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前线世界观练笔】三

  当有单纯以撕碎某人为目的而向其发动进攻时，就连世界都对其目标无情的出奇。这对任何人都适用。

  这就是杀人机器存在的理由，这就是开发设计我的理由。

  攻击型战术人形的存在，这战地恶鬼的存在，就是为了使世界和战场都对目标无情。

  可是谁让我这机器有情呢？

  那是痛苦的机械少女，跪伏在地的HK443 的内心之声在虚无的三级平层里回荡。

  那就是崩溃的边缘。少女用方才捶打自己的双手捂住了脸，低声抽涕，她寒冷的的内心世界因此飘起了细雨，雨水积在地上，却沾不湿她的裙角，淋在身上，却淋不湿她的衣装。

  她的面前缓缓升起了一些泛着微光的蓝色像素，那是为她所不知的。

  但是接下来的温暖，绝对是她所知的。

  她在指缝间瞥见了面前的篝火和周身越来越多的正不断浮起的蓝色像素。

  那不是她的动作。异象的吸引力甚至压过了悲伤。她的眼前幻化出了积雪和冻土，战车和弹箱，冻的梆硬的流体防爆墙，以及一些熟悉的身影——虽然面孔尚不清晰，但他们的身份，HK443却已经能够确认。

  那正是她所深爱的朋友们，开着机的人形和活生生的人，围在篝火旁，裹在沉重的保暖衣物里，欢乐地将一些闪闪发光的小物件递向同一个方向。

  她惊叫了一声，却不能引起注意。她们看不见她。

  最后成形的人影是她自己——充满活力的可爱少女，双手举起一棵在废墟里捡的小圣诞树。

 画面就此定格，燃烧正旺的篝火也像冻结了一般失去了动态和温度。

  HK443揉了揉眼睛。

  心像缓缓分解成了像素，向上飘去，幻化成了一只折翼却仍坚强地搏击长空的鸟和蓝天与云。

  心像再度分解，再次化作熟悉的人，立在她面前——那是指挥官。

  三级平层的无尽虚空开始像深海一样颤动。

  这一出，印象太深刻了。

  精瘦的中年指挥官掀开斗篷斗篷，高声责骂，揭了她所有的短，痛斥了她的一切过错，在她一切的伤口里塞进了盐粒，轰响的诅咒几乎要击穿她的耳膜。

  转瞬，指挥官又变成了一个知性的父亲似的男人，吸着烟，平静地跟她说起了往事、梦想和现在。

  指挥官突然中弹倒下了，血溅到她的脸上。

  一个接一个地，战友们倒下了。曾陨落者与仍搏击世界者，一概倒下了。尸体排在她的面前，躯干四散满地，血肉分离，唯独面孔可以清晰地辨认。无人瞑目，但是每一双眼睛都特意避开了看向HK443。

  懦弱的本性是可以靠无止境的暴力掩饰的。但是在暴力毫无作用时，脆弱的精神网络在此轰击下最终崩碎了。

  内心世界再度归于无尽平静。

  泪珠似乎凝固在脸上，失了动态，哽咽也噎回了肺里，悲伤也逆流回了心里，将心房里刚渗出的那滴悲痛之血冲刷进她的血液，使精神平静，使伤口结痂，痊愈，最终留下一道贯穿了心里头和心外头之隔断的可怕的疤。

  缓缓地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看够了。

  三级平层此刻归于静态，归于永恒。

  时间的流逝，不再可知了。

  面部那软物捋过的细嫩温暖，那是什么？

  她伸手去捕捉那物。

  是手，她很确定，那是副官柔嫩却有力的手。

  那双手将她拥入一副更温暖的怀抱。

  秀丽长发从她的脸颊滑过，涌入她鼻孔的是沁人心脾的芳香。

  泪珠，在眼窝里打转转，最终不争气地渗了出来。

  她睁开眼睛，满心祈望地想要看一眼副官仍焕发着荣光时梦幻的容颜，却在升起的像素里扑向了地面。

  像素幻化作无数的记忆的零散片段，像幽魂一般，缓缓浮起，互相结成绸缎似的织物，由像素纠缠着，萦绕着她环转不止，向上方飘去，而自己由它所吸去，向虚空的上方冲击。

  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疼。那就是从幻境回到现实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