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中篇3—12—喜欢被关注的感觉
“好不容易来了趟学校外面，咱就别穿校服了吧？”
第二天中午，先起床的克拉拉和史达林来到了皮埃蒙特城的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在交警的指挥下有序前进，排成两条长龙。
克拉拉和以前一样，梳着双马尾，穿着她那身浅蓝色的校服——尽管是夏季校服，衬衫加短裙的那种。除此之外，她还乖乖地穿起了厚棉袜，打算把自己弄得暖和一些。可惜，意大利的天气让她失望了。
温和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尽管天气仍有些冷，她还是感觉有些热，于是摘掉了帽子，露出一对小小的黑色尖耳朵，那是史达林顺路买给她的发饰。
“我想穿就穿，要你管。”她赌着气说。
凌晨，他们一行人在餐厅吃夜宵的时候，史达林非要喝酒，喝起来完全没限度。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几瓶伏特加，反正是喝醉了，还给克拉拉灌了一杯。喝醉了之后，史达林还没办法自己回去，只能让克拉拉背着他回到船舱。克拉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安然躺下睡觉，结果克拉拉自己的酒劲也上来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起床时头都是晕乎乎的。
刚出来的时候，克拉拉生了一路闷气。史达林看得出来她不高兴，便按着库兹涅佐夫给的思路，顺路买了个猫耳发卡给她——就是她现在戴上的那个。
“哎呀，我知道错了行不行？”
克拉拉别过头去：“不够诚恳。”
“……我以后都不喝酒了，这样行不行？”他说。
“不行。”克拉拉说，依然不正眼看他：“我知道，你做不到这一点，你说这个只是为了哄我开心。”
“那你说怎么办？”
“以后在餐馆里吃饭的时候，一切都要听我指挥。”
这下史达林就不乐意了：克拉拉的饮食习惯实在是过于特殊——她可以做到一个荤菜都不点。
“这个，我不同意！”史达林说，“那就没肉吃了。”
“多吃点素不好吗？”克拉拉说。
“你看看人家小克拉拉，什么美食都吃，还有那么好的身材，再看看你，用的同一个模版，越用越瘦。”
“…喂！瘦点不好吗？”
史达林摇了摇头：“你现在的这副模样只适合配身材均匀的身体，太瘦了会很难看。”
“难看？”
“对的，我们都这么觉得。”
这话似乎非常奏效。这一天，克拉拉跟着小克拉拉出去吃饭，小克拉拉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尽管是久不入口的肉食，吃起来完全不习惯，但克拉拉总是提醒自己要多吃：吃得太少会变得难看的。
多米次对她的举动十分惊讶——她居然吃肉了。以前别说是肉，连鸡蛋她都吃得少，这曾让他十分担心。
“你跟她说了什么？”伊扎诺娃问道。伊扎诺娃忙于安排行程，直到晚上才回来。她刚一进门，便闻到了烤鱼的香气，她便知道是小克拉拉在吃东西了。
可当她走近一看，却发现是两个人：克拉拉和小克拉拉正一起吃烤鱼，这是伊扎诺娃不敢相信的。
“我说，太瘦了会很难看。”
“……不是不能理解。”伊扎诺娃说：“以后尽量少拿她们俩的长相说事，她们是那种很漂亮的女孩子，对长相都很在意，只是平日里不说罢了。”
“我明白了。”
史达林知道，在和女孩子交流这方面，他属于是全队最低战斗力。之所以和克拉拉的关系较好，是因为他们两个对对方的了解都比较深刻。但在学校里，他认识的女生不过五人——克拉拉早就名满全校了。
“不过，你这次做的挺对的，她确实应该多吃点。”
伊扎诺娃扫了一眼她们的大腿——厚实饱满的大腿配上白色丝袜，实在是太诱惑人了，可惜自己没有。
“说来，你为什么这么矮？”史达林问道。
“身高分配不是随机的么？”
“没有啊，都是原身高。”
伊扎诺娃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紧紧地攥着她的白色纱裙裙摆，可能是心理不平衡，她看起来很不高兴。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克拉拉和小克拉拉多了一个以前没有的共同点：脸特别红。克拉拉脱掉鞋子，把自己的腿搭在凳子上，露出了椅子底下的三四个空酒瓶。
“切，说我喝酒，你不也喝？”史达林想道。
烤鱼吃完了，小克拉拉拿出纸巾，给就在身边的克拉拉擦了擦嘴，克拉拉也反过来擦她的嘴。看到了正傻站着的伊扎诺娃，她们招手叫她过来。
很明显，小克拉拉完全没喝醉，她只是容易脸红。
“喂……伊扎诺娃，你说，我们俩，谁更好看？”克拉拉一字一顿地说道，显然是喝了点酒：“为什么史达林这么爱喝酒？明明就没什么好喝的！”
史达林一头雾水：不好喝你还喝这么多？不等克拉拉叫自己，他先一步走到她身边：“乖，去睡觉。”
“我不去，现在还不想睡觉……”
“太晚睡觉对皮肤不好，赶紧的，洗澡睡觉去。”
似乎是戳中了克拉拉的敏感点，她愣了一下，然后穿起鞋子，向史达林伸出手。
“干什么？”
“你这么闲，把我抱回去吧。”
“你腿又没事，自己走路。”
“不行不行。”当着大家的面，克拉拉撒起娇来：“不抱我回去，我就不睡觉。”
“你睡不睡和我有什么关系？”
史达林扭头就走，醉酒的克拉拉顿时急了。她站了起来，几步追上史达林，先是堵住了他的去路，然后就地一倒，像猫咪一样，把肚皮露了出来。
看来今天她是不会罢休的，史达林想。周围的人都正看着他们，这时候还不做出行动就太过头了。
“好好好，我抱你回去。”
史达林弯下腰，抱起比他高二三十厘米的克拉拉。
幸亏史达林体力强劲，不然就倒了。他抱着克拉拉往舱室的方向走，一路上，他只感觉克拉拉越来越沉。
下了两层楼梯，在船员舱里寻找着自己的那一间，史达林的手都酸了，终于，他把克拉拉送到了船舱。
昨天的克拉拉可不止走了这么些路，据保卢斯说，她是把自己从餐厅背到船舱的，不下两公里路程。克拉拉的力气还更小些，可想而知她有多累。
想到这里，他把克拉拉轻轻地放在床上，给她摆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然后帮她脱掉鞋子。
白色丝袜实在是太滑了，史达林只是轻轻一扯，鞋子就立刻与克拉拉的脚分离开。当然，作为一个坚定的苏维埃共产党人，这点糖衣炮弹算不得什么。他只是给她盖上被子，就自顾自地睡觉去了。
其实克拉拉也不想打扮成这样，只是受了伊扎诺娃的影响，觉得自己穿得越漂亮，就越容易引起注意。其实这样说也没错，她确实很引人注意，只是不是她想要的注意——她想要的是有距离的关注，而不是有事没事上来搭讪的那种注意。
小克拉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既想做被史达林抱着的那个克拉拉，也想做抱着克拉拉的史达林——她的思绪有些不着边际，以至于她自己都无法理解。
“咳咳。”小克拉拉轻声地咳了两声，把史达林从浅睡中惊醒：“开下门，我要进来。”
“进来干什么？”
“拿件衣服。”
于是史达林便放她进来了。她从克拉拉的行李箱中拿出一套衣裙——和克拉拉现在所穿的一模一样。
“你这是干什么？”史达林问。
“我？我去体验一下姐姐的生活。”小克拉拉说。
出了门，小克拉拉拐进了一处空房，换好衣服，然后径直走向她原来的房间。
由于小克拉拉和克拉拉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多米茨他们只能通过衣物辨别身份。小克拉拉深知这一点，所以穿上了克拉拉的蓝领校服。
“开门！”她学着克拉拉叫门时的样子。
“哦，克拉拉，您来了？”库兹涅佐夫把她迎了进去。
她看见桌上有一盘瓜子，瞬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走到桌前，抓了一把瓜子，放进了口袋里。
“怎么？”多米茨问：“想吃瓜子吗？”
小克拉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于是假装咳了两声。
“对了，您刚刚不是被史达林送回去了吗？怎么现在在这里？”多米茨追问道。
“我……过来安静一下。”
小克拉拉总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他们刚才明明在聊天，却因为自己的敲门而中止；明明自己平时与他们的关系很好，这时却说不出话。这可能就是克拉拉总跟着史达林的原因吧：只有史达林会和她一来一回地拌嘴，对于这些人，他们之间则隔着一层神秘的高墙，也难怪克拉拉想要被关心了。
小克拉拉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装了，于是便当着他们的面开始吃瓜子。吃到一半，手里的瓜子壳便已经装不下了，她便踹了踹保卢斯的肩膀，把瓜子壳交给他。
保卢斯一回头、便发现了那只刚刚踢了自己的小脚。
保卢斯最近迷上了现代诗歌，刚才看得太认真，都没注意到小克拉拉。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着实是把保卢斯吓了一跳——“干嘛？”
“帮我丢一下瓜子壳。”
“不行。”
平日里，对于小克拉拉的任何请求，保卢斯一直是有求必应，而对克拉拉的请求爱搭不理。很显然，小克拉拉已经被他认成了克拉拉。
“怎么说话呢你？”多米茨围了过来：“说话客气点。”
“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保卢斯说：“咱们现在都做了平民，不帮她丢垃圾是我的选择，你想怎样？”
库兹涅佐夫感觉火药味有点浓了，于是也走了过来。
“邓尼茨，你不要不识好歹，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保卢斯也站了起来，二人的体型有些差距，保卢斯的身形更大一些。库兹涅佐夫则是站在多米茨这边。
“保卢斯，我劝你再想想，我可不想在她面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多米茨瞟了一眼库兹涅佐夫，对方用一个坚定的眼神回答了他。
保卢斯吞不下这口恶气，他一步走上前，抓住了多米茨的衣领，三人立即扭打起来。小克拉拉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但还是选择上前劝架。
相对于另外两人来说，保卢斯的力量和速度都占有一定优势。尽管是二对一，保卢斯仍然不占下风。
“别打了！”小克拉拉说道，然后伸手抓保卢斯的手。
“克拉拉小心！”库兹涅佐夫喊道——要是史达林未来的潜在伴侣被打伤了，他不好交代。
保卢斯并没有把小克拉拉看在眼里，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攻击，却被小克拉拉轻松地控制住了手臂。小克拉拉并没有停下来，她一把将保卢斯推倒在地，然后用脚猛击了一下他的腹部——这一击，直接让保卢斯失去了抵抗能力。
“好身手。”
克拉拉——小克拉拉的身体素质非常强悍，与她那副可爱的样子完全不配套，可以说是天生神力。光凭这副身体的力量，克拉拉都能和壮年史达林打成平局。
“姐姐教我的。”她擦了擦手。
姐姐？这个称呼引起了多米茨的注意。从现在的情报来看，克拉拉是独生子女，没有姐姐。那么，面前的这个克拉拉就应该是小克拉拉，只是换了衣服。
“小克拉拉？”
“哎呀，不小心被认出来了。”
“你怎么穿你姐的衣服？”
“……我爱穿就穿。”小克拉拉的脸突然红了：“这个你难道也管吗？”
“我？我当然不管。”多米茨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小克拉拉那双秀气的小脚——其实也不小。
“你在看什么呢？”小克拉拉的脸越发红了。
“没什么，克拉拉最近总是抱怨说脚痛，我打算给她做个按摩，好让她舒服一点。”
听说是姐姐的事情，小克拉拉也就放心了。假如多米茨也能陪姐姐说话的话，姐姐一定会很开心，小克拉拉这样想道，抱着这个想法，小克拉拉坐在了最近的床上，缓缓地脱掉右脚的丝袜，看向多米茨。
“这个……我可以用手摸吗？”
多米茨如获至宝。小克拉拉点了点头，便把脚放在多米茨准备的矮凳上。多米茨立即捧起她的脚，就像是在观察一枚奖章，或是一条已经停转的手表。
“你的这个地方，有痛吗？”多米茨用手指按下了一块皮肤，小克拉拉立即发出一声娇息——显然有痛。
“果然，我和姐姐的身体是完全一样的。”小克拉拉红着脸说。库兹涅佐夫就在一边看着，小克拉拉不禁觉得很害羞，可又不好把脚收回去——小克拉拉还是很信任多米茨他们的，她只是看不惯保卢斯。
多米茨研究了将近三十分钟，才把她的脚放下。他足足记了五页笔记。注意到了小克拉拉的尴尬表情，他想出一个办法：“行了，明天给你买意大利面吃。”
“真的？”小克拉拉面色一转，眼睛放光——尽管她的脸颊还是红的：“不许食言哦。”
库兹涅佐夫直呼羡慕：这么好哄的女孩真的存在吗？
“喂，小克拉拉，你还想吃什么？”库兹涅佐夫不怀好意地问道：“我也可以买给你吃。”
“我想…我还想吃披萨！意大利的披萨可是一绝！”
“让我摸摸头发，我明天就买给你吃，如何？”
小克拉拉本想拒绝，但披萨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只可以摸十分钟哦。”小克拉拉闭着眼说，说完便解开发辫，又黑又亮的长发便垂了下来。库兹涅佐夫自然是不客气地把手放了上去：“好软！”
不知几分钟后，小克拉拉便睡着了。多米兹把她安顿在了她自己的床上；伊扎诺娃也回来睡觉了，多米茨就把保卢斯的事情告诉了她。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太阳就已经升上了万里无云的天空，克拉拉醒了。
“呵……哈。”
“你醒了？”史达林的声音离得很近，克拉拉被吓了个半死，一睁眼，果然，史达林就躺在身边。克拉拉猛地坐起来，一把扯过被子，抱在胸前：“你干嘛！”
“我应该问你才对，你没事来我这里干嘛？”
克拉拉扫视了一圈，果然，这里是史达林的位置。
“你…没对我做什么吧？”克拉拉问。
“我嫌恶心。”史达林说。
一听这话，克拉拉被惹火了：“你说什么？”
“开个玩笑，不过我确实什么也没做。”
“……那就好。”克拉拉松了口气，不知为何，话中居然还有一丝失望：“你先起来，我要换衣服。”
“好的。”
史达林背过身去，克拉拉便把领带系上，然后把被子扔到一边，穿好裙子——睡觉时穿的是安全裤。
多米茨刚好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刚好发现克拉拉穿裙子的动作，他顿时脑补了一堆剧情，连忙冲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的？可恶，这么关键的时候我居然不在。”
“没事的多米茨，已经没事了。”她有意地说道。
“已经没事了？那是什么意思？”多米茨转头看了史达林一眼：“他到底做什么了？”
“怎么？你看不出来？”克拉拉说。史达林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克拉拉好像在陷害自己。
克拉拉故意做出一副泪汪汪的样子，多米茨立刻明白了克拉拉的意思，拍了拍史达林的肩膀：“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作为苏联男儿，你要负责。”
“不是，我负什么责啊，我啥也没干啊！”史达林指着克拉拉说：“你也别在这里装可怜。”
“呃……好了，多米茨，我刚才是骗你的，其实真的没发生什么。”克拉拉说。
“呼…那就好。”多米茨松了一口气。
看到有人关心自己，克拉拉很高兴，少有的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使本就娇美的脸更加可爱了。史达林觉得自己也被迷住了，连忙背过身去。
“对了，多米茨啊，这么早，你来我这里干嘛？”
“我听说你最近脚疼，于是拟了一个方案，打算给你调整一下。”
“你确定合适吗？”
“放心吧，我拿小克拉拉做过实验了。”
“那就好……”克拉拉说：“诶，你别走。”
史达林刚要走，就被克拉拉喊住了。克拉拉只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其实也没事，但现在，没事也得弄出点事来，不然就太尴尬了。
“额，要不，你来帮我按？”她说。
“嗯？如果你想的话。”史达林说。
多米茨耸了耸肩，把记事本交到史达林手里，转身便出去了，留下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