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七夕之喜(蓝湛篇)

七夕前夕,不夜天城内,逐日台上,仙门最有权势的四人各坐一方。
江澄居南位,嘴唇紧抿,不怒而威;金子轩居北位,面色倨傲,睥睨物表;蓝忘机居东位,目光疏离,凛若冰霜;温晁居西位,嘴角噙笑,玩世不恭。
台中央一群身材曼妙的舞姬翩翩起舞,每一个都眼神带钩,一有机会就向四人暗送秋波。但江金蓝三人视若无睹,唯有温晁看得开心,喝下一杯美酒后,更是搂住了身旁倒酒的女子,笑着对那三人说道:“来来来,喝酒啊。你们三个看着如此如花美眷,竟然都不为所动,实在是无趣,无趣得很。”
金子轩端起酒浅酌一口,皱着眉头,放下酒杯,“这不是八十二年的老白干。”
温晁不以为意地一挥手,“经费都被我用来训练这批舞姬了,酒就将就着点。”
江澄不悦地看向那些舞姬,“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是为了什么聚在这里的?”
“知道…”温晁瘪嘴道,“我们四人围棋社聚会嘛…”
是了,这四个气势滔天的乾元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商讨仙门大事,而是读书时成立的围棋社聚会。而这个围棋社与真正的围棋社又有些不同……
“我和厌离请假来这里,可不是来看跳舞的!”金子轩嫌弃地把酒杯放远,“快进入主题!”
“这不就是主题吗?”温晁皱眉道,“你们几个都没认真看舞。”
说话间,有人从温晁后方走来,蓝湛看了过去,点头招呼道:“聂怀桑。”
温晁听见这话,顿时一个激灵,甩开怀中女子,转身下跪,抱住来人大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嘴里哀嚎道:“怀桑,媳妇,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出轨。你看这陪酒的,跳舞的,可都是乾元,我只是让他们服了隐藏气息的掩香丹!”
被温晁抱住大腿的温逐流面无表情,语气略带无奈道:“宗主,属下是老宗主派来,给诸位送点好酒好菜过来的…”温若寒知道儿子把媳妇给的有限的“经费”用来调教了一批乾元舞姬,剩下的钱置办的宴席上只能够弄四盘花生米和几壶廉价的酒,实在是磕碜,于是派来温逐流添置些酒菜。
温晁发现来人不是聂怀桑,心中大石落地,也不嫌丢人,淡定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方才甩开袖子坐下,“行吧。”
温逐流向另外三位颔首示意后,便招来人送上酒菜。这批婢子动作麻利,很快就把酒菜摆好,端着盘子退下,温逐流也随着她们离开了。
温晁也摆了摆手,示意陪酒的王灵娇带着舞姬和其他侍奉的婢子退场。诺大的逐日台上,只留下江金蓝温四人。
旁人撤走后,四人的气势明显缓和很多,方才仿佛要干架一般的氛围不在,这才能看成这四人是真好友。
“蓝忘机,你可真是不地道,刚才差点给我吓尿了。”温晁道,“还好我行的端,就算真是媳妇来了,也不怕。”
“呵,你刚刚那样,可真是不怕媳妇的样子。”江澄捏着酒杯,嘲讽道:“还是开始讨论我们围棋社’尊重媳妇与自我尊重’的主题吧,聊聊近期的心得,与兄弟们共勉。”
“那批舞姬就是我近期的想法,”温晁得意道,“像我们这样的乾元,在外难免会有应酬。媳妇就算大度容忍,心里也难免难过猜疑,为了从根源上避免媳妇难过,我特意调教了这么一支乾元舞姬和伴酒,这样媳妇就算知道我出去应酬了,也会把心放回肚子里。”
金子轩听后微微点头,“此法不错,厌离想来也会满意。”
“哼,”江澄从鼻子里哼出声来,“也就你们俩有这烦恼,我每次都是带着绵绵与我同去应酬。”
“你与绵绵尚无子嗣,绵绵当然能一直陪你去。”温晁不满道,“等绵绵怀上孩子以后,你看她还能分出几分心思给你。”
“可不是,”金子轩说起这个就感同身受,“当年我与厌离是多么如胶似漆,但自从有了如兰这个兔崽子以后,我受了多少冷遇?好不容易等他大了点了,能独立自理了,我刚快乐几天,厌离就又怀上了!”
“如兰这才两岁,你就说他能独立自理了?”江澄这个舅舅不满了,“怎么我姐姐给你怀孕你还不满意了?”
温晁劝和道:“晚吟你是不懂有孩子的苦。我刚和怀桑成亲,怀桑就有了,自此…”温晁突然眼眶一红,“家庭地位不如狗啊,怀桑什么都紧着温阳那小兔崽子,后来温香,温宴……提起他们我就心口一紧啊。”
“说这么多,也没见你们避孕啊。”江澄道,“以你们为鉴,我与绵绵新婚一年,我都有好好避孕。说来这避孕之法,还是读书时,蓝湛教我们的。”
说完,三人就望向始终沉默的蓝湛,这才发现蓝湛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三人已经停止聊天了,蓝湛却还未发现。
“蓝忘机?忘机?”温晁小声唤道,见他没有反应,想起刚刚蓝湛那句“聂怀桑”,顿时报复心起,“魏无羡,你来啦?”
蓝湛果然回神,四处张望,没见着魏婴的身影,这才看向温晁,“无聊。”
“你今日是怎么了?你可是我们围棋社的希望之光啊?”温晁问道。
所谓的围棋社,其本质根本不是为了下棋,而是当年温晁拉着同是单身狗的江金蓝三人成立的追妻联盟,为了遮羞,取了“为妻”的谐音,作为棋艺担当的蓝湛,其实只算是个凑数的。因为与另外三位苦苦追妻不同,蓝湛他都是被倒追的。
当年在云深学院里,蓝湛举止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单身狗一辈子的死样子,对追求坤泽毫无兴趣,完全是出于发小情谊加入的围棋社,尤其与舔狗似追聂怀桑的温晁形成鲜明对比。但就是他这样子,却好狗运地第一个脱单。因为他在学院内交好的乾元魏婴魏无羡,二次分化成了坤泽。二人迅速坠入爱河,以闪电般的速度标记结契。因此蓝湛被三人奉为围棋社之光。
时隔数年,“为妻”的成员们纷纷成亲,“为妻”也渐渐演变成了“畏妻”,讨论的主题从如何追妻,也演变成了如何体面的当一个好夫君。
不过,蓝湛依旧格格不入,因为魏婴对他在外留脸面,在内不呵斥,用温晁的话来说就是“蓝忘机上辈子一定补过天,治过水,才有这般待遇”。
对此,蓝湛嗤之以鼻,认为是因为自己够洁身自好,才有魏婴的信任和尊重。
不过围棋社之光今日心事重重,让人很是好奇。温晁再三追问,蓝湛也不开口,江澄倒是看明白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你就喝杯酒,以你的酒量肯定醉了,醉了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金子轩笑道,“晚吟你何时看过蓝湛喝……”
然后就见那蓝湛下定决心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蓝湛感到大脑晕眩,浑浑噩噩间,果然如江晚吟所说那样,所有的羞耻感都抛诸脑后,哭丧着开口:“魏婴,躲了我两个多月了,怕是不要我了。”
三人大惊,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蓝湛没有注意到他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当年就是我不要脸,用计得了魏婴的身子,他……他其实一点都不爱我,所以他从来也不管我…你们不知道,每次你们聊自家媳妇怎么管你们,我有多羡慕…现在,魏婴开始躲我了。我怕啊,我怕是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不要我了!”
说着,泪水从蓝湛眼中滴落,泪眼朦胧中,蓝湛仿佛看到了初次与魏婴相遇的场景。
那一年,魏婴方才十四,一身白色的蓝氏校服,脸上带着比衣裳更纯洁的微笑,跟在叔父的身后进入了兰室。
蓝启仁扫视了在座的学生一圈,看得见了新人窃窃私语的学生全都噤了声,才道:“这是夷陵魏氏的魏无羡,是你们的新同窗,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无羡,你就坐到江晚吟后面吧。”
魏婴对着蓝启仁行礼后,便去了江晚吟身后的座位。
兰室里听学的子弟都在偷偷打量这名新生,魏婴听学间隙发现有人盯着自己看,都会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蓝湛看得深感碍眼,虽然魏婴第一个回应的就是他。
下课后,魏婴就被世家子弟们围成了一团。蓝湛看着那群人正感烦躁,就被叔父叫走了。
蓝启仁摸着胡子对蓝湛和蓝曦臣道:“魏婴年幼失怙,其母藏色又与我有旧,你们在听学期间,需得多多照顾于他。”
蓝湛跟着蓝曦臣行礼答应,心里却犯着嘀咕,这魏婴何德何能能得叔父青眼,总不能是那见谁都笑的脸吧。
蓝启仁了解自己的侄子,看蓝湛的模样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于是道:“忘机,魏婴与你同岁,又是同窗,他自幼流离失所,许多知识没有学习过,你平日里多帮帮他。”
蓝湛平日里最烦不学无术之人,温晁要不是和他是发小,才不可能与他来往,如今还要亲自教导一个……蓝湛立即用抗拒的眼神看向叔父,可惜他叔父选择性眼瞎了。
那魏婴,我们就走着瞧吧。
自那天开始,放学后,蓝湛就把被众人围住的魏婴拉去藏书阁补习。
虽说是补习,但其实就是蓝湛挑书给魏婴背,“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把这些书都背下来,自然就都会了。”蓝湛如是说。
魏婴既不抱怨,也不恼怒,只拿着书乖乖默书。这反叫蓝湛自觉有些过分了,于是补充道:“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好啊。”魏婴闻言,眼睛笑成了弯月。
蓝湛更觉不自在,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拿了本书在一旁翻看。
魏婴看书很认真,但底子也确实不好,总有很多问题,他自己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一有疑问就拿去问蓝湛。
蓝湛一开始还觉得魏婴真是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懂,回答的很不耐烦,但魏婴毫无所察似的,有问题依旧请教蓝湛,懂了以后便送蓝湛一个大笑脸。随着时间推移,魏婴问的问题逐渐变难,蓝湛也发现魏婴学的很快,对魏婴的态度越来越好。
一日,蓝湛替魏婴补完课时,温晁传讯让蓝湛参加围棋社聚会。
“蓝二公子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看看书就好。”魏婴见蓝湛收到传讯后面露难色,于是先开口让他不必为难。
蓝湛点点头,收拾了东西正准备走,看见魏婴一人在藏书阁书堆里坐着,昏昏暗暗的烛光中,这人仿佛就要被黑暗吞噬了,于是一反常态地开口说道:“你今日也先回去吧,与朋友聚聚。”
魏婴头也没抬,摇了摇头说道:“这云深不知处都是世家公子,哪有我的朋友?”
蓝湛想到魏婴第一日来云深时,他似乎就很受世家子弟欢迎,这么久了,怎么会没交到朋友?复又想到除了第一天外,之后魏婴都是和他在藏书阁呆着,哪里有时间交朋友。
思及此,蓝湛脸不免有些脸红,略一迟疑,开口邀约道:“我围棋社今晚有聚会,你也一起来吧?”
“围棋社?”魏婴从书卷上抬起头来,“可我不会下棋啊。”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蓝湛想起了那三个臭棋篓子,又补充道:“他们也下的不怎么样。”
魏婴闻言,又一次对蓝湛释放出他标志性的笑容,“那魏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到了围棋社,众人见了蓝湛带着魏婴一道来,深感困惑,不过他们也知道蓝湛受蓝启仁所托在给魏婴补习,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几人都是少年人,再加上魏婴似乎有着天生受欢迎的特质,三杯两盏以后,至少温晁已经满脸酡红地拦着魏婴的肩膀叫他魏兄弟了。
魏婴好脾气,对着挂在他身上的温晁无比耐心,但江澄和金子轩就看不过眼了,两人一左一右把温晁架回座位。
蓝湛那边是不知道为何,自魏婴开始与其余三人开始聊天起,心情就莫名变得极糟,又自知自己这样很是莫名其妙,就一直默默喝茶,强压心中烦躁。
温晁被架开后不愿意,还要去扑魏婴,嘴里还胡咧咧道:“别,别拆散我和我魏兄弟。”
蓝湛终于忍不下去了,冷酷道:“你忘了你家小怀桑了?”
江澄和金子轩连忙对着蓝湛做噤声的手势,让他不要再说。但温晁已经听到了“聂怀桑”三个字,颓然地坐回座位,丧气道:“阿湛啊…我失恋了,彻底失恋了……”
蓝湛疑惑地看向金子轩,金子轩无奈地告诉他,“聂怀桑近几日和姚家的一个乾元走得很近,温晁今天去找那个乾元的麻烦,结果被聂怀桑看到了,把温晁骂了一顿,让温晁以后不要管他的事。”
“呜呜,阿澄,要不你送我两只狗吧,以后我也与狗对愁眠。”温晁抱住了江澄。
江澄被他抱得后背发毛,听到这话又被内涵得一怒,甩不动扒不开,抽出紫电想把温晁抽飞,结果刚一挥就被温晁抱住了手,紫电把两人捆了个结实,翻倒在地,滚作一团。
魏婴看得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金子轩更是上前踢了两脚,让两人又轱辘似的转了几圈,“干脆你俩凑一对好了,省的温晁天天跪舔聂怀桑,看得我辣眼睛。”
“你们没有兄弟爱啊,呜呜呜呜哇。”温晁搂着江澄在他耳边大声嚎啕。
江澄耳朵惨遭荼毒,人都晕乎了。
“蓝二公子,你们这棋社好生有意思。”魏婴凑到蓝湛耳边小声说,“真看不出来蓝二公子私下里结交的人都是这样的。”
蓝湛顿觉脸上挂不住,第一次带魏婴来,几个损友的丑态就几乎被看光了,于是上前喝止,“金子轩你安分点,温晁别嚎了,江澄你自己收了你的紫电。”
三人立即听话分开,温晁一个人又变得恹恹的。
魏婴看不下去了,好心宽慰了两句,“虽然我不太了解具体情形,但早听闻温公子平日里对聂公子追的很紧。这样难免聂公子心生反感,何不正好趁此机会给温公子和聂公子彼此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
“我们之间本来就不热络,再冷静一下,我怕我们就彻底凉了。”
魏婴笑着搂了搂温晁的肩,“我以为温公子今晚如此失态,就是认为你们已经凉了。反正再差也不过如此。”
也许是魏婴说的太有道理,也许是魏婴的笑太有感染力,温晁看着魏婴的眼睛,竟然就点头同意了。
那边蓝湛看他俩这姿势,不耐暴躁感升到了极致,出言打断了他俩的对视,“天色不早了,魏婴,我送你回去吧。”
魏婴婉拒了他,“你们今日谈心,有这个外人我在多有不便。现下我自己回去就行,蓝二公子你多宽慰宽慰温公子吧。”
蓝湛撇了一眼温晁,点头同意了。
待魏婴走后,蓝湛问温晁道:“聂怀桑也不是第一次烦你了,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
温晁说到这个就来气,撸起袖子跟蓝湛说道:“阿湛你是知道的,怀桑与人来往我一般是不干预的,反而回拉拢他的朋友,但是!那个姓姚的是个不要脸的乾元啊!他说什么失恋了,哄的怀桑一个坤泽去安慰他,不仅握了他的手,还对着他笑,阿湛你是不知道,怀桑笑得那叫一个温柔,那叫一个好看啊,对着别的乾元啊,我看得当然暴躁了,我没忍住就去收拾了那小子……那臭小子让怀桑握了他的手,我特么就想剁了他的手。”
“你这醋性也太大了,那么大的阵仗,聂怀桑不发现都难。”金子轩插嘴道。
“醋性?”蓝湛收回了不自觉盯着温晁肩膀看的视线,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吃醋?”
蓝湛声音很小,奈何在场三人修为都不错,听得真切。江澄一副恋爱大师的模样道:“见不得他对别人笑,见不得他对别人好,更见不得别人觊觎他,那不就是吃醋嘛。”
之后几人聊了什么,蓝湛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回到静室,也未梳洗,倒在床上就睡了。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了魏婴。
“我失恋了。”蓝湛听见自己对魏婴说。
魏婴一脸关切地坐到他的身边,说了些什么,蓝湛没有听清,只在意着这是两人从未有过的近距离接触。
蓝湛听见自己又用非常沮丧地声音说道,“我很难过。”
魏婴用肩撞了他一下,他看向魏婴,魏婴笑着揽住了他的肩膀。蓝湛后知后觉地看向魏婴搭在他肩上的手,觉得肩膀热的发烫。
魏婴嘴巴一张一合,蓝湛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紫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他和魏婴捆在一起,金子轩的声音突然响起,“滚一滚吧,你们两个抱在一起滚一滚,蓝湛就好了。”
然后蓝湛和魏婴就倒在地上,金子轩踢了他俩一脚,两人就在地上滚了起来,肌肤在滚动中的碰撞,令蓝湛面红耳赤,心跳如擂。
“蓝湛,你顶着我了。”魏婴的话蓝湛终于听清了,这话仿佛一道惊雷在蓝湛耳边炸起,惊地蓝湛一下从床榻坐起。
好荒诞的梦。
蓝湛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平静,原来他对魏婴是这种心思。
顿悟过后,不安和痛苦紧随而来,魏婴他是个乾元呢。不论亲友会如何看待他,就连魏婴也根本不会回应他。如此离经叛道的感情该放手呢……
虽然道理都知道,但心里还是酸楚。无奈之下,蓝湛弹起了《清心音》。
“忘机,你是有什么心事?”蓝曦臣来到静室。
蓝湛双手按住琴弦,向蓝曦臣点头致意。
“听弟子说,忘机你这几日都在日夜抚琴,连听学都告假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说出来,让大哥开心开心。”
蓝湛破天荒没有怼回去,而是问道:”……大哥,如果我没有子嗣的话…”
“忘机,你?”蓝曦臣吃惊,但看蓝湛生无可恋的模样,急忙调整表情道:“其实无妨,毕竟还有我在,忘机不必有太大的压力。你年纪还小,这事应当还有转机。”
转机吗?蓝湛思索,也许自己只是一时迷恋,过些日子就会忘记对魏婴的异样情愫。
蓝曦臣见蓝湛沉默,新到大事不妙,赶紧离开静室去找叔父,忘机小小年纪,怎么就不行了呢?
自觉总是躲避不是办法,蓝湛终于回去听学了。从黎明就开始弹奏《清心音》,蓝湛感觉自己已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但在去往兰室路上看见魏婴手搭在江澄肩上,《清心音》的功效瞬间就没了。
这样不行。蓝湛盯着魏婴的手,愤恨地想,魏婴只能是我的,就算他是乾元,也只能是我的。
魏婴见到蓝湛,远远地向他挥手,“蓝二公子,我和江澄在这儿呢。”
蓝二公子?江澄?很好!
蓝湛气得转头就走。
走了以后又后悔,因为这不就是把魏婴推的离他更远,离其他人更近吗?于是放学后,又去约了魏婴学习。
“蓝二公子,听说你最近生病了,我本来想去探望你的,但是你的静室我实在去不了…”魏婴扒在蓝湛的书桌旁认真地端详蓝湛,“看起来应该已经痊愈了吧?”
“嗯。”蓝湛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通行玉令,“通行玉令。”
魏婴立即懂了蓝湛的意思,笑眯眯地收了玉令,“蓝二公子还真是惜字如金。今天早晨还不搭理我和江澄呢,现在又给我玉令,我都不懂你的想法了。”
蓝湛没有解释白天的行为,反而抓住了另一个点,“为何叫他江澄,叫我二公子?你们俩更熟?”
魏婴一愣,见蓝湛严肃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原来你介意这个!我以为你们蓝氏重礼,才没称呼你的名字的,那我以后也叫你蓝湛。好吗,蓝湛?”
蓝湛两个字从魏婴口中叫出,激得蓝湛双耳赤红,但面上还是绷得一本正经,严肃地点头示意他同意这样的称呼了。
“蓝湛,你可太可爱了。” 魏婴瞧见了蓝湛的耳朵,忍不住逗弄道。
扑通扑通,蓝湛听力全失,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忘机,忘机!”蓝曦臣右手在蓝湛眼前晃了晃,“大哥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蓝湛回神,“什么?”
蓝曦臣深深叹了口气,他雅正的弟弟,为了这事都神不附体了,“子嗣之事,我与叔父商量了,觉着还是请医修来帮你想想办法。”
子嗣?蓝湛摇头道:“这事就算大罗金仙来也不会有办法。”毕竟两个乾元是不会有结果的。
医石无效…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蓝曦臣满是同情地看向蓝湛。
蓝湛未察觉蓝曦臣的眼神,“大哥,我,我喜欢魏婴…”
蓝曦臣眼睛睁大,弟弟这是自己不行,所以找上了行的人来压…“这事我和叔父商量商量。魏婴他知道吗?”
蓝湛见蓝曦臣并没有劝阻自己荒唐的乾乾恋,十分感动道,“谢谢大哥,魏婴还不知晓我的心意。”
蓝曦臣已经很久没有被蓝湛郑重其事地道谢了,心道这事对蓝湛影响果然很大,于是点点头,“我这就去找叔父。”
原本就愁的在雅室直喝茶的蓝启仁得到了蓝曦臣的转述,更是郁结在胸,“这孩子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还找个乾元来压自己……可这样我也对不起魏婴的父母啊。”
蓝曦臣叹息道:“叔父,这事打击太大,我们若是再反对,我怕忘机想不开啊。”
“可是…魏婴的父母…”蓝启仁非常纠结。
蓝曦臣劝说道:“我们帮帮忘机,成不成,也看他俩能不能产生感情。若是成了,魏婴那里,我们对他好一些来弥补他吧。”
蓝启仁思量再三,叹了口气道:“唉,只能这样了,忘机毕竟是我亲侄。”
“既然叔父同意了,那这次夜猎实战课,就让忘机与魏婴组队吧。”蓝曦臣说。
蓝启仁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于是原本四人一组的夜猎实战课,就在蓝启仁的暗箱操作下,变成了温晁、聂怀桑、蓝湛和魏婴一组。
这个结果让温晁和蓝湛都暗喜不已。温晁已经按魏婴所说,与聂怀桑“冷静”了很久,聂怀桑已经有了些想与温晁重修旧好的苗头,想要趁机与聂怀桑感情加温,于是找到了蓝湛和魏婴。
魏婴拍着胸口说:“这事包在我身上。坤泽娇弱受不了累,我们先打点低阶傀儡,消耗他体力,你到时再多保护保护他,然后我们去打高阶怪。他肯定受不了,我就趁机提出我和蓝湛去打怪,你留下来保护聂怀桑。至于独处之时如何表现,就看温兄你自己咯。”
温晁立即心领神会,坏笑着指着魏婴:“真有你的魏兄。”说着就要上手搭肩,被蓝湛挡住了。
“聂怀桑来了,你俩这样看起来非常像在密谋什么坏事。”
温晁闻言望去,果然见到了聂怀桑,于是赶紧收起脸上的坏笑,走上前去一本正经地交代了两句小组的集结时间,叮嘱聂怀桑按时来后,就离开了。
聂怀桑这段时间没了温晁的追捧,先是终于甩掉了温晁的开心,后来却感到很不习惯,渐渐看清了自己的想法,想要和温晁和好,可是温晁却不给他机会了。眼巴巴地看着温晁就这么走了,聂怀桑很是委屈。
蓝湛看在眼里,小声对魏婴感叹道:“你追人真是有一套。”
魏婴拉走了蓝湛,嘴里满是否认,“哪有,我只是旁观者清罢了。”
夜猎过程如预期的那样,蓝湛与魏婴在前端默契配合除祟,互为攻守,温晁在后方解决魏蓝不时放过来的邪祟,一面护着聂怀桑,让他也参与杀敌。
两对感情都升温不少。
只是在兵分两路后,魏婴出了问题。刚踏入地下暗堡,魏婴就头晕不已,浑身发热,蓝湛连忙接住差点摔倒的魏婴,输入灵力想要帮他。
哪知魏婴这是二次分化,蓝湛暗含乾元信香的灵力反而把魏婴刺激得分化成坤泽后就立即进入了雨露期。
蓝湛大为吃惊,看着满脸酡红神志不清的魏婴,暗自庆幸。因为有聂怀桑在,他自己吃了不少抑制丹,还以防万一带上了坤泽的抑情丹,于是迅速从怀中取出抑情丹给魏婴服下。
魏婴在抑情丹的作用下很快恢复了正常,但刚刚分化成了坤泽的他还很是虚弱,于是蓝湛迅速带着魏婴回了云深。
蓝启仁和蓝曦臣得了消息,立即把魏婴的住所从乾元那边安排到了聂怀桑隔壁,还特意派了中庸弟子去照顾。
两人去探望魏婴时,魏婴坐在床上,一脸沉寂。两人都是乾元,也不好离近了,只是坐在会客间,远远地看他。
“阿羡啊,你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保重好身体才是。”蓝启仁劝慰道。
魏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多谢蓝叔叔,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坤泽的身份……原本我是想着学好本事,做个恣意的散修,如今变成坤泽……更觉前途未卜了。”
“唉,”蓝启仁重重地叹了口气,“阿羡莫要多想。蓝叔叔原本就是想要把你留住蓝氏的,如今,你便把蓝氏当作你的娘家,你想做什么,蓝叔叔都会支持你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先养好身体吧。”
魏婴二次分化成了坤泽的事,在众世家子弟间炸开了锅。魏婴身为乾元时就人缘极好,长得也是公认的俊美姝丽,如今一朝分化成了坤泽,不少人都动了心思。一个漂亮又实力强大的坤泽,性格还很好,是诸多乾元梦寐以求的对象,虽然家世不好,但也有诸如金子勋这类无法继承家主之位,也没有联姻对象的,对着魏婴趋之若鹜。
魏婴还未适应身份转变,常常被人占了便宜还不自知。蓝湛看的是火冒三丈,出面赶了不少人走。
蓝曦臣看在眼里,对着蓝启仁感叹道:“忘机也是可怜,出去一趟,老攻没了,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喜欢魏婴的。”
蓝启仁点点头,按住抽痛的良心问道,“要不让忘机娶了阿羡吧,阿羡原就孤苦,变成了坤泽更是饿狼环视,忘机就算不中用,但也好歹是个乾元。”
“唉,叔父,忘机丝毫不受雨露期的坤泽信香影响……此事怕难办啊。”蓝曦臣摇头道,“不过只是名义上的话,也许能圆忘机一个念想,给魏婴一个庇护,也是不错。”
蓝湛不知道自己的君子行径再一次坐实了在叔父大哥心中“不行”的形象,但他自己反正是懊恼的。当时事出突然,他没多想,凭着骨子里的君子正气,就把魏婴救了。现在想起来就是后悔,当时多么的天时地利人和,就这样把魏婴标记了多好,最好是永久标记,回来就成亲,省的现在一群人觊觎他的魏婴。
但魏婴却因此更加亲近蓝湛了,“蓝湛,现在云深我就最相信你了,只有你才是真正的君子,其他乾元都……”
“嗯,你多小心点,我也会护着你的。”蓝湛心虚的接受了魏婴的君子认证,假装不记得昨晚午夜梦回暗堡之事。
魏婴忧愁道:“我自己也曾经是乾元,最知道乾元的心思。你说我不会某天中药,被个不熟悉的乾元标记了,就不得不嫁给他吧。”
蓝湛意动,嘴上却说,“放心不会的,我让弟子加倍注意你的饮食,你也不要吃其他人给的东西。”
那天晚上,蓝湛睡得很晚,死死地盯着云深听学子弟的名单,直至下半夜,才将名单焚烧。
几天后,纵使蓝氏严防死守,金子勋依旧对魏婴下药成功,这是一种不标记中药者就会死的药。手脚无力的魏婴被金子勋压住,绝望无助之时,蓝湛如天神降临,打晕了金子勋把他扔了出去,转身就要替魏婴找医修。
衣衫凌乱的魏婴躺在床上,见蓝湛来了,终于松懈了下来,谁知药效猛地上来,冲的他眼神涣散,浑身是汗,只用着最后一把力气拉住了蓝湛的衣角,嘴里喃喃喊着:“蓝湛,蓝湛…”
蓝湛脚步一顿,“魏婴,你想好了吗?”
魏婴已经神志不清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嘴里依旧喊着:“蓝湛,蓝湛…”
“魏婴,抱歉…”蓝湛对着魏婴低声道,接着覆身上去。
蓝湛睁开眼时,头疼欲裂,看着坐在床边替他擦汗的魏婴,一时不辩年月,“魏婴,抱歉…”脱口而出。
“知道抱歉就该少喝点。”魏婴闻言嗔怪道。
“喝?”蓝湛记忆迅速回笼,昨晚围棋社在逐日台聚会,他忍不住心中苦闷多喝了两杯酒,这是被送回蓝氏了?
看着难得没有躲避他的魏婴,蓝湛一把搂住他,头埋在魏婴颈项处,狠狠地吸闻着魏婴的香气,“魏婴,抱歉,我知道当年是我强占了你,但是我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不能失去你,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你爱我?”魏婴眼中泪水盈眶,“你说你爱我?我以为我只是你的责任…”
“不,我爱你,魏婴,你还是乾元时我就爱上你了,我不能失去你,你不要离开我!”蓝湛搂的愈发用力。
“我也爱你,蓝湛。”魏婴抽噎道,“我还以为你不爱我…只是为了负责,只是为了…兄弟义气。”
蓝湛听见魏婴哭了,连忙松开,双手碰着他的脸替他擦掉泪珠,“你怎么会这样想?兄弟义气?我可不会这样对兄弟。”
两人再次相拥,感受到的俱是前所未有的温旭和幸福。待两人心情都平静下来后,蓝湛小心问道:“魏婴,既然你爱我,那为何这两个多月你都躲着我呢?”
魏婴闻言脸蛋一红,“因为你日日都要……我怕……”又见蓝湛不明所以,只好拉过蓝湛的手放于自己的腹部,“蓝湛,七夕快乐。”

蓝湛:啊啊啊,我快乐不起来了!(இдஇ; )二人世界没了……我要变得不值钱了……(இд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