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

    “滋滋滋……”十九号原型机运转的声音小了下来，负责紧急维修的设备管理员们不要命的扑了上去，经过五分钟紧张的维护后，机器总算被顺利关机，阻止了超时空漩涡的产生。

  检测组和实验室主任们都松了一口气，准备记录和整理实验数据。而此时西格弗里德已经背着无法行动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教授走出了实验中心，回到了教授位于命运科技实验室控制中心的办公室里。

  看着瘫倒在椅子上几乎不能动弹的七旬老人，西格弗里德的担心溢于言表。但每当谈到身体是不是出毛病了这一类问题，教授总会大发雷霆，所以他也不敢提问。

  爱因斯坦教授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西格弗里德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此前老人在这种情况下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其他人赶走，然后独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待上两个钟头，那个熟悉的，有些疯疯癫癫却又有着无比智慧的教授才会回来。

  “西格，等等。”椅子上的老人捂着额头说。西格弗里德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教授。

  “教授，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一下……哦不，先找张椅子吧。“

  西格弗里德四下望去，这办公室里堆满了资料与书籍，还有大堆大堆的稿纸，上面写满了他非常熟悉的算式与方程，但就是没有发现另一把椅子。于是他决定干脆站着。

  “咳咳，西格，你是个好孩子。很聪明，人品也很好……Ein gutes Gewissen ist ein sanftes Ruhekissen（德语：问心无愧则高枕无忧），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我决定把命运科技机构和一些秘密交给你。遗嘱……我早就写好了。”

  “为什么是我？多萝西娅比我更细心，卡尔比我更年轻、更有才华……”

  “哈哈哈，说起别人的优点你倒是清楚的很。不过我这辈子已经回答过太多你的‘为什么’了，现在留下几个给你也不过分吧。

   “你也知道，我们的研究是关于时空不连续性的。大自然是如此的奇妙，我研究她六十多年了，现在还为之倾倒。我这一辈子做了太多事……有些是对的，但我想我做错的更多。我的技术帮助许多人活了下来，但也导致了许多人死去。我想那些死在超时空武器下的可怜人肯定会把我看成罪魁祸首吧。他们这么做是完全正确的。

  “西格，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我一直被‘鬼魂’折磨着。这些‘鬼魂’来自被超时空武器杀死的人，他们在不连续的时空里游荡，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也许真的有上帝的指引吧，指引他们找到我这个罪人。他们经常出现，不止在我的梦里，在我工作时，在休息时，在我和你们聊天时——天哪，他们无处不在。他们一直在提醒我，当先进的技术成为杀戮的工具，带来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我不想再看到这些了，所以我尝试删除一切关于超时空武器的资料。可是，唉，这又怎么可能办得到呢？我的研究成果自从公布给政府以及军队以后，就不是我自己能掌握的了。

  “我知道最近我们和东边那个庞大国家的关系又越来越差了，战争也许明天就会爆发。西格，你的家乡，你的家人也许明天就会遭到敌人钢铁的洗礼，你会拿起我们的技术反抗吗？在你知道了我这可怜的下场后。”

  “我会的，教授，即便这意味着我要在地狱里燃烧，我也要守护我爱的人。毕竟，让我下地狱的人也迟早会和我一起享受撒旦的折磨。如果真的需要我们的技术来保护，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

   “说的好，西格。你有这个决心我就放心了。你简直和我一样啊。我会留下一些线索，其他人可能无法破解，但你一定可以……你要像一块石头（Stein）一样，耐得住酷暑严寒，耐得住百年孤独，这就是你该有的时代精神。”

  “我记住了教授，我不会辜负你的。”

  “好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命运科技……现在是你的了。人类未来的命运，或许也是你的了。”

  西格弗里德看了这位背负了无数缓缓前行了几十年的老人最后一眼，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总裁，你真的要重新和军方合作？要知道，教授的遗嘱里明确写了不要这么做。而且一切有关超时空武器的技术已经被他老人家销毁了，想要复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教授已经是鬼魂了，我们没必要死板的遵守他的指示。大敌当前，之前号称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的美国佬在短短两个月内兵败如山倒，现在苏联的洲际导弹随时可能砸到我们所有人的脑袋上，如果我们再不和自由世界的人们合作，就只能抱着实验室和资料去死了。”

   “明……明白了。我会传递下去的。”

    …………

   “威力，速度，都去哪了？我们搞的是武器，不是试剂。我不要温和，敌人的坦克很温和吗？为什么你们会选择这样对待他们？或者敌人的核弹很绅士吗？拿出该有的态度，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战争时期。”

…………

  “总裁，你打算把这台机器叫什么呢？还有您打算让谁驾驶她？我们的科学家给出了许多方案……”

  “就叫‘时代精神’吧。至于驾驶人……”西格弗里德顿了一下，“就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