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第九章
时间流逝，终究还是逃不过入观考试。我来六变观的一路上，心里充满着紧张，身子不由地打颤。天空灰蒙蒙的，全是凝重的乌云。可能是乌云密布遮住了太阳，我感觉到一阵阵冷意。
陆文浪看我忧心忡忡的，开解我说：“清茗，虽然我没考过这种考试，但是我参加文试和辞赋会加共有十多场，也算是有经验。你不必太担心考试，当初我在考场外像你一样有点紧张，进了去，我就呼口气，整理自己的思绪，最后我就胸有成竹地写下文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过。”
“谢谢你了。”
这半个月的训练还真的有成效，上山时，我的脚步都轻了些。
我们上到六变观，洪叔叔站在门口等候。
“师傅已侯多时，你们跟随我来。”
我又看到了那个写着“阴阳司”的匾额，上次就觉得奇怪。一个门上为什么挂了两块匾？我问浪：“阴阳司是什么？”
“其实全称是阴阳二界司，顾名思义就是管理阴阳两界事务的场所。阳，指人间的事情，例如占星、卜日等。；阴，指做白事和斩妖除魔，对妖境外交，主要是对付方安城南的猫苑。不过现在人间安稳了，斩妖除魔也就见不到了。”
“其他地方也有阴阳二界司吗？”
“每个省府都有一家大道观，其中，各县又有小道观，都属于朝廷管辖。说起历史，我听阿伯说六变观从前朝开始就是二界司，比我们早的只有北岳的六清宫了。论官位，阿伯在朝廷上可是正四品官，只是名而不实，我们相当自在，十分清闲，不用进京上朝，俸禄少，到时日受差遣办事就行，但京城那么多道观、寺庙，祭祀之时也不必需阿伯出面。”
我心里有点慌，万一他们识破我是妖，把我砍了怎么办？“浪，你们见妖就捉吗？”
“自今代高祖立国起，注重人间与妖界的和平共处，人与妖双方签订和平协议，维护人间免受妖族干扰就成了二界司的主要职责。所以人不能踏入妖界，妖也不能在人间闹事。凡人违之，一百大板；凡妖反之，格杀勿论。阴阳司捉妖，只捉犯法之妖，但道士伤及无辜的妖，就必须赶出道观，上官叔叔就是这个原因被六变观除名赶出。”
听到这话，我平静下来了。
“但人和妖的惩罚，程度也差太多了吧。”
“普通人就算是上百人一起上，也可能是打不过妖的，但妖在片刻间就可以干掉凡人，所以这个规定不足为过。”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道观后山的莲花池。
“现在轻松多了吧？”
“好多了。”原来他是想帮我分散注意力才在一路上不停地讲解。
湖上长着许多将开未开的莲花苞和莲叶。湖面偶尔被风吹起几道水波，格外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么？
爷爷早已坐在湖心亭中等候。
“爷爷，可以开始了吗？”
他看向亭子旁边莲花湖的插在水中的木桩。“你从亭旁木桩直达挂着玲珑球的平台，在一注香烧完之前，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带回玲珑球，方可通过考试。浪，你就负责打鼓。”
“万一掉到了水里，算我输吗？”
“你能回到木桩上就不算。当然，玲珑球漂远了拿不回来当然不行。我知你不通水性，但放心如果有三长两短，我们会护你周全。”
“明白。”我答复爷爷，请求开始考试。面对这条要返回的长约六十步的路，并且在这能到我肩部的深水上，我还是第一次跳。我很害怕，我很紧张，因为我怕辜负了父母的期望。没人能帮我了，内心不断地鼓励自己。我挥手示意鼓声响起，我出发了。
带上狮头，踩上第一根木桩，平息屏气再深呼吸，我再接二连三。找到了训练的感觉。这些木桩间隔距离或近或远，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我还是决定以稳取胜，我的优势也是身子轻，也得力于训练练了基本功，跳到另一个木桩上不晃。
试炼没有这么简单，水上的木桩不见了，仔细一看，木桩原来是被藏在了水下，被水淹没了大约一个脚深。正好穿过一片莲叶，叶片的遮挡更是隐藏了木桩，我用脚扒开莲叶，缺点下方有木桩才放心地踩下去。走完这一段路，损耗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湖上被点出几道涟漪，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密密麻麻的，天下起了大雨。风呼啸着，刮起雨水打湿我的衣裳。木桩沾了雨水打滑，我为求稳，行动变得更缓慢，好在上平台的木桩可以靠走上去，进行了十几次跳跃后终于来到中途的平台，有一物用线吊在木杆上。
“这就是玲珑球嘛？还以为是颗珠子，这明明是颗布球。”来不及慢慢扯线，我一口咬断线，取走玲珑球，
力气快耗光了，加上木桩上有水打滑，返回的过程更加困难。风雨不留情，仍在肆虐。我好冷，腿在发软，我喘息不停，每个跳跃都需要休息。经过数次跳跃，视线透过雨幕，已经可以看到爷爷和陆文浪他们模糊的人形。浪好像在朝我大喊，只是雨声盖过了他的喊声，我听不清楚。
“胜利就在近在眼前了，一定……”心中不断地暗示自己。
视线原来越花，脚步越来越沉。“啊！”我的一只脚没踩到木桩，以致重心不稳脸朝天摔落到了水里。呛了好几口水，我蹦跳地把头露出水面。“玲珑球！”眼角的余光瞥见球往密集的莲叶漂去，越漂越远。我走过去，脚下一空，触不到底。“怎么这么深？”我别无他法只能游过去，不擅长游泳有加之疲劳，完全追不上。
我已无再多力气挣扎，含着最后一口气，合上双眼，任凭自己沉下。
“我……失败了？还是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我回忆起小时侯那次溺水。
“救命啊！”我掉进了一条小溪，母亲救起了我。她用毛巾擦干我，对我说：“要是你再掉下水里，娘不在身边，你就聚精会神默读出现在娘教你的法术咒语。你就能暂时在水里像鱼一样自由，「避水」……”
“我还没输！”我运气使出法术，然后没了意识。
我张开双眼，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我躺在床上，被被子盖着好热。“额头凉凉的。欸，我不是在……怎么？”我摸到额头上有一条湿毛巾。“我发烧了？”
我起床走出房间。
“清茗！你醒了？太好了！”陆文浪和上官絮出现在我面前。
我想起考试，问：“我通过考试了吗？”
浪说：“通过了，当时你回到湖心亭，松开玲珑球，一晕倒地就睡到天黑不醒并且高烧不退。阿伯从下午到夜晚在房间里为你医治。你自己跳的，你不知道？他说等你病好就到他屋里，他到时再亲自告诉你。”
“我……记不起来了。”
“文浪，清茗发过烧，他一时半会记不起事也很正常。”
“浪，那你看见我怎么回到湖心亭！？”
“清茗，那时我听到扑通一声，知道你掉到了水中，我想跳下去救你，但阿伯拦住我，直到真的看不见你，才被允许救人。但没想到你突然就似鲤鱼跃龙门从水中冲了出来，抓着木桩两下子就回到木桩上。一路飞奔跳跃，那迅捷的身影，简直难以置信，一点都不像你。是不是传说中的轻功水上漂？居然隐藏了实力，能不能再给我见识一下。”
这么大的差异，爷爷他会不会识破我？以前就是因为不收妖族被赶出海晶埗的，我总觉得要完。“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可能是危难当头，潜能被激发了吧。”
“是不是兵书上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差不多吧。”
“你别问他那么多？清茗发烧刚好，身子还虚弱。文浪，外面风大，你扶他回房间歇息。”
“不用了。上官絮，你不是在家陪着叔叔，怎么来了？”
“爹爹这几天较发病那时好多了，咳嗽也不急了。昨晚我听文浪说你发了烧，我就想来帮忙，今早我见爹爹仍安稳熟睡，才放心和春雪私自跑出家来山上，现在你好就太好了。”她递给我一个食盒，“里面是我给做的饭菜，见你病了，就只做了清汤素菜，不知是否合你胃口。”
“谢谢！”
“我要回去了，要是中午我没回到，爹爹肯定又要动气。”
浪去送上官絮下山回家了。我打算还是先调理好精气神，下午再以精神焕发的面容去找爷爷。
我回到房间，把饭菜陈列在桌上，预备就餐。忽然，春雪走进房间。
我感到奇怪。“春雪，你不是和上官絮回去了吗？”
“我有东西忘拿了，途经你这，顺便给你本书。”
她递来一本无名书。“这是我家祖传拳谱，到我这代也用不上了，我看不懂。希望能帮到你。”
“这么贵重，不行不行。”
“一个抄本而已。”说完，她就走了。
小抿一口汤，汤很清甜。我随意翻了翻拳谱的几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还有几页图画。脑袋总想着考试，担心会被识破而不收我，我也无心再看。
下午，我到爷爷屋前敲门。
“请进。”
我进门，看见爷爷正在赏鸟。浅灰色的鸟时而依傍在他肩上，时而飞到手掌上。
“好些了吗？”
“好了。昨天多谢您了。”
他伸出手让鸟飞到架子上，然后坐在椅子上。
“贫道答应过你父亲，分内之事而已。坐。”
“爷爷，我通过考试了吗？”
“不急，等等再说也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