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入侵 银河篇》第十三章 不灭星辰
6830年4月,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到星王国的75万大军身上,人们普遍认为星王国的军团将重蹈梅尔斯会战的覆辙,一旦他们耗尽了粮草和组织度就会自行崩溃。士兵这样盲目乐观的情绪让吾夷很是担心,因为当年他在被苏拉吊打之前也这么感觉过,况且星王不是等闲之辈,他敢进兵就说明心中有底气,无论如何,在即将攻下周天城的紧要关头决不能犯下错误。另一头星王北斗心里也没底,毕竟是要面对极为狡猾的“岭南之鼠”,基本每个天国将领都被吾夷打败过,要是连生擒路西法的大英雄都栽了跟头,天国就彻底完蛋了。
北斗手中也确实有好牌可打,他把天帝派来监视星王国的军团都收编了。其中有绝对忠于天国的天主阶前卫队,还有和北斗一同打败路西法的“永恒荣耀军团”,军团长是北斗的生死之交哈迪,这支军团虽然只有一万人,但每个人都有“苏生之体”,就是身体能够在受打击后迅速复苏生长(挂逼技能)。最后就是最有荣誉感也是最有战斗力的北斗落星军团,虽然落星剑不能攻击在天国的目标,但落星的名字来自他们击败叛变的星王路西法,他们未尝一败,士兵们愿意跟随北斗再次讨伐恶魔,星王国的军队打出“再擒路西法,重封六天王”的旗号,全军士气大振。这下邪恶联军才知道碰上硬家伙了,全军上下都紧张万分,每日挖洞掘壕严防死守,生怕让敌人钻了空子。
那星王北斗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他仔细地分析了吾夷和韩南光的战例,对两人做出了准确的判断。他认为吾夷总是爱分析对手的战略意图,并在防守时发起出其不意的突然攻击,美其名曰“折矛战术”,在进攻时则会以“卑劣的下流手段”达成战略目标。而韩南光的主力以中原地区的农民军为主,因为农民军组织度不高,所以韩南光要经常用计谋让手下打顺风仗,还要用奖励让部下卖命。相比较而言,韩南光的弱点更明显也更致命,是更容易快速击破的对象。而韩南光的防区也有地形上的弱点,其主阵线是南北走向的东天卫山脉,賚(lai)河从东天卫山西侧流向周天城东面的行天渡,是以往向天帝进贡时的快捷通道。賚河和东天卫山都不是邪恶联军所重视的地方,但如果真能从此绕过最坚固的防御阵地,解围也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事。
为了迷惑邪恶联军,星王国出发时并未让船只沿賫河运输物资,进军方向大体也是沿西北方向。为了达成战术上的突然性,他让精锐部队换上普遍装束骑乘速度更快的马匹而不是战力最高的地龙,这样天主阶前卫队、永恒荣耀军团和北斗落星军团都可以秘密部署在右翼的东北方向。一般人都会认为骑兵难以快速渡河作战,更不会预料到骑兵冲山跨河攻要塞的操作。4月16日下午双方前阵接敌,星王国军队向守军阵地投下了大量烟幕弹并展开佯攻,而在东天卫山南端的邪恶联军砲台向星王国军队开火后,星王才不紧不慢地下令向东天卫山南端阵地投下烟幕弹,这样在邪恶联军看来星王只是想压制弩砲罢了。此时,吾夷为让邪恶联军有更好视野,便操控长风剑刮起西北风,想让烟幕向星王国军队方向飘去,却不想这样正好使得烟幕笼罩了賫河上的一片水域,为北斗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便利。在佯攻过程中,不断有邪恶联军的士兵从东天卫山上渡賫河支援东南战线,而这正中星王下怀,星王国的飞龙开始集中轰炸河上的浮桥和船只,而韩南光则以为北斗是想阻止东天卫山守军支援战场,仅仅只是叫停了渡河作业。
而此时的星王北斗,正指挥着三大精锐军团用马革、渔网和木头在烟幕中搭建了一座横渡賫河的巨型浮桥,来不及上桥的骑兵则在马身上挂浮筒武装泅渡,训练有素的骑士竟无一人一马掉队。他们人銜枚、马嚼子、蹄上包布偷偷地渡河来到对岸。星王国的前敌斥候偷袭了沿途的岗哨和营地,永恒荣耀军团直接沿山脉仰攻,天主阶前卫队则在右翼协助永恒荣耀军团推进,而北斗落星军团则从左翼直插东天卫山脉西侧,几乎是从邪恶联军的阵地背部发起攻击。在强大的钳形攻势下,东天卫山的守军被打得溃不成军,两道依山而建的防线全部崩溃,当天傍晚,一代名将韩南光丢盔弃甲,只抱着一块木板过河逃生,丢下35万士兵被星王围歼。
吾夷听到东天卫山防线崩溃的消息吓得差点去世,现在他只剩一道賫河边的简易防线来阻挡天兵了,而在防线外的平原地带他根本阻止不了天国的地龙骑兵推进。而即便他想增援东天卫山,也没有船只和浮桥渡河,他也不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调集那么多物资,而且这也太晚了。天国出动了所有的飞龙夺取制空权,这时如果让军队走出工事前往賫河边一定会在轰炸中损失惨重,而且东天卫山上的北斗会看到所有细节。绝望的吾夷一度想到自杀谢罪,但他不敢抛下对他无比信任的战友们,一个能在北国荒野中挣扎一年以求生存的汉子,一个为了向天国复仇而忍受耻辱的懦夫,一个被五雷轰顶仍然贪恋生命的妖孽,一个心狠手黑却又爱护部下的将军,一个谋权篡位却又尊重人民的国王,怎么能因为害怕成为历史罪人而自杀呢?哪怕后世的人认为是他的指挥葬送了伟业,他也要竭尽全力去改变现状。
“前线坚守阵地,令陈国峻率预备队以防空阵型在賫河防线后布防,调雪王夕岚速来东线支援。炎帝所部向东机动,冯楠所部加紧围攻周天城,如果防线失守,我们逐步西撤稳固阵线,务求将天国援兵挡在周天城外围!”吾夷只得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他对韩南光的临阵失惊和准备不足十分气愤,当即下令逮捕韩南光并就地正法,而韩南光则逃到女皇面前先告状去了。
组成防线和修筑阵地都需要时间,而北斗不会给他这个时间,落星军团迅速渡河打穿了賫河防线,而永恒荣耀军团和天主阶前卫队则下马清剿东天卫山上的残存守军。无巧不成书,在残存的守军当中,有一只淮海国第九绥靖军团,军团长就是被誉为“阿姆河卫士”的谢钟民(也就是“鸣钟安民”和“断发示军”两个典故的主人公,书见《阿姆河卫士》)。第九绥靖军团本来也是个主力军团,可是淮海国扩军时将精锐都集中在前几军团,第九军团只能吸纳新兵作为补充。吾夷本以为东天卫山的任务轻松,就让这位战斗英雄带着新兵前来操练,顺便用他的人气挖走韩南光部队里的人才。为了招新宣传,财大气粗的淮海国在东天卫山主防线的后方的反斜面修筑了一座完备到奢华的地下营地,仓库中屯积了不少鲜肉、水果和制冰剂,吾夷想让他招到三万人,所以就按三万人规模去修,但事发之时第九绥靖军团只有一万七千人。
第九绥靖军团虽然多为新兵,但他们信仰坚定士气高昂,在韩南光的部队溃逃之时他们依然坚守在原地。但北斗落星军团忙于驱逐挤在河滩上的溃兵,根本没有注意反斜上的动静,且第九绥靖军团的工事射界无法攻击河滩上的敌人,于是谢钟民下令部队继续隐蔽,等时机成熟再发动反击策应援兵行动,4月16日夜他派出一头飞龙联络吾夷,极度绝望的吾夷顿时又感觉自信满满。由于第九绥靖军团的存在,吾夷已经得知了东天卫山上的基本情况,再结合之前得到的各种情报,已经可以确定星王国军队的大致动向了。
为了发动反击,韩南光的溃兵被编入惩戒营,吾夷命令他们乘飞龙到星王国主力的上空执行伞降任务以此将功赎罪。三千名溃兵赤背光头,他们身负炸药手握钢刀落在星王国阵地上空,由于星王国的阵地被烟幕笼罩,黑夜和灯火管制让此次行动大获成功,这些伞兵一摸到穿衣服的人就捅刀子,一见到营房、车辆和桥梁就丢炸弹,而他们放出的红色信号则准确引导邪恶联军的飞龙进行轰炸。这样的疯狂攻击确实迟滞了星王国军队的行动,使得天国军队没有足够兵力巩固东天卫山的阵地,但三千名溃兵也全部牺牲。在星王抽调东天卫山的步兵和天主阶前卫队向西进攻之后,只剩下永恒荣耀军团继续围剿残存的邪恶联军了。
幸运的是,永恒荣耀军团在4月16日夜缴获了一份韩南光的布防图,由于第九绥靖军团并不归他管(他也不知道工事内部结构),所以地图上只绘制了正斜防线和反斜的仓库码头。军团长哈迪自认为已经消灭了山上所有邪恶联军,就安稳地在主峰上观察对岸的情况,却不知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即便西岸的邪恶联军此时只剩下二十万预备队,但吾夷就是敢赌星王北斗会上当。当夜吾夷召集东方长风军团准备出击,在忐忑不安的士兵面前,他发表了振奋人心的演讲。
“我们总是吹嘘祖先的功绩,总是夸耀悠久的历史。但我却要说,过往的六十个世纪正仰望着今天的历史,仰望着今天的我们!我们过去是黄皮牲口,是低劣物种!但现在的我们受万民爱戴,令神明胆寒!难道我们还要向天国卑躬屈膝?让那些高贵的白皮肤老爷奴役我们?不!天国的历史将在今夜走向终结!我们必将胜利!兄弟们,跟我冲!”那是他平生第一次骑马冲锋在前,第一次感觉到整个世界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吾夷促动云梦宝马在前,四万翼骑兵则紧跟在他身后掠地飞行。
拂晓之前,长风剑的气墙撕碎了天兵薄薄的阵线,在滩头阵地的北斗落星军团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东方长风军团从河面上飞过去了。东方长风军团在东天卫山的西侧同滩头的天国军团展开激战,北斗落星军团担心退路被切断,便命令山上的永恒荣耀军团下来增援滩头,而落星军团则要应对陈国峻所部十六万人的冲击。哈迪只得慌忙率兵向山下走去,由于之前第九绥靖军团就在山顶下的反斜面,而且刚刚从防守转为增援,哈迪和亲兵营就走到了第九绥靖军团的坑道上方,随着一阵尖锐的汽笛声响,三头飞龙从树林中隐蔽的飞龙巢直扑永恒荣耀军团的大旗。巨大的冲击波将天兵的马匹撕成碎片,但拥有苏生能力的永恒军团兵却在爆炸后迅速复员,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第九绥靖军团的战士们不顾一切地向永恒军团的中军扑去,前面的士兵背着炸药发动自杀式袭击,后面的士兵将被炸倒的天兵死死钉在地上。虽然永恒军团的士兵可以无限苏生,但他们被这样的疯狂袭击炸得晕头转向,烈士们英勇无畏的牺牲让活着的人更加疯狂,战士们冲到了军团长哈迪和军团旗前,他们不顾一切地消灭哈迪身边的卫兵,哪怕是五换一、十换一、十五换一,他们不顾生死只为拯救可爱的家乡。
“为了阿姆的安宁,冲啊!”
“消灭侵略者,保卫阿姆河!”
最终,曾经生擒路西法的英雄哈迪被战士们用七杆长矛死死地钉在树上,一位战士用沾着尿液的刀将他的头颅砍下,最终破除了永恒军团苏生的加护,永恒军团的士兵从此开始不断伤亡。第九绥靖军团又不顾一切地从反斜面向山顶冲去,就这样永恒军团的旗帜被砍倒,路西法的堕星旗飘扬在东天卫山主峰上空。目睹永恒军团覆灭的天兵被吓破了狗胆纷纷逃离,而现在轮到吾夷率领东方长风军团向落星军团的后方猛冲了,落星军团在两面夹击下迅速溃败,从未战败过的星王北斗也只能抛下被围困的士兵涉水逃生了,当他逃回营地时,身边只剩四千多落星军团的成员了。此次反击共有12万人阵亡,3万人负伤,第九绥靖军团中的一万七千人中有一万四千人牺牲,谢钟民虽然身负重伤但依然幸存下来。天国方面落星军团约42000人阵亡,永恒军团约4300人阵亡,天主阶前卫队因及时换防而未受重大损失。
当吾夷来到东天卫山的峰顶时,天兵正在溃退,一位混身是血的小战士仍旧紧握着大魔旗艰难站立。他的名字叫做张兴同,那年16岁,他的肠子曾经从腹部流出,又被他徒手塞了回去,吾夷本以为小战士会在不久之后死亡,但张兴同居然成功地活了下来,似乎他才应该是永恒的荣耀。为了纪念第九绥靖军团为路西法复仇的伟绩,邪恶联军总参部在此后的作战指令中以“路西法军团”来代称第九绥靖军团。

PS
在东天卫山失而复得后,吾夷给予自己连降三级的处分,手下军官也被罚俸处分。而女皇只得将错误更严重的韩南光则被直接贬为军团长并处廷杖四十,手下军官多被免职甚至处决,此后屡遭吾夷打压。
陈国峻也因和韩南光交往太密而受到牵连,他被迫于4月19日宣布将大越国国王之位让于王后(即女皇亲妹妹)以换取免受军事处分。从此陈国峻不再过问政事,其父即将逝世时,曾对陈国峻说了这样的嘱托:“汝不能为我得天下,我死地下不瞑目。”但陈兴道却答“虽富贵一时,而名丑流于千载”。有人认为“名丑流于千载”一句是在讥讽以武力篡夺淮海国王位的吾夷,也有人说为民清命才是陈国峻应做之事而不是当国王。
总之吾夷和陈国峻从朋友变成互相猜忌的政敌,而后来劳苦功高的韩南光却因为争一个小小的侯位而被吾夷加害,可能正是此事让陈国峻打消了争王位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