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成功成仁（节译十二）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DEATH OR GLORY》，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二章
最终我们商定的计划很是简单，甚至可说是有些孤注一掷。泰伯尔和他的人很了解这座小镇，这不足为奇，他们大多数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且最近还一直密切关注绿皮的动向。泰伯尔在地图数据板中调出了一张街道平面图，尤根和我俯身观看这小小的图像时，他为我们指出了当地的一些地标。和往常一样，与生俱来的方向感让我一看到这东西就能毫不费力地看出我们上午使用过的那条路线。
“它们把大部分车辆留在了这里，却没有加以利用。”泰伯尔说道。在地图上辨认出一座帝国机械神教圣祠的通用地图标志后，我点了点头。这在道理上说得通，不过根据我们偷来的那辆轻型越野车的维护状况来看，很难相信定期维护会在它们主人的行动优先列表中排在很靠前的位置。我表达了自己的这一观点。一位名叫哈斯考姆的士兵怯生生地插入了我们的谈话。
“它们去那儿主要是为了燃料，”他说道。“而且还会在那里制造新车。”
“新车？”我重复了一遍。哈斯考姆点了点头。
“绿皮也有像是科技教士的家伙，它们能制造很多东西，比如各种……”
我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认真听他介绍情况。我从尤根那里得知一部分兽人对于技术方面的事务有着粗浅的认知，但“盘踞于此的兽人能够建造新玩具来替换损坏的旧玩具”这一情报，改变了“它们只是将废品改头换面”的旧有印象。我瞥了一眼泰伯尔。“我还以为你们会急着端掉这个地方。”我说道。中士看起来有些不安。
“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说道。我采取了比较礼貌的方式询问中士的意见，而且一旦他认识到我不会强迫他和盘托出自己掌握的全部信息，那他最终告诉我的东西将会远远超出他的本意。（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说明了我为什么向学员们努力灌输要时刻保持耐心，不过那些傲慢的年轻人大都年幼无知，急于求成。）“这里有重兵把守，我们根本就进不去，而且即便能进去……”他顿了顿，我开始察觉到弥漫在士兵中间的那种微妙的紧张气氛，这感觉就像是初次隐约预感到了远方雷暴。“我们也不能把它炸掉。”
“为什么不能？”我问道。“如果那是一座加油站，就一定有很多钷燃料储罐。”我瞥了一眼卢斯金斯——我们的隧道向导，他肩上扛了一具导弹发射器，还有他的副手乔德里尔，那家伙携带的导弹已然所剩无几。“事实上，如果你能选好位置，从外面来上一发反坦克导弹，那些化合物就能漂亮地把剩下的事情全都搞定。”
“是的。”卢斯金斯非常干脆地附和道，那架势感觉就像是他不止一次论证过这一方案。
“但那样也会杀死我们自己人。”格雷恩鲍插话说道。他在行动时仍然背负着那部失效的通讯背包，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这样做的原因。也许他只是习以为常，而且没有察觉它的重量。
卢斯金斯耸了耸肩。“他们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些行尸走肉罢了。”
格雷恩鲍和其他两名士兵听到这话后勃然大怒，脸涨得通红。我立即介入，驾轻就熟地缓解了紧张的局面。
“对不起。”我说道。“我不太明白你们的意思。”
泰伯尔长叹了口气。“那里也是它们关押囚犯的集中营。”他说道。我回想起早上见过的那些皮包骨头的可怜人，打心底里赞同卢斯金斯的观点：那些人看起来全都命不久矣。但这么说显然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我还是明智地点了点头，装作自己认同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我们应该采取一切力所能及的预防措施保护平民。”我全然没有想到这么一句简单的陈词滥调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就当下而言，我的话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弥漫在众人周围的紧张气氛就如它那突如其来的登场一般立时烟消云散。“这个问题无需多说。”我转对中士说道。“但作战目标与你之前考虑的计划有了一点出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闯进去，夺取一些交通工具，然后从那里平安撤出。具体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需要发动一次佯攻，”泰伯尔说道。“但相互间的协调会很成问题，一旦分开行动彼此就会失去联系。”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敲了敲耳朵上的微型通讯器，向他保证道。“我们有足够分配给每个人的存货。”中士一时间很是震惊。
“好吧，”他瞥了一眼乔德里尔。“还有剩余的反人员破片弹吗？”
“还剩下一发，”装填手报告说道。“此外还有两发反坦克导弹。”
“听起来足够实现佯攻。”我转对导弹小组说道。“你们能找到一个可以俯瞰那里的地方吗？”
卢斯金斯懒洋洋地笑了笑。“我知道有个地方正合适。”他的话完全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那真是太好了。”我对他说道。“去那里把发射器架设好，等待我们的信号，然后就用破片弹对准你能找到的最大群的绿皮猛轰。”
“然后就前往约定的集合点。”泰伯尔中士的语气十分坚定，明显是在担心当我们进入那里时，卢斯金斯急于引燃钷罐的热情会让他丧失理智。我明智地点了点头，装作这一点正在我的盘算之中。
“那样最好。”我承认道，随后把地图数据板调转了个方向，对卢斯金斯说道。“你们打算埋伏在什么地方？”
“就是这里，”他指出了一个地方。我再次点了点头。
“你们能从这里看到主门吗？”
“像白天一样看得一清二楚。”导弹发射手向我保证。装填手则使劲儿点了点头。
“那么我建议，”我用一种精心编排的语气对泰伯尔说道，有意向他传达出一个信号——这根本不是什么建议。“让他们在我们撤离前待在那里别动，他们的掩护可以帮助我们摆脱追兵。”
“嗯，小心使得万年船。”中士附和的语气很不情愿。我竭力掩饰心中的不安（我可能是把这个星球上最大的火柴盒送到了纵火狂的手中），转身面对卢斯金斯。
“没有泰伯尔中士或是我的命令不要随意开火。”我装作后知后觉地补充道。“那些导弹可不是树上结的。”
“你说得对，长官。”他开始还故作严肃地点点头，后来却禁不住裂嘴大笑。“不过，要真是树上结的就好了，不是吗？”
……
士兵们分散赶往预定的位置，尤根和我除了等待无事可做。夜幕降临，随之而来便是寒冷，我怀着一种强烈的欣慰，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在黑暗中，它那深黑色是天然的伪装，未来的几个小时里我打算充分利用这一优势。如同往常一样，等待行动开始期间，我不禁开始忖度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尤根和我可能会陷入到极大的风险之中，而且我实在不确定我们的新盟友有多么靠谱。也许索性一走了之，独自向西行进，指望在兽人察觉前悄悄溜过它们的阵线，才是稳妥之举……
不。那就是自杀。想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独自长途跋涉无疑是痴心妄想。若是我要获得一个有把握的机会回到己方的防线，那就不得不让这些士兵跟随自己一起行动，也就是说我必须给他们搞到交通工具。反过来说这意味着我必须坚决执行这样一个荒谬的计划，于是我开始谨慎检查这个计划的漏洞是否比尤根破袜子上的还要多……令我略微感到欣慰的是，通讯器中传来了嘶嘶声，之后送入耳中的便是气喘吁吁的卢斯金斯那掩饰不住兴奋的嗓音。
“二组报告，我们已经就位。”
“很好。”我本能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等待信号。一组，报告你们的情况。”
“我们正在靠近目标。”泰伯尔说道，然后就像是名优秀的军士（至少以行星防卫部队的标准来看，他确实够格）一样继续保持着通讯静默。我深吸一口气，爬上越野车。尤根已然在车上等我，身上还裹着一条毯子。
“万事俱备。”我说道。副官拨着了火，车子猛地向前冲了出去。“让我们看看这个计划是否当真管用。”
……
起初，一切似乎进展得很是顺利，泰伯尔在我们出发后用无线电向我们报告：他和五名士兵已经在排水管处待命，卢斯金斯在行动前曾指出那里可以让他们靠近目标的外围而不暴露在兽人的火力下。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避开兽人布置的哨兵，当然前提是兽人有这样的组织纪律性。不过基于稳妥的假设，它们没有那么做，至少在那里没有，因为和平时期向外排水的神秘步骤是由机械师在圣祠深处监督完成的。排水口的末端设有一道金属格栅，不藉由炸药或是其它同样引人注目的方法都无法进入那里。我们手头的炸药不多，换我是泰伯尔，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引爆炸药，但像往常一样，我的副官证明了他能够应对这个挑战，他从逃生舱赠与我们的大堆杂物中找到了一支小型喷灯。
虽说这仍会产生一些噪音，但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等到佩里亚人烧穿栅栏打开通路时，兽人会有更多的麻烦事需要它们处理。只要彼时彼刻它们的注意力不是集中在我们身上……
前往废弃科技教士圣地的旅程很让人伤脑筋。我蜷缩在包裹着我们这台拼凑车子的战利品后面，祈祷这足以让自己不被发现。透过夜色我能看清的一点街景对我们完全够用，然而我注意到兽人白日喧嚣的疯狂举动到了夜晚仍旧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到处燃起的篝火用闪烁的橙色光芒照亮了一幕幕可怕的景象，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座熊熊燃烧的建筑，显然兽人是纯粹为了夜间照明而在那里放起了大火。【注：可能并不是这样。绿皮的夜视能力似乎好于人类。这十有八九可能是烹饪时火势失去了控制，或是纯粹出于个人原因而进行的破坏行为。】周围的车辆比白天要少得多，看到的绝大多数车子都驶往我们要去的方向，看来泰伯尔的情报至少在这方面准确无误。
路上的一个小插曲着实让我心惊胆战。一群试图登车的屁精对着尤根大吵大嚷喋喋不休，这至少证明他临时布置的伪装从远处看不出什么破绽。我预料会遇到麻烦，于是就拔出了武器，拇指已经扣在了链锯剑的激活装置上。但我还没来得及通过激活武器来宣示自己的存在，尤根就给最近的一只屁精来了一记精准的重拳，把它远远击飞出去，然后纵声大笑。这一下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其它屁精纷纷转身去追它们重重跌在地上的同伙，嘴里也发出了阵阵歇斯底里的奸笑。
“怎么回事？”我小声问道。
尤根耸了耸肩。“它们想要搭车，我说不行。”随后他的声音中带出一丝疑惑。“这些小畜生一般不会驾驶。”
“我现在知道了。”我背后升起一丝寒意。若是其中的一只兽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我们就完蛋了。此刻退出为时已晚，我们已经上了“贼船”。我激活了微型通讯器。
“二组，准备，”我说道，“等我的信号……”
“弹药装填完毕，”卢斯金斯向我保证道。“而且我已经找到了一个‘鲜嫩多汁’的目标。”
“现在我能看见你们了。”乔德里尔插话说道。导弹已经装填完毕，随时准备开火，装填手此时正举着一具备用望远镜观察现场的情况。越过武器支座和副官的后背，我能看见车子正在靠近一对正中间嵌有两爿机械神教钝齿轮符号的锻造铁门。半敞的大门所依托的石墙上原本绘有欧姆尼赛亚的肖像，但它此时已被卑鄙的兽人用拙劣的涂鸦弄得模糊不清。
“看来我们将来得要好好清理掉这些涂鸦了。”我提醒卢斯金斯说道。“做好射击准备。”
他懒得给出回答，显然是在集中精神准备射击目标，这让我暗暗松了口气。尤根开始让车子减速。一只高大的兽人——尽管说实话它可能并不比同类大多少，但在我那惊恐的情绪作用下，它看起来就是有些“卓尔不群”——从门旁的阴影中闪了出来，缓步向前走来，伸出火腿般的拳头示意我们停车。尤根开始刹车。“开火！”
一道火光掠过我们头顶，吸引了附近每一只兽人的注意力，随后消失在墙后。接近我们的哨兵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以闪电般的速度转头盯着那道火光，尤根趁它分心时再次加速。车子轻微抖动了一下，绿皮消失在车轮下面，这撞击肉体的响声马上就湮灭在院子里传来的爆炸声中，紧随其后便响起了嘈杂的呼喊与吼叫。
“冲！”为了让泰伯尔和尤根都能听清，我大声喊道。副官加大了油门，伴随着一连串我不需要精通兽人语就能理解的咒骂，车子赶在另一名哨兵关上大门前飞一般地冲了进去。
“进去！”中士的话表示他收到了指令。尤根再次转动控制舵柄，向着停放在大型燃料储罐旁边的一群车辆驶了过去。另一只绿皮转身望着疾驰过去的我们，直惊得瞪大了眼睛。
“Humies！【注：这又是兽人语中一个源自哥特语的外来词汇，是这些生物能够发出的最接近于'humans!'的声音。】”它认出了我们，伸出一根尖端生有利爪的手指指着我们的方向，大声喊道。但不等这只绿皮能对它的新发现做出任何反应，脑袋就已被打爆，卢斯金斯在我耳边愉快地笑道。
“别担心，政委，我们会帮你把背上跳蚤赶走的。”
“感激不尽。”我认为至少如果他是在用光枪射击兽人，我们就不太可能意外葬身火海，于是我站起身来。显然，藏头缩尾已经失去了意义。我转动重爆弹枪，对着能够找到的大群绿皮猛烈扫射。
这一处置也很及时。没人能够指责怪物们的组织性，但它们面对近在眼前的威胁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回应，每一只兽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抓起自己的武器，向着我们冲了过来。幸运的是，与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兽人一样，绝大部分敌人似乎更加迷恋面对面的肉搏，所以我们遭受到的还击充其量也只是些零星的弹丸，很容易就被覆盖车身表面的铆接厚装甲板弹开。更加幸运的是它们成群结队地聚拢在一起，想在这种距离上射偏都是件难事：我要做的就只是扣住扳机，看着它们成片倒下。匆忙间，绝大部分伤亡者都承受了来自后面涌上来添补缺口的同伙的踩踏。
“泰伯尔，”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们人呢？”理论上讲，烧穿涵洞里的格栅不应该花费这么长时间。“你们进来了吗？”
“还在路上。”中士向我保证道。我能看到的敌人的所有伤亡，除了出自我手的部分之外，卢斯金斯和乔德里尔的狙击火力也偶有斩获。（绝大部分敌人对冷枪满不在乎，但他们至少让兽人吃了一惊，让绿皮带着些许恼怒去寻找“威胁”的源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的话几乎不带有一丝讽刺的味道。
尤根猛地把车子停了下来，这一下差点让我松开紧握重爆弹枪的双手。我看着他爬上了一辆离我们最近的车。那是一辆我早先在街上见过的装甲卡车，看上去足够装下整个班。“ ‘出租车’已就位。”我暂时关闭通讯器，瞥了一眼尤根。“前提是你能够发动那玩意儿。”
“没问题，政委。”副官向我保证道。片刻过后，卡车的引擎发出了轰鸣，如果可能的话，它的“嗓门”比我们自己的座驾更加吵闹。
“干得漂亮。”我环顾四周，发现兽人比之前更加靠近我们的位置。我手中的重爆弹枪突然停止了咆哮，甚至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我都能听见响亮的“Waaaargh!”声。眼瞧敌人蜂拥而至，而我已经打光了枪里的弹药。
“泰伯尔！”我吼道。“机不可失。到底是什么绊住了你的手脚？”
“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中士说道。“你们发动了几辆车？”
“就一辆。”我俯身去翻脚下最近的弹药箱，胡乱摸出一个弹夹。此时绿皮离我只有几米远，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在柯菲亚上对抗杂种基因盗取者时的情景。这次的情况可要棘手得多，那时起码我还有可以藏身的厚墙和能够依赖的盟友……我迅速装好弹夹，再次扣下扳机，把绿皮逼退了一两步，但它们已经抵近到了极近的距离，我甚至能够清楚分辨出个体的特征：一只断掉的獠牙，一处伤疤，一只经过野蛮改造的盲眼……
“我们需要几台车。”泰伯尔说道。一时间我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但之后我恍然大悟。他肯定没有……
“你刚刚去释放被兽人俘获的平民了，是不是？”难以置信的恐惧让我提高了调门。尤根无意中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他迅速跳上另一辆卡车，拨着了火，然后不断重复这个过程，丝毫不顾在他身边划过和连续击打在车身装甲板上的子弹。一只兽人想要抓住我的腿，我挥起链锯剑向下猛砍，一剑削断了它的胳膊，并用一个后挥杆的动作切开了它的喉咙。饶是我拼尽全力，兽人还是突入到重爆弹枪的射击死角，眼下除了和它们展开白刃战之外别无善法。至少在它们将我拖下车子，把我的四肢从躯干上扯掉前，我还能支撑那么一两秒。
“你说过的，我们应该尽己所能来保证平民的安全。”泰伯尔提醒道。我低声咒骂着整个银河系里所有死抠字眼不知变通的军士。
“好吧，但我们这儿也需要一些支援。”我边说边用激光手枪射穿了一只兽人的面皮。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受欢迎的存在与一股极受欢迎的味道出现在自己身边。尤根正在用他的光枪抵近射击敌人。此时节约弹药已然毫无意义，总之，我们要么能全身而退，要么就得死在这里，所以他像前一天一样毫不吝惜弹药，使用全自动火力向着兽人疯狂扫射。
“我们马上就到。”泰伯尔向我保证道。怀着强烈慰藉感，我注意到面前这群兽人的后方发生了骚动，原来是后排的绿皮遭遇了光枪齐射。我猛然惊觉，袭击兽人的火力并不只是来自于光枪。几只兽人倒下，它们的躯干被炸成了碎屑，这显然是爆弹枪的杰作。当它们后面的一排身影进入视野之后，事情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很多囚犯捡起倒地兽人的武器，满怀我能充分理解的复仇热情疯狂攻击俘虏他们的敌人。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举起如此笨重的武器的，更不用说什么瞄准射击。尽管这些人都很虚弱，但毫无疑问，能够报复施虐者的机会给了他们足够的力量。
这意想不到的情况足以扭转整个战场局势。兽人被打了个出其不意，并且很有可能得出了一个结论：它们是在面对一支人类军队，而不是一群瘦骨嶙峋几乎无法直立的乌合之众。绿皮的阵线最终崩溃了。伴随着惊诧的嚎叫，兽人们转身逃走，它们在这一过程中展现出的一致性与在受杀戮欲支配时的表现一般无二。泰伯尔和我隔着满地微微抽搐的兽人尸体彼此注视着对方。
我指了指身后隆隆作响的车辆。“让他们上车。”说完便不愿再补充些什么。泰伯尔点了点头，带着“令人感动”的热情引导那些可怜人登车。我又重新爬到重爆弹枪后边，防备敌人随时可能发动的集群反击，但令我欣慰的是，兽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至少暂时是这样。我轻敲微型通讯器。“卢斯金斯，再装填一发反坦克导弹。”
“安全起见，我早就装填好了。”火箭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尤根爬回到我们这辆超载越野车的驾驶座上。我原本怀疑在经历过如此重创之后，它还能否继续行驶，但当尤根开动担当先锋的轻型越野车引导临时拼凑的车队向着大门全速前进时，车子还是和之前一样猛地蹿了出去。身后的囚犯们在发现自己也在移动后爆发出一阵参差不齐的欢呼。我利用通讯器给全班人马下达了命令。
“火力压制！别让它们有机会重新集结，否则我们就完蛋了。”我以身作则，操枪射翻一群似乎正准备使用某种导弹发射器的绿皮。尽管那件已经化成碎片的玩意儿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玩具，但我毫不怀疑它能够穿透我们车上的装甲板。万幸，我们的一发爆弹引爆了兽人正在装填的弹头。这蓄意制造的殉爆杀伤范围令人非常满意。
“交给我们好了。”泰伯尔向我保证道。士兵们都拿起了光枪，并没有费心瞄准，而是依靠雨点般的自动火力打得绿皮来回乱窜。说实话，想要从一辆剧烈颠簸的车辆后舱里进行精确瞄准只会是彻头彻尾的徒劳之举。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几名二等兵——或者更有可能是被解放的囚犯——也开始用安装在缴获车辆上的重武器对外射击，虽然枪法烂到了家，但至少也起到了扰乱敌人的作用。
“大门还关着呢。”尤根提醒道。我马上调转重爆弹枪的枪口，对着镶有金属丝的大门和守在那前面的一小群歇斯底里的兽人一通猛扫。
“现在问题解决了。”看着冰雹般的高爆弹头把大门和门前的兽人撕成了碎片，我满意地说道。尤根驾车通过了缺口，保护坚固小车前部的厚金属板与大门的残余部分擦出耀眼的火花，一时间我们的车子被弹飞起来，那剩余的障碍被撞飞到了夜空之中。副官带我们冲到了街上，仍在继续加速，一路狂奔直到我们完全回归黑夜的拥抱。周围建筑间回荡着听起来糟透透顶的引擎轰鸣。
“所有人员都出来了。”泰伯尔呼叫说道。我再次激活了通讯器。
“卢斯金斯，”我说道。“炸掉燃料储罐。”
“还以为你不会让我动手。”从导弹小组藏身的废墟里再次射出一道火光，它转瞬间就消失在院子里。片刻之后，整个世界都被映成了亮橙色，紧接着一声超过人体听力范围的巨响袭击了我的耳朵，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身体承受了一次物理式的冲击。越野车犹如脱缰的野马，疯狂颤动个不停，但尤根以他惯常的镇定自若很快恢复了对车辆的控制。回头望去，我看到一个巨大的火球正自缓缓升起，仿佛这颗行星那炽热的核心耐不住千万年的寂寞，决定冲出地表一览外面的风景。
火箭人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满足。“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哈斯考姆，”我说道。“靠边停车，接上他们两个。”除非是帝皇本人的召见，否则我暂时不打算为了其它任何事情停车。直到背后的熊熊大火变成了遥远的橙色光芒，我才命令尤根靠边停车，等待车队的其他成员慢慢赶上。
在我看来，我们的处境变得比之前更为糟糕。为了获得一群训练有素，能够当作肉盾的战士，我被迫背上了平民这样一个沉重的包袱，这块香喷喷的肥肉无疑会引来这块大陆上的每一只兽人。我倒不如把自己与一支行军队伍绑在一起。要是想让这些士兵听从吩咐，就没有必要把烦恼写在脸上，所以我长叹了口气，整理好帽子，故作轻松地走上了公路。
“来吧，尤根，”我说道。“让我们去会会我们的新客人。”
编者按：
虽然凯恩此时很难注意到这一事实，但他在“繁荣之井”的行动所造成的影响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由于泰伯尔在他的回忆录中对于这一事件的描述不可避免地把焦点集中在凯恩所扮演的角色上，这一点和凯恩自己的处理相差无几，所以好奇的我再一次翻开了卡尔利斯那本记述这场战争的历史著作。必须得说，卡尔利斯对于这次行动的细节描述有些不着边际，但基于他是依照官方提供的资料撰写该书的，所以这并没有超出人们的预期。
摘自《绿皮与黑心：兽人入侵佩里亚》，西斯姆约尼·卡尔利斯，927.M41。
如果说有一场战斗可以被视作整个佩里亚战争的转折点，那必然是发生在繁荣之井的那场举世震惊的战斗。自那之后，很多幸存者撰写了大批有关于这场战斗的回忆录，所以本书没有必要再去介绍相关的细节。但即便抛开这些不谈，事情的真相仍然足以令人动容。打从坠毁的逃生舱里出来之后，凯恩政委孤独而又无助地走出了茫茫沙海，【注：和往常一样，大多数后世的史学家似乎忽略了尤根的存在。原因很可能是以整个银河系的主流审美观点来看，他并不是一个你想要用以塞满脑子的那种英雄传奇故事的主角。】这本身就是一桩极少有人能够实现的壮举。
然而如果他希望在这个名字带有讽刺意味的小镇上找到任何援助的话，他无疑会大失所望。（战后这座经历过洗礼的小镇在原有的废墟基础上重新建立起了一个崭新的社区，被重新命名为凯恩斯泰德【注：一个值得称道的事实便是凯恩觉得这个名字十分滑稽可笑。】。）彼时绿皮已在那里站稳了脚跟，用它们狂暴残忍的铁蹄践踏了这座沙漠里曾经祥和宁静的天堂，大肆进行掠夺，奴役少数士气低落的幸存者。对于这些人乃至整个世界来说，幸而还有少数勇敢无畏的战士仍在坚持抵抗，而我们这位英雄政委不失时机地获取了他们的援助，要用一个大胆的计划去解救那些被绿皮奴役压迫的人。
是夜，凯恩等人的突袭打了兽人一个措手不及，“大火之夜”因此得名，直到今天，佩里亚人每年都会在周年纪念日当天点燃篝火庆祝那场伟大的胜利。在敌人的老巢里，被解放的俘虏团结在领导他们的那个男人——解放者凯恩——的旗帜下反戈一击，令绿皮损失惨重，
当他最终确认每一个人都已经安全后才被劝服最后一个撤出了战场，在撤离前他引爆了那里的钷燃料储罐，那些东西被兽人用以维持它们对科技教士神圣秘仪的拙劣模仿。由此产生的火焰风暴席卷了整个小镇，几乎全歼了盘踞在那里的兽人，并作为一个不甚重要的异常状况被轨道传感器网络记录了下来。
当然彼时帝国军高层统帅部并不知道分析师们注意到的这场惊天爆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这足以让他们相信东部大陆的沙漠中正发生着不同寻常的事情，并开始留意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而凯恩并没有让他们久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