年”之类的点,使得这部分观众意识能够对主角产生移情。
总的来说,这部电影是“裱糊匠”斯皮尔伯格擅长的那种糖衣炮弹,自恋是这部电影的核心,外面包裹一层所谓的限制级画面,内在则有一些冲动与倔强作为点缀。所谓幸福美满的结局就是和大爹合作,和那个制造出自己的社会和解。

PS:如果看过一些上世纪的欧美插画的话,就能感受到这种由静态镜头构成的电影中那种强烈的看图说话感觉,传达的明晰图景令我双耳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