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髓冒险谭 第六章第9节

第九节

“随便了。”我语气平淡的答道。

也许是我的反应超乎了她的想象。玄障红玉稍微愣了一下。

“【烧成焦炭】然后【碎尸万段】？”我将对方的话重复了一遍，“无所谓啊。反正我的肉体，只有在我活着的时候才对我有意义。你若是有本事停止我的生命活动，那我残留下来的身体就随你处置好了。无论是破坏还是羞辱，或者拿去泡酒，都与我无关了呢。”

是将我的话视作挑衅了吗？玄障红玉的杀气一下子膨胀了好几倍。然后从我眼前消失了。之前她所站的地方，只剩下一团火花。

嘛。瞬移的奇迹吗？刚才我就见识过了呢。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缓缓地转过身。玄障红玉就在我的背后，脸朝下栽倒在地上。

“抱歉抱歉。”我用毫无歉意的语调冲着她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所以不太熟练，请你见谅咯。”

序列第六的上古奇迹，一分钟的时间条件，已然达成。

悠然的看着仿佛虫子般匍匐在地的红玉。虽然有模仿她刚才对三途雪雫霞做过的事情，也就是上去踩几脚的的冲动。但是稍微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

毕竟对于没有完全把握实力的敌人，还是不要轻易碰触为好。

话说。这次她没有再瞬移逃开呢。是因为这个技能有一定的冷却时间，还是说必须要进行一些微小的动作或者发音才能发动瞬移呢？如果是后者的情况，现在在我的奇迹束缚之下，肉体完全无法动弹半分的她，应该是做不到了呢。

连自称等级权限62的三途雪雫霞都无法伤害到玄障红玉的话，我大概也不行吧。既然如此，就不考虑从肉体上进行破坏了。直接从精神层面下手吧。

“奇迹发动——【星光】。”

发动了一周前从朝香未梦那里偷来的奇迹。我准备着手破坏敌人的精神了。

但是——

呜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这就是玄障红玉的精神世界吗？

跟之前对朝香发动时看到的情况完全不同。

错误拼合的拼图……朝香那时候是这样的。

现在，要说是【错误拼合】倒也是。但是，展现于我眼前的精神拼图已经错乱到了让我惊愕的程度。

异常……不如说异常到了令人作呕的程度。

本身已经七零八落的碎片。上面还沾满了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肮脏玩意儿。散发着阵阵的恶臭与危险气息。而且每个碎片都在各自蠕动着。

而把它们强制粘合在一起的。是一团红色的胶状气息。如同强力胶般把扭曲的图案固定成一大块，让它们不至于分崩离析。这团红色气息还不断地散发出灼热的气息。这股热气和碎片上的臭气混在一起，真是严重的精神污染。

有趣。

明明眼前是如此肮脏而丑恶的景象，我却从中感受到了莫名的快感。

要是能把如此恶心的东西变成美好之物的话，该能从中获得何种程度的达成感啊。实在是令我心痒难耐。

意识深处发出犹同指引的讯息。同时。三块宝石具现成型。悬浮在了我的身旁。

【苍穹的回忆】散发出水蓝色的光辉。

犹同蔚蓝天空中拂过的清风。将碎片上的污物一扫而净。同时，将红色的胶状气息从精神拼图的碎片上剥离开来。

【黄金的回忆】散发出深黄色的光辉。

那片金黄令人心生暖意，躁动不安的碎片随之趋于平静。沉稳的铺散在那里。

这样就好。动来动去也不方便我进行拼合。就这样安静的一动不动，才是身为拼图碎片应有的模样。

就在我开始饶有兴致的拼合拼图碎片之时，红色的胶状气息则逐渐凝结成型。化作一块宝石。落在我的手上。

跟其余三块差不多的大小和形状。正面是一朵有五个花瓣的花，背面果然也是和其他的【回忆】一样。

自然而然的得知了它的名字【灼热的回忆】。然后它就沉浸在了我的意识深处。

虽然碎片数量比朝香那时候的还要多，但是对于拼拼图老手的我而言，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用了不超过半小时。就恢复了它们应有的样貌。

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到底能不能拼成有意义的图案。途中还有点嫌麻烦想放弃。不过坚持下来真是太好了。

我欣赏着眼前几乎已经成形的拼图。

一个娇小的女孩子。跪在地上，双手握着一株柔弱的小花。正在哭泣的图案。

啊啊。这就是玄障红玉的心灵拼图，原本的样貌吗？

但是，还没有结束。

这副拼图，明显存在缺失。

身为画面主角的女孩子。其左胸，也就是心脏位置的那一片拼图。不存在。

拼图碎片明明已经全部用上了才对。我扫视了一遍。果然没有任何遗漏。

难道这是一张注定无法完成的拼图吗？

突然。听到嗡嗡的声音。

【无垢的回忆】颤动了起来。散发着粉色的光辉。

然后，化作了最后的那一片。嵌在了拼图中。

整幅画完整的拼合在了一起。发出温润的光芒。

数屡黑色的气丝从玄障红玉的体内涌出。下个瞬间。气丝就被突然包围在她身侧的火焰灼烧殆尽。

【无垢的回忆】……消失了吗？

不，是作为玄障红玉的一部分，融合进她的身体了吗？

默默收起【黄金的回忆】和【苍穹的回忆】。

再加上刚刚获得的【灼热的回忆】。

虽然不是很懂，不过，一换一吗？貌似也没亏。算了，就这样吧。

稍微呼了一口气。我就地坐了下来。

真是有够累的。不过，很愉快。

突然。我的身体浮了起来。

诶？什么情况？

“为防万一我还是问一下。你对我没有敌意吧？”

转头看去。是三途雪雫霞在跟我说话啊。

我轻轻晃了晃头。

“是涯札瓦让我来救你的。”我如实答道。

奇怪了，刚才她应该被打得很惨才对，怎么感觉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连衣服都一尘不染，光洁如新。莫非是什么奇迹的效果吗？

“我想也是。”三途笑了起来。然后轻轻扬起了手。

顿时。我身上的疲劳感一扫而空。

然后，稳稳地站到了地上。

“你的奇迹吗？还挺方便的嘛。谢了。”我站起身来。

“不是奇迹哦。而且每天只能用50次，也称不上方便吧。今天已经用过22次了。”三途顽皮的吐了吐舌头，“该道谢的是我，要不是你来救我，我已经死掉了呢。”

“没什么。既然涯札瓦女士拜托我了。我也就试着尽力而为而已。”我答道。

其实我刚才是想见死不救直接溜掉的，关于这点就不要说了吧。

“不过话说，你是怎么杀掉她的？”三途指着一动不动的玄障红玉说道，“这家伙太强了，简直比怪物还怪物！我尝试了所有手段都没能干掉她，你到底是怎么……”

突然，玄障红玉动了一下。

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三途雪雫霞吓到一溜烟窜到我的身后，躲了起来。

“啊，我没有杀掉她哦。”我答道，“不过应该已经不要紧了。”

毕竟。从现在的玄障红玉身上，我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杀气和恶意了。

“我……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玄障红玉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肩。然后跪坐在地上，小声抽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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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日。下午两点。

重新回到了隐世大贤-涯札瓦住所后。我大致给她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玄障红玉自从恢复理智后，原本就快要被自己失控期间所作所为带来的罪恶感压垮了。当她听说由于自己的破坏，附近的五万人都可能会因为灭相树的崩溃而死掉的时候，面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了。”涯札瓦的声音听起来比数小时前更加有气无力了，果然维持结界对精力的消耗很大吧。“真姬家的孩子真是有出息，真是令人不甘心啊。哼，虽然我们家雪雫霞也不错……”

“涯札瓦老师。要是您能把【那个】还给我的话，我这次也不至于……”从刚才起就一直非常乖巧的站在一旁的三途突然开口说道。

“【那个】吗？”涯札瓦看了一眼三途，然后把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也罢，有真姬家的小茨在，应该可以抑制住吧。毕竟我跟真姬就是这样的关系呢。”

到底在说啥。而且我也并不是小茨。算了。懒得解释了。

“小茨，你过来。”涯札瓦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过去。

我依言走到了涯札瓦的身边，她搂住我的头，用嘴靠近我的耳朵，用极小的声音对我说道：

“真姬之前应该告诉过你【那个】吧。接下来雪雫霞就交给你了。她是个既单纯又温柔的好孩子，拜托你好好的守护她，不要让她的力量被坏人利用了。好吗？”

到底在说啥啊。

算了。总之点点头吧。免得隐世大贤起疑心。

见我点了头，涯札瓦露出安心的笑容。

然后涯札瓦用右手食指从自己的心口取出了一道光芒，继而指向三途。三途恭恭敬敬的走上前来。向着涯札瓦鞠了个躬，然后用右手掌心抵在涯札瓦的指尖。接着。那道光包围了三途的右手，很快消失了。

“你就是玄障家的红玉吗？”涯札瓦又看向玄障红玉，“看样子你已经恢复正常了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应该不是打算要自裁吧。”

玄障红玉走了过来。然后双膝跪地。向着涯札瓦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我的罪孽。不是能以死相赎的程度。这点我心知肚明。”玄障红玉的声音听起来虽然软萌，语气却是相当坚定，“请大贤为我开示。我要怎么做才能最高效率的用上我这条命？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办。”

“你有这份觉悟就好。”涯札瓦说道，然后冲着身边指了指，“学我的样子，跪坐在此处。”

玄障红玉二话不说，立即照做。跪坐在了涯札瓦的身边。

旋即，一团光雾从辉夜城中流出，围绕在玄障红玉的身边。她的服装瞬间变成了一套潇洒帅气的白色骑士服。衣服上画有月亮的图案。

“你的气息颜色和我很接近，都属于粉红色系。”涯札瓦说道，“就拜托你充当【白月的骑士】一角了。这样【辉夜城】的维持时间就可以延长到四十天之久，时间也就相对宽一些了。”

“接下来，我们两人都无法离开这里了。”涯札瓦看向我和三途雪雫霞，“就请你们去找其余的适合者吧。来担任【黑蔷薇公主】和【黑月的骑士】的位置。哪怕找到其中一人，【辉夜城】的维持时间就能持续到四百天之久，都找齐的话就能维持到四千天。”

“具体要找什么样的人？”我问道，“您之前说过，要气息颜色和您接近的。不知您心中有什么目标没有。”

“就我所知，就有两个很合适的人选。”涯札瓦说道，“一个是佐暗衷领的领主——佐暗衷莉香（Sakurauchi Riko）。另一个则是自由都市虹之咲的上原亚玖璃（Uehara Aguri）。”

呜哇……

没想到这边也需要上原啊。我心中非常清楚的知道上原现在在哪里。不过还是算了。感觉不说出来比较好。

“虽然罪孽深重的我说这话有点不知分寸……”玄障红玉突然开了口，“如果你们要外出寻人的话，我也有个请求……当然，你们没有听从我请求的理由，但是我……我……呜呜……”

喂喂……话说到一半就哭算怎么回事啊……

“你说吧。”涯札瓦说道。“难道……你这个请求，跟你要【破灭之孤星】的理由有关……？”

“是……是的。”玄障红玉擦了把眼泪，继续说道，“我的姐姐……玄障钻，被朝乐领的领主朝乐毬（Ohara Mari）封在了万年玄冰（Eternal Prison）之中……就连我的火焰也无法撼动那座巨大的冰山。我原本是希望借用【破灭之孤星】的力量毁掉那块冰……”

“原来是这样……”涯札瓦叹了一口气，“你要早说清楚，事态也不至于发展到这种地步。不过也罢，那个时候你的精神状态并不正常，我也不能责怪你。小茨，雪雫霞，就拜托你们顺手把玄障钻救出来吧。”

玄障红玉没有说话。又给涯札瓦磕了一个头。然后重新坐直，恢复到跪坐的标准姿势。

“我之前已经把【破灭之孤星】交给你了。”涯札瓦对我说道，“其中蕴含的破灭之力只能用最后一次了，你就用它去破除万年玄冰，将玄障钻救出来吧。”

哼，只能用最后一次了吗？

那当然是拿回去救我家中须了。谁要去救玄障家的姐姐啊。

心里默默地想着，我什么也没说。

见我不说话，玄障红玉大概是误以为我答应了救她姐姐的要求。也冲着我磕了个头。

我没有回答。

我可没有作出任何承诺，比起别人的事情，当然是我自己的事情更加优先。要是还能用两次的话，我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去顺手救救你姐姐。既然只能在两个人里选一个。对我而言，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归根结底……还是需要找到待占领的领主，待占火难（Matsuura kanan）啊。”涯札瓦说道，“就算找到佐暗衷莉香或者上原亚玖璃，也只能延长【辉夜城】的维持时间而已。想把【灭相树】恢复原貌，只能依靠待占火难了。”

听到这句话，玄障红玉才刚刚恢复一些的脸色再度变得煞白。

“火……火难姐……”红玉的声音听起来动摇得相当厉害，“几天前……刚刚被我……杀掉了……”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