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与我

我离开故乡已经十余年了。

随着时间的流失，我对自己的变化也愈发的敏感。常常在发呆中问自己，已经几十年过去了么？又在照镜子时确定，时间确实已经过去了。渐渐的，我心里对生日或者过年生出厌恶来，虽说是厌恶，但骨子里是一种怯懦。怯懦面对慢慢后移的发际，怯懦面对从身后滚滚袭来的浪。说来也是可笑，我才不过三十，便开始担忧了。今年的除夕，北京分外的清冷，十二点的钟声过了，我拉开厚旧的窗，看着寂寥漆黑的夜，感受那毫无变化的冷。我大抵是要往前看的，但我还是转头看向了落日的方向，并非要寻那太阳，只是不禁想起，我离开故乡已经十余年了。

翌日醒来，我在想我当找个时间回去。同时，我又问自己，为何十余年都不曾回去哪怕是走一遭呢？

因为家庭的变故，儿时的我随母亲离开故乡，转眼多年。学生时代的我曾回去过，两次是考试，一次是祖辈的葬礼。反复思索后，我发现我是喜新厌旧的。我与故乡的联系，大多都以随着年少时朋友的疏离而断了，唯一留下的，大概也是在变故后摇摇欲坠，靠着血缘苦苦支撑的那一缕。终于，那与我共享童年时代的故乡，与我儿时的种种，成为历史的定格，与现实脱节。后来，我在新的地方用近乎同等的时间，与不同的人构建新的关系，我格外的留恋这些关系，也格外的不愿意面对与故乡仅有的联系。然而此刻的我，亦如昨夜，独独捡起了那与故乡连接的一缕，再度与故乡的父亲通了电话。

我们通话的时间不长，气氛却很好。我尽力不夹杂沉默，与父亲聊起了年味，谈起了未来。在说到放炮的事情，我的语气藏不住的羡慕与失落，嫉妒故乡年味依旧，感慨人生世事无常。通话终了，我看着窗户上映出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胡茬。

在新年伊始的冬日晴空下，我关上窗户，去客厅陪母亲看春晚的重播。

“妈，过一段时间，我们回新疆看看吧。”

“好。”

想不到，我们离开新疆已经十余年了呀。