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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夏日长风吹(伪救赎向)

2022-02-10 22:04 作者:笙声阿苼  | 我要投稿

       *80%现实改编


       *伪救赎向


  那年的夏天很长,风也热烈。


  热烈的风一阵又一阵地往刘耀文怀里钻,鼓起他的白色汗衫。刘耀文笑的也热烈,顶着风太蜿蜒曲折的土路上疯骑自行车。


  身后的女孩害怕,不断拍打着他的后背让他慢些。


  前面是一段长坡。


  刘耀文俯冲下去,风在耳边低语。女孩被迫搂住他的腰,埋头在他背上保持平衡。


  “开心吗?!”刘耀文问。


  开心!女孩从他背上高喊,声音震地刘耀文后背酥麻,他停下车。


  他们在小卖铺买了两根冰棍,乡下东西便宜,五毛钱就能满足一个人。


  “安柠,才半年不见,怎么胆子这么小?”刘耀文靠在老槐树上取笑她,蝉鸣聒噪,混着暖风让人心燥。


  “你不在,没人骑车带我。”


  他们生长在落后小山村里,这里的一切都被摁下暂停键。它是火车的尾箱,永远只能看别人看过的风景。


  刘耀文刚拿了市作文一等奖,名字叫我的家乡。


  他写:那个小山村永远笼着一层沙土,雾蒙蒙地看不见天。土坯垒起来的教室随时有可能坍塌,头上顶着麦秸杆,一前一后永远破两个洞。课桌上刻的是前几届学生的爱恨纠葛,只可惜会随时戳破我的数学卷子。抽屉没有底,我们用它来作弊。


  2010年,留守儿童接受希望工程的捐助。他们发下书包和手套,在录完新闻后要我们上交。刘耀文漂亮字体写下这行字,犹豫半天又把它擦掉:2010年,留守儿童接受希望工程的捐助,我们的生活得到了保障。


  2013年春,刘耀文他爸在城里发了笔财。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刘耀文正在教室被语文老师摁在地上踹。语文老师姓常,是个中年丧偶的寡妇。她把拎着刘耀文耳朵,把他扔在铺满转头的灰土地上,刘耀文沾了一身土。


  他爸穿劣质西装进门,吸引了包括常老师在的22条目光。他爸问怎么了?老师把刘耀文作业扔给他,说你家孩子不写作业。他爸说打的好。


  刘耀文走的那天下雨,安柠撑着把黑伞,站在他家门口。刘耀文出来,一身运动装上面印着安柠看不懂的英文。


  “我终于逃出去了。”刘耀文看着天上落下他院墙外的太阳,嘴角含笑。


  刘耀文不属于这里,安柠很早就知道了。


  “你还回来吗?”


  “过年,我一定回来。”


  那年他十一岁,隔了三百公里的山路,可能还有水泥路。安柠站在村口,看着刘耀文的摩托车消失在远方。她突然意识到,这三百公里是最远的距离了。


  九月开学,安柠孤零零地骑着自行车去上学。教室的门已经有些坚持不住,她突然想到刘耀文的新教室。


  晚上回家,她偷了阿婆的老年机悄悄给刘耀文打电话。他爸接了电话,喊刘耀文来接。刘耀文跟她讲城里的天,城里的地,城里的教室和马路。


  真好啊。


  过年那天,安柠坐在村口的狮子头上。从早等到晚,等到四处放炮仗,寒风送给她一个道理,刘耀文食言了。


  周围好热闹,她也好想开心。刘耀文,今年的烟花很漂亮,你见不到了……刘耀文,今年我给你留了好多鞭炮,你也见不到了。


  长风吹,吹过一年四季。那年盛暑蝉鸣,刘耀文站在她家门口,冲院子里喊安柠。


  安柠正在包饺子,听到声音放下擀面杖就出来,连面粉都没擦干净。


  刘耀文见她这样忍不住笑出来,问她怎么开始学做饭了?


  “我阿婆逼我的,她说哪家女子不学做家务啊,什么都不会就到婆家去,婆婆不要人。”


  夏风从门洞里钻进来,吹动少女的长裙。刘耀文不知道说什么,哪里有让女孩子做饭的道理?他想笑她无知,又不想见到安柠丢面子。


  “不做了好不好?我带你去骑车。”他说。


  安柠点头,冲屋里喊一句妈,我出去了!


  她妈挺着大肚子出来,刘耀文不认识。


  “你出去你弟怎么办?”


  安柠只能拉着刘耀文衣袖进屋,屋里坐着一个小她六七岁的男孩在看电视,她从电视后面拿出一张黑白照片,刘耀文认得,是她妈。


  他们已经好多好多年不见了,多到安柠孤身一人活在吃人的村子里很久了。


  安柠介绍,这是她弟弟陈密。


  剩下的她不方便说,他也不方便听。


  刘耀文捏了捏她的手,对她笑,不让她哭。


  刘耀文回去问阿婆,安柠妈怎么走了。


  阿婆说是难产死的。


  安柠妈是远近闻名的不易孕体质,当年生安柠差点搭半条命,怎么还要生?


  阿婆白他一眼,骂他傻。安柠一个女子,不再生个男子,安家不得断后?


  那怎么能搭进命去?


  搭命怎么了?女子不生孩子还能干什么?阿婆骂他。


  等到陈密上辅导班那天,刘耀文终于把安柠接出那个四方院子。他们在长街奔跑,骑自行车串巷,倚在老槐树下面吃冰棍。


  安柠看着刘耀文初见棱角的脸,想问他为什么不回来,话到嘴边又转回去,她问他,你在哪上学?


  刘耀文给了她一个地名,是她只在地理书上见过的名字。


  “好好学习,以后来找我。”


  安柠说好。


  可刘耀文不知道,那年安柠初三中考失利,没考到镇上最好的中学,考了个次的。家里不想给她花冤枉钱供她上个不着调的学校了。


  阿婆说,女子不用上太多学,反正不能跟男子一样闯出一片天。


  她爸已经在给她找婆家了。


  可她说好,她也向往刘耀文的世界。


  他们坐在原野上,太阳一点点下沉,离他们越来越近。刘耀文问她,以后想去哪?


  “去……北京。”安柠伸出手去接住太阳,尽管太阳小气,只给她分一点阳光在手心。


  刘耀文反扣住她的手,把阳光锁在手心,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好,北京!”


  安柠,北京的夏天永不褪色,不像这里,连你都蒙了一层雾。撕开条口子,我们逃离这个地方。


  傍晚,刘耀文送她回家。自行车拐过山坡的时候,安柠跌了下去,倒在一片青绿的草地上。


  “安柠!安柠!”


  七月的风乱起,跌跌撞撞吹破一个女孩的青春,让她的爱牵在男孩身上四处流浪。


  安柠蜷在刘耀文怀里,她好像闻到某个同学家里上了年纪的言情小说的味道。是泛着墨香和岁月的味道,发黄的书页在她眼前展开,第一页写着刘耀文和安柠的名字。


  她拍拍刘耀文,说自己没事,很久以前就有的毛病了。


  “为什么不去医院?”


  去,怎么不去呢?她疼起来没日没夜,眼泪浸湿枕头,哭到头顶的麦秸杆都要震落,可有什么用呢,她爸说肚子疼这么点小事不值得去医院。


  安柠转动手腕,发出咔咔的响声。她说,这是有一年拧螺丝扭到的,伤了以后阿婆不带她去看病,骂她矫情留下的病根。


  她是一部书,卷卷写满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刘耀文疼她,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安柠发笑,她都没哭。


  刘耀文一点都不硬气。


  “其实,我有点累了,刘耀文,我想睡觉。”


  刘耀文脱了外套给她,睡吧,耀文哥哥抱着你睡。


  刘耀文大她一年,一届。过了十一年苦日子,就去享半生的福气。那些高楼大厦在他眼里变换,夜里灯火阑珊的时候,他也想过那个在田里笑的女孩。安柠,他的安柠。


  夜里的风发凉,他们依偎在一起,是这片苦难世界的逃命者。总有一天,会飞跃世俗和苦难,在乌托邦落脚。


  其实夏天也没有很长,安柠的夏天死在刘耀文离开的客车上。甚至打包了遗体,跟着他一同去大城市看看。


  这次安柠没能去送她,她的人生同样死在这个夏天。镇上技校的老师找来她家,以少给学费为条件定下安柠。


  她环顾四周,看到弟弟的手机,家里好像没这么缺钱。


  九月,弟弟跟着父母回城读书,安柠拎着编织袋站在技校门口泣不成声。


  刘耀文,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出乎她的想象,技校没那么不堪。都是命运的受害者,拿着高中成绩单交低价中专学费。


  十月国庆节,安柠回家帮忙秋收。她踩着废旧板鞋在泥地里收割,一亩又一亩。那些刺挂到她身上,皮肤泛起层层红疹。


  太阳月亮轮换,夏日的最后一场大雨姗姗来迟,淋透了苞谷地。阿婆骂骂咧咧,嫌弃她动作慢。


  随意吧。隔壁妹妹告诉她,刘耀文出道了,作为少年偶像。


  刘耀文,你什么时候这么优秀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你啊。


  安柠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梦见自己站在聚光灯底下,穿着红丝绸礼服化精致的妆,台下无数粉丝摇晃灯牌,后场是工作人员拿着大衣和化妆品随时准备补妆。


  她在台上和主持人谈笑风生,离开现场就回到和刘耀文的家——一个七十多平的房子,和她弟弟在城里的家一样。


  刘耀文,你的生活真是这样吗?安柠一边生火一边想。


  锅炉里的火熏到她脸上,她是这个世界唯一清醒的灰姑娘,试图从一片灰烬里扒拉出那双水晶高跟鞋。南瓜马车的响声在她耳边轻轻响起,我会等到你吗?上世纪的夏尔·佩罗先生,您手中的鹅毛笔还在吗?我的普林斯呢?


  问题无解,她只能接着捡豆子。


  十二月,安柠又多了个弟弟。她爸高兴的一夜没合眼,不停地念叨安家有后了,甚至盘算着家里的存款,说要给弟弟准备房子了。


  安柠多嘴问他,不是有一套了吗?


  “你不是有两个弟弟吗?你忘了陈密了?”


  “那我呢?”


  “女子要什么房子,给了你,你再带去别人家?”


  阿婆也插嘴:“女孩子就是赔钱货,怎么还能往里搭钱呢?哪有给女子花钱买房子的?娘家就负责给你养到出嫁攒嫁妆算完。”


  钟楼的针分分秒秒跑的飞快,太阳永不降落,安柠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她的刘耀文,她独一无二的,会为她哭的刘耀文


  刘耀文大学考去了北京,他在采访里说,我先来北京看看。考场外寒风凛冽,刘耀文冻得鼻头通红,羽绒服帽子的毛被吹的东倒西歪,刘耀文讲话时眼神坚定。


  升学的时候,安柠不顾所有人反对,自己报名了高考,她是全班唯一一个,她要见刘耀文,要逃离这片被封建箍制住的土地。


  土地翻云覆雨,生出近千年的藤枝,朝全力逃命的少女伸过去。安柠倒在高考考场,她的作文题目叫不解的乡,她再也逃不出她的乡。


  安柠再睁开眼的时候,她看到刘耀文在哭。


  刘耀文一点都不硬气。


  她鼻子上插着管,身旁还有机器冰冷地发出每一声生命的跳动。她看到爸在旁边,还有她后妈。


  阿婆呢?阿婆在看弟弟。


  她猜到了。


  她生的病不轻,她也猜到了。


  她这辈子逃不出去了。


  她有点难过,但如果逃不出去,死了也挺好的。


  病危通知书被刘耀文撕碎了飘荡在医院走廊,刘耀文突然痛恨那个暑假,自己为什么没有坚持带她去医院。


  安柠的病,是硬生生拖出来的。


  他蹲在门口,痛痛快快地放声哭。他不怕被人看见,这里是ICU,是人间最可悲的地方,除了那个山村。


  他们再也寻不到乌托邦了。


  刘耀文推门进去,后妈拉着安柠父亲出去。


  他握住安柠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想说的点什么却说不出口。


  “北京好看吗?”安柠轻轻地张口,声音比刘耀文平静


  刘耀文哽咽着嗓子,这样宽的肩膀不停地颤抖:“好看。”


  “刘耀文,我有点累了。”


  “睡吧,耀文哥哥抱着你睡。”


  安柠闭眼前,最后一次看刘耀文。她好像回到十一岁以前,他们在老榕树底下吃冰棍。


  刘耀文,你知道吗?从十一岁的那个春开始,太阳落下去之前我在想你,月亮升起来以后我也在想你。


  每一个夏,每一场风,我都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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