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SIC——记《奥本海默》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世界就这样终结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世界就这样终结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世界就这样终结 Not with a bang but a whimper. 并非砰然坠地 而是轻声呜咽。 (Thomas Stearns Eliot, The Hollow Men, l.95-98) ——托马斯·斯特尔那斯·艾略特 《空心人》
1916年4月,身在英国已经完成了论文的艾略特因拒绝回国而失去了在哈佛的哲学博士学位,次年春天接受了朋友提供的工作,在罗伊德银行担任评估员。生活的稳定使艾略特有了时间与精力继续他的诗歌创作,同年第一本书《普鲁弗洛克及其他》的出版更是给予了他莫大的创作动力。 于是,1922年,《荒原》出版。这部被评论界看作是二十世纪最有影响力的诗作使得艾略特人气高涨,也让后期象征主义在西方现代主义与文学的发展中占据了独特的地位。 显而易见的是,《荒原》所描绘的情欲之海与精神荒漠本身,就如同样出现在这一段蒙太奇中的毕加索的《玛丽·泰瑞莎的画像》与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一般,这些被藏在一闪而过的镜头中的相当直白的象征都各自展现着奥本海默,或者说影片所塑造的奥本海默生活与内心世界的一个侧面。同样的,也为观众对其的共情或是批判写下了足够有趣的序言。 事实上,除此之外,不论是影片开幕对毒苹果情节的改编,被屡屡摔碎的酒杯,还是被具象化表现的微观与宏观的物理现象,刻意压抑性张力的裸露镜头,甚至是反面人物过于脸谱化的形象,影片双视角叙事这一设计本身,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服务的——完美化。绝非是主角形象或是影片本身的完美化,而是导演通过叙事视角与节奏的变化再结合一些经典的暗线伎俩,为奥本海默构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出现在现实当中的完美化道德困境,这一困境贯穿影片始终,直至围困的道德本身土崩瓦解。 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这样一部传记式的电影是诺兰成名后作者性最为浓厚的作品。对于道德困境的探讨显然已经是陈词滥调,即使主角是原子弹之父也并不能让这种拷问多几分新意,但是令我感到颇为有趣的是,导演仍然与诸多经典之作一般无法给出答案,但却选择,或者说,甘于,将整整三个小时在困境中的彷徨最终落脚于一抹无关乎戏剧性的深沉的悲观主义色彩。当然,我们也可以说,因为历史本就如此。 情况似乎总是这样,每每当我仔细回想,就会觉得一切就像代数,玻尔口中的代数。"The important question isn't can you read music, but can you hear it." 在观看影片前的一段时间之中,因为近来的一些新闻事件的缘故,我一直在想关于个体在种种环境中的异化的事。也曾经顺其自然地得出了结论,人与为人所创造的一切概念或实体都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对被其所包围的个体的异化,当然也包括了个体的自我异化。 电影的情节其实某种程度上一度让我肯定了这个颇有些玩笑意味的结论,此处也本应有几段对奥本海默圣像化与反圣像化的戏谑感慨。但是在夜深时,我一边发着呆脑海中思索着电影,一边手指却不自知地打开了剑桥数字图书馆的牛顿笔记页面。说来也巧,列于页首的就是牛顿在剑桥三一学院就读期间笔记本上一句被引频率有些过高的话语。低头时我先看到了话语落款处 Trinity 这个有些奇妙的巧合,又看到了 MS Add.3996, 88r 这个有些奇特的笔记本和页码编号,最后目光安静地停留在那三行斜体字上。 "Plato is my friend, Aristotle is my friend, but my greatest friend is truth." 没来由的,耳边只是清晰地回响着玻尔那句诘问。 "Can you hear the mus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